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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騎士 第九節

誓言騎士

第九節

「哦,我很確定我沒有,」她答道。「唉,整個早上我都在做禱告,爵士。」
「我會記住的。」她莊嚴地收回了手。「守衛區太熱也太髒了,沒法說話。修士,帶鄧肯爵士到我的覲見室去。」
「我會立刻帶他來,夫人,」「長寸」盧卡斯說。
「竊取?」盧卡斯爵士說。「要是對我們的夫人說這話,日落前你就會在一個麻袋裡游泳。你真確定想要見她?」
「差不多了,所以也沒什麼區別。那老頭子是那一家子最後一個。我們讓他在東邊幾里格開外保有一座掉渣的瞭望塔。」盧卡斯爵士對鄧克皺著眉。「如果尤斯塔斯爵士想要和夫人談話,叫他自己來。」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你是在水壩那裡和班尼斯在一起的人。別費心要否認。我應該弔死你。」
「我不是個土匪。」鄧克告訴他們兩個,帶著他能集結起來的所有尊嚴。
「我賭一個銀幣,這大獃子想和她上床!」有人嘲笑道,然後他周圍爆發出一片大笑。那位夫人畏縮了,半是害怕地抬起雙手遮著她的臉。一個修女迅速走到她身邊,保護性地伸手摟住了她的肩。
「真的嗎?我非常喜歡甜瓜。」她的小嘴顯出了一道快樂的弧線。「那是哪種甜瓜?」
「您的頭髮,我是說……它柔軟又……」
鄧克唯一確定的事是想要把自己的拳頭打進「寸土」盧卡斯那一口扭曲的黃牙。「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想要見她。」
鄧克哼了一聲。「她沒必要給我下毒,」他耳語回去。「你知道,她認為我是某個大傻瓜,兩隻耳朵之間全是豌豆麥片粥。」
「——漂亮。我本來想說漂亮。」鄧克read•99csw•com不知道這話是打哪兒來的,但他很高興它冒了出來。他喜歡她的鼻子,還有草莓金紅的頭髮顏色,還有她皮坎肩下雖小卻形狀美觀的乳|房。「我以為你會是……我是說……他們說你已經做了四次寡婦了,所以……」
「他派我來,夫人。我叫高個鄧肯爵士。」
「那裡所有的橡樹都長這麼高嗎?」她說,同時她的手指描摹著他心口的一根樹枝。
「恰好,我的好姐妹喜歡豌豆麥片粥,」塞弗頓修士說,當他拿著一大瓶酒、一大瓶水和三個杯子再次出現的時候。「是的,是的,我聽見了。我胖是胖,可還不聾。」他給兩隻杯子里倒滿酒,另一隻倒滿水。他把第三杯給了伊戈;男孩懷疑地打量了很久,還是把它放到了一邊,而對此修士完全沒留心。「這是一瓶青亭島美酒,」他正在告訴鄧克。「妙不可言,而毒藥給了它特別的辛辣味道。」他對伊戈擠了擠眼。「我很少親自碰葡萄,但我聽說過。」他遞給鄧克一杯。
「這究竟是什麼娛樂?」一個嗓音切入笑聲,冷靜又堅定。「有人能享受這種玩笑嗎?騎士爵士,你為什麼騷擾我的好姐妹?」
「爵士,別喝那酒,」當他們和修士一起等在她的覲見室里時伊戈對他耳語。石地板上鋪著散發甜香氣息的燈心草,牆壁上懸挂著織著比武會和戰鬥場景的壁毯。
「不是柔軟,」鄧克可憐巴巴地說。「紅。我是說紅。您的頭髮非常紅。」
「更像是傻瓜鄧肯爵士,」一個佩戴雷古德家族三折雷電紋章的蓄鬚騎士說。更大的一陣鬨笑響了起來。就連海莉肯特夫https://read.99csw.com人也恢復到了可以發出一聲輕笑。
鄧克不自在地掃視了這一圈人的表情,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燒。有什麼不太對頭。「長寸」在愚弄我。「夫人,我們能不能在某個地方……私下繼續討論?」
「長袍?」她低頭掃了一眼她的靴子、馬褲,松垮垮的亞麻上衣,還有皮坎肩。「我沒穿什麼長袍。」
「哦,叫他和她交談好了。」修士催促道。「那能有什麼壞處?鄧肯爵士在這殘酷的太陽底下騎馬走了一段長路,讓這夥計說想說的話吧。」
那是他先前在箭靶處看見的女孩。她一邊胯上掛著一袋箭,拿著一把正好和她一樣高的長弓,而她並不高。如果鄧克差一寸七英尺,這女弓箭手也就是差一寸五英尺。他能用兩隻手攏住她的腰。她的紅頭髮編成辮子,長到末梢掃著大腿;她臉上有著酒窩,長著一個獅子鼻,兩頰上散布著一些淺淺的雀斑。
「長寸」不為這否認所動。「別指望我的耐心,爵士……如果你是個爵士。跑回你那雞群塔去,告訴尤斯塔斯爵士交出棕色臭氣班尼斯爵士。如果他能替我們省了把他揪出堅定塔的麻煩,夫人會更好說話一點。」
「那將是我的巨大榮幸,好姐妹。」
城堡聖堂的大門敞開了,禮拜者們從台階上走下來。有騎士,有侍從,有十幾個孩子,幾個老人,三個白袍白帽的修女……還有一個出身高貴的豐|滿胖女士,穿著一件用密爾蕾絲鑲邊的深藍色緞子長袍,長得衣襟拖到了塵土裡。鄧克估計她有四十歲了。在一個銀紡髮網下她紅褐色的頭髮堆得高高的,但她一身最紅的則是她的臉read.99csw.com
