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過來吧！」

現在的東霸天是人見人怕，囂張跋扈到了極點。馬路邊兒上蹲了十來個小夥子，這風景煞是罕見。

再怎麼說，馮朦朧也是東霸天的親弟弟，共患難的親弟弟。再怎麼不能接受，最後還是得接受。

當然了，張浩然也是第一次跟人家低頭。不過他可能覺得，跟東霸天低頭沒啥丟人的。

「不知道啊，聽說他們年後開了個窯子，那窯子只許看，不許干，進去還得拿個手電筒，名堂不少，說是賺了不少錢。」

「馮哥你凈開玩笑，你能瞧得起我這點兒小錢嗎？」張浩然還真不比東霸天錢少，但是人家張浩然就是會說話。

東霸天何等的聰明，看到陳白鴿欲言又止的樣子就明白了。

這樣討論的人，真不少。不過，誰也不敢當著東霸天的面說，除非是想死。

「哎呀，哈哈，不好意思。」說著，張浩然也蹲下了。

「……」張浩然苦笑。

「咋了？這冷？」

看著東霸天走遠了，張浩然又神氣了起來：「看了沒？咱們的公司就是成功，連東霸天也感興趣……」

「聽說了，真事兒么？」

「啥事兒啊！」

「恩。」陳白鴿從來沒這麼幸福過。

「呦！這不是馮哥么。」張浩然看見東霸天這一腦袋疤瘌估計心裏也是一激靈。

張浩然回頭說：「那誰，那張老六，以後每個月月初給馮哥拿條中華去！」

「刷」的一下，張浩然的小兄弟們也全蹲下了。

「叫他過來幹嘛？」

「你們的個子也都挺高唄？」東霸天看著張浩然的小弟說。

娶了陳白鴿的東霸天在別人眼中更搖擺了。為啥啊？以前東霸天在大家眼中頂多是半個精神病或者是明顯有精神病前兆的。可現在他娶了陳白鴿，大家都確定了，這人就是個精神病！！他不是精htｔpｓ://ｒeａｄ.99cｓw•ｃoｍ神病能娶陳白鴿嗎？話說回來，東霸天是不是精神病，肯定是陳白鴿最有發言權。相信，她的答案是肯定的：不是！

東霸天說：「我們老家那產靈芝，有時候上山采靈芝的人會見到倆長在一起的大靈芝，可是一般采靈芝的都會只拔掉一個，留一下。」

「咱都是哥們兒，不提那個。」

「倆人一起來啊？」

沒走幾步，胡司令就問東霸天：「馮哥，咱們直接把張浩然給收拾了算了，以後全市都是咱們的天下。不收拾收拾他，看他那樣還真不太服帖。」

「為啥要搬啊？」東霸天哪知道這事兒啊。

「你過來！」

「馮哥看你說的，你去哪兒也沒人敢攔啊！」

「那是，你不知道她還被輪過啊？」

在1982年正月，東霸天的聲望達到了頂峰，前無古人的頂峰。

東霸天說完，帶著胡司令一瘸一拐的走了。看樣子他腿是真麻了。

一晃，快二月二了，東霸天腦袋上那堆線該拆了。東霸天怕拆線嚇著陳白鴿，所以沒叫陳白鴿跟自己一起去拆線。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疤瘌，誰看誰不嚇一跳。

「你也上過啊，咱們倆連橋啊，我和孟四我倆一起上的。」

見到楊五以後，回到了「家」里的陳白鴿說啥也要搬走。為啥啊？陳白鴿見到楊五才想起來，原來自己跟楊五也上過床，十八歲那年，而且就在這小破門房裡，她跟楊五曾經鬼混過一個禮拜。

