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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騎士 第一節

神秘騎士

第一節

「如果我必須這麼做的話。你能原諒我嗎,爵士?」他沒有等候回復,而是撥轉棗紅馬,沿著大路疾馳而去。
伊戈把這當成是一句挖苦,事實上的確如此。「他或許是個修士,但他在傳道時妖言惑眾,爵士。乾旱不是血鴉公爵的錯,春季大瘟疫也不是。」
鄧克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祝你比武好運,爵士。」他終於擠出這麼一句,但約翰爵士此時已轉身追趕馬隊去了。老領主緊隨其後。鄧克很樂意見到他的背影。他不喜歡那雙寒光閃閃的眼睛,也不喜歡阿林大人的傲慢。提琴手倒是平易近人,但他身上也有些古怪。「兩把提琴兩柄長劍,中間一個鋸齒十字。」他問伊戈,兩人一起望著遠去的塵埃。「這是哪個家族?」
「我從未見過我父親,爵士。」
「我想我會再一次把他甩開。」提琴手向鄧克抱歉地一笑。「也許我們哪天會重逢。希望如此。我很想跟你比一比槍術。」
貴族們對此不予理會,不比聽一隻青蛙聒噪更在意。「我確信他是我見過的塊頭最大的獃子。」三根羽飾的騎士宣布。他長著一張胖臉,滿頭暗蜂蜜色的捲髮。「我打賭他有七尺高。他要是摔個跟頭該弄出多大的響聲啊。」
第三位經過的領主姿態淡定,身後是一條綿長的縱隊。馬隊里有二十多人,都是服侍這三位騎士的馬夫、廚子、僕人,以及士兵和騎馬弩手,還有十二輛滿載著盔甲、帳篷和補給品的貨運馬車。領主的鞍邊掛著他的盾牌,暗橙色的底色,上面有三座黑色城堡。
等到把城鎮遠遠地拋在身後,鄧克才清清嗓子說話。「砍掉修士的腦袋可不太高明。他不過是說說話罷了。言語猶如輕風。」
「我們不需要他這種人。」
鄧克知道這個紋章,但是怎麼知道的呢?佩戴這個紋章的是個老人,面相愁苦陰沉,嘴唇上下留著短須。他可能去過楊樹灘,鄧克想。或許在我給艾蘭爵士當侍從時,我們曾在他的城堡服役。老騎士那些年曾在眾多堡壘和城堡中服役,以至於鄧克已經遺忘了其中一半的名字。
「我們有過,但你買了帳篷。現在只剩下一個。」
的確是雇傭騎士會用的那種名字,但鄧克從未見過哪個雇傭騎士的衣著、盔甲或坐騎像眼前這位一樣華美。黃金樹籬騎士,他想。「你已知道我的名號,我的侍從名叫伊戈。」
「好吧。」伊戈說。「我們可以用我的靴子渡湖。」
「他曾為黑龍而戰,爵士。」
六天之後,雨水已一去不復返。
「侍從?莫非你自詡為一名騎士?」
「不,大人。我正要找人把這個盾牌重新漆過。」
伊戈轉著眼珠子。「佛雷的紋章是灰色底色上的兩座藍色塔樓,中間有橋相連。這個紋章是三個城堡,橙底黑色。你看見有橋嗎?」
他曾在君臨城親眼目睹過此人。布林登?河文的皮膚和頭髮白如枯骨,他的眼睛——只有一隻,另一隻在紅草原被同父異母的哥哥read•99csw.com「苦鋼」擊瞎——紅如鮮血。臉頰和頸部有一片酒紅色胎記,他的綽號由此而來。
「有些言語猶如輕風,有些則是叛國。」伊戈骨瘦如柴,活像一根樹枝,但他有一張大嘴。
提琴手約翰沒有搭理老者。「我很希望跟你比試劍法,爵士。我跟很多地方、很多民族的人交過手,但從來沒有跟你這麼魁梧的人打過。你的父親也很高大吧?」
