申敏使勁瞪了少年一眼，是她把哥哥的墓地告訴了他，她很害怕讓爸爸知道，同時也在心裏罵道——不知好歹的死小子，居然真的跑到墓地來了？

海警官的墳墓前——他看到了阿亮的墓碑。

高二女生申敏有些疑惑，將鮮花放到墓碑前，碑上刻著「愛子申明之墓」，下面是「父 申援朝 泣立」，還有生卒年月——1970年5月11日-1995年6月19日。

「退休待在家裡，沒事盡看些奇怪的書。」

「不，我也看到他了。」

「我會親手抓住那個惡鬼的！」

過去的一年間，他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這個四十多歲的九*九*藏*書男人。

少年不置可否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背後的墓碑：「除非殺害申明的兇手被繩之以法，我才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謝謝你！」申援朝一陣激動，緊緊地抱住他，「孩子，不用說了。」

他貼著耳邊輕聲說，申援朝同樣耳語道：「如果，你是我的兒子，該多好啊。」

「是啊，你是活生生的人啊！如果我還能看到你的話，那麼我的兒子申明——說不定也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今年，他應該四十三歲了。」

「爸爸，你別這樣！」

申敏恐懼地躲到墓碑後頭，但又不敢當著爸爸的面說謊。

九*九*藏*書申援朝一把逮住他的胳膊：「站住！你是阿亮？」

女兒提醒了一聲，雨水已打濕了他們的頭髮，她將傘撐到兩人頭頂，爸爸才把少年鬆開，乾咳兩聲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來給我兒子掃墓的，他的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的。」

令人意外的是，墓碑前蹲著一個男人，正在燒著紙錢與錫箔，雨水與火焰化作煙霧繚繞左右。

「能告訴我在哪裡嗎？」

上個星期，她在五一中學旁邊的麻辣燙店，獨自吃得大汗淋漓，忽然被人拍了後背，回頭卻是個年輕男生。幾個月來，她已對異性多了些警惕，剛要轉頭逃跑，read.99csw.com卻還記得這張臉，拍著心口說：「哎喲，嚇死人了！」

蒙蒙煙雨中，申援朝把女兒攔到身後。他老糊塗了，才想起上次見到這少年，還是在一年前的今天，黃

趁此機會，少年悄無聲息地從墓地溜走了。等到爸爸與妹妹抬起頭來，才發現阿亮的幽靈已然飄散。

「沒錯，小敏同學。」他指了指馬路對面說：「每個周末，我都在那個小書店打工。」

「你叫阿亮？」

「你去給哥哥掃過墓嗎？」

「不要啊，老闆娘很兇的，要是你過來跟我聊天，她說不定會炒我魷魚的。」

她吐了吐舌頭，少年過分老成地問道：「你爸爸還九*九*藏*書好吧？」

「好吧。」

「哦，對不起，你還認得我啊。」

申援朝簡直要被他弄瘋了，對著申明的墓碑跪下，給紙錢點上火說：「小明，若你還在這個人間，請一定要告訴我。」

「對不起，我只是……」

「初一那年開始，每個清明，爸爸都會把我拖去墓地。」

「都是些關於殺人的——看封面就把我嚇死了，我看他要變成精神病了。」

「阿亮，若我看到的你，不是我的幻覺——」申援朝又摸了摸他的臉與頭髮，「不，怎麼可能是幻覺呢？」

清明。

「誰在那裡？」

他回頭神經質般地問女兒：「小敏，你有沒有看到他？我是在跟httpｓ://reaｄ•９9ｃsｗ•ｃｏm一團空氣說話嗎？」

「你——還活著嗎？」

這是一個只適合在清明節的墓地中提出的問題。

申敏十八歲了，像春天的油菜花田般惹人憐愛。天空飄著小雨，爸爸帶她剛給媽媽掃完墓，捧著紙錢與鮮花，來到郊外另一座公墓，這裏埋葬著她從未謀面的哥哥。

「奇怪的書？」

少年僵硬地被申援朝摟在懷中，雙臂原本垂下，卻不由自主地抬起來，也搭在他的後背上，跟他越抱越緊。

老檢察官高喝一聲，對方緩緩回頭，尷尬地站起來，就要逃走。

「好啊，我會經常去買書的。」

申敏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幾天後的清明節，這小子居然真的來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