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臘狂笑，說原來名震江湖橫行京東的及時雨宋江，不過此等貨色。

滿身是血、只看得見兩隻眼的李逵從死人堆里爬了過來，說大哥我們終於拿下了杭州城，方臘那廝已逃往富陽。

最後他只能對李逵說兄弟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李逵問哥哥啊，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個鳥地方征什麼方臘，你不是說接受朝廷招安后，兄弟們九*九*藏*書就可享受榮華富貴了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宣和三年二月的杭州城，刺骨的不僅有冷風，還有那生生的殺氣。

宋江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縱戰死沙場又有何妨？

方臘笑了笑說，公明兄當初你的豪言壯志去哪兒了？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這可是半年前你寫給我的書信，約好了我們兄弟一南一北痛擊趙九*九*藏*書家皇帝，打到開封城，平分大宋江山，這麼快就變成了趙家走狗。

方臘站在城頭，看著城下站在陣前的宋江。

李逵突然情緒失控，一頭扎到了宋江懷中號啕大哭，說哥哥慘啊太慘了，梁山一百零八條好漢，陣亡過半，秦明、徐寧、董平、劉唐、史進、索超、張順、雷橫、石秀、解家兄弟、阮小二、阮小五、張青、孫二娘九*九*藏*書、王英、扈三娘、時遷……全死了。

方臘將目光放到了宋江身後的那百余好漢，聲音提高了八度，說宋公明啊宋公明，你身後站著的可都是我平時敬仰的江湖英雄好漢，你就真忍心用兄弟們的血來染紅你頭頂的烏紗帽嗎？

屬於梁山的時代結束了，屬於宋江的時代也結束了。

宋江的黑臉浮過一絲看不見的紅暈，說當初造反是因為九*九*藏*書官逼民反，現在聖上皇恩浩蕩，招安吾等罪民，再不識時務，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臉上殺氣漸露，寶刀出鞘，說想吞我方臘，看你有這個胃口嗎？來吧，讓我也見識見識梁山好漢。

方十三，皇上已經下詔取消了花石綱，天下已太平了，你降了吧，放兄弟們回家種田，你也能謀得功名，蔭庇子孫。宋江的中氣很足。

宋江無語，其實他想告訴李九_九_藏_書逵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選擇了那條路，就不能回頭。

而他知道，今後在很長的時間里，每個夜晚伴隨他的，是晁蓋，是那一個個死在杭州城下的兄弟的幽靈。

宋江問兄弟們傷亡如何？

李逵每念出一個名字，宋江的心房便猛烈地顫抖一下，而牙根則酸到了極致。

不知過了多久，宋江才從那慘烈的戰事中回過神來，殘陽如血，戰馬嘶鳴，滿地屍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