「我們還可以在那裡過夜。」伊戈提議。
「我又不是聾子。」鄧克也看到了他們掀起的煙塵。「大隊人馬,走得很急。」
「他這種人?」提琴手大笑。「哪種人?大個子的人?看看他的塊頭。我們需要強壯的人。嶄新的寶劍勝過陳舊的名聲,我經常聽人這麼講。」
「我不是任何人的姦細。」鄧克說。「大人您不能這樣說我,當我當成聾子、死人,或是遠在東恩聽不到你說話。」
第一批騎手片刻之間便疾馳而過,那是兩位騎著駿馬的年輕貴族。騎棗紅馬的那位戴著一個鋼質鍍金的露面頭盔,盔上高聳著三支羽飾:一支白色,一支紅色,一支金色。同樣的的羽飾也裝飾著胯|下馬匹。他身邊的漆黑種馬以藍金二色包裹。隆隆馳過時,馬身上的飾毯隨風盪起層層漣漪。兩位騎手並轡而行,歡聲笑語,長長的披風在身後流動如水。
當鄧克和伊戈離開石堂鎮時,夏日的細雨正從天而降。
他語調中有某種東西,引得鄧克想向他頂禮膜拜。鄧克忍住了這番衝動,答道:「我們要去渡口,大人。」
「為什麼?這是你從屍體上搜刮來的?」
「別管你是什麼意思。直接告訴我他是誰。」
「費不費心由我說了算。」
「我們有一個銀鹿幣、三個銅星幣和二十二便士,還有那顆有缺口的石榴石(譯註:石榴石是艾蘭爵士的遺產之一),爵士。」
「你看。」三個城堡的領主說。「他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他調轉馬頭離開。「庫克肖大人現在已經領先半里格了。」
「我只能聞到『學士』,它可真臭。」伊戈狠狠一拉騾子的牽繩。「學士」已經停下來啃吃起路邊的青草,它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雙寒光閃閃的眼睛打量著他。「東恩對你來說倒是個好去處。我批准你即刻啟程。」
「我們可以,」鄧克說。「但我們不會。」用靴子太危險了。一傳十十傳百,永遠如此。他的侍從剃成光頭並不是偶然的。伊戈有著古瓦雷利亞人的紫色眼瞳,發色猶如金絲銀縷交織合一。他若留起頭髮,就跟戴上三首龍形狀的胸針一樣招搖。維斯特洛大陸如今危機四伏,況且……最好不要碰運氣。「再提一句你那該死的靴子,我就給你一個大耳光,打得你飛過湖去。」
他和伊戈在一叢多刺的灌木後面隱藏起來。鄧克收緊盾牌的皮帶,把它套上手臂。這個盾牌已經有些年頭,又高又沉,風箏形狀,用松木製成,以鋼條九九藏書包邊。他在石堂鎮買下它,用來代替在打鬥中被「長寸」劈碎的那塊盾牌。鄧克沒有時間找人在盾牌上畫上他的榆樹和流星,因此它仍然掛著前任主人的紋章:一個在絞架下弔死的人,形狀猙獰,顏色慘淡。他自己決不會選用這樣的紋章,但是這個盾牌賣價很便宜。
鄧克已脫去束腰外衣,任由陽光在皮膚上灑下灼|熱。一陣輕風吹過,涼爽清新芬芳猶如少女的呼吸,他發出了一聲讚歎。「有水。」他宣布。「聞到沒有?湖已經不遠了。」
也許他真是一個雇傭騎士。當年在楊樹灘,一個名叫「高過頭的」坦希莉的木偶戲女演員問鄧克想在盾牌上畫點什麼的時候,鄧克想到了自己的紋章。「那個老爵爺是佛雷家族的親戚嗎?」佛雷家族的盾牌上有城堡圖案,他們的領地離此不遠。
「只是在他的盾牌上,爵士。匹克家族曾經擁有三座城堡,但其中兩座已經丟了。」
「大人,我……」他怎麼能跟這樣的人一同宿營?他們的僕人會升起帳篷,馬夫會刷洗駿馬,廚子會給他們每人端上一隻閹雞或是一大塊牛肉,而鄧克和伊戈只能拚命咀嚼硬邦邦的咸牛肉。「我不能。」
