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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有瑕疵的身世 第七章

第一部 有瑕疵的身世

第七章

「伯奎斯特?基爾·伯奎斯特嗎?」
本一直沒有出現。吉爾不放心,繞著彎子問過服務台的護士,她下班期間有沒有誰進過號病房。沒有。吉爾有些困惑:本為什麼不來呢?他雖沒說行動的具體時間,但說會在那天早些時候,以便突然襲擊,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納爾遜大夫沒有看過那條新聞。對,他聽說了。不,他沒理由懷疑火星來客是假冒的。有人試圖哄騙史密斯放棄他根據「拉金判例」所享有的權益,納爾遜大夫聽說過嗎?沒有,即便是真的,也不感興趣。一個人「擁有」火星,這太可笑了。火星自然是火星人的。是這樣嗎?我提一個假設性問題,如果有人試圖……
「是啊,大夫。本,到此為止吧。」
「哦,是的,是這樣。」本緊繃著臉道。
見對方表現殷勤,吉爾也膽大了些。「沒什麼要緊的,隨便問問。火星來客怎麼樣啦?」
「都是這糟糕的天氣給惹的。走吧,本,你也來,馬克。」
「火星來客?」
接待廳里騷動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伯奎斯特掃了一眼公證官,然後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著說:「本,你這樣講話,可能爭得一次採訪,同時也可能為自己惹來一場官司。請等等。」說完,他轉身離去。轉眼工夫,他又回來了。「儘管你不值,本,」他疲憊地說,「我還是替你安排妥了。走吧——對不起,只能去你一個。抱歉,馬克,人太多了不行,史密斯是個病人。」
坦納看了看伯奎斯特。「是的。」他承認了。
「對不起。」
本·卡克斯頓走近了些。只見一個年輕人,平躺在水床上,身體沉陷在水床墊內,身體被一條毯子遮住了。見有人來,他只瞪眼看著,並不說話,光潔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怎麼進?所謂的「火星來客」的藏身處,他已經知道了。能不能假扮成電工,矇混進去?這個辦法太明顯,他連「坦納大夫」那一關都過不去。
「我有一點不明白,基爾。」本追問道,「你們這樣死死地把他困在這裏,無處可去……他又到什麼地方去見所謂的姑娘們呢?」
伯奎斯特嘆了一聲,「馬克,吿訴他,他不能擅自闖入一個病人的房間,好嗎?史密斯昨晚亮過相了——我還得指出,他的醫生反對讓他亮相。現在,他有權享受清靜,有權獲得康復的機會。」
「我一點也不知道。你是說,瓦倫丁·史密斯以前真的住這兒?這種大事我居然錯過了。」
「嗯?別犯傻了。他見過的姑娘多了,護士呀,這個,你知道,化驗師呀什麼的。」
「我不要伯奎斯特,我要見院長本人。」
多年打探新聞的過程中,本·卡克斯頓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撬出機密,常常只有直取上層,待著不走,讓上層討厭得要命,再也無法忍受。他也知道,擰老虎尾巴是非常危險的;吉爾對權力一竅不通,而他卻深入解剖過權力的秘密。但是,他是記者,他所代表的力量,任何權力都不敢挑釁。
空中計程車降落在一個院落里,本仍在不斷呼叫,但信號被院子的高牆屏蔽了。他想離開車子,可是門打不開。很快,他失去了知覺——對他來說,這個結局並不出乎意料。
病人輕輕笑了,「坐椅子,坐了好久。」
「亮光——痛。」
「那好,我要見史密斯。」
「不行。」本·卡克斯頓答道。
「嗯……九-九-藏-書最後一個問題。」本拚命絞著腦汁。很顯然,吉爾弄錯了。可是,她從來沒出過錯的呀!至少直到昨晚,她似乎從來沒錯過。
「對不起。」本·卡克斯頓眉頭一皺,「我們回去!我得檢査那雙腳。他們敢把他藏起來的話,我非把那地方翻個底朝天不可!」
那人沒回答。
「謝謝。嗯……邁克,昨晚道格拉斯先生問了你好些問題。」病人沒有反應。本繼續說,「我們回想一下,噢,想起來啦,他問起你對地球姑娘的看法,是吧?」
