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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傭騎士 第七節

雇傭騎士

第七節

卡隆大人,聞名七國的騎士兼豎琴歌手,用矛尖輕觸了提利爾大人的玫瑰。瓊斯爵士則重重敲在胡弗雷·哈丁的菱形上。黑白騎士蓋文·斯萬爵士,挑上了黑衣王子。鄧克揉了揉下巴,蓋文·斯萬爵士甚至比老人還要年長。「伊戈,誰是挑戰者裏面最弱的?」,肩頭上的男孩看上去要更了解這些騎士。
鄧克板下臉。他確實這麼想過,可是他不敢相信一個騎士,尤其是龍王血脈竟會如此違背騎士精神。「我看見的是一個稚嫩的騎士失了手」,他生硬地回答,「再無其他。今天比賽已經結束,我們回去吧」如他預料,待騷亂歸於平靜,日暮已近,楊灘堡主便下令中止比賽。
「安靜!不然給我回營地獃著去」
這一天下來,他深知要贏前三個基本無望,那麼只餘下最後一個……一個雇傭騎士沒有權力去挑戰一個王子。瓦拉是鐵王座下下代繼承人,貝勒·碎矛王子的親子;征服王伊耿,少龍王及龍騎將伊蒙王子的血脈,而我只不過是老頭在「跳蚤窩」找到的一個野孩子而已。
伊戈兩腿緊緊地夾住他的脖子,「別這樣」,他忍不住拉開,「你打算憋死我?」
年輕的埃緒福特堅持地更久,他在朗內爾·拜拉席恩面前擊碎了九根長矛。兩人均從馬鞍上摔了下來,但很快長劍釘鎚繼續他們之間的較量。最後羅伯特幾乎被打扁而不得不承認失敗,可楊灘堡主毫無沮喪之意。儘管他的兩個兒子均從冠軍座椅上被趕了下來,但他們亦證明了自己絲毫不遜於王國的精英勇士們。
伊力安亦持三頭龍盾牌,但紅黃橙三色各異,龍頭噴吐金色火焰,遠比瓦拉王子的要鮮活。他的外套如濃煙滾滾的火焰,頭飾也雕如火焰。
徒利公爵亦被胡弗雷·哈丁爵士掀翻在地,他隨即側身拔起身,抽出長劍。胡弗雷·哈丁爵士扔掉完好無損的長槍,翻身下馬,同樣抽劍,繼續他們的對決。阿貝拉爵士就沒那麼幸運。他的侍從跑過去替他解開頭盔,立刻高呼救命。隨即昏迷的騎士被兩個僕人帶回帳篷。其他六位還在馬上的騎士則開始了他們第三次衝鋒。再一批長槍化為了木屑,這次理歐·提利爾爵士精準地將灰色雄獅的頭盔擊飛。臉部暴露之後,凱岩城主不得不高舉雙臂認輸。而這會兒,胡弗雷·哈丁爵士已經迫https://read.99csw.com使徒利公爵投降認輸,可知他劍上的功力絲毫不遜於長槍。
「在下還有些急事要辦」,鄧克對於無法報答的友善總是不怎麼舒服。
餘下的大半天如此般的過去,挑戰者們三兩人一組或者直接五人進場挑戰。號角鳴起,宣讀姓氏,繼而戰馬賓士,人群鼎沸,最終歸以長槍的崩裂和劍刃的交擊。
「揍他!」,伊戈騎在鄧克背上,激動地叫喊著,「揍他啊!就在那兒,對,就是那兒」。他似乎在為卡隆大人喝彩。豎琴騎士這會兒奏起了另外一首曲子,逼得理歐爵士在兵器的伴奏聲中連連後退。觀眾也早已分成了人數相當的兩派,喝彩和咒罵隨著晨風瀰漫開來。皮亞斯大人一斧接一斧地劈在玫瑰的花瓣上,激飛無數木屑和漆片,最後連盾牌都崩裂開來,他的長斧一時間嵌在裏面……趁此時機,理歐爵士果斷地砍向對手斧柄,皮亞斯大人手中很快就剩下短短的一截。理歐爵士扔掉了盾牌,突然之間,進攻的人成了他。頃刻間,豎琴騎士便只有屈膝改奏綏靖之歌。
