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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棋局

番外二 棋局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緊接著有人飽含怒氣地尖叫起來:「你竟敢打本王?!本王誅你九族!」
豐夷白接著道:「你不是喜歡『蘭因璧月』嗎?我家種了有許多,滿山谷都開遍了,比那玉做的好看多了。」
武林各家各派縱橫皇朝各州,但帝都之中卻無任何門派,這裡是帝之所在,皇權至重之地!
「只聽你這話,你一生也只能當個閑散王爺,不能做太子更不能為君。」清朗的聲音依舊懶懶的。
血紅的棋盤上布滿了黑白棋子,可黑白棋子之間沒有謀划爭鬥,沒有殺伐敗亡,黑子一百二十五顆,白子一百二十五顆,黑白相間,未失一子,大氣雍容、平和淡定地縱橫于棋盤上,也相融共存於棋盤!
猴子?豐夷白聞言忍俊不禁,而少年褐金色的眸中已升起怒焰,顯然非常不滿被貶為猴子,奈何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腳不能走。
兩人緊接著又同時一句:
一剎那,似有清風拂面,似有華光耀目。
十丈之內只有此閣矗立,如此簡樸,卻又是如此沉靜曠遠。
「這隻猴子太吵。」蘭七一邊說著,一邊碧眸睨著少年。
「我為什麼不敢?」清朗的聲音又是一句懶懶的反問,「你父皇百般懇求把我留下,又拜託我多多與你相處,不就是想要我教訓你嗎?」
片刻後腳步聲近來,很快便到了門邊,咚咚!兩聲輕響后,有人出聲:「炅王殿下,豐公子,你們在裡邊嗎?」
「沒有。我只是讓你知道若是我兒子我會怎麼做,再者,我家豈是你能誅得了的?」清朗的聲音雲淡風輕地道,那人說著順手推開了閣門,頓時便見著了閣中靜立的人影,人影聞聲回頭,四目相撞,同時一聲驚呼:「果然是你!」
「真的?」蘭七碧眸霎時亮得懾人。
蘭七聽見這聲音覺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碧眸一亮浮起一絲淺笑,腳下便未曾移動。
這不,他們盜寶的第一個地點便定在了天下敬畏之地——帝都皇宮。
閣前匾額上白底黑字。
豐夷白停步,望向九天,默然了很久,最後悠悠道:「那兩人,不可殺,不可用,不可友,不可敵,唯天惜之。」
「說起來,這似乎還是本少第一次來帝都呢。」蘭七把玩著手中玉扇,紫衣翩飛碧眸如水,仿似是山中精靈,艷麗又帶著邪氣。「二公子以前來過嗎?」
蘭七輕輕一躍躲開了,於是棋盤、棋盒全砸向了她身後的明二。二公子大袖一揮,便將之全捲起,再袖一揮,落向了一側,似無意又不可避免地砸向了豐夷白。
豐夷白聞言目光一凝,看住明二。
豐夷白的話只是讓明二淡然一笑,移眸蘭七,道:「勝負已分,我們走吧。」
珠輝玉華,寧靜悠遠。
「在下已將玉璽從東書房移到棲龍宮。」明二淡笑道。見蘭七碧眸微瞪,他悠然解釋道:「並未規定一定要帶出宮去,不是嗎?」二公子雖然覺得天下越亂越有趣,但前提是這亂子不出在己身。若真將玉璽帶走,到時整個皇朝都會追殺兩人,那時除非兩人真的本領通天了,否則……
離了昱龍閣,前面便有一個岔道,豐夷白很自然地往右迴廊轉去,本來緊跟他身後的皇弈卻止步,眼見著豐夷白轉過彎不見了身影,他也沒出聲,只是站在原地。後面跟著的明二、蘭七本要越過他,卻忽然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東溟島上的事,於是也跟著止步了。
