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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京城之行

第十六章 京城之行

歐升達抬眼看了看Andrea,略顯憂鬱地回答:「我做事一般來講都是想給朋友們留一個迴旋的餘地,這次要不是銷售形勢突然急轉直下,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要知道,一旦橫村地嚴重新復牌,新華達就會成為一個會下蛋的母雞。要不是沒辦法,我怎麼能捨得放棄這麼大的利潤呢?」
「嗯?」歐升達看著Andrea,「你們會接受這種方案嗎?」
歐升達道:「你倆不同,你倆很真誠、很率真。裝最容易招人反感,無論何時何地,保持你的真誠,保持你的個人人格魅力,遠比你鼻子里插大蔥來得長遠。」
涵涵道:「尊嚴有時候是很脆弱的。但在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也要靈活處理有關面子的問題,戒急用忍,有時為了更為遠大的理想,暫時委曲求全,將以有為也。當年韓信如果受不了胯|下之辱,怎麼有後來名振天下的將兵多多益善的淮陰侯呢?」
「給他做點宵夜吧。」
有個項目叫室內漂流,水流很急,把你往前沖。歐升達很享受這種隨波逐流的感覺,似乎所有煩惱和辛勞都隨之而去。
嘿嘿,這句話應該很快會傳到對方那裡。跟我玩這套?嘿嘿,你縱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看咱們誰有耐心吧。
「活兒像麵條?小妹妹,你不是醫生吧?」歐升達很奇怪地問她。
「什麼事?我能幫上你的我一定儘力。」他的心變得柔弱起來。
「不行,我喂你。」
錢進笑道:「這個我明白。藍領公寓那裡咱們沒問題了,這個我也會讓咱們都互利互惠的,你那裡什麼時候需要錢我就打過去。而新華達這裏你有顧慮,這我也明白。我錢進在這個江湖上滾了這麼多年,有些事情不用你說我也能明白。」
錢進叫道:「小月,好好陪著歐董。」然後頭轉向Tabitha:「Tabitha過來,咱們玩點刺|激的。現在咱們玩色盅,我輸了,一次五百;你輸了,脫一件衣服。」
歐升達搖搖頭:「唉,一切都是現在的這個所謂的金融海嘯鬧的,沒辦法,相互理解吧!」
凌茵茵道:「可能是環境的原因吧。」
「那是,那是。」錢進道。
小月依舊沒什麼表情,坐在那裡平靜地用牙籤吃著水果。
歐升達望著烏梅,忽然想起楚之洋曾跟他說過女人像謎一樣神秘,像夢一樣朦朧;於是就有人喜歡少女的清純,就有人喜歡少婦的成熟。
「我問你,昨天阿薩跟你談的怎麼樣?」她問。
「其實,這也不是犧牲,而是為了顧全大局,顧全大局就是為了穩定和諧,歐董應該明白我的苦心吧?」徐中方問。
錢進道:「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像王光玉這樣的人你留空間給他,可他不一定留面子給你。我在北京跟他接觸的也不比你少,對他也是比較了解的。」
「這個和我有關係嗎?」歐升達問。
不過歐升達懂得,他不能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否則他就會被對手打倒。得尋找突破口,突圍出去,不然就會困死在這張網裡。那麼突破口在哪裡呢?
直到歐升達坐的計程車快到市區,他才跟涵涵通上電話。
阿薩嗯了一聲:「歐董還是很清醒的嘛。決斷不易。如果決斷容易的話,世界上的人都會成為英明的企業家。」
「上流社會?在大陸什麼人算上流社會?」Andrea看著歐升達。
Andrea費解地道:「我很難想象,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Andrea將左右腿換了一下位置,但是基本的姿勢並未改變,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時沒有說什麼。
歐升達搖搖頭,說:「不是很好,首先是大環境的問題,其次是有一些其他的干擾。」
「我向冷董彙報了你去北京融資的事情,他也很感動,覺得讓你很為難他也很抱歉。」Andrea口吻平靜但不乏柔和。
歐升達得承認,這個沒有招牌的地方給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但是,像錢進這樣吃慣了別人、拿慣了別人的人,下了如此大的本錢,不是不想回報吧?
「所以,你就想犧牲本土企業的利益,是嗎?」歐升達馬上反問。
歐升達明白他這樣的緣由,他心一橫,乾脆把話挑明了說算了。
尊嚴是山,尊嚴是水。尊嚴受損,人就受到傷害,尊嚴不再,人就不能存在。
再醒來,已經是天黑了。
「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烏梅的話里明顯有了醋味。
自己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他不知道,想著今晚自己要跟錢進談著一些言不由衷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演員,在演著一出只有三個觀眾的戲。
嘈雜聲一下子被關到了門外。
「你總不會就是來單純看我的吧?咱們似乎也不熟嘛。」歐升達想盡量拉開與她的距離。
潘曉梅語氣有點緩和:「歐董,你這人很固執啊。」
周遊向小月招招手,小月站起來走過去坐在周遊的旁邊。此時的周遊已經不是剛才那個尖聲淫笑的放肆男人了,而是彬彬有禮,像一個瀟洒的藝術家。
「也許是他有些話還不好直截了當地跟你說吧。」涵涵若有所思地說。
「老羅還好吧?」歐升達問。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裏面是黑色的緊身薄毛衣,領口很低,可以隱約看見一點乳|溝。一條簡單的白金項鏈襯托得皮膚格外的細膩嫩白,下身著一條毛呢短裙,裏面是黑色鏤花的緊身褲,穿一雙棕色尖頭瘦版長靴,有點新新人類的意思。
「你覺得王主席屬於上流社會嗎?」凌茵茵又問。
歐升達馬上接了一句:「我當然理解他,不理解他能這樣委曲求全嗎?」
歐升達不知道尹詩雙和冷鴻海到底是什麼關係,他更不知道尹詩雙在這裏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他這步棋其實是個虛招兒,要是對方不接,搞不好可是要走實的。下圍棋有一種昏招兒就是自己將自己的眼位填死,剛才這個電話是不是在緊自己的氣呢?
感覺是一種狀態,而這種狀態需要你在自己的儲存條中將它們存儲。歐升達認為他不必要記住牌局的每一個過程,但是一定記住牌局的節點。
歐升達笑了:「我覺得他這是要你們借錢給他買頭豬,然後賺了錢還欠你們的殺豬刀錢。」
他走到廳裏面,拉開窗帘,透過窗子,北京的夜晚半夢半醒著。此時,這些窗子背後也許正有人做著改變他歐升達命運的事情,而他自己卻感到無能為力。
Andrea就坐在外面,潘曉梅嘴裏的朋友自然應該不是冷鴻海,那會是王光玉嗎?也不像,他經濟緊張不大可能出這筆錢。可是,那又會是誰?徐中方?
剛放下電話,潘曉梅的電話又跟了進來:「歐董,我昨天的建議你考慮的怎麼樣?」
歐升達輕笑:「當然,因為在大陸,你要應酬。因為這個應酬,你就不得不跟應酬的人保持一樣的習慣。而從這點來說,我這種人就是在扮上流社會,裝扮的扮。」
「你說呢?」她笑著反問。
歐升達靜靜地看著她如拈花觀心的菩薩。
他走出電梯,看見烏梅站在那裡。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顯現著傲人的曲線,一件灰色的羽絨服在她的臂彎里。
徐中方冷笑著:「有時候,你其實沒有必要考慮我這樣的幹部的感受。有時候你想做什麼,叫阿薩給我個電話就可以了,不一定按正常程序處理。這萬一我要是把你的事給疏忽了,我可是捅了馬蜂窩還不知道怎麼捅的呢。」
對方一定是已經準確無誤地收到了自己發出的信息,看來,他們正在準備反擊。他們會出什麼牌呢?
歐升達輕輕點點頭:「這麼晚還影響你休息,很是不好意思。」
「如果證監會反應迅速,他的重組很可能擱淺。」沈賓陽道。
大家開始興奮,剛才跳舞的女孩子一下子把歐升達按在沙發上,然後騎在他的胯間,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人們在澳大利亞發現黑天鵝之前,大家的腦子裡一直認為天鵝都是白的,後來才發現真的有黑天鵝。黑天鵝的出現告訴我們一個基本的道理:你不知道的事可能比你所知道的更重要。
「是的。」
「可惜,我離英明還太遠。」歐升達盡量使自己能放低姿態。在阿薩這樣的人面前,你必須得放低身段。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是烏梅。她說自己剛忙完,問歐升達在哪裡。歐升達約好了她在崑崙飯店的行政樓層等著自己,說自己馬上就到。
歐升達看著他:「恐怕要我們雙方要相互緊密配合才行。有句話我想問你,你決心要蹚這個渾水?」
時間似乎一下子被拉長很多,歐升達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葉漢生又說:「另外,工地上的人告訴我,這兩天通衢的報紙、電視台在集中報道冷鴻海的項目一旦投產會給通衢帶來怎樣的好處,以及市委市政府怎樣重視這個項目云云。」
歐升達拍拍Tabitha放在他腹部的手:「Tabitha,我上個廁所。」
烏梅回答:「沒說什麼,只是問我在北京見到你沒有,我說我正要來見你。」
但是,他知道,在這樣裝束下的她,內心肯定有一個他所不知道的世界。
歐升達道:「潘總,請你轉告那位朋友,他的心意我領了。我會盡量想別的辦法的。」
不知什麼時候,湖對面已是燈火通明、熙熙攘攘,一大片醉人的紅燈籠和冰面兩兩相映,讓人想起了極盡喧嘩的六朝秦淮。
歐升達忽然領悟了,在王光玉後面的那些人並不是單純的看客,他們是謀士,甚至也跟著衝鋒陷陣。
烤鴨上菜時鴨餅會一直拿小爐子溫著,這點倒是讓歐升達感到很意外。
「最近王光玉可是忙得很啊,他現在頻頻地跟公安稅務銀行的人見面,比外交部長的日程還緊呢。」錢進看著歐升達,眼裡含義很深。
「還沒有。」
「肯定是有關係。」歐升達道。
徐中方道:「那好,我再跟他溝通一下,不過你要答應我,在我跟他溝通完之前,你不能跟華夏信託簽這個合同。另外,市科技局為你們申請了一筆政府補貼,我已經簽了字,不多,暫時緩解一下資金緊張的問題吧。」
想了想,又跟江香蘭通了一會兒電話,對合同的每一個細節都進行了討論。看看表已經是九點半,酒店的早餐時間已經過了,去哪裡吃早餐呢?他不喜歡吃西式早餐,也不願意一個人去粵菜館吃所謂的早茶。
歐升達回答:「可能是我愚笨,沒有太理解他的意思。」
Andrea笑道:「看來我倆這樣的貧困工薪層還不是那麼令歐董討厭嘍?」
歐升達問:「你笑什麼?」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歐升達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看樣子她已經跟周遊很熟了,她們熱情地打著招呼。
躺在床上,他半閉著眼睛,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歐升達道:「人之所以為人,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不是沒有缺點的聖人。人性中的缺點和弱點,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只是看你所面對的誘惑,夠不夠強大而已。讀一讀《浮士德》,就知道在巨大的誘惑下,我們隨時有可能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怎麼?你還有事?」歐升達問。
「真的不騙你。」歐升達回答。
歐升達想,也許這是因為雙方還有戒備的緣故吧。而且,他也聽出來了,錢進所示的事情都是京城前兩年的事,完全沒有現在進行式。故事的主角不會不出現,只是還未到出場的時候吧。
歐升達語氣真誠地說道:「這件事如果僅僅是我跟王光玉之間的簡單的商業合作,錢總,我早就沒有什麼顧慮了。可是這裏面牽扯的人和事有點複雜,因此,我不得不爭取辦得周全,這點還請你務必理解。」
他無聊地打開電視,卻沒有看進去任何一個頻道。他就那樣從新聞到文藝,從探險到訪談,從體育到廣告胡亂地撥動遙控器,腦子卻飛到了九霄雲外。
「對了,冷董有打過電話給我。」烏梅道。
「真正餓了的人都會風捲殘雲,你這吃法還不吃到明天早上?」
歐升達笑道:「你能帶著妝跑到我這裏,說明有急事。」
潘曉梅道:「我知道,你需要多少吧?」
歐升達想了半天,回答:「怎麼說呢?這個問題回答起來還真有些難度。大陸更多的是暴發戶,而不是上流社會。上流社會的人是不會像中國人這麼喜歡炫富的。」
歐升達道:「我是喜歡你,可是,我喝不下這麼大一杯啊。」
「大有大的難處。公司大到難以實現有效管理,究竟還有什麼經濟意義呢?」歐升達表現出理解地又拍拍他的手。
錢進滿不在乎地說:「當然,她似乎找你有事,你就在這裏跟她談談嘛。」
「你認為什麼樣的氣氛才合適呢?」凌茵茵又問。
「可是,他現在因為這個資助,對我有了懷疑。認為是因為我他才能得到這筆資助,因此,他現在在家裡對我態度很不好。我請求你終止這份合同,也是想挽救一下我的婚姻。」江香蘭心緒不寧地說。
這時,歐升達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到江香蘭依舊不做聲,於是拿出手機接聽了電話。
「我受別人的委託,來這裏看看你。」她倒也是直截了當。
歐升達回答:「我也是不想拖得太長,因為每停工一天對我們雙方的損失都很大。你們盡量快一點,不然我真的要跟華夏簽約了。」
「哦,這麼簡單?」歐升達問。
「歐董,你在哪裡?我已經到北京了。」正是江香蘭。
小月的臉忽然變得通紅,道:「我不好意思說。」
歐升達的語氣忽然低下來,動情地說:「徐市長呀,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配合您工作。我知道,如果不是您對升達地產這麼關注,我現在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歐升達問:「要不要去樓下吃點東西?」
「當一條船撞上冰山,儘管現在船還沒沉,很多人還對這船抱有希望,但非常清楚這艘船已經嚴重破損的人,他會選擇怎麼辦?一起沉沒還是馬上逃生?」歐升達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慢慢喝著。
歐升達只記得他們去的那個地方很大,車子停下就有人引導大家進入了一個房間,據小月說那是所謂的總統套房。歐升達沒覺得那房間怎麼高貴,他在鵬城去過了太多的夜店,什麼所謂的豪華也不能激動他,何況是這種在鵬城只能算得上二流的地方呢?