「我在此等就可以了,帶會兒把盾牌給您帶過來」,伊戈順勢插嘴,「他們接著還要演西蒙·星目,巨龍還要繼續打架呢」「瞧,您的事有人照料了,酒可還沒人理會呢」,瑞蒙殷勤地說,「您怎可拒絕來自青庭島的葡萄酒呢。」
朗內爾·拜拉席恩爵士亦參加了數場值得注目的比賽,每當實力稍遜的對手點上他的盾牌時,他便爆發一陣狂笑,每次上馬衝鋒和擊落對手亦是狂笑不斷。倘若對方盔帶飾紋,他便會挑落它並甩向人群。那些紋飾雕飾精美,均由彎木或者塑革製成,有些甚至純銀所制,這個習慣儘管讓他贏得一片喝彩,卻讓對手面上甚是無光。不久,再也沒有頭盔上帶裝飾的騎士選擇挑戰他了。他的狂笑響徹賽場,可鄧克覺得今日的榮譽該歸於胡弗雷·哈丁爵士,他足足擊敗了十四位傑出的騎士。
遠處,瓊斯·梅利斯特爵士昏迷不醒的被拖出了賽場。而豎琴騎士和玫瑰騎士則正隨著人群的喝彩聲互相掄著長斧。可鄧克完全沒有在意,他聚精會神地觀察著瓦拉王子。他是個夠格的騎士,可我有機會挑戰他。假如諸神眷顧,我甚至能夠將他擊落馬,在地read.99csw.com上,我就能發揮肌肉的力量。
「這不是意外」,伊戈聲音都開始顫抖,「伊力安是故意的,你沒看見么?」
夜色很快擁吻了整個牧場,數百根火把將貨攤照得通亮。鄧克買了一角啤酒,也沒忘記也給小傢伙半形,以此打消他的愁容。他們茫無方向地走著,聽了場排管鼓點的演奏,還觀看了講述千帆女武神娜梅莉亞的木偶戲。木偶師雖然只有兩艘船,卻演了一場頗佳的海戰。鄧克原本想問那個女孩塔莎莉是否已經畫好他的盾牌,可是看上去小姑娘著實忙碌。我該等她忙完再說,他暗自想,沒準那時候她會有點饑渴。
號角聲宣告又三位挑戰者的入場。傳號官大聲宣讀著他們的名字:「卡隆家族的皮亞斯,邊境之主」,他的盾牌上繪著一隻豎琴,而衣服上卻綉著夜鶯。「梅利斯特家族的瓊斯爵士,來自海疆城」,瓊斯爵士頭戴飛翼盔,盾牌上蒼鷹掠過青空。「斯萬家族的蓋文斯爵士,來自風怒角的石盔城主」,一對黑白天鵝在他臂上展翅欲斗,盔甲,斗篷,長矛乃至於馬飾,都是糾纏著的黑白二色。
「那他的位置會被別人代替么?」
提卜特·蘭尼斯特和「狂笑風暴」取代失利者成為了冠軍。橙色的帳篷業已撤下。
下一個回合,瓦拉王子直奔對手的胸膛而去,卻只擊中了肩頭。然而這一擊足以讓蓋文大人手臂再無力持槍,他單手難控平穩,不由得失身跌下馬去。年少的王子立刻翻鞍下馬,拔出長劍,卻見落馬的騎士揭開面盔,連連揮手道,「我認輸,殿下」,他嘶啞地喊著,「您刺得精彩」,在看台上的大人們「幹得真棒」的附和聲中,王子走過去,攙扶起了老騎士。
「你好啊,小傢伙」,瑞蒙隨口回應,「鄧肯爵士,為何今日不去觀看席呢?那裡歡迎所有的騎士。」
他隨手向貝勒王子漫不經心地舉槍示意,隨即便奔向賽場北邊。他越過理歐爵士和「狂笑風暴」的帳篷,緩緩接近瓦拉王子的營帳。年少的王子慢慢站起,僵直地貼住他的盾牌。一時間鄧克感覺伊力安選擇了他……他大笑著走過,重重地敲在胡弗雷·哈丁爵士的菱盾上,「出來,出來,可憐的騎士」,他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這回你要面對的是真龍」胡弗雷爵士盯著他的對手,直到軍馬拉九*九*藏*書出來。然後便再也不看他一眼,系盔持槍,翻身上馬。觀眾安靜地看著兩位騎士就緒。待伊力安一放下頭盔,號角便起。