「哦?」蘭七再次揚眉,「這算什麼理由?」read.99csw.com
豐夷白望著明二、蘭七,道:「我們送你們出去吧。」
明二、蘭七面面相覷。明二一臉沒好氣的模樣,蘭七卻是笑嘻嘻的。
豐夷白移步走近水晶台,鳳目注于棋局,良久后才幽幽道:「下這局棋的兩人雖不是朝晞帝與息王,但與他們親身所下並無兩樣。」
蘭七張口很想罵一聲「假仙!」但考慮到有他人在場便閉口了,只是冷哼一聲,暗中罵著:「狡詐陰險、卑鄙無恥……」反正什麼不好聽便都往明二身上砸,再一想想輸了便要……於是心頭更添惱意,腹誹更甚。
「棋……」蘭七依然不舍那盤棋。
水晶台上,血玉為盤,雪玉為棋,墨玉為子。縱橫交錯,互相輝映,那是天上仙物。
蘭七移目看去,見豐夷白身旁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身著紫金華衣,發束七龍珠冠,眉宇間一股傲氣,只是額頭印著紅紅掌印、雙手捧著棋盤棋盒令那傲氣大打折扣,他此刻正圓睜著一雙褐中帶金色的眸子緊盯著她。
「大胆!竟敢如此無禮!」那少年被蘭七碧色眸子掃過時的感覺非常矛盾,似有冰涼的水從身上淌過般舒服至極,卻又有一種全身被凍僵的危險之感,況且少年出生至今從未有人敢如此注視他,於是忍不住又是一聲呵斥。
送走了兩人,豐夷白與皇弈往回走,一路無話,快到晶天閣時,皇弈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幹嗎要送這兩個大胆狂徒出宮?幹嗎不抓了他們關到天牢里去?幹嗎不斬這兩個賊子?」
蘭七微微一笑,轉頭望向閣中央的水晶台,道:「本少要這盤棋。」
而豐夷白聞言,鳳目看了看明二,然後瞭然地又略帶趣意地淡淡一笑,未再言語。
他們盜寶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天下至尊的象徵——玉璽,及珍藏於昱龍閣的那盤號稱曠古絕今的蒼茫棋局。
然後兩人同時一笑,笑中各帶一絲微妙之情。
他倆是什麼人?
一旁的豐夷白卻是隱約明白兩人為何在此了,當下道:「兩位既已分勝負,那不如速速離去,若被宮中侍衛發覺,對兩位總是不便。」自己一人對他們兩人是毫無勝算的,即便引來侍衛幫手,可這兩人武功之高、行事之任性,到時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還是趕快送走為妙。
豐夷白搖頭,道:「這局棋可存於兩個地方,一是此閣,二是蒼茫山頂。」
「呵呵……」蘭七輕笑,「最後留下的一定不是你,因為……」碧眸含笑看著對面的人,啟唇緩緩道:「本少比你會殺人!」
她幼時不幸,少時孤苦,二十多年來為了生存和權勢竭盡心血、用盡手段,武林各家各派的武學她可信手拈來,江湖下九流的各種招數她更是精通,只不過世家子弟幾乎都會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卻從未有機會習得,貴為一家之主后雖也有接觸,但只不過觸之皮毛,所以她並不大懂這些高雅之事。可此刻,目光所及的這一棋局卻讓她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於是,英華四十五年八月五日辰時,有兩人避過了所有侍衛的耳目飛進了守衛森嚴的皇宮,然後分頭而行,誰先得手玉璽或棋局,便算誰贏!