沒辦法,吉爾只得到處打探。休息的時候,她突然去敲了敲k-12號病房的門,探進頭去看了看。裏面有人。吉爾故作驚訝地叫道:「你早,大夫!我還以為費雷姆醫生在這兒呢。」坐在桌邊的醫生抬起頭來,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我沒看見他,小姐。我是新來的布拉什醫生。有事需要我效勞嗎?」
本·卡克斯頓跟秘書長的半打幕僚通過話,越說越冒火,沒有注意到空中計程車已經結束了等待狀態。
秘書吃了一驚,但很快恢復常態,冷冰冰地說:「我會通知院長的,請坐吧。」
她又打電話到本家裡,也沒人。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給本打了個留言電話,讓他回話。
「我會為你找一把輪椅的。邁克,如果你不想待在這兒,我可以帶你走,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但他忘了一點。他給秘書長官邸的電話,是在計程車上打的,而不是在更為公開的場合。
「好。」
伯奎斯特打斷了他:「先看病人吧,本。要盤問坦納大夫,以後有的是時間。」
坦納厲聲喝道:「滾出去!」他快步過去,替病人把脈。
「本,我們去喝一杯吧,邊喝邊談,想問什麼隨便你。」
「唉!得了吧,本。」
本拚命呼叫自己的律師。
「本,別犯傻,你已經得到最特殊的關照了。好吧,馬克可以去,但必須留在病房外。至於這一位,你並不需要的。」說著,他抬頭示意一下站在一旁的卡文迪什,後者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別激動,本。」
「我們怎麼能確定呢?我們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年齡相當的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如此而已。伯奎斯特說他正是火星來客,而伯奎斯特又是什麼人?一個靠撒謊造謠起家而躋身政界的騙子!我們還看見一個叫『坦納』的陌生人,姑且算他是個精神病醫生吧——可當我追問他畢業於何處時,卻被人打岔搪塞開了。卡文迪什先生,你看到令人信服的證據沒有?可以證明那小子就是火星來客的證據?」
為了照顧高齡的卡文迪什,出電梯后,一行人選擇乘電動通道。電動通道載著他們,經過一間又一間化驗室、治療室和病房,直到被一名衛兵攔下。衛兵打電話通報后,他們才被引進一間收治危重病人的監護室,裏面到處安放著儀器儀錶,隨時顯示病人的各項生命體征。
火星來客所在的那條走廊里,衛兵撤了崗。那天晚上,吉爾的事特別多,取盤子啦,發葯啦,準備兩台手術啦……忙了整整兩小時。她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也只察看了一下k-12號高級病房外的動靜。門緊閉著,旁邊休息室的門也關著。她本打算溜進去看看,反正也沒衛兵把守,偏偏又碰上有事,只好暫時放棄。不過,她始終嚴密監視著往來那個病房的人。
九九藏書坦納厲聲道:「伯奎斯特先生,這也太過分了!」
那個叫什麼「坦納」的,真是個醫生嗎?真正的醫生有一套律己準則,不會與騙子掮客同流合污。比如太空梭的隨機醫生納爾遜大夫就是例子,他選擇辭職,選擇離開——等等!納爾遜大夫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真正的火星來客,根本用不著査驗什麼老繭。本不知道納爾遜大夫的電話號碼。沒關係,問問本的助手奧斯伯特·基爾加倫吧。哦,基爾加倫也不知道。沒什麼,《郵報》集團的檔案室里有《名人錄》查査看。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納爾遜大夫的聯繫電話。一撥,是他的辦公室,請轉……幾分鐘后,本已經與納爾遜大夫通上話了。
等他明白過來時,已經太晚了。車子不再接受他的指令。本痛心疾首地意識到,他已經落人陷阱,而且是個極其蹩腳的陷阱,隨便哪個小混混都不會掉進去。他們追蹤了他的電話,鎖定了他乘坐的計程車,然後用警察專用的優先頻道發送命令,控制了空中計程車的機器人飛行員。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計程車變成了拿人的囚車。
