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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騎士 第七節

神秘騎士

第七節

「你想給你的耳朵來上一下么?這是什麼書?」鄧克瞥到書頁上的鮮艷顏色,小小的紋章盾牌鑲嵌在字裡行間。
「我一直想跟這位好心的鄧肯爵士比上一場。」
「記住我的話,爵士。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匹克甩掉靴子上的污穢。然後他走了。鄧克又一次倚上雉堞。他想知道哪個人瘋得更厲害些,戈蒙大人還是提琴手。
「他並不是,爵士。」
伊戈放下了他的書,「他憑什麼有?他出身低賤。」
「哪兒都不歡迎我們,可惜哪兒都有我們的影子,大人。」紅酒壯了鄧克的膽子,不然他會閉口不語。他用手背擦了擦嘴。
「沒流多少血。我擦了點酒。」
「那麼皮姆必定倒下!他們必定都會倒下!神秘騎士在所有挑戰者中脫穎而出,身後留下一路傳奇。」一名衛兵攙住了提琴手的手臂。「鄧肯爵士,看來我們必須分別了。」當他們扶他走下樓梯時,他這樣叫道。
「你想去哪兒,爵士?」
「我夢見它。夢見這座蒼白城堡,夢見你,夢見真龍從蛋中破殼而出,全都夢見了,就像我曾經夢到兩個哥哥死去一樣。那時候他們十二歲,我才七歲,於九-九-藏-書是他們嘲笑我,後來卻真的死了。如今我二十二歲,並且堅信我的夢境。」
「我需要燭光才能看清書上的字,爵士。」
「是不壞,爵士。」伊戈接著說,「不過……」
鄧克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少來啦,我寧願長出一對巨大的藍色翅膀飛上天去。反正都是痴心妄想。」
「那就解釋得通了。他承諾給你什麼?」
「就著燭火看書會弄瞎你的眼睛。」雖然這孩子時常試圖教他,但讀書對鄧克來說仍是難如登天。
只有戈蒙大人和鄧克留在屋頂上。「雇傭騎士。」他低聲咆哮。「你媽沒教過你別把手伸進巨龍嘴裏嗎?」
「我打了一架,爵士。」
匹克面無表情地看了鄧克一眼。「日後再說罷。您第一場的對手是基爾比?皮姆爵士。」
「真龍降生?一條活生生的龍?就在這兒?」
「管他們說了啥。我怎麼跟你說的?」
「他是個私生子,並非出身低賤。」血鴉並非合法子嗣,但父母雙方均為貴胄。鄧克正想告訴伊戈他遇到的那人,但隨即注意到了他的臉:「你的嘴怎麼了?」
鄧克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這似乎九_九_藏_書沒起作用。他彎下腰,吐了。
「我看到龍蛋了。」鄧克把掏出來的食物和他們的硬麵包和鹽漬牛肉一起塞到一邊,「幾乎是全紅的。血鴉大人也有龍蛋么?」
「他們給我們準備了肋條肉,爵士。」伊戈的臉都快扎進書里去了,「桑鐸蘭大人曾為黑龍作戰,爵士。」
「另外幾個侍從,他們說……」
「上床睡覺。我已經醉得像條狗了。」
「為我效力。我要你做我的親信,官居高位。我的夢不會說謊,鄧肯爵士。你將穿上白袍,而我必須取得龍蛋。必須如此,我的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也許這個龍蛋會孵出巨龍,或者——」
「管好自己的舌頭,免生是非。」孩子摸了摸裂開的嘴唇,「可他們稱我父親為弒親者。」
「紋章大全,爵士。」
「戈米。」提琴手慢吞吞地說。「你來我的卧室做什麼,大人?」
「這是我的承諾:剛才的事你要敢說出去半個字,就用三尺青鋒穿你個透心涼。」