連被少年呵斥兩聲,蘭七眉頭跳動,碧眸移向豐夷白,似笑非笑地道:「本少也好多年沒見過如此無禮的人了。」說話間身形微側轉向豐夷白,掩于袖中的手指卻微微一曲。
豐夷白鳳眸閃過亮光,微微一笑,輕輕頷首read•99csw•com
嗯?蘭七怔呆。
明二隨意移步走近,道:「看看時辰,該用午膳了,也是時候走了。」
豐夷白心中一動,看看棋局又看著蘭七,然後很直白的道:「你是因為上次輸給了我不服氣,所以要從我面前奪走一樣東西?」
明二、蘭七往豐夷白望去。從皇宮裡闖出去對兩人來說並非不能,只不過會很麻煩就是了。
明二聞言,心頭一動,看看豐夷白的神情,又看看棋局,隱約明白了下棋的人是誰。
「當然。本少已想到了,若二公子輸了……」蘭七回首看他,碧眸重波光流轉,唇角微勾,然後一陣輕笑灑落山間,緊接著身形一動,如一縷紫煙般飛向山下。
蘭七嘴角銜著笑,手指一彈,又解開。
明二、蘭七對視一眼,然後不置可否地淡淡頷首。
「傳聞這局棋乃朝晞帝與息王所下?」明二看了看棋局,重又望向豐夷白。
蘭七正恍然間,耳際忽聞輕巧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人語聲。
棋,原來還可以這樣下。
豐夷白淡淡點頭。
「在下也未曾來過。」立於峰巒之巔的明二公子,青衫素淡如山中碧竹,在晨風中微微飄動,顯得雅逸出塵。「皇者所在,確實不同凡響。」
「你要和我在此比試?」豐夷白問。
皇弈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眼角都不瞟一眼明、蘭兩人。
過得一會兒,才見一名內侍引著豐夷白回來。
蘭七踱步而過,推門而入。
只因為他們認為月黑風高的晚上將玉璽偷出來太容易了,所以選擇青天白日動手,這樣才夠有挑戰性。
「陛下在晶天閣宴請煒王,請兩位前去。」
「身居高位者更應懂得謙卑之理。如你這般目中無人傲慢自大,視所有人、物皆如低賤草芥,即便日後當上太子,他日繼位為帝,也必是昏君暴君,皇朝亡於你之手指日可待!」清朗的聲音雖是懶懶的,說話卻是毫不客氣。
明二踱步走近閣中央,目光不移棋局,半晌后才道:「朝晞帝與息王皆是雄才偉略之人,翻手間風雲突變,一言間流血千里,豈會下出如此平和之局。觀此局,毫無爭鬥之心,更無殺伐之意,斷不是兩位英主所為。」
「你和我送二公子與七少離宮。」豐夷白淡淡道,然後向明二、蘭七微一點頭,便率先出門。
皇宮裡宮宇重重道路繁多,即便是常年生活在宮裡的人有時也會迷路,更何況是從沒有到過皇宮的明二、蘭七兩人。只見這皇宮裡到處金碧輝煌,亭台樓閣無數,宮門林立玉階層層,長廊如帶小道如織,朱欄碧樹花團錦簇,點綴著一列列一隊隊的英武侍衛,穿梭著一群群的美貌宮人……兩人讚歎之餘,便是眼花瞭亂、暈頭轉、不知身在何方。
「哦?」蘭七再看他一眼,卻不見他身上有玉璽。
蘭七放目看去
那句話皇弈當時沒明白,很久以後,他才從他的堂兄皇曳那裡明白過來。
「你……大胆!你竟敢這樣說本王!」清亮的聲音尖銳起來,顯然生氣了。
明二側首看她,眸中有著淡淡的笑意,「現在就開始嗎?」
於是,蘭七已到嗓子眼兒的「好」字又咽了回去。
見著他們三人,豐夷白一臉淡定地道:「我好像又迷路了。」
青山如黛,一輪紅日冉冉自峰間升起,薄霧悄悄散去,緋紅的霞輝輕輕灑下,天地漸漸明朗。高高的峰頂上,兩道人影臨風而立,遠遠眺望著前方的帝都城,兩人皆衣帶當風飄然若飛,九*九*藏*書襯著玉面佳容仿似天上神仙。
蘭七聞言更是心動,想想近來無事可做,去他家玩玩也不錯,於是一個「好」字即將脫口,不曾想明二卻先行出聲了:「七少難道忘了我們的賭約?」
她輕輕走過,卻又在丈外停步,那一刻,她只靜靜的看著那一局棋。
「為什麼下棋一定要跑這裏來下?」說話的聲音清朗動聽,語氣卻是懶懶的,幾乎可以想像出說話人的閑淡模樣。
昱龍閣。
豐夷白聞言卻先轉頭看被他掌風送出老遠的少年,只見少年張著嘴卻沒發出一絲聲音,顯然被點住了穴道。他頓時明白,剛才那一股殺意不過是障眼法,蘭七真正的用意是制住少年讓他不能言不能動,而自己還自動將他送離了自己的身邊。想到這裏,豐夷白不由得皺眉往蘭七看去,難道她要在此與自己比武?