「我真想擺脫公務,像你一樣,也去哪家報社弄個欄目來,胡亂撿些流言蜚語塞進去,交差了事,剩下的大半天時間就可以自由鬼混嘍。真是嫉妒你呀,本。」
「好吧。」
「我能走……一點點,累。」
「那你得另請公證官了——因為本人不慎參与了當事人的議論。」
病人害怕地看了坦納一眼,叫起來:「不!不不不!」
「那是。可據我所知,他的護理人員均為男性,絕無女性;同時禁止所有女性探視者。」
「他大概沒聽明白,」坦納一邊向本解釋,一邊轉身問床上的人,「邁克,昨晚你跟道格拉斯先生在一起,不記得啦?」
「嗯?」
「哦,看到了。」本不吭聲了。
等待是漫長的。本·卡克斯頓心神不定,弗里斯比把一支煙折成了好幾段,只有經過大風大浪、見慣正義與邪惡的卡文迪什不動聲色,耐心地等待著。終於,那位冰霜皇后出現了。「伯奎斯特先生要見你們。」
「得了吧,馬克,他不會起訴的。」本瞪著地板,怒氣沖沖地說,「可是,我們憑什麼就認定,那人就是火星來客呢?」
「嗯?哦,當然。謝謝您,卡文迪什先生。」
吉爾來到底樓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本·卡克斯頓辦公室的電話。對方告訴她,本出城去了。吉爾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匆匆囑咐對方,見到本讓他回個電話。
本想起來了——基爾,伯奎斯特,道格拉斯集團的一員幹將,充當「執行助理」的角色。
「啪!」納爾遜那頭掛斷了電話。再撥,卻是一段錄音:「你呼叫的用戶暫時中斷,請留言——」,本·卡克斯頓罵罵咧咧,問候了納爾遜大夫的父母親大人。這麼做很蠢。可他接下來做的事卻更加愚蠢:他把電話打到聯邦秘書長官邸,要求與秘書長本人通話。
空中計程車將他們送到貝塞斯達救護中心,一行人直奔院長辦公室。本遞上名片,求見院長本人。
「那麼,要見布雷默院長就難了。請問有何公幹?」
「癩癇病嗎?」本問。
「老繭。」
瓦·邁·史密斯,k-12——轉出
「什麼學校畢業的?」
「謝謝,我們就在這裏等待。」
「啊?」醫生顯read.99csw.com得很吃驚的樣子,「他以前就住這兒?」
「不在,千真萬確。現在住的是羅斯·班克遜夫人——迦納大夫的病人,今天一大早送進來的。」
坦納盯著控制台看了一陣,找到開關后,按了一下,打開窺視孔。他通過窺視孔看了看病房裡的情況,這才打開病房的門,引大家進去,並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輕點。
為什麼要在晚上轉移?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那又把他藏到哪裡去了呢?要是在平時,吉爾早打電話到中心總服務台去査詢了,可現在她不敢。一來有本的警告,二來昨晚新聞中冒牌貨的出現也讓她吃驚不小。她該謹慎才對。於是,她決定不採取行動,靜觀其變。或許,從小道消息中能捕捉到些情況。
伯奎斯特一聳肩,不情願地說:「那——來吧。本,我真希望來一場誹謗罪官司,搞你個身敗名裂。」
話音未落,伯奎斯特早已迎了出來。他長伸著手,一臉笑容,熱情地嚷道:「本·卡克斯頓!老夥計,你好!你好!還在兜售胡言亂語?」說著,他瞥了公證官一眼。
本讓空中計程車放下兩位同伴,再重新設定車子,讓它進人等待狀態,在空中無目的地盤旋著,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又一遍。他進去過了,帶著律師、公證官。同一天再次求見似乎缺乏理由,恐怕遭人拒絕。
「這位是坦納大夫。」伯奎斯特介紹說,「這兩位是本·卡克斯頓先生和弗里斯比先生。」自然,他沒有介紹卡文迪什。
羅斯·班克遜(夫人),k-12病房——轉入(飲食遵迦納大夫醫囑——其他,無——值班護士不參与護理)
「也謝謝你,本·卡克斯頓先生,這是一樁有意思的差事。」說著,老先生脫去那件讓他超乎凡人的銀白大氅,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下來。
「是嗎?那——火星來客呢?」