「烏小姐請喝茶。」江香蘭將一杯茶放在烏梅面前。
江香蘭過去開門,沒想到進來的卻是烏梅。
歐升達回答:「拖自然不是個好辦法,積極配合嘛。」
她笑了一下:「你別這麼敏感好不好?」
「看來對方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歐升達說。
江香蘭給歐升達倒上酒:「跟那些經商的高幹子弟比,你們太不容易了。」
「哦,我在外面辦點事,剛才沒電了,剛買了塊電池。」他回答。
又有個電話,Andrea的,依舊是很好聽的台灣普通話:「歐董,已經到了北京了?」
「有機會吧。」他掃了一眼江香蘭,她的眼神正朝這邊飄著。
「我當然會轉告,但是,我告訴你,冷鴻海打電話給徐中方,說他要將鵬城的工廠裁員一萬人。」涵涵咳了一聲道。
走出那棟小樓,送他的那個穿西裝的人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哎,江小姐,你別走啊,我就幾句話,馬上就走。」烏梅道。
正鬧著,錢進忽然接了個電話,然後,他叫Tabitha趕緊穿上了衣服。然後,這些女孩子正襟危坐,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https://read•99csw.com生一樣。
於是,他似乎很隨便地說:「我能理解冷董現在的心情,可是,我這次需要的資金量實在是太大。現在不僅僅是你們的工廠項目停了工,就是我們的遠志創業園項目也面臨停工。現在房市不好,銷售基本停滯,我這也是沒辦法的。只有賣掉新華達的股份才能讓我再堅持一段時間,否則,我只能跟你們提出,提前償還你們用俱樂部股份作抵押所融的那部分資金。」
歐升達忽然覺得心裏一片冰涼,徐中方居然公開地站到了對方那裡,什麼顧全大局?分明就是讓自己就範。
「我已經叫我公司法務部的人帶著正式列印裝訂好的合同來了,通衢藍領公寓的合同今晚或者明天上午隨時可以簽,但是,新華達的恐怕你我都要給對方留點迴旋的空間。」歐升達回答。
Tabitha一仰脖咕咚喝下了一半:「我證明喜歡你了,你也證明自己吧?」
「但是,這篇文章透露出來的東西卻是很耐人尋味的。」
葉漢生開心地打出了一行哈哈。
「沒辦法,從吃過晚飯到現在還沒動過地方。」
看看表,已經是九點多,按理說烏梅也該給自己電話了,但是,她還沒打過來。
「他說會關注我,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歐升達回答。
「老羅有你這麼個關心他的朋友他應該欣慰了,不過請你放心,我雖說是一介女流,但是做這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知道這行的危險,所以,該我承擔的我絕對不含糊。」潘曉梅道。
「我只是想看到你真實的一面。」歐升達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發這個信息,信息發出去的剎那他有些後悔,但是又有某種期待。在北京跟烏梅在一起有可能犯正常男人應該犯的錯誤,但是有可能得到冷鴻海的某些信息。他忽然想起了楊子榮要上威虎山之前的唱段:明知征途有艱險,越是艱險越向前。任憑風雲多變幻,革命的智慧能勝天。
「嘿嘿,中國的一些企業家,如螃蟹般,一紅就死。」錢進會心地一笑。
歐升達道:「拯救需要有條件的,當這艘船的破損已經超過了它設計的極限,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而且,因為你的猶豫,你還很有可能失去最後的逃生機會。」
歐升達嚴肅地說:「任何規矩都有有利和不利的兩面,關鍵是你怎麼去理解規矩。」
服務員給歐升達安排的是一間日式客房,據說還是什麼VIP。可是,歐升達覺得那房間實在是過於簡陋,實在對不起VIP這個稱呼。
「你在北京是吧?」她問。
「好的,謝謝。」他放下電話。
「很難說,要看看事情辦得怎麼樣。」歐升達回答。
Andrea神秘地一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其實,我一直是從徐市長的立場考慮問題的。就說這次新華達的股份問題吧,要不是我反覆權衡徐市長的感受,我早都做了決斷了,何至於現在還這樣拖拖拉拉?」歐升達盡量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感情回答道。
歐升達回答:「患難之時見真情,徐市長我對您表示衷心感謝!今後以加倍努力的工作來報答您。」
於是,他回答徐中方:「徐市長一心想著工作我當然明白,可是,升達地產只是一個企業,在現在的國際金融海嘯的衝擊下,保證企業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果升達地產出現了問題,影響的面也是不小的,你說是不是?」
見歐升達出來,他聳了一下肩:「沒辦法,我這人魅力大,這女人就是這麼死纏著我不放。」
烏梅看著他,似乎有點發怔。過了足足有一分鐘,她萬分失落地點點頭,道:「那我也走了。」
他腦子裡的CPU飛速地轉了半天,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事先知道江香蘭的到來。她來這裏一是驗證一下,二是打探一下。
看歐升達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解釋道:「去參加了一個部里的聯歡會,沒卸妝就來了,看著有點不像我吧?」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給歐升達倒上茶,然後像貓一樣悄然退下。
站在電梯里,他腦子裡在飛速地估算著事態下一步的發展。他感覺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在面對一個對手,而是一個團隊。他要跑,身後就有人追,前面就有人設置障礙;他蜷縮不動,靜觀變化,即刻就有人迅速將自己包圍,將自己的領地一點點地蠶食。
歐升達沒有再問下去,兩個人開始談一些京城的是是非非。這些事情似乎彼此並不相關,但是你只要是仔細聽,就會發現裏面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稍加分析,就會明白是什麼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些事情的發生。
有個地方叫造浪池也要嘗試一下,歐升達發現,這裏的人工海浪人很有把握駕馭。他站在浪尖上接受暴風驟雨的襲擊,沒有痛苦,反而是異常的興奮。
「炫耀,很難說不是一種積極的人生姿態,但有了中國背景,問題便複雜了。我無數次聽我的商業夥伴們說,他們要是開一部奧迪A6都不好意思上街。」歐升達回答。
「在北京要玩幾天嗎?」阿薩忽然轉了話題。
「他叫李佳榮。」歐升達道。他明白了,為什麼曲線國要讓自己復工,原來是李佳榮在給他施加壓力。
江香蘭嘆口氣:「沒什麼,這跟你沒關係。我是升達地產的員工,服從是天職。」
「徐市長,你要理解我,現在我的處境很難,尤其是升達地產上市以後,很多事情都不能亂來。尤其是潘曉梅對我說,還有人替我出了利息,越是這樣我越是心裡不安,我將來怎麼報答人家?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把新華達的股份轉讓給華夏信託的好,這樣一了百了。」歐升達解釋道。
歐升達道:「我不喜歡做這種行業,太張揚,另外,這行業也有點損陰德。」
歐升達看得出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女孩子跳到他面前,向後仰頭,慢慢地將身體彎成一個很大的弧度,再一探頭,用嘴銜住了歐升達面前的酒杯,再慢慢起身,將酒送到歐升達的面前。
錢進的語氣很急:「一個下午,好幾個人打電話給我,要我放棄與你的談判。這事兒你怎麼想?」
烏梅道:「太難了,他何嘗不想啊。」
歐升達無奈地看看錢進。他一臉壞笑,道:「你就認了吧。」
「那好,有機會一起吃飯吧。」歐升達微笑著點點頭。
歐升達思忖良久,回答:「賓陽,這筆理財基金非同小可,除了用在咱們升達自己和之洋股份上以外,盡量別去做那麼風險大的事情。」
「難道不能一起拯救?」烏梅問。
「為什麼?」歐升達沒想到她這樣說。
「怎麼會是這樣?」歐升達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怎麼證明?」
這個女人究竟站在哪一邊?冷鴻海那裡還是自己這裏?
「有這種可能。」歐升達回答。
走出飯店,歐升達仰望了一下北京的天空,陰沉而壓抑。
這兩天的北京之行他明白了很多,徐中方、王光玉、冷鴻海他們是自己的對手。可是,戰勝了他們,自己就能擺脫危險嗎?錢進和阿薩又能不計報酬地幫助自己嗎?回族有個寓言故事:有一隻經常來食店串門的狗,有一次它趁店主人不留意,突然叼了一個羊心就跑。店主人對它喊道:你偷走了羊心,但我知道了你的心。
歐升達嘆口氣:「當制度存在缺陷時,誰也沒有理由抱怨商人的唯利是圖。什麼時候,商人們能不看政府的臉色做事、不鑽政策的空子,而把精力放在企業的管理創新和技術創新上就好了。」
Andrea看看表:「等一下有個朋友要請客,堅持一會兒吧。」
Tabitha嬌嗔地打了歐升達一下:「歐董,你好腹黑啊。」
「好,一言為定,有機會我一定見見你這位同事。」她重點強調了一下同事二字,收了線。
「我盡量爭取。」
歐升達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道是什麼人要召見自己,心裏緊張得要命。
「好好好,一千,你們幾個玩不玩?」錢進叫道。
烏梅為什麼要這樣回答?是不想讓冷鴻海知道她跟自己上了床?
