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九章 親密?敵人?

第九章 親密?敵人?

出於各種各樣的需要,在這些團體里流傳著一種密語,外人無法了解其含義,說白了就是一種特殊的語言,稱之為「春典」。比如很多人都知道江湖中有所謂「金、皮、彩、掛」之說,這就是使用「春典」的表達方式。金,就是算卦的;皮,就是賣葯的;彩,就是變魔術的;掛,就是練武的。
誰知沈芳華卻突然對黃明說道:「行,我和唐增幫你去開棺。但你可得說話算話,不能傷害我們。」
黃明聞言「嘿嘿」地笑了起來,道:「唐通訊,我說的不是什麼電燈的開關,是打開棺材的『開棺』。明白了嗎?」
「哦?」黃明聞言微微有點兒吃驚,「沒看出來沈大夫年紀輕輕也懂這些,你也知道棺材里會設有機關?」
「開你媽的棺!」事已至此,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是一死,老子才不會讓你得逞呢。
「你把我們打死,找到想要的東西又能怎麼樣?剛才的餘震想必已經把下來時的青銅井給震塌了。你和我倆一樣,都得死在這兒,誰也出不去。」沈芳華道。
黃明仰面栽倒,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前額上多了一個血洞。
沈芳華冷冷地回應著他的目光,說道:「徐排長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開棺材?我立刻想起我們初到的那個房間中央的那口朱漆棺材。
「打住!你們倆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厲聲質問二人。
另外,徐、沈二人提到的「柳七爺」和「灰八爺」指的是近代盜墓行業中的兩個門派。其實,「柳七爺」和「灰八爺」兩個詞的本義是指蛇和老鼠兩種動物,只不過後來被盜墓業其中的兩個門派拿來作為其派別的標誌而已,實際上就和武林中用峨眉、崆峒等山名做門派標誌的意思一樣。
徐衛東聞言不慌不忙,緩緩道:「咱們要想出去,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黃明說的開棺。」他走到棺材前,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這是一口引路棺,它能帶我九-九-藏-書們找到正主待的地方,那裡應該還會有其他的通路……」
上文中徐衛東說的「沈大夫辛苦,掂掂茬子嚴不嚴」,就是在用盜墓行業內部的「暗春」來「吊坎兒」,意思是「沈大夫你看看(我)說得對不對」,以此來表明他自己是盜墓這一行的人,沈芳華也是同行。而後文將要提到的「棒槌」一詞則是通用「春典」,指的是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
我轉過頭去——遠處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個光點,一個身背步槍的魁梧身影舉著手電筒,走到了棺材的旁邊。
「徐排長!是你!」我激動地叫了出來,「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春典」大部分詞彙是通用的,上述的「金、皮、彩、掛」就是這樣,江湖人一聽就知道是幹什麼的。另外還比如說「團春」的,就是指說相聲的;「團柴」的,就是指說評書的;「腆兒棚」,就是陰天;「擺金」,就是下雨;「吊坎兒」,就是指用「春典」說話,等等。這些通用「春典」不論你是幹什麼營生的,只要是江湖中人都能明白。
「那就快走吧,你們倆人在前面走。」黃明一邊說一邊揮動手槍,脅迫我們向甬道入口走去。沒辦法,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我無言地望了望沈芳華,只見她沖我微微地點了一下頭,便率先邁步向前走去。
「文物?真是可笑……」黃明一臉陰鷙,「行啦,你也別問這麼多了。怎麼樣,到底願不願意幫忙?」說著他揮了揮手裡的槍。
很快,我們又回到了一開始進來的那個房間,徑直來到了中央的那口棺材旁邊。這口朱漆棺材確實不是很大,看它的棺蓋感覺也不像是很重。