「如果我們住了客棧,那就一個都不剩了。你想睡某個小商販睡過的床嗎,再跟他的跳蚤一同起床?」鄧克哼了一聲。「我可不想。我有我的私人跳蚤,他們可不喜歡陌生人。我們要睡在星空之下。」
鄧克搔搔耳朵。「我以為我們還有兩個銀鹿。」
「城堡怎麼會丟的呢?」
「哪個都不是,爵士。我從未在任何紋章書上見過這個紋章。」
「枕頭是給王子享用的。」伊戈是騎士想要的那種好侍從,但他時不時地就會表現出王子的做派。這孩子是龍之血脈,切勿忘記。鄧克本人流的則是乞丐之血……跳蚤窩的人們曾這樣告訴他,要不就是說他早晚會被弔死。「也許我們還買得起一些麥酒和一頓熱飯,但我不會把錢浪費在床鋪上。我們要留著付給渡船船夫。」上次他渡湖時,船費只是幾個銅板,但那已是六年之前,或許是七年。從那以後什麼都在漲價。
伊戈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你的戰馬嗎?巨人爵士?」羽飾騎士說。「我想我們可以宰了它吃肉。」
「我買的,用來路正當的錢買的。」三個城堡,橙底黑色……我在哪兒見過?「我不是強盜。」
「稻草鋪對我來說就足夠了,爵士。」伊戈說,覺得受到了冒犯。
那位領主突然駐馬不前,怒視樹叢。「你,樹叢里那個,快快現身。」在他身後,兩個弩手把箭矢扣上了機關。其餘的人繼續趕路。
「少爺您想睡羽毛床嗎?」
鄧克的坐騎是年邁的戰馬「雷鳴」,伊戈在他身邊騎著一匹精力充沛的幼年騎乘小馬「小雨」,牽著他們的騾子「學士」。「學士」背上堆放著鄧克的盔甲和伊戈的書本,他們的鋪蓋卷、九_九_藏_書帳篷和衣物,幾塊堅硬的咸牛肉、半壺蜂蜜酒和兩皮袋清水。伊戈那頂舊的、鬆鬆垮垮的寬檐草帽戴在騾子頭上擋雨。男孩在草帽上開了兩個口子,讓「學士」的雙耳從中穿過。一頂新草帽戴在伊戈自己頭上。在鄧克看來兩頂帽子簡直一模一樣,區別只是耳洞。
「阿林大人經常忘記禮貌待人。」黑髮騎士說。「請原諒他無禮,爵士。阿林,你應該求得鄧肯爵士的原諒。」
「別介意。」提琴手說。「他是個壞脾氣的老傢伙——對誰都疑神疑鬼。戈米,我對這個小夥子感覺不錯。鄧肯爵士,你能否賞光與我們同去白牆城?」
「我們也是……但這裏只有兩位大人,戈米和剛剛離開的那個名叫阿林?庫克肖的廢物。我跟你一樣,是個流浪的雇傭騎士。我叫做『提琴手』約翰。」
「戈蒙?匹克,星矛城伯爵。」
他記起來了。即便是宣揚過叛國言論,他仍然是個服侍七神的修士。「他雙手沾滿了一個兄弟和兩個年輕侄子的鮮血。」駝背修士向集市廣場中聚集的人群宣講道。「他召喚出一道黑影,將勇敢的瓦拉爾王子的兒子們扼殺在母親腹中。我們的『少王子』如今在哪裡?他弟弟、可愛的瑪塔里斯在哪裡?『賢王』戴倫去了哪裡?還有勇猛無畏的『破矛者』貝勒呢?他們死了,全都死了,但是他還活著,這隻血口白羽的惡鳥依然棲息在伊里斯國王的肩上,向他耳中呱呱亂叫。地獄的印記就在他臉上,在他空洞的眼中,就是他給我們帶來了乾旱、瘟疫和謀殺。起義吧,請記住大海那邊有我們真正的國王。世界上有七神和七國,而黑龍有七個兒子!起義吧,老爺太太們。起義吧,勇敢的騎士和堅定的農夫們。打倒血鴉這個惡毒的巫師,否則你們的子孫將永受詛咒。」
「那是在河灣地,對不對?他真的擁有三座城堡嗎?」