我要打得更好,鄧克目送著勝利者相擁走出賽場。但更重要的是決不能輸。至少贏下第一場戰鬥,不然就完了。
胡弗雷爵士穩穩地策馬前進,而他的對手則兩根馬刺同時扎馬飛奔。伊戈又夾緊雙腿,「殺了他!」,他突然喊起來,「殺了他,就在那兒,殺了他,殺了他,殺他啊!」,鄧克根本搞不清他在為誰呼喊。
鬥士們駕馬就位,牧場里頓時鴉雀無聲。然而一聲號角響起之後,整個牧場如同被掀翻一樣沸騰起來。十雙馬刺拍在戰馬的同時,怒吼聲彷彿悶雷卷過賽場。四十隻鐵蹄踐踏過草地,似要把賽場整個翻過來。橫飛的木屑鐵片如煙霧般騰起,雙方衝撞到了一起。瞬時間,任誰也說不清誰上誰下上。徒利公爵在馬鞍上直轉數圈后才穩住坐騎。十根長槍均成木屑,觀眾中爆發出一片歡呼聲。這預示著將是一場圓滿的比武,同時也是映襯參賽者卓越的武藝。
幾步外帳篷前,年少的王子悠然坐在高椅上。他已摘掉頭盔,露出一頭承自父親的褐發,夾了一縷亮紋。他抿了一口僕人遞上的高腳杯。如果他夠聰明,那麼杯中的該是清水,鄧克想,否則就是酒。他突然懷疑起瓦拉是否真的從父親那裡承傳了技藝,抑或不過是碰巧遇到個弱小的對手。
「瓦拉王子」,鄧克糾正他,「一個侍從必須注意自己身份。」
「這孩子是我的侍從。伊戈,這是瑞蒙·佛索威爵士」,他不得不推了小傢伙一把,男孩低下頭看著爵士的靴子,嘴裏嚅喏了幾句。
四個冠軍,理歐·提利爾,朗內爾·拜拉席恩,提卜特·蘭尼斯特,瓦拉王子……
「可我沒覺得精彩啊」,伊戈忍不住抱怨。
雙方各就各位。熙攘的人群紛紛開始打賭並高呼自己的押注,可鄧克只留意著王子。第一個回合,他的槍如上次對阿貝拉·海陶爾爵士那樣從盾牌上滑向一邊,可惜,這回換了個方向刺向空氣。而蓋文大人的槍不偏不倚地擊中他的胸膛,王子搖晃著幾欲墜馬。
侍從迅捷地給他們裝備上新的長槍,很快馬刺再次重重扎了下去。鄧克只覺得腳下如地震般搖動,唯有伊戈還在他肩頭興奮地揮舞著細胳膊。王子九_九_藏_書衝到離他們近處,鄧克甚至能夠看見他的黑矛尖端扎到對手的瞭望塔盾牌上,然後順勢直扎到胸口,而他對手的長矛也同樣戳在他的胸甲上,裂成了碎片。銀灰的戰馬在衝擊下直立起來,把阿貝拉·海陶爾猛地拋起,甩到地上。
天色已晚,一記有力的號角鳴響卻宣布又一位挑戰者踏入賽場。座下的棗紅馬披著黑色馬飾,隱約可見中間紅黃相間。他駕馬到觀看席前致禮,面罩下的臉孔讓鄧克認出他就是楊灘堡所見的那個王子。
「鄧肯爵士」,背後一個聲音喊道,「鄧肯爵士」。他恍然記起這叫的是他。
尋常鎮民和老爺們歡度這圓滿的一天比賽。胡弗雷·哈丁爵士面對胡弗雷·比斯伯利爵士,一個黃黑相間,手持蜂窩盾牌的年輕人,他們互相擊碎的長槍不下一打,「胡弗雷之戰」很快就譽滿全場。提卜特·蘭尼斯特爵士被瓊恩·潘洛斯爵士擊落馬下,長劍亦被打斷,可他僅憑一盾笑到最後,保住了冠軍座位。鬍子拉碴,頭髮灰白的獨目騎士洛賓·瑞斯林,面對理歐爵士第一個回合便丟掉了頭盔,可倔強如他豈能認輸。後繼的三個回合中,他的臉任憑凜風抽打,木屑飛刺。鄧克從伊戈口中得知不到五年前他的一隻眼睛便是毀在長槍碎片之下,不禁愕然。