皇弈聞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哦?」蘭七微微偏首,「既然你不動手,那本少就帶走這局棋。」
「是你!」
雖說兩人自負武功絕世,不將這皇宮中的小小侍衛們放在眼裡,但是皇宮畢竟是皇家重地,這些侍衛們的身手或許都不如他倆,可在數量上卻是遠勝於他們,若是這些侍衛一窩蜂地圍上來,仙與妖再高的本領也會累死的。所以,無論是向來任性妄為的碧妖,還是一貫優雅從容的謫仙,這一回也只能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已有人往這邊來了,走吧。」明二袖一擺,攬起蘭七的腰便往外走,蘭七一時未及反應便隨著走了,剛到門邊明二停步,袖一揮,閣門無聲閉合。
但豐夷白看著卻是忍俊不禁,只覺得她這模樣既似耍賴的小孩般可愛,又似嬌饒的女子般惹人憐。她半側著的臉似美玉般瑩潤,一雙碧眸亮比水晶,眼巴巴地瞅著棋盤不放,可眼角的餘光卻睨著自己,豐夷白不由得心頭怦然一動,於是脫口而出:「你和我回去,我給你看這盤棋的最初模樣!」
「大……」皇弈剛一開口,又被點穴了。
「回去后你自然可以看到這盤棋。」明二看著她微微一笑,閣內柔和的珠光玉輝投射在他臉上,令那張俊容更顯清美雅逸,看得蘭七也有瞬間的怔然,待聽清他的話后不由狐疑地看著他。
「請七少先解開皇弈的穴道。」豐夷白又指指少年——當今九皇子炅王皇弈。
嗯?蘭七碧眸眨了眨。
豐夷白瞟他一眼,依舊一臉淡定:「總比連一篇詩文都背不全的人要聰明些。」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昱龍閣!」清亮的呵斥聲響起。
遠處的帝都城巍峨聳立,街道縱橫阡陌如織,屋宇齊整樓閣林立,從上往下俯瞰依然能感受到一種磅礴大氣,昭示著它一國之都的地位,而最醒目、莊嚴、富麗的當數皇帝所居之地——皇宮。
「皇弈!」豐夷白一聲輕喝。
「本王愛在哪兒下便在哪兒下。」答話的聲音極其清亮,顯得十分的年輕,「倒是你,為什麼棋盤讓本王端,棋子也讓本王拿?本王堂堂皇子貴為王爺,豈能做這些下人才做的事!」
「哦?」明二眉頭揚起,移目望向棋盤,片刻后,身體微微一震,然後轉向豐夷白,兩人目光相遇,彼此皆是淡定寧和。
「哦?」蘭七隻是輕輕一揚眉,「為何?難道你真認為本少贏不了你?」
豐夷白向前移步,蘭七便向後移步更靠近水晶台,於是他停步,看著蘭七,眼神有些奇異,道:「你不懂此理,又如何懂此局,又怎能領會九*九*藏*書棋中境界。你得此棋局,不過是瞎子得畫。」
即刻,少年全身一松,感覺能動了,手中棋盤連著棋盒立刻砸向了蘭七,「大胆賊人!竟敢偷襲本王!」
「在,何事?」豐夷白看一眼兩人從容答道。
閣內靜悄悄。
皇弈看向他,觸及他的眼神,於是緊閉了嘴,連帶眼睛也閉上了。
明二揚眉一笑,足下一點,緊隨其後往山下飛去。
「這局棋,弈者該是另有其人才是。」明二轉身面對豐夷白。
這局棋,沒有一絲殺氣!