「好運氣全給別人占完了,瞧瞧我攤上了些什麼破事兒!」說著,他打開桌子上方的監視儀。吉爾看了看,還是一張水床,不過躺在上面的是個瘦弱的老太太。
「對,燈光把你眼睛刺痛了。道格拉斯先生還讓你向大家問好呢。」
「是。」
坦納滿面愁容。「先生們,我必須提醒你們,我的病人經不得任何刺|激,說話問事,切勿過激。他患有嚴重的神經官能症,極易陷人一種病理性休克狀態——用你們的話說,叫『暈厥'。」
「要麼三人同去,要麼一個都不去。」
「本,我的老夥計,所有人——記者、通訊員、專題作家、評論員、自由撰稿人以及傷感言情作家,誰不想見他?波莉·皮潑斯二十分鐘前還在這兒。人家不僅要見火星來客,還要採訪火星人的性|愛生活呢。」
「沒錯,」本說,「我都看到了。邁克,他們把你照顧得好嗎?」
「冷靜點,本。」弗里斯比在一旁提醒道,「你的麻煩已經夠大的了。依我看,那人就是火星來客無疑。」
「老繭?」
「也許我需要。如果你拒絕我的要求,我今晚就在《郵報》上聲明:聯邦當局拒絕接受公證官面見火星來客。」
不等床上人回答,坦納連忙搶著說:「這個——你看,卡克斯頓先生——」伯奎斯特突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坦納不說話了。
「他昨天還住這兒呢!」
「昨晚你上了電視?」
伯奎斯特也粗暴地叫道:「夠read•99csw.com了!卡克斯頓先生,請你出去!否則我叫衛兵了!」
「該死!你怎不早提醒我,卡文迪什先生?」
「好,不去不去。」
「謝謝,基爾·邁克,你都聽見了,你可以去任何地方的。」
「嗯……護士小姐,如果她沒有這麼多錢可燒,你可以說她得的是老年痴呆症。既然人家錢多得用不完,那麼,她只是住院休養,做個檢査什麼的。」
「哇,哇!」病人的臉一下子綻開了笑容。
「我們認識,」伯奎斯特道,「你父親還好嗎,馬克?老人家鼻竇炎還犯嗎?」
「你不必老待在這兒。你走得了路嗎?」
「恐怕應該叫基爾伯特·伯奎斯特先生。」
「法律上的誹謗罪,我懂,基爾。可我誹謗誰了?火星來客,還是別的什麼人?說出名字來。我重複一遍,」本故意提高聲音,宣稱道,「我聽說,昨晚在電視上接受採訪的,並不是真正的火星來客,而是個冒牌貨!現在,我要求親自見到並詢問火星來客本人。」
「是。」
儘管頭天睡得挺晚,但吉爾還是提前了十分鐘接班。她聽從了本的忠告,暫時沒有再去見火星來客,但她心裏老惦記著那地方,盡量找機會接近那兒。本也許需要她的支援。
一位專橫的女秘書接待了他們。她問是否提前約定過,本承認沒有。
那人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只扭頭怔怔地看著坦納。突然,他眼珠一翻,身子一曲,又犯病了。只見他的頭歪朝一邊,軀體蜷成胎兒狀,雙臂收在胸前,樣子十分古怪。
在本看來,眼前這人正是昨晚出現在電視上的那個人。他心裏暗自叫苦不迭:吉爾可真是把一顆拉了弦的手榴彈塞在他手裡了。這一次,他非吃官司不可了。誹滂罪會讓他破產的。「你就是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嗎?」
「難道他現在不在?」
「什麼?」老先生挺直腰板,氣得鼻孔翕張,「我是公證官,不是當事人!」
接著,本·卡克斯頓又聘請了弗里斯比兄弟律師事務所的馬克·弗里斯比律師,並向他解釋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後,他給公證官打去電話,通知出發。不久,卡文迪什趕到。只見他一身白色大氅,正氣凜然,有如一尊自由女神像。在給卡文迪什打電話之前,本先向弗里斯比解釋了自己的打算(弗里斯比則指出,他並沒有這種權力)。公證官到場后,三人遵照相關規定,不再討論公證官在這次行動中可能看到或聽到的情況。
「老樣子。」
「我的公證官使命,到此結束了嗎?」
「可是,」本一字一句地說,「據傳,昨晚亮相的是個冒牌貨!」
「告訴我,」本反駁道,「他是自由人還是囚犯?」
「怎麼?」
「等等,」本正色道,「我謹代表《郵報》集團,同時也代表兩億《郵報》讀者,要求面見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請回答,我可以見嗎?如果不行,請說出來,同時說明你們拒絕我的法律依據。」