「你笑什麼?」烏梅問。
歐升達回答:「我能理解冷董目前的處境,如果他能想出辦法,他不會向我拆借那筆錢,在他困難的時候,我怎麼能提出那樣的無理要求呢?」
「這個你就別問了。」她回答。
歐升達回答:「我在。」
葉漢生回答:「做了,當時他回答得很好,說一定要配合我們的工作,壓一下冷鴻海。沒想到,才這麼兩天,他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嗯,剛下飛機。」他回答。
他一咬牙,探頭噙住酒杯,然後慢慢仰頭,一股熱辣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嚨流到了胸口。
歐升達的心裏像潮水一樣喧囂。人生是不可理喻的,什麼是因,什麼是果,難得說清楚,但至少有一點,無論是誰,都無法逃脫命運的手掌,人人都是命運手掌中的一粒灰塵。
歐升達趕緊說:「對不起,我有點走神。」
「香蘭,很是對不起,沒想到讓你出差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實在是對不起。」歐升達道。
歐升達站起身來,到前台結了賬。
Andrea開心地笑起來。
王光玉此時在幹什麼?徐中方又在幹什麼?冷鴻海又在幹什麼?
歐升達給她又夾了些沙拉:「越是這樣,越是需要耐心。或許,你要讓他多接觸一下人,這樣才能讓他心情放鬆。心情好了,也許就能聽進別人的話,看問題也不會總鑽牛角尖了。」
歐升達道:「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財務成本太高。你要知道,升達地產現在已經是上市公司,財務必須通過審計。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因此,我不能輕易地答應你。」
「我來的路上仔細再看了一遍那兩份合同。對我們來說,華夏投資那份合同的確有吸引力,你為什麼不直接簽了呢?」江香蘭問。
「別呀,怎麼一見我就走啊?我們一起嘛。」烏梅道。
是烏梅,她問:「你在忙什麼?怎麼一個下午沒有開機?」
「你覺得大陸目前的有錢人是一種怎樣的狀態呢?」Andrea問。
「涵涵,有時候不是捨得不捨得的問題,而是一個尊嚴的問題。」他回答。
江香蘭急切地說:「涵涵小姐叫你馬上回電話。」
「行吧,這事我也不能勉強你,你看明天上午我們把通衢的合同簽了行嗎?」錢進問。
欲思其利,必思其害。歐升達坐在那輛車上,腦子裡波濤翻滾。
儘管歐升達已經跟烏梅吃過很多次飯,但是,像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
儘管面前的菜品十分精緻,但是,歐升達能感覺到這頓晚餐兩人吃得極其沉悶。服務員特地營造的情調似乎並未調動起江香蘭太大的食慾,反而讓她顯得心事重重。
「麻煩你開門。」她道。
「可是,根據有關規定,擔保公司不能吸收儲蓄,也不能放貸出去的。」歐升達又問。
錢進坐在副駕的位置上,小月坐在歐升達旁邊。她現在穿了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黑色的皮毛泛著油光,襯著她白裡透紅的面孔,顯得很是風情萬種。
「他們經常這樣嗎?」歐升達問。
歐升達似乎很急地說:「對了,我手機要沒電了,麻煩你告訴她,帶齊所有關於華夏信託的合同。」
歐升達笑了一下:「你跟Andrea同時出現在這個地方,總不是跟我談天說地的吧?」
「怎麼這麼晚還工作?」她問。
歐升達回答:「這個不好說,作為釜底抽薪的手段,他們也許會雙管齊下。」
小月道:「歐董,你OUT啦。她說的是網路上的時尚流行語,本意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忽然MSN上有人跟他說話,是沈賓陽。
歐升達道:「這次我來除了要把新華達的這個合同細節最後敲定,還要把通衢藍領公寓的合同細節談完。老錢,做朋友我也實話實說,你知道王光玉的合作肯定是不順利。但是,現在要是我轉讓你,你就必須出價比他高,否則,我跟朋友交代不過去。」
烏梅回答:「沒事,就是怕你一個人寂寞,上來看看。」
「決斷之難主要在於環境多變,人對事物不可能全面地了解。人們很難全面了解一個事物,雖然我們特別希望客觀地了解,希望對形勢有一個比較全面的分析,但是信息畢竟有限,即便客觀環境也僅僅是你心目中的客觀。」阿薩聲音不高,卻是思路清晰。
「不是我想跟他分道揚鑣,而是沒辦法在一條道路上繼續往前走。」
「看樣子我做了炮灰,達到了敵人沒有達到的目的,做了敵人想做而沒有做出來的事。」凌茵茵道。
「情況不容樂觀,我這次來北京也是走走門路。」她回答。
「我終於得到你了。」現在,他們成為了一體。
逃避恐懼並不能讓自己消滅恐懼,只有直面恐懼才有機會打敗恐懼。
不動即避敵鋒芒,又空出手來了。空出手來是有目的的。
「狂妄?」歐升達很不解錢進為什麼用了這個詞彙。
「還行。」他不想跟她說這些無聊的問題,想早點結束談話。
Tabitha用身體緊緊地貼著歐升達。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就瞄了一眼小月,小月還是臉色平靜地看著大屏幕上的歌詞。
「不好意思,有應酬。吃飯了嗎?」他問。
歐升達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臉騰地紅了,然後轉眼看江香蘭。她似乎沒有注意烏梅的話。
在江香蘭的身後有服務生送來的一束幽蘭,成為整個房間最為觸目的背景。看著她的憂鬱,歐升達顯得內心忐忑。
歐升達站起身來,問了聲好。阿薩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在一個國家,權力越是能夠成為主宰,決定個人乃至社會的命運,知識、教育、商業行為以及個人的努力,就越顯得微不足道。
也許有了Tabitha的行為的鼓勵,另外幾個女孩子也開始過來對歐升達進行輪番的轟炸。
總的來說,自己和王光玉之間表面上還算風平浪靜,幾乎沒有正面交鋒過。可這種平靜讓他感到很可怕,使他忐忑不安。歐升達好像看到了平靜下面涌動的汩汩暗流。
一大早,錢進就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合同已經準備好,已經傳給了升達地產公司法務部。歐升達心裏很是納悶,昨天跟錢進喝酒的時候,他似乎已經醉了,怎麼一點也沒耽誤工作?看來這人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
歐升達放下電話,還沒等撥通涵涵的電話,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是錢進:「我的老兄,你哪兒去了?手機不通,房間里又沒人?」
歐升達笑著:「其實,我一直認為大陸沒有什麼上流社會。就說周圍這些吃飯的傢伙,男的大部分是傻瓜,女的大部分是木頭花瓶。」
「喂。」歐升達小聲接聽電話,他發現雖然江香蘭依舊沉默,但眼角的一絲餘光卻朝他瞟來。
歐升達輕笑著:「官員談商業,商人談藝術,藝術家談風月,明星們談政治。總之,人們都在不務正業地扮上流社會。」
那輛車子載著歐升達似乎穿越了大半個北京城,轉進了被許多蒼松環抱的院子。車子並不快,歐升達看見門上有一個油漆斑駁的紅五星。
歐升達本來還想說點什麼,門鈴忽然響了。
歐升達冷笑一聲:「他的算盤夠精的,這個一攬子方案還是算計了我一道,這離我的要求其實還有一定的差距。麻煩你轉告給他,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我可是沒有什麼耐心的。」
「你是做地下錢莊的?」歐升達問。
錢進搖搖頭https://read.99csw.com:「我的難處你更理解不了。比如說我們的人員吧,幾乎都是通過門子和窗戶進來的,真正有能力的很少,根本無法實現有效管理。在這種情況下,國資委和某些主管部門還一味催促我們做大做強,豈不脫離了實際?就說我們公司吧,這個規模要是民營公司來做,幾十個人就好了。我這裏呢,幾百人啊。我的員工都是吃國家的鐵飯碗,你摔也摔不爛,砸也不敢砸。別的不說,光工資獎金的開銷,就逼的我們不得不去做一些民營信託公司不敢做的、風險大的項目。」
對方看來真的是方寸亂了,這樣的手段都拿出來了。歐升達心想。
北京的天空越來越深陷於越來越濃的黑暗裡,路上的車很多,歐升達所坐的計程車就像牛車。
一陣冷風吹來,小月打了個寒戰。
歐升達一出來,一眼就看見錢進笑嘻嘻地站在那裡跟他揮手。
錢進那邊沒有再放歌,幾個人只是輕聲地交談著,彷彿這裏就是一次簡單的藝術交流會。
商場即戰場,是看不到硝煙的戰場。這裏看不到屍體和鮮血,但每隔幾年就有人被殘。如果你感覺不到那種殺氣和危險,那麼你出去,你不適合這個地方,你終有一天會被消滅,還不知道是怎麼被消滅的。
歐升達看看她:「也不能這麼說,說客你當不成,請客我還是欣然接受的。」
他變換了無數個姿勢也無法平靜,甚至數了無數次的綿羊也無濟於事。
歐升達知道自己不能多喝,因為晚上也許還要跟烏梅見面,於是他說自己坐飛機很累,大家也就不勉強了。
阿薩今天只是為了跟自己論道嗎?顯然不是。那麼,他要關注自己什麼?
自己的這番話能讓他改變心意嗎?歐升達不敢確定。但是,歐升達天生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他看事物總是看好的那面。事物都有兩面性,就像一個大鴨梨,但是上面有一個斑點,如果你只盯住斑點,就判斷鴨梨是不好的,你就無法享用這個鴨梨,相反,如果你看到鴨梨的大部分是好的,你只需用刀切掉斑點部分即可享用了。徐中方也不會總想著王光玉,他的心裏還是有這個城市的,他總不會因為跟王光玉交往過深,而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吧?
「剛才曲線國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們能儘快復工。」
「咱們手裡的那筆理財基金除了買了些涵涵小姐所說的股票以外,還有一部分處於閑置狀態。你看,是不是跟著康美電器動一下?」
「那就讓他們調查嘛。」歐升達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有朋友在樓下等我,我就是上來看看。沒打擾你們吧?」烏梅眼睛像刀子。
然而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歐升達醍醐灌頂。這個羅達元就是徐中方、冷鴻海、王光玉三個人之間的關鍵角色。
阿薩點點頭:「嗯,企業總是要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這時候最是考驗企業家的時候。」
「你在聽嗎?」涵涵的話將他拉回現實。
沈賓陽道:「市場上暗自流傳一個消息,一批長期閑置的證券賬戶突然活了過來,並頻繁發生大量證券交易,而這些賬戶目前的指向似乎就是康美電器。」
「你說說你的想法?」
歐升達跟著他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走廊是用大理石鋪就的,看得出年代的久遠,但是卻是異常的莊嚴肅穆。歐升達一生中到過無數的宏偉建築,卻沒有一個建築像這樣叫歐升達渾身緊張。
事情就是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當嘴唇彼此接觸,互相交纏在一起時,歐升達的腦中劃過這麼一個念頭,這也是牌局的一部分吧!
