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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擰 49.中國在你腦中是什麼概念?

Chapter 2 擰

49.中國在你腦中是什麼概念?

有趣的是,谈话快要结束时她突然问我:“哎呀,你的普通话怎么讲得这样好,那些从日本、韩国来的人都不会讲普通话的。”
不可否认,因为历史因素台湾对大陆存在许多复杂的情绪,这份复杂的情绪在我们父祖辈当中也许表现为乡愁,但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却免不了困惑。事实上,我是典型受中华文化教育长大的孩子,在文化上对中国古典事物有很深的孺慕之情,这份孺慕之情来自于想象的中国。但是,文化上的亲近并没有让我们对大陆感到亲近。
Q 梦之一半问台湾地区的“80后”和“90后”
童年讀物里有一套《美麗秋海棠》,彩圖,銅版紙,附註音,內容是假設兩岸已經統一,台灣這裏組了小學生團體去大陸作長達一年的訪問旅行九-九-藏-書。那些童言童語帶讀者進入過去只在地理課本讀到的世界,西湖、哈爾濱、呼和浩特、雅魯藏布江。那個世界熟悉又陌生,我像愛麗絲忽然走進了夢中,沒有兔子,可是有那麼一隻懷錶始終滴答作響,提醒我某些時差的存在。
> Q49延伸閱讀
A 台湾大学社会学硕士在读学生小时候答梦之一半
愛麗絲的秋海棠/楊佳嫻
今年我去了一趟上海,发现大陆社会气氛有了些转变,越来越多人开始更开放地思考自己和国家的关系,我相信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坏事。个人和国家的关系得以松绑,我认为这是进步的象征。很期待未来世界看到的大陆也能有不一样的面貌,就像我看到的那样。
或者是,我曾長期擔九-九-藏-書任升旗典禮司儀。每逢假日,前一天就要在朝會時舉行慶祝大會,「青年節慶祝大會」、「行憲紀念日慶祝大會」之類。我把白制服拉平了,攏一攏頭髮,端立於司令台一側,自覺以比平日肅穆三倍的聲音宣布:「紀念大會開始——現在恭請校長為我們致辭!」典禮結束,台下同學們額上大珠小珠,誰也沒在聽,互做怪表情,用腳尖踢來踢去。重點是,最後我得以昂揚的聲情帶領全校同學呼口號,口號內容不外乎「服從領袖領導」、「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之類。參加演講比賽、作文比賽,無論如何,到了結尾也一定要寫「拯救大陸同胞於水深火熱之中」,以表示我是時時刻刻把這樣莊重的信念放在心上。
更进一步来说,我发现大陆人对read.99csw.com台湾的想象也是很矛盾的。举个最明显的例子:我在上海做足浴的时候跟一位大姐聊天,她很热烈地问我关于台湾的事,也表明了对“同胞”的热烈欢迎。
作為一個20世紀70年代後期出生的台灣人,我剛好經歷過威權時代與非威權時代的過渡。解嚴的時候我九歲,來年蔣經國去世,我當時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義,只是發現附近一所提供給半工讀學生的宿舍,那些藍制服的青年全都跑出去,聚集在雜貨店裡看電視,交頭接耳。一種奇怪的氣氛在串流。
对我来说,文化上的倾慕和全盘认同是不一样的。我这一代的台湾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不会对两岸问题感到困扰,因为大家越来越清楚二者有了不同的进程。
对于你们,中国是一个什么概九_九_藏_書念?大陆在你们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从一出生,你们看到的就是你们脚下的那片土地!接受的就是你们大人给你们的教育!吃的就是你们那儿成长的瓜果牛羊!对于隔海相望的“公鸡”,你们的体会也许远没有你们的父辈那么深!那么在你们眼中,对于“回归祖国”这事儿是否像大陆大多数人一样热情?
而我在南方的台灣第二大城高雄長大,這座城市一度被當做「民主聖地」(曾發生過「高雄事件」,逮捕了許多國民黨外運動人士),可是,某些自由思潮,也很奇怪的,比起台北,還要慢一點才影響到中小學內的校園生活。所以,我擁有令我的同年紀台北朋友錯愕的若干經歷。
可是,也許是因為那已經是戒嚴文化末期,一切都形式化了,我其實是從來都不知道九-九-藏-書「大陸同胞」陷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的。我只知道,大陸很大,省份很多,各省物產和交通路線得背起來,假如考卷上面問你:「王小明想搭乘火車從福州到北京去探望舅舅,他會經過哪些鐵路?」必須能正確作答。
例如,小學時代,班級導師發給每個同學五張卡片,假如聽見同學說台語,就可以要求該位同學交出一張卡片。學期末,統計每個同學手上卡片的多寡,卡片越多,表示「國語化」得越徹底,方言說得少,是好孩子,好國民。我記得那時草木皆兵,連發出本地的發語詞「欸」,也會有一群同學一擁而上大叫:「你說台語!給我一張!」那時候,我們以為對岸的人民全是講「國語」的,如果有一天真要「統」在一起,我們一張口就是台語,久違的同胞會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