沈芳華聞言全身一震:「你是……」
沈芳華秀眉一挑,冷笑道:「果然,我說你怎麼會知道鬼書呢。你難不成就是那個『徐白鬼』?」
中國近代有所謂「江湖」之說,它指的不是武俠小說里那種武林世界,而是指現實生活中三教九流九_九_藏_書混跡之所。行走于這種「江湖」里的人自然也非什麼武林豪俠,而是一些「生意人」。這個「生意」囊括很多門類,三百六十行無所不包,比如做小買賣的、說書唱戲的、打把式賣藝的、相面算卦的、賣估衣收舊貨的等都是「生意」。
黃明瞬間變得一臉猙獰,舉起了手槍:「既然如此,那就別怪老子心狠了。我只能先把你們打死,然後砍下你們的手腳做工具開棺蹚雷,到那時你們可就是死無全屍了。」
「行了,這回滿意了吧。說實話,老子身上藏把小槍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能帶百寶囊下來,也用不著麻煩你們了。嘿嘿。」黃明用陰損的語調說道,「怎麼樣,現在您二位可以受累開棺了嗎?」
「沒錯。餘震一停老子就去看了,那口青銅井已經完了,咱們下來的那道裂縫已經完全被堵死了。不過不勞你們費心——」黃明語氣一轉,「只要找到我要的東西,老子自有本事出去。」
「你說的是前面房間里的那口棺材嗎,它也不大嘛,你自己打開它不就完了嗎,還用得著我們幫忙?」我不願服軟。
「少廢話!不合作現在就打死你們!」黃明開始不耐煩起來,惡狠狠地威脅我們。
無奈之下,我緩緩抬起胳膊,把手慢慢地搭在了棺蓋之上……
徐衛東接著說道:「一聽槍響我就更加小心了,沒有打開手電筒。後來餘震一停,我看見甬道口點亮了一隻手電筒,是黃明。他一邊喊你們,一邊往衣服里藏手槍,我見狀就知道不對勁兒了。等他跑進甬道,我也摸了過去,在甬道口聽見了你們的對話。那時我怕他狗急跳牆,所以沒有動手,就在邊上埋伏了下來。剛才我本想活捉他的,沒想到唐通訊你突然撲了上去,沒辦法我只有先開槍了。」
我心說:傻子都看得出來,不管我們合不合作,你最後肯定會打死我和沈芳華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拼個魚死網破。於是我暗暗握緊了拳頭九*九*藏*書,積蓄著力量,下決心準備撲上去拚命了。
「開關?什麼東西的開關?這下面還有電燈?」我一頭霧水。
因為一直被黃明的槍逼著,無法和沈芳華交流,所以我也搞不清她究竟有什麼計劃來對付黃明,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去打開棺蓋。我望向沈芳華,希望她能給我一個暗示。可是沈芳華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在等她的信號,她只是把手中的酒精燈放在了棺材上,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棺材。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確實,誰能想到會有人處心積慮地藏了一支手槍下來。事實上,黃明槍殺鄭志的那一刻,我和沈芳華正忙著躲避「空襲」,那些琥珀肉屍砸地的聲音震耳欲聾,我們倆根本就沒有聽見那一聲槍響。
半晌之後,他才抬起了頭,緩緩地對我說:「我在上面等了半天,你和沈大夫也不見有消息,我就覺得下面肯定有問題,所以決定親自下來找你們。我剛一落地就發生了餘震,隨後我就聽見一聲槍響,就是黃明打死鄭志的那一槍。但是當時我認為是你開的槍,因為我只讓你一個人帶了支步槍下來。」
徐衛東的大黑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
「動手吧。」黃明催促道,同時他自己卻向後撤了幾大步,和棺材拉開了一段距離。
黃明冷哼一聲:「不錯。既然現在你們已經知道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我就不妨告訴你們。
「別裝了。」徐衛東瞥了一眼棺蓋上面的酒精燈,似笑非笑地說,「這不是柳七爺門下獨有的陰陽燈嗎?你如果真的姓沈,應該就是西安沈家的人吧。沈家出來的人還有不懂春典的?」