歐升達說:「看樣子徐市長是不大滿意我啊。」
「是誰?」歐升達問。
錢進的故事很廣泛,但是大致不過是京城大少們的發跡道路和泡妞輝煌記錄,其中他提到了集子,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提到顧剛和阿薩,也許是他故意將這兩個名字隱去了。
不過,那個室內游泳館還湊合,頗像一座森林公園,鬱鬱蔥蔥的非常漂亮。
錢進伏在歐升達耳邊說,這是京城最豪華的地兒,要不是遷就歐升達他們就去西山了。
她似乎很驚訝:「你在房間里跟同事吃飯?女同事吧?」
服務員送進酒來,是路易十三。在服務員開酒的當兒,錢進道:「其實能開一個這樣的夜總會也不錯,這樣的生意帶來的絕不僅僅是現金流,更有大量的關係和機會。據說這裏的老闆借這一交際場,結交了大量權勢人物、銀行行長和社會名流。」
「絕對不是,徐市長。咱們先把遠志留學生創業園項目拋開,單說升達地產在鵬城的幾個項目。現在市場信心很脆弱,我怕一旦升達項目停工,會重創市場預期,倘若發生連鎖反應,整個地產市場恐怕要發生崩盤。到那時候,市裡的稅收恐怕也會成問題,大量的供應商會倒閉,工人會沒活干,那種景象我是不想看到的。」歐升達慢慢地說,他希望徐中方會聽清楚。
歐升達笑道:「你好好吃吧,這是上海菜。」
「是下去吃還是叫到房間來?」
歐升達大吃一驚:「Tabitha,你別開玩笑啊,男人上廁所你跟著幹嗎?」
沉默了很久,烏梅問:「一定要跟冷董分道揚鑣么?」
「事情很棘手嗎?」阿薩問。
正猶豫著,電話忽然響了,是Andrea。她那柔軟的聲音依舊:「歐董,你在房間嗎?」
「錢總,我這次來這裏,除了跟你談合同,還要跟其他人見見面。在外面住有在外面住的好處,你的好意我領了。」歐升達拍拍錢進肉墩墩的手。
錢進正想說什麼,歐升達的電話響了,是烏梅。她說:「不好意思,剛才我在跟導演討論晚會造型的問題,沒帶手機,等我發現你的信息,你已經關機了。怎麼,你到北京了嗎?」
歐升達自然也不想讓她感覺到自己根本不想用那筆錢,於是也聲音放柔了一點:「潘總,你要知道,我跟老羅是多年的朋友了,這次出事我沒能幫上他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現在你一個女人獨撐局面,我不想讓你在這裏面有什麼太大的風險,要是有什麼事,我是對不起老羅的。」
歐升達趕緊請她進來。
歐升達知道,面對著目前這個紛繁蕪雜的牌局,自己不能先破壞規矩。古人說:規者,所以規圓器械,令得其類;矩者,所以矩方器械,令不失其形。規矩之於江湖,就像陽光空氣之於人,須臾不可或缺。
「歐董,你好,我是潘曉梅。」歐升達走到廁所裏面。
聽歐升達這樣說,徐中方的語氣也有些緩和,說:「我也知道你難,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也難,潘曉梅要給你融一筆資,你為什麼不同意?」
「能給個機會我安排你跟王主席見個面嗎?」凌茵茵忽然問。
「就這麼謝?」她沖歐升達眨眨眼睛。
車子停穩,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謙卑地打開車門,輕聲對歐升達說:「請跟我來。」
歐升達回答:「是的,我們的法律顧問,剛到北京。」
「看你們這樣,我覺得我似乎是個不速之客。」烏梅盯著歐升達。
徐中方的話又變得有些冷:「別這樣說,你也有你的考慮,在商言商,有時候當然不是憑我一句話兩句話你就能做的。」
歐升達回答:「初步有了些眉目。」
「還是你經常被水一衝就抖抖,我拿老虎鉗來給你扶著,還校正。」
「我的意思就是,一旦升達地產目前的這個困境解決不了,一旦資金鏈出現問題,那就不是一個通衢的問題,很可能會有連鎖反應,升達地產在鵬城的項目也會受到影響。萬一升達地產在鵬城的項目停了工,特別是遠志留學生創業園出現了問題,我怕對徐市長不利啊。」歐升達回答。
「怎麼?你想看看我不淑女的一面?」
「知道了。」他顯得毫不在意地回答。
她很開心地笑著:「我哪是醫生?就你那前列腺,水一衝,抖抖的。」
冷鴻海現在要求王光玉還款這其實是不可能達到的目的,王光玉要是有錢,他也不至於去運作什麼把新華達的資產注入橫村地產這樣的事情。
「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歐升達回答。
「那你能告訴我是哪個朋友想為我擔負利息嗎?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受人恩惠是不是?」歐升達輕笑著。
周遊早和幾個穿著時尚的女孩子在裏面等著,見歐升達進來,他張開他那抹了唇膏的大嘴哈哈大笑並和歐升達熱烈擁抱。歐升達感到他衣服里似乎墊了些什麼,摸起來軟軟的。
「嗯。」Andrea溫柔地點點頭。
放下電話,他關了手機,想想,下樓叫了輛計程車,問他:「冬天的北京哪裡最好玩?」
過了很久,她道:「我聽冷董說,王光玉現在很是麻煩,稅務局和證監會都在調查他。」
阿薩道:「學會放棄是一種智慧。戰略就是選擇。」
「我還是回去吧?」江香蘭道。
「是啊,我跟他都是白手起家,按理說應該聯起手來,沒想到到頭來卻落了這麼個結局。」歐升達感慨道。
見到他在注意她,江香蘭馬上收回了眼角的餘光,繼續去看著桌上的菜品。
歐升達問:「你見到王主席了?」
小月一臉平靜地回答:「差不多了,這是在這樣的地方,要是今天去西山肯定還要嗑點葯。」
「你別疑心症了。」凌茵茵似乎並不急。
歐升達聽到這話,感到很不好意思,趕緊打電話到江香蘭的房間說:「對不起,叫你受委屈了,這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歐升達望著天花板,輕道:「我來這裏不會影響你的事情吧?」
歐升達坐在那裡想了想,開始撥涵涵的電話,但是,她那邊卻是一直在通話中。想來,這一下午的關機,一定是有了很多的事情。
「你就那麼肯定?」烏梅的眼睛開始變得不那麼犀利了。
其實,兩個飯店並不遠,但是,錢進還是堅持親自送歐升達到崑崙飯店。
歐升達慘然一笑:「制約,有很多的制約。面對這些制約,我不能不考慮再三。」
人生就像一場戲,看戲的人,永遠都體會不到演戲的累。
於是,歐升達便有意無意地在小月和錢進他們說話的空隙,加上一兩句既表示,又能讓她覺得是讚美的話。話雖然不多,可是,慢慢地卻贏得了她的好感。
「你要證明你喜歡我,我才放開你。」
錢進笑道:「普通朋友?你會有普通朋友?」
小月帶著歐升達走到一個迴廊上,左轉右轉,到了迴廊的屋頂。在這裏,可以看到這個園子的全景,冬日已無葉子的樹,青青的瓦,遠處的紅燈籠。整個園子里燈都是淡藍色的,和對面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那邊是一片熱鬧,這裡是一片幽靜。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歐升達真誠地表達著謝意。
他不斷地回憶,唯恐在哪個細節上出現了判斷錯誤。
想了半天,他覺得很無解,就坐在電腦前,進入公司的網路開始處理工作。
歐升達何嘗聽不出這話里的醋味,忙在一邊招呼道:「過來一起吃吧。」
吃了一會兒,江香蘭忽然問:「我覺得烏小姐來的很奇怪,那些話在電話里說說不行嗎?為什麼要親自來一趟?」
就在他走到外面準備打車走的時候,他發現潘曉梅正坐在大廳的角落裡跟那個男人竊竊私語。他想,她應該沒發現自己,於是快速地離開。
「他的危機感太強了,對自己的婚姻信心不足,是自卑的表現。是以前的痛苦經歷,使他對現實生活的認識產生了偏差。有機會我跟他談談吧。」歐升達道。
「或許關鍵時候他會出手吧?」涵涵道。
不問歐升達也明白,不是王光玉就是冷鴻海,總不會是徐中方吧。
「今天有沒有別的重要消息?」歐升大問。
而她這麼說歐升達更是覺得心裡不安,本來江香蘭是可以不來的,合同細節敲定,叫錢進公司的人列印裝訂也是一樣的,而自己叫江香蘭來北京其實就是一個目的,通過叫尹詩雙訂票向對方傳遞個消息而已。沒想到這個動作卻給江香蘭惹了這麼大個麻煩。
歐升達一揮手:「走。」
他走過去,錢進像接待外國元首一樣跟他熱烈擁抱。
「能跟你這樣吃飯,我覺得我命運多舛的日子要結束了。」她將歐升達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你就像轉世投胎一樣硬是投到我的生活里,攔都攔不住,我相信是托菩薩的福。」
烏梅將手放在歐升達的小腹上輕輕摩擦著:「他也是沒辦法,他跟王光玉就像是一對腦子想法不一樣的連體嬰,儘管他自己也想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但事實上他卻無法做到。」
歐升達猝不及防,被那女孩子牢牢地控制住,她的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胸口柔軟的兩坨壓在他的胸上,嘴巴已經被什麼吸住。他感到窒息,想掙扎,卻沒有發力點,只好任那女孩子輕薄。
他究竟要表達什麼?歐升達緊張地分析著。
涵涵又咳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商人,但是,要學會捨得。」
歐升達慢慢踱到裡間的門口,聽見裏面嘩嘩的水聲,他明白這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但總是有點愧疚,他覺得自己這是在導演一場陰謀劇。
「感覺怎麼樣?」小月的聲音柔順得像那個巧克力廣告。
回到桌邊,兩個人依舊慢慢地吃著,電視里似乎在放一個音樂節目,柔和的旋律如同清冽的流水,在房間里緩緩地流淌著。
菜是周遊點好的,幾個冷盤,配上果木烤鴨,還有幾個什麼排骨、燒豆腐、水晶蝦仁、黃魚片、雞翅、京醬肉絲什麼的。歐升達對其他幾個菜沒什麼興趣,倒是那果木烤鴨味道很奇特,有股杏仁露的味道。
歐升達看看錢進,他也開心地笑著。
「你的話我記住了。如果一個人的心不是純凈的,心不是中道的,他的心可能被邪道所用。是這個意思吧?」
那幾個女孩子頓時興奮起來:「我玩,我玩。」
當烏梅從裡間走出來,她穿著睡衣,見到滿桌子的菜,她俏皮地俯下身去貪婪地聞了一下:「可餓死我了,這央視真小氣,給的盒飯都吃不飽。」
嗯?歐升達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對手現在在做什麼?他有點焦灼。猜測是一種心理疾病,但是他無法自醫。
歐升達道:「我不勝酒力,你們喝。」說著坐到了一邊。
於是,他賠著笑道:「徐市長真能說笑話,你對我那是呵護有加,每次對我都是有求必應,我怎麼會在他面前說對你不利的話呢?」
對方並沒有閑著,牌桌下的動作緊著呢,自己怎麼辦?歐升達陷入了沉思。
「對不起,對方還是不肯放棄。」歐升達誠懇地說。
「恐怕利息要高一點。」她輕聲說。她頓了一下:「利息大約是月利15個點。」
「哦,我知道了。」徐中方收了線。
「我覺得這樣很有道理啊。」凌茵茵附和道。
烏梅今天似乎跟每天不一樣,究竟是怎麼不一樣歐升達還是說不清。
歐升達回答:「普通朋友。」
「怎麼?給王光玉當說客?」錢進問。
「斬不斷理還亂。」他回答。
她怎麼會在這裏?歐升達一驚,趕緊偷偷地躲開,從另一個方向回到自己房間,那個緊張的勁兒就像自己在偷情一樣。
盛情難卻,歐升達被錢進半拉半扯地拉進了車。小月也跟了進來,周遊和另外幾個女孩子開另外兩部車。
「我想見見你。」她道。
徐中方問:「你什麼意思?」
似乎被湯嗆了一下,烏梅突然咳嗽起來。
歐升達回答:「還沒有九*九*藏*書。」
「你是國企,也這樣無奈?」歐升達問。
「王光玉提出新的方案,在原來的補償方案的基礎上乘五。另外,將目前在你手裡抵押的俱樂部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你。」涵涵開門見山地說。
歐升達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歐升達跟小月冷眼看著這些。歐升達覺得很荒唐,小月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好像一切與她無關。
「很嚴重嗎?」歐升達問。
阿薩淡淡地一笑:「不帶有更多的雜念作出的決定,平靜的時候作出的決斷,是最接近佛的。明白嗎?」
「來試試這個。」歐升達將一塊鱈魚叉到江香蘭面前的盤子里。
歐升達道:「我看你根本不餓。」
「制約?」江香蘭滿臉狐疑。
「會不會我也不敢說,所以,我要盡量避免這種事發生。一旦發生了,徐市長的日子會很難過,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徐市長現在已經是日理萬機了,我在電視上看到您天天開會,跑企業、搞調研。要是房地產業出現了問題,那不是更讓你頭疼?作為朋友,不能為您分憂,我就是無能啊。」歐升達動情地說。
「有事么?」歐升達問。
「適可而止?就讓他這樣在我身上抽一管子血走?」歐升達反問道。
「你們在哪兒?我過去。」潘曉梅道。
歐升達笑了:「攀比。之所以要攀比,就是因為他們要讓別人知道,他們賺了錢。」
現在的孩子們專門弄些誰也看不懂的詞彙,又麻煩又毫無意義。歐升達覺得,這簡直是對漢語言的侮辱。
歐升達打了個鬼臉:「積極配合有很多方法,比如某些必要的資料一時半會兒提供不了等等。」
烏梅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絲快活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嚴肅所代替,說道:「剛才參加那個聯歡會的時候,我看見王光玉和Andrea了。他們一直在一起嘀咕,我怕這事與你有關,所以過來提醒你一聲。」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障眼法,你所看到的「免費」未必是真的,不要僅憑情緒、氣氛、所謂的友情來作判斷,不要陷入免費午餐的陷阱中。
「是的。」
「其實,我覺得你也好,王光玉也好,走到現在特別不容易。」江香蘭忽然這樣說。
「他說什麼?」歐升達問。
錢進看了看周遊,輕聲跟他說了兩句。周遊點點頭,馬上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王光玉本來應該做得很好,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烏梅的指甲在歐升達的小腹輕輕劃過,他開始覺得一股涼氣在他脊背後慢慢向後腦升起。
手機屏幕亮了,居然是潘曉梅。
歐升達心裏想,難道涵涵已經跟他說了事情的全部?