蘭七一笑,抬手,三道指風彈向少年。
明二公子空濛的眸子微波輕漾。
蘭七笑吟吟地看著他,道:「東溟島上本少有傷在身,以至於'蘭因璧月『被你奪走,這一次可要好好分個高低。」
豐夷白微作沉吟,然後道:「請回稟陛下,我與炅王下完這盤棋即去。」
弈,即戰也。棋子落,戰始,絕一方以終。
且說蘭七一路上但凡遇到岔道,她一律左轉,避開了巡守侍衛,又躲開來來往往的宮人內侍,穿過了無數迴廊,躍過了無數高牆,拜讀了無數宮名樓匾,欣賞了無數美麗的妃嬪宮女,當然也耗過了辰、巳時、午時……最後,在蘭七少飢腸轆轆、耐心耗盡、火氣即生之時,一座樓閣夾一股莊重肅穆之氣迎面而現。
而且,他們要在大白天潛入皇宮!
「白痴!」憋了很多怨氣的皇弈毫不客氣地吐言。
門,輕輕在身後合上。
「在下或許知道。」一個聲音忽然插入,然後一道青影自門外飄然而入。
豐夷白看到來人只是微微一愣,然後瞭然一笑。她既來了,又怎會少了他。
蘭七挑眉,看看豐夷白,又看看皇弈,然後再次解開了他的穴道。這一次,皇弈既不出聲大罵,也不去看她,只是走到豐夷白身邊。
「噢……你是蘭七少!」豐夷白聞言眼睛一亮,這刻才把眼前的人和那個傳遍江湖的名聯繫起來,「上次在東溟島上都忘了請教……咦?」話未說完,卻感覺一股勁風夾著冰寒的殺意侵膚而來,隨即左掌一抬化去迎面襲來的掌力,同時右掌輕輕拍出,掌風將身旁少年送出兩丈遠,耳中同時聞得少年「啊!」的一聲,不由心神一凜。豐夷白正全神戒備時,那一股殺意卻轉瞬消失了,不禁眉頭一皺,疑惑地看向對面的蘭七。
「為什麼?」清亮的聲音中滿是不服氣。
蘭七目光所及的一瞬,心為之一靜,神為之一寧,恍然間如入清虛之景。
「當然。」豐夷白悠然一笑,「我們家許多的東西便是皇家也不可能擁有。」
「是。」腳步聲再次響起,漸行漸遠。
閣前沒有侍衛,閣內也無人息。
「等本少將皇帝老兒的玉璽拿到手就更不同凡響了。」
豐夷白聞言,原本有些懶懶的眼神立即變了,身形也不再散漫,靜靜地看著蘭七,如懸壁而掛的寶劍,鋒芒盡斂卻氣勢如淵。片刻后,他才道:「昱龍閣中不該有兵刃血光,我不會與你動手。」
「臭……」皇弈剛吐一個字,穴道又封住了。
「教……教訓?!」清亮的聲音叫了起來,「就憑你?普天之下除了父皇母後有誰敢言教訓本王!你?等你有了兒子再去教訓他吧!」
「你為何在此?」
蘭七聞言碧眸中光芒一閃,可回頭看著豐夷白時依然一臉淺笑,道:「本少輸了么?」
蘭七看到來人,碧眸打量他一圈,道:「二公子難道亂花迷眼以至沒找著地方?」這假仙難道這大半天都在閑逛不成九*九*藏*書?本少都找著棋局了,他沒理由找不到玉璽。
皇弈一甩頭率先往左走,三人跟在其後,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出了皇宮。因一路有炅王相隨,故並無人阻攔。
那人呢?