「夫人,」鄧克在她身後喊道,「我的侍從被迫等在門口。他也能加入我們嗎?」
「我必須嗎?」胖男人臉上神采煥發。「好,如果那取悅您的話。」
「不是所有的多恩人都身材矮小,夫人。」鄧克能透過絲綢感到她的手指。她的手上也有雀斑。我打賭她渾身上下都有雀斑。他異乎尋常地口乾舌燥。「我在多恩過了一年。」
「它應該是一棵榆樹,夫人。」
鄧克聽到盧卡斯爵士吃吃笑了出來。「我的意思不是說夫人您親自修了那水壩,但是……沒有那條河,我們所有的莊稼都會死……平民百姓在田野里種著大豆、大麥,還有甜瓜……」
「是嗎?」紅寡婦從頭到腳打量著鄧克,而她的注視在他胸膛上逗留最久。「一棵樹和一顆流星。我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個家徽。」她碰了碰他的上衣,用兩根手指描摹著榆樹的一根枝條。「而且是畫的,不是繡的。我聽說過多恩人在他們的絲綢衣服上畫畫,但你要是個多恩人,身材也太大了點。」
「我要和夫人討論班尼斯爵士的問題,以及在水壩的糾紛,還有竊取我們河流的事。」
「我換過衣服就來加入你們。」她解開皮帶和箭袋,把它們交給了她的同伴。「我還將需要塞瑞克學士。盧卡斯爵士,去叫他來見我。」
「如果你希望如此,盧卡斯爵士。」她凝視著鄧克,看得那麼專註,叫他無法不想起伊戈關於巫術的話。我不認為這位在血中沐浴來保持她的美貌。寡婦又矮又胖,還有個古怪的尖腦型,她的頭髮也不能完全掩飾。她的鼻子太大了,嘴又太小。她確實有兩隻眼睛,他如釋read.99csw.com重負地看到,但那時候所有獻殷勤的想法都離鄧克而去。「尤斯塔斯爵士要我和您商談,關於最近在您水壩發生的糾紛。」
「夫人,」在他們站到她和她的修女們面前時,盧卡斯爵士開口說。「這個雇傭騎士要求帶給您一個來自尤斯塔斯·奧斯格雷爵士的口信。您要聽嗎?」
「冷壕堡的禮貌隨著我的父親大人一起死掉了嗎?」女孩問道。不,不是個女孩,是個成年女人。「我在想鄧肯爵士是怎麼能犯了這麼個錯誤的?」
「奧斯格雷?」修士掃了「長寸」一眼。「切凱獅子,奧斯格雷?我以為奧斯格雷家族已經斷絕血脈了。」
只除了「長寸」盧卡斯爵士。「夫人,」他插了進來。「這個人是堅定塔的一個雇傭騎士。棕盾班尼斯在水壩攻擊您的挖溝人、砍傷了沃爾莫的臉時,他就和他在一起。老奧斯格雷派他來和您談判。」
「你的侍從?」當她微笑時,她看上去就像個十五歲的女孩,而不是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一個充滿淘氣和歡笑的漂亮女孩。「當然,如果那令你高興的話。」
鄧克惡狠狠地瞪了「寸土」一眼。「是我的錯。」
「諸神拯救我們,」修士用袖子蘸了蘸眉毛上方的汗水。「一個土匪,是不是?還是個大體格的土匪。爵士,為你的邪惡行徑懺悔吧,然後聖母就會寬恕你。」修士虔誠的懇求被他放的屁打了折扣。「噢,天哪。原諒我這腸氣,爵士。那是豆子和大麥麵包的結果。」
一群人正在他們身邊聚集起來。鄧克能感到不友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小溪,」他說,「切凱河。夫人您橫跨它修了一道水壩……」
「我們的客人會口https://read.99csw.com渴的。你可能也要派人去拿一大瓶酒來。」
「原諒我們,羅翰妮夫人。」說話的是一個上衣上綉著卡斯威半人馬、相當年輕的貴族。「這大獃子以為海莉肯特夫人是您。」
她眨了眨眼。「你說……水壩?」
鄧克看看兩位女士,從一個到另一個。「你是紅寡婦?」他聽見自己衝口而出。「但你太……」
她望向她城守的眼光是冷冷的。「不必。我知道要管理城堡你有很多責任。你派塞瑞克學士到我的覲見室就夠了。」
「你又是怎麼知道那一點的,爵士?如果你曾經碰過我的頭髮,我覺得我會記得住。」
「非常紅,爵士?噢,我希望不像你的臉一樣紅。」她大笑起來,旁觀者們跟她一起笑。
鄧克的臉色沉了下來。「尤斯塔斯·奧斯格雷爵士從堅定塔派我來與這座城堡的夫人談判。」
「我第一個丈夫在我十歲時候就死了。他那時十二歲,是我父親的侍從,在紅草原給馬踏倒。恐怕我的丈夫們活得都不怎麼長。最後一個是春天死的。」
「年輕?」女孩把長弓扔給那個他見過和她一起射箭的瘦高男孩。「碰巧我二十五歲了。要麼你本來想說太小?」
那就是他們通常說的,關於那些在兩年前春季大瘟疫中死去的人們。他是春天死的。上萬人在那春天死去,其中有一位睿智的老國王,還有兩個大有前途的王子。「我……我為您的失落而難過,夫人。」騎士風度的言行,你這獃子,給她點華麗的讚頌。「我想說……您的長袍……」
盧卡斯爵士再一次打量著鄧克。「我們的修士是個正直的人。來吧。你要是簡短點我就謝謝你。」他大步穿過庭院,鄧克被迫匆匆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