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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傭騎士 第九節

雇傭騎士

第九節

「遵命。」
梅卡·坦格利安冷冷地望著他,「如果你是無辜的,那麼一定會有好心人為你而戰,假如你找不到人,那就說明你是有罪的。這還不夠清楚的么?」
「我」,鄧克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殿下……我」,他們絕沒有叛國。那不過是條木龍,哪有影射皇族之意,話到了嘴邊卻吐不出來。他真是不折不扣的嘴舌笨拙。
「優柔寡斷的瑞蒙」,他的堂兄斯忒芬爵士嘲笑他,一個金色和石榴紅的蘋果扣針扣住他黃色的羊毛斗篷。「你擔心什麼,我的小堂弟。這是一場騎士間的較量,你又不是騎士,還犯不上冒這個險。鄧肯爵士,至少有一個佛索威人站在你這一邊,眼前這個成熟的蘋果。我看見伊利昂是如何對付木偶師的。我樂意替你出戰。」
男孩放下大酒瓶,僵硬地彎了下腰,「遵命,殿下」,然後他輕輕地關上門離開。
王子抿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一邊,「不管他相不相信。有一件事是錯不了的,你打了龍的血脈。單憑這個冒犯之罪,你就得被逮捕,審判,然後依例受到懲罰。」
「害怕?」,伊利昂回答,「像這種傢伙?荒謬!父親。我只是為了我的兄長著想。戴倫王兄也被此人冒犯,而且他是第一個要求懲罰的。七子審判可以讓我們一起面對他。」
鄧克禁不住笑了,「是啊,你是來自伊耿山頂,而我來自山底。」
「我?」,鄧克聲音發苦。
「不」,男孩淚水奪目而出,可還裝出一副堅強的大人相,「我本該成為長兄戴倫的侍從。我已經學會如何當一個好侍從,可是戴倫他並不是個好騎士,他從不想上賽場比武。那天我們離開盛夏廳后,他便擺脫守衛跑了出來,他選擇了繼續前進而不是向後跑,這樣反九*九*藏*書而不會被輕易找到。他削掉了我的頭髮,因為他知道父親一定會來找我們。戴倫的頭髮如常人一樣的灰棕色,而我卻和伊利昂,還有父親的一樣。」
「好的,伊戈,他們會怎麼處置我?」
鄧克都糊塗了,「殿下和各位大人」,他朝著台上說,「我不明白七子審判是什麼意思。」
「我的叔父想要見你。等你吃完后,爵士。」
「龍王血脈」,鄧克脫口而出,「金銀髮色,絳紫眼瞳」,城牆那樣厚的腦袋,鄧克呀。
「七子審判」,伊利昂愉快地笑著,「那是我的權利,我確信。」
「也許七神僅僅不過是想看場劍術表演」,理歐·提利爾大人嘴角路出一絲譏誚的笑容,「毋庸置疑,伊利昂王子有權這麼做。七子審判在所難免。」
「那對我沒好處,弟弟」,戴倫·坦格利安咕噥著,這位梅卡王子的長子臉色看上去要比鄧克第一次在旅店見到的還要差。他一臉陰鬱,儘管衣衫沒有沾染酒跡,可依然滿眼血絲,額頭上還矇著一層密密的汗水。「我會很高興看到你把這個盜賊殺掉的。」
鄧克啃了一口洋蔥,「那麼我該叫你大人還是殿下還是別的什麼?」
劍和銀幣都已經交還給他,但鄧克徘徊在灘邊,心中一片黯淡。他猜測他們是不是希望他騎馬逃跑,他可以如此,但那之後便再不是個騎士,而不過是個逃犯,總有一天,他會被某個領主逮住,砍掉腦袋。縱然如騎士般死去,也不能如此苟活,他固執地下決定。鄧克趟著漫膝的河水穿過了空無一人的賽場。大多數帳篷漆黑一片,主人們早已入睡,只有少許幾個帳篷還點有蠟燭,其中一間依稀可聞愉悅的呻|吟和叫喊。他不由得後悔自己快死了還沒和少九_九_藏_書女交往過。
「還有我」,瑞蒙生氣的嚷嚷,「我只不過想……」