徐衛東突然轉過頭,雙眼盯著沈芳華,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沈大夫辛苦,掂掂茬子嚴不嚴?」
「別動!」沈芳華突然厲聲阻止了我,「黃明,你是怕棺材里有機關才沒有殺我們吧,想讓我和唐增幫你蹚雷引發機關,對不對?」她轉頭對黃明說道,語氣冷若寒冰。
「後來https://read.99csw•com門沒塌,我在甬道口邊上又聽見有人說話,這才現身去會你們。起初還是想編個鄭志犧牲的故事騙你們去開棺,沒想到你們發現了槍傷,那老子就只有硬來了。」
說到這裏,我要插上幾句話,向記述本文的逍遙于津先生以及看到本文的有緣人解釋一下。
沈芳華微微一笑:「不是。他是個棒槌。」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究竟要找什麼?」我怒道。
倒下的不是我,而是黃明。
「肩挑灰八爺。」徐衛東正色道,「濮陽徐家你應該聽說過吧?」
我怒不可遏,再也忍不住了,大罵著向他撲去。
大恩不言謝,我聽徐衛東說完,感激地向他點了點頭。說起來我本是要下來救人的,沒想到風雲迭起,這一會兒工夫反倒被別人救了兩次。一下子就多了兩位救命恩人,真是慚愧啊。
「快點兒!別耽誤時間!」黃明不耐煩地喊道,隨即拉動了手槍的槍栓。
「鄭志就是因為不肯幫你開棺而被你打死的吧?」沈芳華道。
徐衛東沒有答話,他臉色鐵青,低頭看著黃明的屍體,嘆道:「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真沒想到黃明他是……」
我心道:沈芳華你冒什麼傻氣呀?!這傢伙連戰友都下得了毒手,怎麼可能會放過你我?早晚得一拼,幹嗎要合作幫敵人的忙?
「砰——」槍聲響起。
「徐排長,來路已被堵死了,那現在怎麼辦?咱們怎麼出去?」我問道。沈芳華身份不明,現在的我已經把徐衛東當做主心骨了。
黃明冷笑道:「你們肯定是要死的,知道了也沒用。」
我不敢再往下想,難以置信地望向沈芳華。
「我和鄭志下來后,進入的是這房間右邊的那道門。誰知那裡面竟然是一個奇門迷宮,還他媽的全是陷阱機關。要不是靠老子的本事,鄭志那小子早就在裏面完犢子了。我們一逃出來,我就想到這三個入口是一個三環套月的局,無論哪一條都不會是正路。而這口孤零零被放置在中九_九_藏_書央的棺材才是關鍵。
另外還有一些行業內部的特殊「春典」,只有幹這一行的人才能明白。比如說估衣這一行(估衣行就是指收售舊衣服的營生),他們把往下砍價叫做「砸漿」;而賣金魚的這一行,則把往下砍價叫做「並尾」。兩者不通用,誰也不知道對方的那個詞是什麼意思。這種只在一個行業專門使用的「春典」,就是一種行業內部交流的暗語,也叫「暗春」。
這些當然是後來才知道的,否則那個時候我也不會突然打斷他們了。當時我雖然不明就裡,但也聽出這兩個人絕不只是所謂的醫生和戰士這麼簡單。
「棒槌?呵呵……」徐衛東也笑了,「那你在上面的時候還非要把他帶下來?怎麼著,想用他來蹚雷?」
什麼?!我腦子裡「嗡」的一下——原來沈芳華竟然和黃明一樣,想利用別人蹚雷開棺。她在琥珀肉屍掉落時救我一命,難道也只是為了讓我能活著幫她開棺?這麼說她一直都是在演戲……
「唐增!不要——」沈芳華尖叫起來,她想阻止我已經來不及了。
黃明一聽,臉上再次露出了陰笑,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說道:「那當然。我說到做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但是這口棺材如此突兀地擺在這兒,肯定有問題。所以我就騙鄭志讓他去給我趟雷開棺,誰知這小子竟然也開始懷疑起我的身份了,死活不幹。後來從你們出來的方向傳出一聲槍響(逍遙于津注:就是唐增打死千年神鴞的那一槍),知道又有人下到這裏來了。老子一看情況有變,只好直接掏槍了,逼鄭志那小子去開棺。可誰知道突然又地震了,那小子趁機就往你們那兒逃進甬道去了,我怕入口的石門會坍塌堵死,追到甬道口就沒敢進去,可又不知道你們下來了幾個人,所以就只好從後面開槍把他打死了。
徐衛東見我突然發飆便是一愣,瞟了我一眼,疑惑地問沈芳華道:「他不是你們家的人?」
「你想偷文物?」我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