豐夷白聞言認真地打量了她一番,再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然後回答道:「你和我要分出勝負,估計在千招以外。」略一頓后再道:「而到那時不是勝負之分,會是一生一死。」
「呵呵……」蘭七聞言不怒反笑,答得無比任性卻盡顯碧妖本色,「本少無須懂,本少只是想要便取。」
「唉!」豐夷白輕輕嘆一聲,抬袖一卷再一送,棋盤、棋盒、棋子便全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而那邊,皇弈又不能動不能說了——又給蘭七封住穴道了。
「如此說來,豈不天下人都被騙了,而且還被騙了幾百年。」蘭七碧眸一轉,邪氣閃現,笑吟吟地看著豐夷白道:「世人皆道朝晞帝與息王以此局定天下,原來純屬無稽之談,皇家不過是弄了這麼局棋來唬弄世人!」
於是皇弈的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明、蘭兩人,一個優雅微笑,一個哈哈大笑。
那推門而入的人一身白衣,修眉鳳目俊美不凡,正是東溟島與蘭七有著一面之緣的豐夷白。
「青山綠水,後會有期呀。」蘭七揮揮手和明二瀟洒地離去了。
且說自「二公子被盜」一事後,他二人忽然對天下至尊、至貴、至珍的寶物產生了興趣,決定要盜盡天下至寶。
「哈哈,這隻猴子真好玩!」蘭七笑眯眯地瞅著他。
「你竟然在此。」
若換作明二在此,定能知道慣於欺負他人的七少此刻已惱羞成怒,只不過現在面對她的是豐夷白,他看蘭七雲淡風輕的模樣,所以也只是略帶勸說意味地道:「這局棋你不能帶走。」
蘭七卻是玉扇一搖,下頜一抬,道:「本少才不管誰下的呢,反正這局棋本少要定了,你要是不肯給本少帶走啊,本少出宮后就廣傳天下:朝晞帝與息王並未棋定天下,這天下是皇家的人騙來的。說不定呀,還有豐國的遺臣遺老們想要復國呢,到時候……弄得你們龍椅也坐不穩,看你們還吝不吝嗇這局棋!」那一副三歲小兒的無賴模樣令得身為同伴的明二公子甚感臉上無光,於是垂眸不看。
四根丈許高的蟠龍柱靜靜地矗立於東西南北四方,龍首高高仰起,張開的龍口中各含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清輝閃耀,將閣內照得一片亮堂。
「啪!」
幾年前,她第一次拈起棋子時,那教她下棋的人是如此告訴她的,她也看過一些所謂的名局,所以她清楚地知道,棋盤上黑白兩子簡單的相搏即是生死相拼!可眼前這局棋卻非如此!
「不行!」蘭七道,碧眸帶怒地瞟過豐夷白,然後落向閣中央,「本少要這盤棋!」哼,要不是這人,本少早拿走這盤棋贏了假仙了!
樓閣中央,白玉為欄,碧玉為階,水晶為台。光華流轉,明輝輕瀉,那是仙宮之物。
一個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妖孽,一個是天下越亂便越覺得有趣的假仙,他們做事當然不能以常人之為度之。
蘭七滿臉興趣地看著眼前不得動彈氣得滿臉通紅的皇弈,碧眸轉了轉,抬手又解開了皇弈的穴道。
明二先向豐夷白微微點頭作禮,然後才看向蘭七道:「這次七少輸了。」
對於蘭七這樣的回答,豐夷白眉頭又皺了皺,然後道:「你是因為喜歡這盤棋所以要,還是喜歡從我面前搶走東西的感覺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