歐升達笑了:「你是商人,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吧?」
歐升達道:「他們是消費的主體,但卻不是上流社會。上流社會不是社會。所謂上流社會是一種形容,一種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種社會形態。」
江香蘭半張著嘴,百思不解的樣子。
「裝扮成上流社會,很有意思的提法。」凌茵茵笑道。
「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讓我進入,我這裡是正規國企,一旦進入,就會對新華達進行嚴格的審計,這是他不能接受的。所以,他要千方百計地拒絕。」錢進回答。
歐升達注意到兩個女人全都是滿腹心事的模樣,他清醒地意識到了他的話起到了防洪大堤的作用。
很快兩人就糾纏到了房間,歐升達眼前浮現出來的白晢肌膚在顫抖著,烏梅的身體濕潤地布滿汗水。歐升達把臉頰湊近那纖弱的頸子,輕咬著那微微泛紅的耳朵。「我好幸福。」烏梅輕聲說著,雙手緊緊抱住了他。
他的電話又響,是尹詩雙:「歐董,我已經把你住的地方安排好,你直接去前台拿房卡就好。」臨走時,他特地打電話給尹詩雙讓她安排北京的住宿。他相信,這也是一條向冷鴻海傳遞信息的渠道。
最為一個渺小的個體,要付出多少額外的努力,忍受多少屈辱與淚水,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快到樓梯的最後一節,歐升達不小心滑了一下。小月趕緊伸手扶了他一下,他感到了她的手柔若無骨,很像馬娜思。咳,怎麼想到她那裡去了?
「包括我們嗎?」凌茵茵問。
Tabitha從歐升達身上跳下來,馬上抱住他的一隻胳膊:「老公,你好可愛啊。」
不能不說,周遊帶來的女孩子各個身懷絕技,當一個女孩子以她極其圓潤的嗓子在唱一首很出名的民歌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開始跳一種很奇特的舞。
他將杯里的酒喝下去,就像吞下了對手。
她知道自己在北京是正常的,無論是從徐中方那個渠道還是在錢進這個渠道都可以。但是,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來這個電話卻是很耐人尋味的。
有服務員進來在餐桌上鋪好了檯布、擺好了飾品和餐具,從桌旁的餐車上取出精美豐盛的晚餐擺上餐桌。
烏梅目視著歐升達,目光中交織著感激。
刺蝟在天冷時彼此靠攏取暖,但保持一定距離,以免互相刺傷。阿薩會幫到自己,但是,一定是有條件的。
「你在危言聳聽吧?」徐中方問。
「是啊,看來他也很為難。他說了,我們的停工市裡很重視,他個人作為市委書記,必須無條件服從市委常委會的決議。」葉漢生道。
「你別這麼客氣啦,我也就是來看看歐董。你坐吧,我等下就走。」烏梅道。
他腦子裡閃出潘曉梅那精緻的類似狐狸精的面孔,心想,這又要想什麼路子?
坐在一邊一直聽他們兩人對話的小月忽然開心地笑起來。
「我們要求他立刻結清約定賬期以外所拖欠的款項,用來支付你的工程款,否則,他就必須的接受你的條件。」Andrea回答。
果然,徐中方問:「怎麼說?」
歐升達站起身來,走過去幫她捶背。
哦?歐升達警覺起來。
他的大腦似乎變成了無用運算佔用了大量虛擬空間的CPU,忽然慢得不行。
「哦,也許是她路過吧。」歐升達這樣回答。
歐升達道:「有點嚇人。」
而周遊他們則很快進入了狀態,吆三喝四地喝起來。他們這一發動,錢進馬上就坐到了兩個靚女中間左擁右抱地喝起來。
「這沒問題,只是……」她看了歐升達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歐升達笑道:「潘小姐但說無妨。」
歐升達看著她,問:「工薪層和所謂的老闆,在本質上有區別嗎?都一樣,都是人,都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慾。那些非要認為自己高於大眾的人,就是裝B。」
他很不好意思地看看烏梅,道:「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你自己在這裏睡吧。」
「怎麼?女朋友?」錢進問。
「如果這些規矩對你不利呢?」江香蘭問。
「這算是很平的啦,我們一般是30個點。」她輕笑著。
凌茵茵也端起杯,問:「那您呢,您想做一個怎樣的人,過怎樣的生活?當然,前提是您有時間。」
「好啊!」烏梅從沙發上跳下來,向裡間走去,到了門口,她有意無意地回眸一笑。
歐升達接過酒,並不喝,只是看著:「高幹子弟經商,絕非在市場條件下的公平競爭,其成為億萬富翁的道路上有著過多的權力的台階。不僅在起點,而且在途中都不公平。」
而請客的朋友卻讓歐升達大吃一驚,居然是凌茵茵。
「他怎麼回答?」歐升達問。
「徐市長,我們這事讓你為難了,真不好意思。」歐升達道。
「哦?你舉個例子?」Andrea問。
烏梅想想:「還是叫到房間來吧。」
「是啊,究竟什麼是昂貴的感覺?在我看來,它就像小時候過家家一樣,把做一件事情的所有程序全部提出來單獨放大。」小月嘆息道。
「愛來這兒吃飯的人肯定都是圖慕虛名的人,一個個道貌岸然,裝模作樣。」歐升達看了一眼四周,「你看看,還都穿著平時捨不得穿的衣服來這兒假裝上流社會,太可笑了。你說他們怎麼就不嫌累?」
「嗯,人需要監督,需要在重點的高壓下才會收斂。」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自己的這個信息會如期地傳達到對方的耳朵里嗎?
世界上有一種人,你跟他接觸時留下的印象和他實際的內心並不一致,也許他給你一種忠厚老實的印象,結果他卻是一個奸佞之徒;也許他給你一個凶神惡煞的感覺,但是卻是心地善良。這個給人像好色之徒的錢進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Andrea看著歐升達,點點頭,道:「這點我很同意。」
「好美啊。」歐升達不禁讚歎道。
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知道阿薩召見自己的目的,因此回答問題也盡量小心謹慎。
歐升達回答:「我認識一個溫州人,是給之洋公司做供應商的,升達建設給他建過廠房。他對我說,他們春節回溫州過年,光放鞭炮就要花幾十萬。他對我說,他們那裡的人都那樣,放不起鞭炮,別回家過年。」
司機想想,回答:「昌平小湯山的溫泉不錯,要不要試試?」
他深知自己今後的路越發難走,還會面臨更多的風險和困難。
「晚上你可別亂承諾別的事,周遊特地給你安排了精彩的節目,我們都是借光。你可別掃大家的興。」錢進忐忑不安地對歐升達說。
他慢慢地喝著,用心地聆聽、保持微笑、適時點頭。他知道這樣可以展示自己的良好修養,讓別人不敢輕視你。
然後,他禮貌地跟大家道別。
歐升達道:「大陸富人的心理在於他們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不是想辦法提高他們自己的素質。」
「你看著吧,作為配套措施,馬上就有什麼融資綠色通道了。」歐升達自己冷笑著打了一行字。
歐升達想想,說:「我只想過一種普通的生活,假如有可能,我想自己種種菜,不上化肥;穿件我老婆自己做的衣服,最好上班能開我以前那部老款捷達。」
「他這個人不值得同情。」
「你叫她來這裏嗎?」歐升達問。
早有人遞過來一大杯路易十三,Tabitha端著它,對歐升達道:「喜歡我就把這杯酒喝掉。」
Andrea將左腿搭在右腿上,很優雅地回答:「他提出一個新的方案,用我們在大陸的一部分資產注入到北京維達投資,然後用來置換橫村地產的股份。當一切操作完成以後,他利用他所持股份的溢價償還拖欠我們的貨款。」
在歐升達的眼裡,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是美的,因為,這時的女人已經逐漸成熟。唯有風情萬種的女人才是最可愛的,唯有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成熟的女人就比飽滿的葡萄,成熟的女人就比陳年的醇酒;成熟的女人就比和煦的春風。烏梅正是這樣的女人,成熟、性感、迷人。
錢進笑了:「這是我的一個機會,我非常感興趣。」
「很簡單,你打一張借條就行,你可以按照你借的時間長短打一張一億二或者更多一點的借條就好了。」她端起面前的一杯茶呷了一口。
床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歐升達拿起來,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歐升達沉默片刻:「首先證明一點是毛波很愛你而且非常地在乎你。不過他對你過分擔心可能對於你來說是一種負擔。我覺得他對你這個樣子,可能就是他對你不夠信任,對你本人沒有一定的信心所造成的。我覺得你可以試著做一些讓他知道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之類的事!慢慢地建立起他對你的信任,可能會好一些,但千萬切忌急於求成,多跟他聊聊吧!這世間我們都是對方船上擺渡的過客,撐一竿,渡一程,就是能給的所有。」
一個聲音不斷地在他心裏響起:有什麼風雨你就儘管來吧!
