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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心狠手辣的馮二子

第一章 心狠手辣的馮二子

「被楊五殺的。」
這兄弟倆心有靈犀。根本就沒人敢告訴馮朦朧,他的哥哥臨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用自己最乾淨的鮮血去擦掉楊五用最齷齪的粉筆畫出的那具陳白鴿的luo體。
「還有另外一件事兒。嫂子,孩子你準備怎麼辦?」
「以後咱們家,就得靠你了。」
馮朦朧知道,如果他哥哥活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容忍的,一定就是這些裸畫。
她就是像是那朵插在墳頭上的黃色小野花,註定會過早凋謝,註定會為人所遺忘。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曾陪伴東霸天走過一段。
「還是你送,比較合適。」
「你哥真不是個壞人,他是個好孩子,要不是我們當年進牛棚……他是個好孩子……」
說到這裏,一家三口全落淚了,再也沒有人說話,全是輕聲的抽泣聲。
「楊九-九-藏-書五怎麼能殺得了我哥?!」
「嗯,還好吧,你哥說什麼他聽什麼。」
「恩。」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倆人開始了簡短的對話。
「生下來!」陳白鴿斬釘截鐵。
現在,馮朦朧還是以前的那個馮朦朧,還遠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馮二子。
「你為什麼不去送?」
「白鴿說要把孩子生下來,你要多照顧。白鴿這孩子不錯,雖然以前做過些傻事。」
馮朦朧趴在黃土堆上抽搐著哭,反覆說著同一句話:「哥,你有后了……」
「二子,這些你端著,給你嫂子送去。」
晚上,回到家中。馮朦朧看到了他父母那兩雙空洞的眼。這兩雙眼,不再是以往的那兩雙充滿睿智、慈愛的眼,而是兩雙獃滯、乾涸、空洞的眼。
一整天的時間,馮朦朧一直在干這件事兒九*九*藏*書,等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了。出乎馮朦朧意料的是,媽媽居然做了很豐盛的晚餐。這樣的晚餐,似乎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吃過了。
馮朦朧是在他哥哥東霸天下葬以後才從拘留所里出來的,有人曾經在那幾天看到過馮朦朧。他們都說,那幾天馮朦朧的眼神像是一隻在冬日寒冷夜裡幾天沒吃到任何食物的凍得瑟瑟發抖的小貓的那種眼神。
據說,在那個溫暖的下午,在我市那個曾經發生了無數故事的南山上,馮朦朧約見了一個和他擁有同樣眼神的女子,陳白鴿。她不但有和馮朦朧同樣的眼神,而且,她也像馮朦朧一樣的行屍走肉。在親朋好友去世以後,動輒嚎啕大哭甚至哭到暈厥的人,通常都不是逝者最親密的人。最親密的人的表現應該是面帶悲慟,淚水在眼眶read•99csw•com裡打轉,對周圍發生的很多事兒都置若罔聞,靈魂出竅一般。
說完,陳白鴿摘下一朵含苞待放黃色小野花,輕輕的插在了墳頭上。把花插好,陳白鴿走了。留下了一個穿著白底藍花襯衣、灰色褲子、系著兩個大辮子的行屍走肉般的背影。
「恩,你說吧。」
第二天清晨,天還擦黑呢,街上就多了個奇怪的青年。他穿著乾乾淨淨的藏青色的褲子和雪白的上衣,騎著一輛飛鴿自行車,奔走于大街小巷之間,邊蹬車邊向街邊兒的牆上張望,而且見到公共廁所就進。他沒別的目的。就是要擦掉所有大街小巷和公共廁所上關於陳白鴿的裸畫。這些裸畫,刺痛著馮朦朧的眼睛,也刺痛著馮朦朧的心。
因為,他和陳白鴿兩個人站在了一堆黃土前。那堆黃土上,沒有抽著嫩芽九_九_藏_書的青草,更沒有提前綻放的野花。除了黃土,還是黃土。這堆黃土下,埋葬的就是東霸天,一代梟雄東霸天,曾經在江湖上隻手遮天的東霸天。
「嫂子,你覺得胡司令這個人怎麼樣?」
陳白鴿面無表情,沒有去扶馮朦朧,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欠他的。」
「我知道你對你哥感情深,但是破案有公安,你要相信公安的辦案能力,那個叫楊五的,早晚惡有惡報。」
「當時只有胡司令在場嗎?他當時在做什麼?」
馮朦朧噗通一聲給陳白鴿跪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嫂子,這是我哥的骨血,你一定要生下來。生下來,我養!」
這種眼神,清澈、孤獨、凄楚、無助又無奈,能喚醒所有母性的慈愛,能讓鐵石心腸的人都為之動容。
「二子,爸媽都老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你,別走九*九*藏*書你哥的老路。」
「我哥到底怎麼死的。」
這不但是個溫暖的下午,還是個生機勃勃的下午。春風輕撫著人的肌膚,江邊兒的青草開始抽著嫩芽,似乎還有些野花也迫不及待的綻放了,花香混雜著泥土的清香直衝進人的口鼻,多少感性點兒的人都應該感受到這勃勃的生機。作為詩人的馮朦朧,更應該感受得到。但他今天,卻完全感受不到。
「她搬回隔壁來了?」
父子此時相見,沒有老淚縱橫,沒有諄諄教誨,沒有語重心長,只有簡單至極的幾句話。
「你哥哥前幾天手不好,只有一隻手能用。胡司令說你哥被楊五摁住了一隻胳膊,然後……」
「他說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兒,你哥跳下自行車,他剛把自行車停穩,再趕過去的時候,全結束了……」
「嫂子,今天找你來,是想問你兩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