「你哪那麼多廢話！」

「我最近可窮啊，飯都吃不上了。咋辦，江湖規矩，見面分一半唄！」東霸天就是想戲弄戲弄張浩然。

「啥？積德？積啥德？」

「是！」

陳白鴿前腳剛走，東霸天就把牌摔了，指著楊五罵：「你他嗎的再看白鴿，我九-九-藏-書把你眼珠子給你摳下來。」

「搬哪兒去？」

東霸天是和胡司令倆人一起去拆的線，拆完以後，頭上頂著一條條大疤瘌的東霸天心情明顯不錯，蹲在馬路牙子上抽煙。剛想吟詩的東霸天看見了馬路對面聚著一群人，領頭的那個好像是張浩然。

「真事兒，不過我估計她樂意被輪。」

「哎，浩然啊，你個子咋那麼高呢？以前我覺得你沒那麼高啊！你看看，我蹲著說話，你站著說話。我想起我被關號子里的時候了，你有點像警察，我像犯人。」

張浩然的兄弟們其實一貫也是囂張跋扈，在馬路上都是橫著走，但是今天見到東霸天，沒一個人敢吱聲。

「那咋辦啊，我總得有點好處吧！」

「是嗎？」

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這楊五就是個小人。東霸天向來橫行霸道，得罪人無數。他是靠自己的霸道把這群兄弟圍在一起的，盧松是靠仗義把土匪大院的兄弟攏在一塊的，張浩然是憑藉著超強的經濟頭腦和孜孜不倦的佈道精神把大家聚一堆的。這仨江湖大哥，各有千秋。

「哈哈，我估計也是。」

但是別人就不一樣了。在那個保守的年代，有幾個人能接受得了這樣的事兒？別人的指指點點，東霸天不在乎。不但不在乎，東霸天還總安慰陳白鴿：「咱們倆這才叫青梅竹馬，他們不懂。他們愛說啥說啥去唄，說你你能少了根寒毛啊？」

東霸天懶得跟胡司令解釋。盧松這個最大的靈芝已經被他拔了，張浩然這個得留著，留著才能維持生態平衡，最後為自己所用。

「我最喜歡你了，真的，哈哈哈哈。」東霸天大笑，看樣子是真稀罕張浩然，要在張浩然臉上掐一把似的。

「浩然，那我就真不客氣了啊！」

東霸天站起來了，伸胳膊九-九-藏-書蹬腿：「哎呀！我腿麻了。哎，你們，你們也站起來吧！有時候蹲著也累啊！」

「哦，對，對。」張浩然才想起來，東霸天這精神病跟陳白鴿結婚了。

東霸天說：「積德。」

「……哈哈哈哈。」張浩然乾笑，其實哭的心都有。

「咱們自己蓋房子。」

「不是……」

「你咋還溜達到這來了呢。」

東霸天遞給了張浩然一根煙，說：「浩然啊，聽說你新搞了點買賣？挺賺錢？」

東霸天的兄弟們各個噤若寒蟬，沒人敢說一句話，誰敢說啊，別看外人敢說，東霸天的兄弟們愁都愁死了。以後咋見陳白鴿啊，見到咋辦？低頭？轉身就跑？反正，東霸天的兄弟們沒任何人就這件事發表過任何評論。東霸天結婚了，就跟沒這事兒似的。

「忍段時間，過段時間咱們就搬家。」

「胡司令啊，幹啥？！」

「好，好，現在咱們一樣高了！」東霸天其實現在比別人高多了，起碼高二十厘米。

「對什麼啊對？不對！哪兒對啊！？你賺了那麼多錢，一點兒也不照顧我，哪對啊！？不對！」

「蓋完房子，咱們在新房子里辦酒！」

不過，還是東霸天最搖擺。

「不就那白鴿嘛，我上過，那是真騷啊，那浪聲，哎。」

「肯定是啊，以前他家就是開窯子的。」胡司令是坐地戶，對張浩然的background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們在那說什麼呢？」

「我不想住這。」

「我那有倆姑娘，你看中哪個就睡哪個！咱們都哥們兒，沒說的。」

「恩。」陳白鴿抱住了東霸天那結實的胳膊。

東霸天是出於責任娶了陳白鴿，但結婚以後東霸天真的愛上了陳白鴿。他發現，每次自己說話的時候，陳白鴿總是那麼痴痴的看著自己。這樣的眼神東霸天很熟九_九_藏_書悉，陳白鴿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這樣看自己。那時候東霸天沒有覺察，到了現在才發現，原來陳白鴿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已經好久了，只是有一段時間這眼神變了，可現在這眼神又回來了。東霸天還發現，陳白鴿其實還是那個從小跟在自己身後的鄰家小妹，本質一點兒都沒變。