接近城鎮大門時,伊戈突然拉住了韁繩。在大門上方,一顆叛國者的頭顱被|插在矛尖上示眾。看樣子剛死不久,肌肉更多是粉紅色而非綠色,但是啄食腐肉的烏鴉們已經開始了工作。死者的嘴唇和臉頰已被撕開,破爛不堪;雙眼成了兩個棕色的洞,雨滴溶化了乾涸的血跡,那頭顱像是在泣血。死者嘴巴大張,似乎要對穿過下方大門的旅行者們作一番長篇說教。
伊戈被這句侮辱的話激怒了:「您無權將我們稱作土匪,大人。當我們看到你們的煙塵時,我們認為你們可能是土匪——這就是我們隱藏起來的唯一原因。這位是『高個』鄧肯爵士,我是他的侍從。」
鄧克從高高的草叢中走出來,左手持盾,右手按在長劍劍柄的圓頭上。他的面孔覆上了一層被馬隊踢起的灰塵,變成了紅棕色,腰部以上全部赤|裸。他看起來骯髒不堪,他知道,然而他的壯碩才是讓對方停步的原因。「我們不想找麻煩,大人。這裏只有我們兩個,我和我的侍從。」他示意伊戈上前。
「湖https://read.99csw.com邊有一家老客棧。」鄧克在給老人當侍從時曾在那裡停留過一次。「艾蘭爵士說他們釀的棕色麥酒味道很正。也許我們在等渡船時可以喝上一口。」伊戈滿懷希望地看了他一眼。「好把食物衝下肚嗎,爵士?」
「你說的也許沒錯,但如果我們把所有的傻瓜和騙子統統砍頭,七國上下一半的城鎮都會空空蕩蕩了。」
「我寧可游過去,爵士。」伊戈水性很好,鄧克則不然。男孩在馬鞍上轉過身。「爵士?有人從我們後面趕上來了。聽見馬蹄聲了嗎?」
他說的每個字都是叛國。即便如此,看到他這副模樣仍然讓人震驚。「是他沒錯。」鄧克說。「又給我們離開此地提供了一個好理由。」他用馬刺輕踢「雷鳴」,與伊戈一起穿過石堂鎮的大門,傾聽著細雨的呢喃。血鴉公爵有幾隻眼睛?那條謎語是這麼說的。一千隻眼,再加獨眼。有人聲稱御前首相研習邪術,能夠改變面容,亦可變身為一隻獨眼狗,甚至化作一團霧氣。又有人傳說精瘦的狼群為他追殺仇敵,食腐的烏鴉替他四處窺探,在他耳邊吐露機密。鄧克知道大部分傳說只是傳說,但沒人能否認血鴉的耳目遍布天下。
鄧克自從楊樹灘后就再也沒有參加過長槍比武。如果我能贏得一些贖金,我們就能在北上的途中吃得很好,他想,但是盾牌上有三個城堡的領主說。「鄧肯爵士有自己的路要趕,我們也是一樣。」
「沒有。」他這麼說只是想惹我生氣。「你要是敢再轉眼珠,我就給你個大耳光,打得你的眼珠縮進腦袋裡。」
「一片烤肉?」男孩說。「一點鴨肉,一碗燉菜?他們有啥咱們吃啥,爵士。」
「什麼食物呢?」
這時兩個年輕騎士已策馬奔回,看看是什麼緣故耽誤了行程。「你在這兒呀,戈米。」黑馬騎士叫道。這年輕人身材苗條,體態優美,是個五官精緻的英俊少年,鬍鬚颳得乾乾淨淨,閃亮的黑髮垂在頸上。他那緊身上衣的是深藍色絲綢製成,以金緞鑲邊。在胸前以金線綉出一個鋸齒形十字,第一、第三區是一把金色提琴,第二、第四區則是一柄金色長劍。他的眼睛是與緊身上衣相同的深藍色,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彩。「阿林擔心你墜馬。在我看來這明顯是個借口。我正要把他遠遠甩開。」
領主的雙眼閃著燧石般的寒光。「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鞭子抽的?」
「匕首划的。我的臉不勞您費心,大人。」