胡弗雷爵士意欲跳開,卻被馬鐙絆住了腳踝,慘烈的叫聲中,他的腿被壓在馬的身子和破碎的籬笆之間。
「我今天看到你在平民當中,那小孩在你肩頭」,瑞蒙·佛索威爵士笑著走過來,「你們兩個可引人注目了。」
整個牧場沸騰起來,有人上前想救出騎士,但垂死的戰馬痛苦地蹬踢,使得他們無法近前。伊力安愉快地越過慘景到另一頭,然後慢慢踱了回來,嘴裏大吼著什麼,卻無法從馬接近人聲的瀕死嘶鳴中聽清楚。他下馬拔出劍,向他倒地的對手靠攏,雙方侍從不得不拽住他。伊戈在鄧克的肩膀上掙扎,「放我下來」,男孩悲哀著說,「可憐的馬,讓我下來」鄧克感到噁心,暗想這如果落到「雷鳴」的頭上該怎麼辦?他看到持戟兵過來殺死胡弗雷爵士的馬,了結這駭人地嘶叫,於是回身擠出人群,到了空地上才放下伊戈。小傢伙頭兜已經散落,眼睛通紅。「悲慘的一幕」,他告訴孩子,「可是一個侍從要學會堅強。恐怕你在別的賽場會見到更恐九九藏書怖的意外。」
伊力安王子描金繪彩的三色長槍慢慢劃過屏障。低了,太低了,鄧克一眼就看出問題,這樣根本刺不中上面的騎士而只會刺到馬,再舉高點才行。電光火閃間他心頭寒意驟起,他莫非是故意的?他不可能……剎那間,胡弗雷爵士的坐騎壓抑不住眼中的恐懼,嘶叫著直立起來後腿,但已太晚。伊力安的長槍恰好高過馬的護胸甲,刺中了它,隨著血霧蓬飛,槍尖血淋淋地從馬頸上露了出來。軍馬哀嘶著倒向一邊,屏障在它身下頓時支離破碎。
縱然好心的提利爾大人從不以槍對準他毫無保護的臉,洛賓·瑞斯林爵士的勇敢(或者是愚勇?)仍然讓鄧克瞠目結舌。最後洛賓爵士終於胸口挨了一下,仰天翻下馬去。
王子步出帳篷,長飲美酒,上馬擊敗對手,如此九次。而在鄧克看來,他的對手不過是身體羸弱的老者,或是技藝生澀的侍從,更有外強中乾的豪門子弟。真正的騎士視而不見地從他面前騎過。
對鄧克來說,和平民和僕從一起遠要比在老爺夫人和授勛過的騎士堆中要來地舒服。「我倒希望最後那場離我眼睛再遠一點」瑞蒙皺起臉,「我也是。楊灘堡主宣布胡弗雷爵士為勝利者,並且將伊力安王子的駿馬賠給他,可不管怎樣,他的小腿生生地斷了兩處,終究是無法繼續比賽了。貝勒王子讓自己的學士去照看他。」
「提卜特爵士。他們旗鼓相當,只不過我堂兄仔細地看著每場比賽。只要明天有誰受點傷,或者露出疲憊之態,斯忒芬立刻就會點他的名。不過也沒人因此指責過他缺乏騎士風度」,他大笑起來,彷彿藉此掩飾話中刺意。「鄧肯爵士,我有幸邀請您和我喝一杯么?」
「蓋文大人」,他很快回答道,「瓦拉的對手」
提卜特·蘭尼斯特和安卓·埃緒福特對峙了三個回合,最終安卓爵士丟盾告負。
真是越想越頭疼,「你的堂兄打算挑戰誰?」,他問瑞蒙。
「伊利昂·熾焰王子」,傳令官宣佈道。「來自君臨城紅堡。坦格利安盛夏廳梅卡王子之子,安達人,洛伊拿和先民之王,七大王國之主,戴倫二世之孫……」
「楊灘堡主想過,比如同哈丁打出精彩比賽的另一個胡弗雷爵士,不過貝勒王子認為不宜於在這個時候撤下胡弗雷爵士的盾牌和帳篷。所以很有可能,他們會以四個人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