但他能在報業集團寫專欄,靠的不是吃閉門羹。他一定要進去。
「告訴他,」本·卡克斯頓高聲道,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到,「我是《郵報》『瞭望哨』欄目的專欄作家,今天特與律師和公證官一道前來,採訪火星來客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
三人一路沉默不語,來到外面。弗里斯比道:「本,我看秘書長起訴你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如果你確實掌握內情,最好妥https://read.99csw.com善保存證據。
「好吧,最後一個。」伯奎斯特不情願地催促道。
「發表意見不是我的職責。我來,我看,我聽——僅此而已。」卡文迪什答道。
「有一個細節,你疏忽了。」卡文迪什道,「你竟然會犯這種錯誤,我得說,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好吧,我們走。」本只得讓步。除坦納外,一行人相繼出來,伯奎斯特隨手關上了門。
吉爾笑了。「嗯什麼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再說我也是內部員工。你那病人——」說著,她抬手指了指通往裡間的房門。
「是的。一個人的歷史,可以從他的結繭組織清楚地解讀出來。我曾在《公證季刊》上發表論文,專論此事。這位來自火星的年輕人,一直生活在只及地球三分之一的低重力環境下,又從未穿過我們這種鞋,他腳底的繭也應該與他生存的環境一致,不會有我們一樣的老繭。」
「她什麼病?」
「這種癥狀,外行往往誤以為是癲癇症,其實更像僵直性昏厥症。」
「別,本,怎麼這態度?我在這兒,因為我們的新聞官布雷默博士受不了你們媒體的追攆,給活活逼瘋了。道格拉斯秘書長專門派我來,接管這副重擔。」
病房裡十分昏暗。「我們故意保持室內昏暗,因為他的眼睛受不了正常光線的刺|激。」坦納邊走邊低聲解釋,領大家來到房間中央的水床前,「邁克,我給你帶來幾位朋友,他們想見你。」
「嗯?我疏忽什麼了?」
吉爾又敷衍了兩句,便假稱有呼叫,離開了。回到值班室,她立即抽出當天的《工作日誌》查閱——沒錯,上面分明寫著:
「我要求見火星來客,行還是不行?」
「還是老行當。基爾,你在這兒幹什麼?」
「是啊,邁克……你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地球姑娘的?」
「我不想問你什麼,只想見史密斯。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律師,馬克·弗里斯比。」按慣例,本沒有介紹公證官。
本·卡克斯頓並沒有浪費時間,他在積極行動。首先,他爭取到了公證官詹姆斯·奧利弗·卡文迪什。本來隨便找哪個公證官都行,但這位老先生威望極高,有了他,有時甚至連律師都用不著了。他曾多次在聯邦高等法院出庭作證。據說他腦子裡記著無數遺囑,涉及金額高達數十億美元。卡文迪什曾作為萊茵基金會的研究員,師從著名的塞繆爾·倫肖博士,學習記憶術與催眠術。如今,他一天的費用,超過本一周的收人。但這項工作就是要請最好的。本決定把這筆費用記到《郵報》集團的賬上。
伯奎斯特的臉抽了一下,僵住了,笑容也消失了。「弗里斯比,」他冷冷地說,「請告訴你的委託人,當心犯下誹謗罪。」
「你是專科大夫?搞精神病學的?」
伯奎斯特搶先答道:「他當然是自由的!別激動,大夫,讓這傻瓜自掘墳墓去吧。」
「我是問:『你在這兒幹什麼,基爾?'我是來見院長,見火星來客的,不是來被你高規格打發的!」
「嗯?別鑽牛角尖了。」伯奎斯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突然眼珠一轉,他又咧嘴笑起來,「昨晚的新聞中,他身邊就有一個女護士嘛,你沒看到?」
坦納甩開伯奎斯特的手,說道:「我不能讓你這樣打擾我的病人!」
「如果請幾位『勝利者號』的探險隊員一同來,」本不服氣地說,「肯定早把問題搞個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