不一會兒,幾個女孩子面前的錢大大小小地都有了一摞,可是,身上的衣服卻越來越少。除了Tabitha身上還有一個胸罩和一條丁字褲,那幾個已經一|絲|不|掛了。而他們似乎已經有了規矩,一|絲|不|掛以後就自動出局了。
「這個表面上跟你似乎沒關係,但實際上是有關係的。」涵涵回答。
「其實這事我本是一直積極配合徐市長的,只是王光玉他那裡總是不給別人留餘地。其實,他不給我留面子,就是不給你徐市長留面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歐升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
「好了,我走了,你們繼續。」她衝著歐升達做了個怪臉。
「哦?我想起來了,他介紹過冷董到他們那個省考察過。我跟冷董在一個聚會上見過他一次,不過人太多我印象不深,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烏梅道。
這句話一下子叫歐升達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是啊,她突然造訪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樣,他現在多疑到了一定的程度。拿到這份合同,他就懷疑,懷疑我與你的關係。」江香蘭心神不屬。
歐升達回答:「怕又有什麼用?如果因為怕而放棄了自己的原則,那我歐升達還能是歐升達嗎?二位小姐,下午我還有約,就先走一步了。」
跟烏梅她們打交道多了,他知道怎麼跟小月這樣的女人打交道。她們這樣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他人的讚美和認同,以滿足她們的驕傲之心,安慰自己多年辛勞的心靈。
「見面是需要有氣氛的。」歐升達沒有任何的表情回答。
阿薩笑笑:「凡事都要多分析,很多人或者事只能影響你一時,卻不能決定你的一世。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江香蘭咬咬牙,道:「所以,我還考慮從升達辭職。」
歐升達看著車上了高速,道:「理解萬歲吧。」
「這話分怎麼說,萬一哪天我伺候不好你這位知名企業家,換個別人來為你服務也不是不可能啊。」徐中方的話有些陰陽怪氣。
錢進道:「無所謂的,只要你方便。」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打擾?」歐升達盡量使自己的情緒內斂。
路上他問歐升達:「那女人找你談什麼?」
「這事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她的喉嚨里似乎有些什麼東西。
「為什麼?奧迪A6也是不錯的車嘛。」Andrea問。
「是的。」歐升達回答。
「你難道就不怕?」凌茵茵問。
烏梅站起身來,摟著他的肩膀,嘴也靠上來,吻著他的脖子、耳朵、頭髮,一股清香的氣息撲向他的面頰。歐升達繼續撫摸著她的後背,他的嘴也終於碰到了她的嘴。兩個人自然地都用各自的舌頭探尋著對方的舌頭,進而開始了深吻。
這個潘曉梅看來不是那麼簡單的,她的觸角不僅僅局限在鵬城,京城也是到處有她的痕迹。
在鵬城,從某種程度上講,徐中方就代表著無上的權利,他的旨意就是法律。他現在這樣說話,歐升達能反駁嗎?
「當然,我理解你的顧慮。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你,在我的眼裡,你的那些看似很重要的問題其實不是什麼問題。有些人與事你沒必要那麼重視他們。」錢進道。
坐在飛機上,歐升達安然地坐在窗口,不時地向下望去。今天的雲層很厚,閃著刺眼的白光,這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這樣的雲也許正飄著鵝毛大雪。
歐升達感覺有些沒意思,就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小月脫去了大衣,很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偶爾跟他碰一下杯,卻不像周遊游那邊的幾個女孩子一樣豪放。
耳邊卻是大家的一陣怪笑。
「不幹嗎,看看你活兒是不是像麵條。」她天真地笑著。
「不過還有個人跟他們在一起,我覺得九_九_藏_書很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聽別人叫他李書記。」
歐升達回答:「那裡是奢華,這裡是高貴。當奢華遭遇高貴,儘管它放射出奪人的光芒,但是在高貴面前也會俗不可耐。高貴是一種誘惑,令人神往。」
涵涵還是不斷地咳著:「你是個明白人,自然能看到這一點。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已經達到了預想中的效果。適可而止吧。」
王光玉看樣子是動用了不少的力量,連李佳榮這樣的人都動用了。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意了。
「看樣子,我們兩個想合作成功還真的是阻力重重啊。」他若有所思地說。
「為什麼?」這回輪到潘曉梅不解了。
「對,做我們這行非常講信譽,不是熟人我們還不借給他呢。再說,以前我們是做過生意的。」潘曉梅道,看歐升達有點茫然,她壓低聲音道,「我是羅達元的老婆。」
一進了房間,歐升達幫烏梅把衣服掛好,再一回頭,發現她已經赤著腳盤腿坐在了沙發上。見歐升達回頭,她笑道:「從早上到現在,我似乎都沒歇過,真累死我了。」
「一定很漂亮嘍?」她又問。
他沒問為什麼,因為這時候也不允許他問為什麼。
錢進顯得有些無奈:「用一句話來說國企和私企的不同。國企就是,你的地盤你不做主。私企,我的地盤就是我做主。」
在這個牌局裡,烏梅、尹詩雙兩姐妹到底是荷官還是對方的眼線?歐升達有些吃不準。
「關於你剛才提到的替我組織一批資金的事我回去再考慮考慮。我現在是很缺錢,但是,這筆錢怎麼入賬我還沒想好。你知道,升達地產現在是上市公司,所有的財務制度都是很嚴格的。這麼一大筆資金入賬,又不是銀行貸款,總要找個好的說辭吧?另外,那筆利息怎樣支出也是個問題。對了,提到利息,你們的利息我聽說可不只是這麼一點啊。」歐升達問。
「哦?你怎麼看?」他低聲問。
「是這樣的,徐市長打電話給我,說你這裏周轉有些困難。所以,希望我能跟你談談。」
「是不是高高瘦瘦的,長得很斯文?」歐升達問。
「好了,不說這個了。回頭我們再聊這個問題。」
他和王光玉、冷鴻海的這場對局現在已經到了要兩地拍的時候了,輸贏已見端倪。
「錢總看來對你很重視,我跟他認識這麼久,他還很少帶客人來這裏。」小月道。
Tabitha扭了一下身體:「我跟你一起去。」
錢進道:「那女人不簡單,背景很複雜,看她那個樣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她嘆口氣。
他很吃驚地拉開門,只見Andrea帶著笑意站在那裡。
錢進請歐升達吃飯的地兒是在後海,進了一個朱門,裏面卻是別有一番天地,亭台水榭,九轉迴廊。現在是冬天,水面結了冰,但還是能看到有一些殘荷露在冰面上。夏天這裏應該很美吧?
烏梅所說的證監會在調查王光玉,會是指這件事嗎?
「嗯。」歐升達坐直身體,斜著頭看著她。
「喜歡喜歡,麻煩你放開我好嗎?」歐升達道。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歐升達問。
「不對,你肯定是有事。」歐升達道。
在錢進面前,歐升達作為外地人,他必須認真聽取這些東西。因為這樣他就能知道什麼人通過什麼事在什麼地方有利益的交叉或者產生了矛盾,而這些信息則構成了他與京城這些人打交道的一個背景牆。要是跟某個人打交道,看看背景牆上映射出來的這個人的某些信息,就大致有了與此人交往的方法和戰略。
Andrea輕笑了一下:「你覺得他這個方案是不是有些荒唐?」
「我今天排練要到晚上九點,我不能陪你吃完飯了,我結束以後過來找你好嗎?」她道。
歐升達打開電腦,進入公司的內部網路,想處理一下公文,但是卻發現,所有的工作都是那麼有條不紊,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麼。
錢進眼睛還是停留在車頂,回答:「我知道,我找過王光玉,他說這是他和你的事,讓我少插手,口氣很是狂妄。」
她回答:「不,我們是擔保公司,只是我們所經營的業務稍微超出了些範圍。」
「解除了合同他就不懷疑了嗎?」歐升達問。
歐升達感慨地說:「也許,是他的一種心意吧?不過,我不喜歡昂貴,昂貴不是生活的一部分,它只是一種炫耀。比如這裏,號稱私家菜,可是你能吃出家的味道嗎?」
「現實生活中,權力可以換來金錢。即使不是以權謀私,占有權力場資源的高幹子弟,如果想要經商的話,也天然地會具有優勢。父輩即使不關照,求到哪個官員頭上,也會買賬。當然,也有些高幹子弟甘守貧寒,但大多數都會憑藉父輩的餘蔭,進入商場打拚,做得風生水起。像我和王光玉這種的,凡事都要自己想辦法,一句話——難啊。」歐升達一口將酒喝下去。
「那麼,我要是跟你們拆借,你怎麼操作?」歐升達問。
沉默依然在兩人之間延續。
服務員將酒擺在他們面前,錢進舉起杯:「兄弟,玩得愉快。」
小月伏在歐升達耳邊說了幾句,歐升達驚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啊,這孩子咋這樣啊?」
「那麼,除了你們想逼他就範這條路,你們還有別的後備方案嗎?」歐升達問。
也許,這建築本身有一種氣場,不怒自威。
果然,當初徐中方把潘曉梅介紹給自己的時候他就感到奇怪,這個女人怎麼如此神秘?