「為啥啊？！」以胡司令的智商，很難能理解這裏面的哲學。

張浩然領著七、八個小兄弟，溜溜達達的過來了。

「這……」張浩然面露難色。要張浩然的錢，跟要張浩然的命一樣，但直接拒絕又不好意思。

話說回來，東霸天這個人是有明顯缺陷的，那就是太霸道。他不但對外人霸道，對自己人也一樣霸道。比如有一天，東霸天跟兄弟們一起推牌九，陳白鴿給東霸天送錢去。結果又撞上了楊五。平時在家裡都是躲著，可在這又遇見了，越不想遇見越遇見。結果這楊五還賊眉鼠眼的瞄了一眼。

「是啊，咋了？」

胡司令不敢再說話了，可著嗓子喊：「張浩然！張浩然！」

現在，就數東霸天和胡司令倆人最高了，因為他倆蹲在馬路牙子上，其它人都是蹲在了地面上。現在這情景，好像是東霸天他倆在給張浩然他們開會似的。

張浩然恨死東霸天了，但是還不敢發作，琢磨著這對話快結束吧！再不結束太丟人了。

「還行吧！」

就跟皇帝說「眾愛卿平身」似的，東霸天讓大家都平身了。

結婚第三天，陳白鴿才見到了這房子的主人：楊五。

這新婚的夫妻倆，恩愛著呢。小時候在土堆里玩過家家，現在玩兒真的過家家。也就是東霸天能撫平陳白鴿的創傷，被輪得大出血的陳白鴿，也就是跟自己最熟悉而且從小就愛慕的東霸天上床才能有感覺，才能不抵觸。

東霸天也是有reａd.9９ｃsｗ.ｃoｍ苦難言。儘管東霸天已經有了不少錢，但是還是沒法有房子。那個年代一戶人家都是一套房子，沒人有第二套，而且房子的流通性也是特別的差，賣房子的少只又少，而且信息又閉塞，想要等著有人賣房子的時候再買，說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所以，東霸天想批塊地基，自己蓋房子。

「那就三成吧！我就要三成！」

那個年代，放的開的姑娘真不多，有了陳白鴿這樣一個又放得開又漂亮的姑娘，一下就成了搶手貨，人人垂涎三尺。但奇怪的是，絕大多數享受過陳白鴿的人回頭再來罵陳白鴿賤貨，好像自己是道德模範似的，再也不是苦求陳白鴿跟他上床那孫子樣兒了。這種事兒，也就是國人能幹得出來。

「我就必須在東邊兒蜷著啊？」

「……這。」張浩然愁死了，面對這精神病，張浩然敢說啥？

楊五自然是低著頭不敢說話。不過就東霸天這性格，他要得罪多少人啊？就比如這楊五，這事兒過去以後越想越憋屈：你東霸天住在我家這麼久我一句話都沒說，我就隨便看你那騷|貨老婆一眼你就這樣罵我，你還是人嗎？

「叫他過來，叫他過來！」

「胡司令，那群人是張浩然他們嗎？」

再者說，大名鼎鼎的蔫土匪就被東霸天手下的陳瑋峰在鬧市上一刀給殺了，這事兒多出名啊？誰還敢再得罪東霸天他們？再冒出來一個人把自己殺了咋辦？

「別扯，我剛結婚，這話你要是讓我媳婦知道，她不撓死你？」

「浩然你覺得一半有點太多了是吧？」

「客氣啥啊！」

「哎呀，浩然，那我就笑納了啊！真謝謝你，我弄不到那供應票。」

這可能是東霸天唯一一次收保護費。別人收保護費都收小商小販的，可東霸天直接收江湖大哥的，而且還是收市區里最大的江湖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