鄧克無言以對。身無分文的雇傭騎士很少會被邀請與出身高貴的大人們同行。我跟他們的僕人有著更多的共同點。從馬隊的長度來看,庫克肖大人和提琴手帶著馬夫照料馬匹,廚師烹調美食,侍從清理盔甲,衛兵保衛安全。而鄧克只有伊戈。
「噢。」鄧克覺得自己很蠢。又來了。
「沒錯,爵士,」伊戈說。「就在三天前。我們聽見這個駝背修士在佈道時抨擊『血鴉』公爵。」
「這兩個土匪是什read.99csw.com麼人?」棗紅馬騎士問道。
鄧克見到過這番景象。「我小時候曾經從君臨城頭的鐵矛上偷過一個腦袋。」他告訴伊戈。實際上是「白鼬」慌慌張張地跑到城牆上去偷那個頭顱,因為拉夫和「布丁」說他肯定不敢。當衛兵追來時,他把它丟了下去,是鄧克接住了。「它屬於某個叛亂領主或是強盜騎士。也許只是個平常的殺人犯。腦袋就是腦袋,在矛尖上插過幾天後都是一副德行。」他和他的三個夥伴用那顆頭顱來嚇唬跳蚤窩的女孩們。他們在小巷中追逐女孩,逼她們親一下頭顱后才予放行。他記得那個頭顱享受了很多親吻。整個君臨都沒有哪個女孩能跑得像拉夫一樣快。但是這部分最好還是別講給伊戈聽。「白鼬」、拉夫和「布丁」,三隻小野獸,而我是最野的。他和夥伴們一直留著那個頭顱,直到它變成黑色,開始剝落。這讓追逐女孩變得索然無味,所以有一天晚上他們闖進一家小飯館,把頭顱剩下的部分扔進一個罐子里。「烏鴉總會把眼睛吃掉,」他告訴伊戈。「然後臉頰凹陷,肌肉變成綠色……」他眯起眼睛端詳著。「且慢。我認識那張臉。」
「你這麼說話才像個真正的王子。」
鄧克不喜歡對方看自己的眼神。那雙眼睛能把人生吞活剝。聰明的做法似乎是把手從劍上移開。「我是一名雇傭騎士,正在尋覓服役之所。」
「土匪會更安靜一點。只有貴族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鄧克搖搖劍柄,讓長劍在鞘中鬆動一下。「不過,我們還是要離開大路,放他們先過去。誰知道那些領主是好是壞。」小心一點沒壞處。旅行已經不像賢王戴倫在位時那麼安全了。
鄧克覺得自己的臉漲紅了。你賭輸了,他想。上一次量身高時,伊戈的三哥伊蒙宣布他差一寸就到七尺。
「我弔死的每個強盜騎士都這麼說。你的紋章或許有點預見性,爵士……如果你真是個爵士的話。絞刑架和弔死鬼。這是你的紋章?」
「我們沒錢過夜。」
「星空很好。」伊戈同意。「但是地面很硬,爵士,有時讓腦袋享受一下枕頭也不錯。」
「聽到這個我很難過。我自己的父親大人也過早地去世了。」提琴手轉身對三個城堡的領主說。「我們應該邀請鄧肯爵士加入我們快樂的團體。」
另一人還徘徊不去。「你是去參加婚禮嗎,爵士?」
「幸會,爵士。來吧,與我們同去白牆城,去折斷幾支長槍,為巴特維爾伯爵慶祝新婚。我打賭你會大贏一場。」
他們吃的上一頓熱飯是在三天前。從那以後,他們一直靠吃樹上掉下的果子和硬得像木頭的咸牛肉過活。在我們啟程北上之前,最好來點真正的食物填填肚子。去長城可有很長的路要走。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是土匪,爵士?」伊戈在馬鐙上站起身,更多的是急切而不是害怕。這孩子就是這樣。
「傻子才這麼講。你對此人一無所知。他可能是個土匪,也可能是血鴉公爵的姦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