「怎麼?」
不管他是什麼人,只要是能對己有利,就可以合作。世界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終於,那女孩子放開了歐升達,但是並不從他身上下去。歐升達這才注意到,她抹著濃濃的眼影,帶著假睫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非主流吧?歐升達想。
「啊,你說的什麼啊?水怎麼能衝到前列腺啊?」歐升達覺得Tabitha說的話就像火星語。
徐中方說:「你現在是著名企業家了,我怎麼指示你呀?」
烏梅沉默了,此時只能聽到她並不均勻的呼吸。
門開了,潘曉梅穿著一身渾身閃著細細的金光的衣服走進來。她掃了Tabitha她們一眼,一臉微笑地道:「大家好。」
Andrea皺皺眉頭:「可是,台灣的富豪們卻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頭露臉的機會的。他們認為作為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社交場合出現的頻率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你縱橫向發展的半徑。」
周遊和另外幾個女孩子開始起鬨,示意歐升達不要用手,用嘴喝下那杯酒。
看著江香蘭斯斯文文地在吃東西,他忽然想或許應該給劉文為打個電話。
他沖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很乏味,於是就準備回房間睡一下。走到一叢樹下,他忽然發現有個熟悉的背影,在跟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大的暴發戶樣子的人很曖昧地調笑著。他認出那正是潘曉梅。
「這樣也好,我能有個機會看清他的為人。原來我以為他是愛我,現在看來,他的愛充滿了自私。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是一直沒好意思開口。」江香蘭忽然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著歐升達。
歐升達道:「我們回去吧。」
「我們是對他的項目進行資助,而不單單是為了他個人。」歐升達盡量把話說得輕鬆。
「他現在在哪裡連安廳長都不知道。」潘曉梅嘆口氣。
潘曉梅主動來借錢給自己,目的很簡單,一是叫自己能儘快復工;二是減少對王光玉的壓力,算盤打得夠精的。
「談什麼?」歐升達顯得不經意地問。
沈賓陽回答:「沒有,不過網上出現了一個帖子,似乎是在暗指王光玉操縱股價。」
江香蘭苦笑一聲:「我嘗試過與他溝通,可是沒用,他現在很固執,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可是,自己一定要與那麼強大的對手戰鬥到底嗎?他忽然有些猶豫,乃至涵涵後來跟他說了什麼,他似乎都沒有聽清。
他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涵涵跟我說你來了北京,我正好這兩天有事,就趁著晚上跟你聊聊吧。」
「謝謝。」歐升達道。
「對不起,我在外面辦事,我的電話沒電了。」歐升達回答。
送走烏梅,江香蘭顯得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歐董,我在你這裡是不是讓你朋友誤會了?」
心裏越發地不安,他越覺得應該表達一下對江香蘭的歉意,於是,就叫了東西,請江香蘭來自己房間共進晚餐。
「問題說複雜也不複雜,說不複雜也複雜。總之跟我們的合作有些關係。」歐升達道。
真正危險的是,沒人跟你談危險。
凌茵茵這分明是威脅,來自權力的威脅。她說的話背後的意義很明顯,歐升達心裏明白得很。要屈服嗎?不。
「哦?」錢進看著歐升達。
歐升達真誠地說:「別這麼說,要不是我電話沒電了,也許你會有機會跟我解釋一下,如果我知道你不方便,我會叫別人過來的。」
歐升達跟他碰了一下。
看著烏梅斯斯文文地喝著湯,他忽然笑起來。
誰也不能擔保自己不會滑倒,但是,你不能保證你身邊會有人及時伸出手來拉你。
歐升達盡量使自己平靜:「什麼方案,我可以問問嗎?」
他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慢慢地喝起來。突然,他腦子像被誰敲了一下,他一下子站起來,拿起電話撥通了尹詩雙的:「你趕緊給我的法務部江香蘭訂一張來北京的機票。」
Andrea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房間是詩雙訂的,我只要問問她就好啦。」
潘曉梅徑直向歐升達這邊走過來,稍事寒暄,她就直奔主題。
烏梅忽然紅了眼圈,趕緊低頭吃菜。不過這次,她明顯的速度快起來。
「給我們還是給冷鴻海?」葉漢生問。
北京的西天掛著一輪殘陽,血紅血紅的,叫人看著很不舒服。
「如果我們以正常的利息跟你做這筆融資呢?」她問。
歐升達像對待偶廣群一樣慈祥地說:「剛才光顧了說話,你還沒吃什麼東西。來,繼續,別浪費。」
烏梅的笑容忽然變得狡猾起來,看看江香蘭又看看歐升達,轉身離去。
「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原則,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幫助。我這人做人一直是不想占朋友的便宜的。」歐升達也態度堅決。
歐升達見到江香蘭就發現她的神情很異常,問她怎麼回事也不說。直到岳小吟打來電話他才知道,原來是她來之前跟毛波吵了一架。原因很簡單,當她告訴毛波自己要緊急出差到北京讓他帶帶孩子的時候,他居然勃然大怒,說江香蘭不應該單獨陪老闆出差,甚至說出了江香蘭是要自己送上門云云。
「不會那麼嚴重吧?」徐中方語氣有些變化。
歐升達知道,康美電器和冷鴻海之間的經濟來往是巨大的,每個月的流水都應該在幾億元,不管他在三個月的約定賬期以外拖欠了冷鴻海多少貨款,那數額都是很大的。
一時間,王光玉那閃亮的金屬名片,冷鴻海豪華的遊艇,徐中方白皙乾淨的臉,涵涵曼妙的身材,錢進油光鋥亮的大嘴,甚至還有小月面對一群裸體同性的那種見怪不怪……都湧現在他的腦海。
吃飯的房間是一個法式的玻璃房子,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小湖,有些孩子在冰面玩陀螺、滑雪橇。
周遊似乎有意無意地說,這裏接待過無數的各方名流。歐升達只是嗯了一聲,他心裏很不以為然。北京就是名人匯聚的地兒,哪個衚衕的飯館里每天不來幾個名人呢?
「好的。」歐升達回答。
「對於你錢總有些事自然是小事,可對於我這樣的老百姓,某些人我得罪不起,某些事我也不能不小心謹慎。是吧?」歐升達笑了一聲,他沒看見自己的笑容,估計這笑容一定很難看。
他接起來,涵涵低啞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你睡了嗎?」
「可是,他自己現在沒有朋友,我的朋友他又不想接觸。多少次小吟說要他見見楚總,他總是覺得自卑,不想見。尤其是最近,他更加變本加厲,只要是小吟或者來來找我出去,他會滿世界找我。親戚、朋友們都很反感。」江香蘭一副無奈的樣子。
上了車,錢進按了後座與司機之間的玻璃隔板,對歐升達說:「我找王光玉談了,他說他會跟你溝通。現在看來是溝通不順啊。」
「誤會?有什麼誤會的?」歐升達顯得不以為然。
歐升達道:「春節前後至少需要一億。」
潘曉梅柔聲但是態度堅決地回答:「對不起,我不好透露客人的信息,你要知道,做我們這一行是要講規矩的。」
「哦?你在哪兒?」她問。
徐中方沉默了,半晌他道:「作為一市之長,我既不想看到商業格局出現問題,也不想外商的投資環境出現問題,你明白嗎?」
潘曉梅哧哧地笑著:「當然不是,昨晚我跟那個想替你擔負利息的朋友通了電話,他想為你擔負國家規定利息以外的那部分利息。所以我也讓了一點步,歐董,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做個朋友。」
「你會跟冷董發生不愉快嗎?」
過了很久,也許是很短時間,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正是阿薩。
他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心情也越來越糟糕。
歐升達道:「你猜猜。」
越是在意一件事,你越要表現得不在意。
「怎麼會這樣?」凌茵茵似乎很吃驚。
「我們倒是很喜歡在這個地方談事。其實,生意嘛,就是那麼回事,三言兩語的就完了,剩下的事交給下面的人去辦就好了。來來來,接著喝。」錢進叫道。
「我覺得可能是王光玉自己要採取拉升股價的辦法給自己在二級市場上搞一筆錢。我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趁此也渾水摸魚一把?」沈賓陽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高爾基的海燕,他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海燕在暴風雨中搏擊的豪氣。是啊,風雨教會人的不只是勇敢、洒脫、成熟,更讓人感受到了另一種方式的快樂。
「可是,我還沒有在夜總會跟別人談事的習慣。」歐升達道。
歐升達明白,這分明是不滿啊,但是,他還是不能得罪這個人。
「你就那麼自信?」她問。
「呃,冷董想麻煩你再給我們一點時間,他說他要親自說服王主席,盡量讓雙方能達成一個相互都能接受的協議。」Andrea道。
「這大概也是這個體製造成的。」歐升達道,「因為這個體制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很多人把精力過多地花費在應對政策的不確定性上。你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你如果稍有不慎,企業家就會掉進各種陷阱,這些陷阱就是體制的不完善造成的。」
歐升達很想說點什麼,但是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Andrea依舊笑著,歐升達又問:「怎麼突然間來北京啦?」
他回答:「哦,睡不著。漢生睡了?」
「看來有些人的工作都做到通衢去了。」歐升達打出這樣一行字。
江香蘭在一邊說:「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回頭我叫他們再送兩個菜來。」
「這篇文章說,橫村地產在重大事項停牌之前隱瞞重組信息,甚至在未經股東大會審議的情況下擅自改變會計處理方法,大幅增加虧損額。」
歐升達回答:「No,她似乎代表著另外一個勢力。」
歐升達嘆口氣:「嗯,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在這件事上,我也要考慮成本的。這點你能理解吧?」
歐升達心想,無數的粉絲都覺得電視上的這些人是https://read.99csw•com那樣的光鮮,但想過她們的生活其實是這樣的嗎?有些父母,找關係,傾盡一生的積蓄讓孩子進入這個圈子,他想過實際上是他自己毀了自己孩子的生活嗎?
他走出洗手間,發現房間里忽然靜悄悄的。錢進正在講電話:「好的,好的,回頭我叫司機過去接你。」
於是,錢進帶著周遊,跟幾個女孩子,三個六、四個五地玩起來。
到了盡頭,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將歐升達領進一個房間。房間裏面擺著一圈套著布套的沙發,裏面卻沒有一個人。
歐升達想大吼一聲,卻發現自己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想到這裏,歐升達輕鬆地笑笑,這個自我緩解壓力的方式,是他潛意識的行為,也是他獨創的。
特別是Tabitha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如此的開放、大胆?廣群他們也這樣嗎?想到兒子,歐升達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月點點頭,一轉身,長發掃在歐升達的嘴角,痒痒的。
「我現在不方便。」歐升達回答道。
歐升達回答:「難以想象的高貴,猶如夢境。」
自己原以為只是面對著一個王光玉,現在看來是面對這一個集團軍。歐升達忽然覺得這牌局變得越來越有趣起來。
歐升達一時想不明白,他似乎看不懂對方的這張牌到底是什麼路數了。
歐升達旁邊坐著一個看著面善的女孩子。剛進門的時候周遊介紹了,叫小月,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穿著開胸羊絨衫。看得出來,那溝肯定不是擠出來的。
「哦,你怎麼看周圍這些人?」凌茵茵問。
「圍魏救趙,給徐中方壓力,然後徐中方給我壓力,對吧?」歐升達嘿嘿地笑著。
可是,他想來想去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現在這個時候或許靜觀其變才是正路,隨他人起舞,最後就會失去主動權。
「當說客?」他問。
歐升達想起了尹詩雙所說的話,再說,自己也不想跟他們搞得太深,就說:「稍晚一點還有朋友來找我,就算了吧。」
歐升達道:「大家都是成人,你說說嘛。」
電話忽然亮起來,他一聽卻是徐中方,趕緊說道:「徐市長是您呀,有什麼指示?」
「那你打電話給錢進吧。」歐升達放了電話。
「怎麼說?無所謂。」
「不必客氣。」阿薩笑著,卻不急於進入正題,「最近怎麼樣?生意還順利嗎?」
「可是,我覺得這會是個機會的。」她似乎有些不解。
到了走廊的盡頭,有一截短短的樓梯,沿著樓梯走上去,又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里的燈光昏暗,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歐升達本來想找個話題勸勸她,但是一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能悶住聲音,不再多問。
「你現在下樓,有一部京V牌照的途銳在樓下等你。」
江香蘭道:「不了,你們慢慢談,我回房間了。
潘曉梅輕輕一笑:「歐董也許不知道,許多擔保公司打著合法旗號,暗地裡在進行集資活動,大量組織民間資金,甚至跨區域進行資金組織和調劑。」
「小月,你帶歐董到外面看看。」周遊道。
他看了看Andrea,說聲對不起,然後轉到裡間,接起來問:「有事嗎?」
「我們怎麼辦?拖?」葉漢生又問。
歐升達恍然大悟:「呵呵,我還真忘了這一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對於錢進他們來說,這樣做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對歐升達來說,這簡直有點不可思議。
「我也是脾氣很倔的人,我覺得我沒有問題,幹嗎要刻意做些事情讓他不懷疑呢?他多疑根本就是他心理上有問題。唉,我現在真是不知道該怎樣做才好了。」江香蘭一聲嘆息。
「沒有,正在看通衢會展中心的規劃。」
「對了,想起個事,我來北京時,安廳長接了個舉報電話,說你有經濟犯罪行為。」凌茵茵忽然道。
這有點像垂釣,當一切準備就緒輕輕地撒下魚餌后,守候就成為他的工作了吧?