「伊利昂早就在他耳邊搬弄是非,而這次戴倫也害了你。為了掩飾他自己的怯弱,他謊稱路上有個高大的強盜騎士擄去了伊戈。爵士,很不幸,你似乎充當了這個強盜的角色。戴倫的故事里,他整天都在追尋這個強盜和他的弟弟,希望能夠救他回來。」
「你還得賠上腳,忘了你踢過他了?」
「伊利昂打算要你腦袋,不管上面有沒有牙齒。我保證他會空手而歸,但是我沒法拒絕他審判的要求。我的王父遠在千里之外,那麼我和我兄弟,這個地區的統治者楊灘堡主,以及他的主上,高庭的提利爾大人將坐在一起。上一個被判決對龍王血脈不韙之人,被砍掉了一隻手。」
他的堂兄一把打斷他,「還有誰站在我們這一邊?鄧肯爵士」鄧克絕望地攤開雙手,「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除了曼費德·唐德利安爵士外,可他甚至不願承認我是個騎士,哪裡可能會為我冒險。」
「你不會是單身一人,爵士」,梅卡王子不耐煩地回答。「別對我裝出一副傻瓜的模樣,我不吃這一套。七對七,你還需要六個人跟你一起戰鬥。」
鄧克嘴裏不停的嚼著,順手又操起一塊麵包,「為什麼要這樣做?玩笑嗎?用來愚弄傻呼呼的雇傭騎士?」
鄧克默默地接過伊戈遞過來的銀質酒杯,將滿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懲罰?」鄧克可不愛聽這個詞。
六個騎士,還不如說六千個。他一沒有兄弟,二沒有表親,更加沒有曾經並肩作戰過的好友。何處去找六個陌生人,為了一名雇傭騎士而願意冒死對抗兩個王子?「各位殿下,各位大人」,他說,「如果沒有人跟我一道又將九九藏書如何?」
「給鄧肯爵士倒一杯純釀的東恩紅酒,伊耿」,他命令他侄子,「可別把酒濺到他身上,你已經把一切搞得夠糟糕了」「這孩子不會讓酒濺出來的,殿下」,鄧克說,「他是個好心的孩子。也是一個好心的侍從。我知道他從沒想過害我」「非蓄意而為並不意味著無錯。他看到伊利昂在傷害木偶師,就應該來找我,但他卻找你,這並不是好心,你要知道你做的……沒錯,輪到我也會那樣干,但我是國家的王子,不是一個雇傭騎士。不管如何,毆打國王的外孫絕對不是一件聰明事。」
「我們都來自君臨城」,男孩滿懷希望地說。
鄧克在他面前屈膝跪下。「起來吧」,王子示意說,「來點酒?」
貝勒王子不安地轉動著身子,「這是決鬥審判的一種。源自古時,現在已鮮有提及。它隨安達人及七神渡海而來,在任何決鬥審判中,指控者和被指控者都祈求七神能夠決定他們的結局。安達人認為假如兩邊都有七位鬥士參加的話,如此七神便能感到他們的崇敬,也樂於在審判中作出他們的判決。」
貝勒王子蹙起眉頭,用一根手指敲著桌面。他的左邊,楊灘堡主慢慢地點了點頭,「為什麼?」,梅卡王子叫了起來,質問他兒子,「你難道害怕和這個雇傭騎士面對面的單挑?讓諸神來證實你的指控。」
「伊利昂是你的哥哥」,王子口氣堅決,「教士勸誡我們兄弟間要互相扶持。現在離開這裏,讓我和鄧肯爵士單獨呆一會兒。」
「我討厭伊利昂」,男孩急切地說,「城堡太遠了,我只能找鄧肯爵士。」
「但是伊戈會告訴他一切的亞。我是指,伊耿。」
「宮廷上這樣稱呼」,伊戈點頭說,「不過別的地方你可以繼續叫我伊戈九-九-藏-書。」
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卻足以讓他辨認出是雷鳴的鼻息。他尋聲而去,果然「雷鳴」就在那裡,和「老栗子」一起被拴在一個帳篷邊,透出帳篷的金色燭光朦朦朧朧。飄揚的旗幟難辨顏色,但鄧克還是辨認出佛索威蘋果的邊紋。突然間就如同心中開了扇希望的窗口。