「這裡是屋頂,爵士,您喝得太多了。」戈蒙大人做了個敏捷的手勢,衛兵們便走上前來。「請允許我們帶您回去睡覺。請別忘了,您明天還要參九_九_藏_書加比武。基爾比?皮姆可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等他找路回到大廳時,只剩下梅納德?普棱與他作伴。「你脫她內衣的時候,可有看到乳|頭上的麵粉?」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並非在找他。在外庭里我看到了別的家徽……桑鐸蘭伯爵來了,爵士。他的徽章是三個灰白淑女,印在藍綠波紋底色上。」
「找提琴手的來歷?別費心了。他們不會把雇傭騎士寫進書冊里,這裏邊只有領主和戰將。」
「你要我做什麼?」
「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大人。」
「那多半是衝著筵席。在三姐妹群島他們只吃魚,是吧?人遲早會生厭的。你吃飽了么?我給你留了半隻腌雞和一些乳酪。」鄧克翻找著斗篷的內兜。
「讓我瞧瞧。」
「如同老爵士尤斯塔斯?他人還不壞,是不是?」
在他們身後,門轟然打開了。「他在這兒,大人。」兩名士兵登上了房頂。戈蒙?匹克跟在後面。
「你和誰打起來了?」
「姐妹島來的?真的么?」三姐妹群島位於咬人灣,鄧克曾聽修士們說那裡是罪惡之淵。姐妹鎮是維斯特洛頂頂臭名昭著的走私販窩點。「那可真是遠道而來。九-九-藏-書或許他是巴特維爾新娘的遠親。」
「爵位。白袍。巨大的藍色翅膀。」
巴特維爾的事務官在塔樓里為領主與貴婦們準備了房間,他們的扈從則下榻在兵營中。其餘的賓客們或可在地窖佔據一榻草席,或可在西側高牆下選一方平地搭起營帳。鄧克在石頭修院拿來的窄小帆布帳篷算不上體面的營帳,但畢竟尚可遮雨擋日。他毗鄰的一些鄰居仍然醒著,大小營帳的絲滑四壁在夜色下如同五色油燈斑斕閃耀。一頂覆滿太陽花圖案的藍色帳篷里傳來高聲談笑,而另一頂紫白條紋之下則飄來愛欲之聲。伊戈為們自己帳篷的選址略略遠離眾人。學士和另兩匹馬在不遠處倘佯,鄧克的武器與鎧甲整齊地靠著城牆堆放。他鑽進帳中,發現他的侍從盤腿坐在蠟燭邊上,埋首在一本書里,頭頂閃閃發亮。
「你這是在嘲弄我了。真正的騎士絕不會嘲弄他的國王。」提琴手似乎傷了自尊。「我希望你在目睹真龍降生的時候,會更加相信我剛才說的話。」
一些嘔吐物濺到了匹克的靴子。貴族咒罵連連。「雇傭騎士。」他厭惡地叫道。「這裏不歡迎你們。真正的騎士應當恪守禮節,絕不https://read•99csw.com會不請自來,但是你們這伙雇傭……」
鄧克回憶起另一場比武大會,回憶起自己與另一位年輕王子在春天的綿綿細雨中並肩踱步。我夢見了你和一頭死去的巨龍,伊戈的長兄戴倫對他說。這頭龐然巨獸的雙翼是如此寬廣,足以遮蓋整片草地。它就倒在你身上,可你依然活著,而巨龍卻已死去。一語成讖,可憐的貝勒。夢境不可信,虛偽如流沙。「如您所言,大人。」他告訴提琴手。「請容我告退。」
鄧克搖搖頭,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他嘗了一口,便認定自己已經喝夠了。
「做我的狗吧,爵士。今夜乃是承諾之夜。讓我們一起放聲長嘯,驚醒天上眾神。」
他正是,孩子,雖然我認為這並非他本意。鄧克和伊戈說過幾十遍切勿把這類話當真。你知道真相,這就夠了。他們曾聽過這些流言,在酒肆旅舍,林中火堆之旁。整個王國都知道在楊灘鎮梅卡王子的釘頭槌如何將其兄「碎矛」貝勒擊落。陰謀論甚囂塵上並不令人驚訝。「如果他們知道梅卡王子是你父親,他們絕不會提起這些。」會背著你說,但絕非當面提起。「你沒管好你的舌頭,跟那些侍從們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