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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晁保正與保甲法 第二節

第五章 晁保正與保甲法

第二節

雖然從立國之初宋朝就失卻了幽雲地區的屏障,但帝國並不懼怕北方游牧民族對邊界一刀一槍的蠶食,更為恐懼的是馬上民族對帝國心髒的突襲。
從太祖趙匡胤建立這個帝國伊始,他給這個帝國鋪墊下的軍事基調就叫守內虛外。
而擁有了一定軍事實力的保正們,很多則成了地方一霸(如晁蓋),為非作歹,作姦犯科,地方官府卻無法對其進行懲罰和制約,以至於到後來,帝國「盜賊橫行,多保甲也」,這是變法者王安石絕對想不到的後果。
首先是保甲法實施的基本舉措,上番和教閱,這成了保丁們背上的沉重包袱。上頭的文件一下九_九_藏_書,不管你地里是不是還有糧沒收,家裡圈中的母豬是不是病了,都得去縣裡參加集訓,私逃上番,杖六十;不赴教閱,許小杖科決,不得過七十。農民多了一項沉重的義務,保正、保長、都保長、巡檢等各級官吏則多了一項欺詐盤剝百姓的權力。
對於北宋帝國這樣一個集權制封建帝國來說,帝國的首都是心臟,是樞紐,是靈魂,保證首都的安全和正常,是這個帝國正常運轉的一切前提,所以趙匡胤將帝國一半以上的精銳兵力放在了開封地區,全力保障帝國的心臟。
王安石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軍隊這東西,還真read•99csw•com不能搞業餘化。
而保甲法帶來的其他影響呢?那就很多了,帝國的舊黨們都筆筆記錄在案。
於是就有了保丁為逃避教閱而自殘身體的極端事件,而不堪盤剝的保丁們群起反抗官府的事件,在各地更是群出不窮。
轟轟烈烈的保甲法,達到了王安石和趙頊所預期的強兵目的了嗎?答案是沒有。帝國中後期長時間擁有所謂幾百萬保丁,卻從未在一次軍事行動中使用過這些「軍事力量」。元豐四年,帝國征伐西夏,本來準備開始在開封和陝西一帶徵集萬余保丁參加這次西征,西征主帥之一的宦官王中正一聽連忙上奏摺,九*九*藏*書說就算缺兵也不能拿保丁來充數,讓朝廷取消了這一瘋狂的想法。
當金人入侵時,帝國的堡壘已經不再堅固,當時的西道都總管,曾經任過同知樞密院事的南陽人王襄就在他的奏議中提到,帝國自王安石變法來「創教保甲,而潛消禁旅」,在元豐年間往來於京師的道中,看到「京師延嘉以北,廢營壞驛三十余里」。而到了徽宗時期,這些廢置的「諸班之地」、「廢營之地」,都被掌握軍政大權的高俅、童貫之流搞成了殿閣池台、苑亭甲地等高級休閑娛樂場所。
後來金人入侵,快速抵達帝國的首都,很遺憾,沒有看到帝國的幾百萬民兵組織對https://read.99csw.com金人的入侵作出任何一絲阻擊作用。
不管後世對這個策略如何批評,它是有一定的現實意義的。
守內虛外的軍事基調對於保障帝國的安全無疑是有作用的,至少在宋真宗時期,在遼皇太后蕭綽發動那場決定兩國命運的長途奔襲戰時,帝國在軍事上的防禦是卓有成效的,契丹人最後連開封城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而這一切,很大程度是王安石的保甲法惹的禍。單從這個角度來講,南渡的宋遺民對王介甫恨之入骨,罵了近百年,倒不是沒有理由。
當然,這都不是最壞的結果,最壞的結果遠遠沒有寫在紙面上。
而王安石與趙頊的軍事改革在很大程九_九_藏_書度上改變了帝國守內虛外的軍事格局,一方面是為了省錢而對禁軍進行了大幅度削編,另一方面是實施保甲法來部分替代原來的禁軍、廂軍。
在一番省兵並營后,原來屯集在京師數十里佔全國軍隊總額近半的禁軍,經過縮編大大減小,再加上從神宗朝開始,帝國主要的精力用於對付西夏人,帝國的大部分精銳部隊都調集去了西邊。
打著革新的牌子,王安石走的其實是一條老路,叫寓兵於民,兵民一體。那是中國漫長的封建時代前期(春秋至南北朝)的特有產物。本質上來說,就是將帝國軍士的專業化慢慢蛻變為業餘化,這註定了王安石這一軍事變革必然失敗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