「也許,這在中國,因為體制的問題,企業生存維艱,這個時候讓商人遵守道德,實在是件奢侈的事兒,活著才是頭等大事。」錢進長嘆一聲。
「讓他注意休息,別太累了。」
其實,這個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
歐升達問:「我的情況你知道嗎?」
歐升達喜歡這種感覺,風雨能讓他保持高度的靈敏,而不是沉淪在一種狀態中。不經歷風雨,憑什麼享受彩虹?
這些人幾杯酒下去,話題就是婚外情、葷笑話,女孩子似乎更加肆無忌憚。大家撒著歡笑鬧著,酒桌上早已不分你我。
歐升達輕輕一笑:「哦?天天跟公安的人在一起?貌似黑社會老大才天天跟公安的人混一起啊。」
他正坐在電腦前處理公司的事情,忽然,葉漢生在MSN上跟他打招呼:「進展的怎麼樣?」
「積極配合?我有些不明白。」
尹詩雙回答:「好的,等一下我問她身份證號碼。」
「這個我可不敢,要是哪天阿薩或者他家老爺子因為你不滿意我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徐中方的語氣明顯有些冷。
孤獨是一種美。只有在孤獨中,一切才是真實的。笑容、哭泣是對自己的,甜甜的喜悅也是對自己的。歐升達迎迓著水流的衝擊,梳理著紛亂的思緒。
「也許需要一個分離手術。」歐升達感到身體很癢。
「不是他提出新方案,而是我們提出了一個新方案需要他確認。」Andrea回答。
江香蘭神色沉重,低聲說道:「謝謝。」
歐升達坐在車上想著剛才阿薩的話,心裏充滿著疑惑。
「腹黑?」歐升達有點奇怪,拉起羊毛衫看看自己的肚子,不解地問,「挺白的啊?」
「五百誰跟你玩,一次一千,姑奶奶跟你拼了。」Tabitha大聲叫道。
Andrea可能是想解圍,忽然道:「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來這家飯館吃飯?」
歐升達拿了小費,服務員倒退著出了房間。
歐升達問:「他又提出新的方案啦?」
自己會是最後的一隻嗎?歐升達不敢肯定。
有人說,這世界最難的就是兩件事,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放在別人的腦袋裡;還有一件是把別人口袋裡的錢放在自己口袋裡。而他和別人的牌局似乎比這兩件事都難,牌局的結果,就是一連串選擇的結果。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失誤嗎?
「女人要是在一個男人面前不注意形象,會讓這個男人厭倦的。」
「這不是什麼新聞。」
歐升達看了一眼錢進,他正看著自己。他回答:「沒什麼?我們雙方都有困難,還是相互理解吧。」
回到賓館已經是凌晨,房間里空無一人,烏梅早已不見,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歐升達並不後悔,只是覺得很無趣。
歐升達點點頭道:「不好意思,讓錢總破費了。」
歐升達盡量使自己身體坐得筆直:「嗯,很多時候環境影響了我們的判斷。等很多事情都看明白了再決斷,那就根本不需要決斷了。」
歐升達趕緊沖她擺手:「我不想時尚。」
「聽周遊說鵬城有個會所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這裏應該比那裡差很多吧?」小月問。
他打開手機,馬上一個電話就鑽了進來。
「上次你回鵬城的時候,沒有做他的工作嗎?」歐升達問。
歐升達回答:「準確地來講就是一些規矩,大家都按照這些規矩來玩,一切沒事;一旦你不按這些規矩來玩,你就有可能被踢出局。」
「你好。」歐升達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放下電話,他看著錢進。他似乎正在思考什麼,仰頭看著車頂。
「不過,恐怕我不會借你這筆錢。」歐升達思忖許久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這不是高利貸嗎?」歐升達低聲道。
於是他道:「徐市長肯定是生我氣了,都怪我辦事總是一根筋。其實,這事分怎麼看!」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
烏梅今天畫著濃妝,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緊身皮衣褲,緊裹著健美豐|滿的胴體。胸前的拉鏈拉得極低,一對豪|乳彷彿要噴涌而出。
「為什麼?」
「哦,另外一部分有人替你們支付了。」潘曉梅道。
徐中方道:「這麼說我就有愧了,都是為了工作嘛。」
「我在房間里啊?」他回答。
「不會,這些天我原單位、經紀公司、省里都投入了極大的精力。在某種程度上講,我個人只算是一個象徵,我的背後,那是各級文化局、文化廳領導們的競爭。」烏梅將手搭在歐升達的胸口。
歐升達喝了一口酒,臉色平靜地道:「什麼是上流?就是你作為平民的理想都實現后剩餘的理想。」
「也許。」歐升達回答。
「可是,王光玉是不想華夏信託進入新華達的,裏面的原因我就不說了。所以,你最好還是把股份轉讓給他,這樣對大家都好。」徐中方道。
Andrea好奇地問:「這樣的生活對你來說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嗎?」
「你放開我,這樣我喝不下去。」
「轉讓給他沒問題,只要他答應我的條件。」歐升達語氣平和地道。
扭頭去看Tabitha,她一臉無辜的樣子:「歐董,你也太老土了。」
「你們談,我還是回房間了。」江香蘭在一邊肯定是感覺到了什麼。
正想著,阿薩又道:「佛說:離於偏執,履中正而行。」
「話是這麼說,可是,光玉也的確有他的難處,這點你也要理解。」徐中方道。
「其實,冷董也是沒辦法,他自己曾發牢騷說,他是被王光玉綁架了。」烏梅道。
歐升達問:「我認識嗎?」
那天晚上,雖然歐升達和江香蘭喝了不少酒,但是,他還是失眠了。那是他經歷過的最奇怪的失眠,明明是有著無限的倦意,但是卻無法入睡。無數的人物和事情像錄像機的快放一起涌到他的眼前,讓他煩躁不已。
錢進問:「你這人也挺怪的,咱們活動的地方有住的地兒,你非要自己在外面訂房,不是明擺著看不起兄弟嘛。」
歐升達想了想:「有錢未必是上流。」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裏,你的事我會關注的,必要的時候需要我的話,務必不要客氣。」阿薩站起身來。
路易十三還是很烈的,幾杯下去,歐升達開始有些暈,他說自己不能再喝了。
歐升達心裏暗暗笑了一下,從冷鴻海的角度來講,他的這個建議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好的建議,甚至可以說能將自己這一拳的力道化于無形。但是,對於自己來說,這個建議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自己不能處心積慮地想放個大炮,結果卻發現導火索被哪個頑皮的孩子撒尿給澆滅了。
拿出電話,想打給某個人,可是,又無人可打。楚之洋和樂楓他不能打,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最親近的人知道這一切。他們若是知道了這一切,一定也會像他一樣睡不著;打給別人,這樣的夜晚,打給誰也不合適。
「凌小姐,怎麼突然間來北京了?」歐升達問。
她看了一眼江香蘭:「江小姐,原來你就是歐董的那位女同事啊?」
Tabitha給幾個女孩子使了個眼神,她們紛紛回到錢進和周遊那邊開始猜拳。
「那好,你趕緊去洗個澡,等一下好吃飯。」歐升達道。
「唉,大多數的中國人都要靠自己,有幾個能天生的富貴呢?」江香蘭又給歐升達倒上。
「歐董看樣子作出這樣的選擇也是很艱難的嘍?」Andrea又問。
打完電話,錢進笑著道:「走吧,改地兒,咱們現在去的地方離你住的地方不遠,朋友來了馬上叫司機送你回去。」
「是的,猶豫不決只會使威脅變得更大。」歐升達輕聲回答。
歐升達道:「或許,你應該跟他多溝通溝通。實在不行的話,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說著,Tabitha把杯放在歐升達嘴邊。歐升達沒有辦法,分了兩次才把那杯酒喝下去。
酒桌上最容易可以顯示出一個人的修養和風度,有時一句詼諧幽默的語言,會給別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使人無形中對你產生好感。所以,應該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語言得當,詼諧幽默很關鍵。這麼多年歐升達遊盪江湖,早已鍛煉得如魚得水。
看樣子自己的這張牌見效了,而且效果還出奇的好。
「嗯,我正坐在朋友的車上」。歐升達回答。
兩個女人對視一下,會心地一笑。
上飛機之前,他發了條信息給烏梅,告訴他自己今晚會到北京。但是,他沒有收到她的回復,也許是關了機?
當年幼的藏犬長出牙齒並能撕咬時,主人就把它們放到一個沒有食物和水的封閉環境里讓這些幼犬自相撕咬,最後剩下一隻活著的犬,這隻犬稱為獒。
歐升達問:「她什麼意思?」
「為什麼?」烏梅問。
「我只是想讓你放鬆,這裏只有我們倆,沒有必要讓自己偽裝得那麼辛苦。」
「算了,還是穩重一些的好。」
「為什麼?」歐升達更加不可理解,他接著說,「辭職以後你還會找工作,還會跟男人來往,那他不是還要懷疑?他一懷疑你就辭職,這樣你的生活會變得混亂不堪的。」
Andrea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輕聲問:「那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向我們提出這個方案呢?」
歐升達沒想再深問一句,他知道烏梅這句話後面的深深含義。
江香蘭遲疑了一下,緩緩地道:「我想,公司應該終止與毛波的合同。」
人的慾望是無止境,沒有監督、沒有一定的控制,後果不堪設想。徐中方叫自己顧全大局,自己一定要顧全大局嗎?
歐升達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我在跟同事吃飯。」
吃完了飯,錢進對歐升達道:「走,帶你去放鬆一下。」
想想最近的一些事,林林總總,千頭萬緒,像一張無形的網,夠你去打理的了。
「看樣子歐董是很為我們考慮的嘍?」Andrea問。
歐升達舉起手裡的杯,搖晃幾下,道:「心態,是心態的問題。」
她回答:「是這樣,昨天晚上冷董打電話給我,叫我來跟王主席談談。所以,我就連夜趕來了。」
歐升達回答:「也許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北京的目的,我跟錢總的談判基本上接近尾聲了。如果是那樣,我就不必付出那麼大的財務成本了。」
「嗯,到時再聯繫吧。」歐升達道。
「其實見到你,我心裏已經有答案了。」歐升達道。
「是跟錢進在一起?」她問。
沈賓陽回答:「沒時間,我在跟幾個同事談那筆理財基金的問題,現在要是想讓別人不察覺出痕迹,做事就要萬分的小心。」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一下王主席。」歐升達依舊沒有表情。
也許經過烏梅這麼一個插曲,江香蘭的心情明顯好了一些。她不但吃了一些東西,還喝了兩杯紅酒。
「春晚的事情不會再有變化了吧?」他問烏梅。
歐升達道:「分離需要流血,需要忍受痛苦,這是件很難的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Tabitha,你喜歡我嗎?」她雙手按著歐升達的肩。
「是的,在決策的時候,人們往往會犯一些類似甚至同樣的錯誤。人們有時即使知道會犯類似的錯誤,可還是會重蹈覆轍。因為面臨的誘惑又太大,決策者往往忘記了當初的失誤或失敗,可謂好了傷疤忘了疼。」阿薩有些慵懶地靠在那裡,似乎是心不在焉地回答著。
Andrea想想,回答:「逼他就範當然是上上之策,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肯的話,我們想先籌集一部分資金,讓你們先復工,然後再跟康美慢慢談判。」
歐升達的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一下,是沈賓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