「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貝勒王子靜靜地說,「不知道對你來說,是愈加糟糕還是帶來轉機。每個被指控犯罪的騎士都有權利來要求決鬥審判。所以,我需要確認一下,高個鄧肯爵士——你是不是一名優秀的騎士?說實話!」
大會期間,楊灘堡主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貝勒王子。所以現在伊戈——不,伊耿,他必須要習慣——帶他去的將是領主卧室。貝勒王子此時正傍著蜂蠟燭台看書。
「我的手?」,鄧克驚地臉色發青。
「是的,所以戴倫就把它削掉了,他打算躲到比賽結束。直到那天你把我當作一個馬僮,然後……」,他垂下頭,「我不在乎戴倫是否願意上場,可是我確實很想當一個侍從。對不起,爵士,我說的是真心話」鄧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他能夠體會當一個人在渴求一樣東西時,僅僅為了接近它而扯個彌天大謊的感受。「我原以為你跟我很像」,他說,「也許確實很像,不過不是我想的那種。」
「我也相信伊戈會告訴他真相」,貝勒王子提醒他,「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出了名的說謊大王。你覺得他會相信哪個兒子?至於木偶師那件事,伊利昂早已編好了光輝的借口。巨龍是皇族的璽徽。一條龍被殺死,砍掉腦袋,血流滿地……沒錯這確實無辜,可惜也未免太過愚蠢。伊利昂稱這是在含沙射影,意寓著叛國。梅卡有理由相信,他本來就是個過分敏感的read.99csw•com人,戴倫讓他如此失望,他是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伊利昂身上。」
鄧克張口結舌。
「決鬥審判」,瑞蒙沉重地說,「諸神庇佑,那意味著一場真刀實槍的比武,釘頭錘,戰斧……將不再是鈍鋒的長劍。你要清楚。」
貝勒·碎矛久久地注視著鄧克,「鄧肯爵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作為一名騎士,你是否優秀?或者說你的武藝有多高超」鄧克茫然地回答,「阿蘭爵士教會我如何用騎槍和長劍扎靶子和吊環」貝勒王子很為難說,「我的弟弟梅卡王子今天回到城堡,他在約一天路程遠的旅店裡找到了酩酊大醉的兒子。我知道他儘管從不明言,心裏卻是盼望他的兒子們能夠在賽場上超過我的兒子。可是現在連續兩個都讓他蒙辱,他實在無奈,那畢竟是他的血脈。他現在一肚子的怒火無處宣洩,於是他選中了你。」
鄧克第一次感到如此地無助,他緩緩地踏出楊灘堡的大門,聽著鐵閘門在他後面緩緩合上。細雨瀝瀝而下,如露珠般地盈在他的皮膚上,卻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對岸依稀可見少數尚未熄火的帳篷光暈朦朧。該是半夜了吧,他想。幾個時辰后,夜晚便將消逝,黎明將至,同時死神亦將至。
「當然,我可以促使減輕刑罰。我是御前首相和王位的繼承人,說話尚有分量。但是我的弟弟不遜於我。風險就在這裏。」
「其實那也不算遠。」
「那意味著我要和七個人戰鬥?」,鄧克絕望地問。
鄧克立刻推開盤子站起來。「好了,我已經吃完了。我已經踢了一個王子的嘴巴,可不打算再讓另外一個等我。」
「你對我太好了」,伊利昂微笑著說,「可是,如果我剝奪你通過比武證明自己言詞屬實的權利,那我就太自私了。所以我堅持要求七子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