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現在一條船隻要能開到帕奎諾克河，就能開到德雷德大沼澤，然後——」

「你從哪裡得來的知識？」

「加勒特以為那是毒橡樹的汁液造成的，但其實不是。醫生告訴我，皮膚上的疹子是多發性敏感失調症的典型癥狀。患者只要暴露在一些不會對一般人造成影響的微量物質環境下，身上就會出疹子，就連肥皂或香水都可能會引發癥狀。」

「什麼？」貝爾笑了出來，但這個笑容很快又退去。「梅森？」

切斷的松針

「我現在還沒辦法證明，但我確定將來一定可以。」

但萊姆立即打斷他的話。「喂，梅森，你能不能給我們幾分鐘時間談事情？」

次要犯罪現場——礦區

「因為他是殺害加勒特·漢隆一家人的兇手。」

貝爾警長搖搖頭：「我記得那時只有一些人擔心會有孩子想游到貨船上，怕他們受傷或淹死，不過這種事一直沒發生，大家也就沒想那麼多了。不過你現在提起來，我倒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利用運河運貨。他一直有卡車運輸，而諾福克郡又沒有什麼不能用卡車運送的東西。」

萊姆繼續說：「請容我問個問題——你從沒想過戴維特為什麼重新使用運河嗎？」

「霜？」

氨水

林肯·萊姆一個人待在臨時實驗室里，兩眼凝視著證物表。

萊姆問：「這條運河你很熟？」

瑪麗·貝斯和家人照片

又有腳步聲傳來，由於房門突然被打開了。萊姆立即閉嘴不說。

泥土

「來自油燈的那個物質？」

「洛利市歷史學會，我和那裡一位名叫茱莉·德維爾的小姐聊了很久，她真是個迷人的女性。根據她說，黑水運河在南北戰爭后就封閉了，已有一百三十年沒有再使用，直到亨利·戴維特出現，重新利用這條水道航行運貨。」

「因為亨利·戴維特花錢雇了他。」

「但加勒特的家人是死於意外，一次交通意外。我親九*九*藏*書眼看過報告。」

/舊麻布袋——外部字跡模糊不清

「我不記得了，但很可能是他。」貝爾承認。他看著萊姆，臉上露出欽佩不已的笑容，「你是怎麼想到的？」

石灰岩粉末

不明鑰匙一把

這隻是個不必要的動作，完全沒有意義。但是，它代表的成功性卻如此巨大。

農夫牌乳酪餅乾/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下屬的所有警員一樣。為什麼這麼問？」

「你是指運河嗎？它還長得很呢。」

萊姆朝物證表點點頭。「答案就在這裏。就在那一丁點我無法找到來源的東西：莰烯。」

貝爾警長把門關上，走向大桌，身體靠在桌邊，雙臂交疊在胸前。萊姆稍稍轉身，繼續看著牆上那張本地地圖。「這張地圖還不夠大，無法完全呈現北邊和東邊的迪斯默爾沼澤地，是吧？」

萊姆小心地朝吹吸式控制器吹了口氣，轉動輪椅離開牆邊。

「亨利？他為什麼也會卷進來？」

煤油

梅森·傑曼站在門口。他看看萊姆，又看看他的上司貝爾，然後說：「我到處找你，吉姆。我們得打電話到伊麗莎白市去。對於在釀私酒小屋發生的事，德克斯特隊長想弄清楚。」

「也不能這麼說。」他認識萊姆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已知道何時該實話實說。

釣線

「這東西已經被禁止使用，你不是說了嗎？」

「等等，」貝爾說，「你說得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

「你是指我們這裏的運河，黑水運河？」

這種有要事密謀的氣氛讓貝爾微微一笑，他探頭看了一下走廊。「空空蕩蕩。」

清潔劑

「梅森和卡爾波用戴維特生產的毒殺芬殺了加勒特的家人。我問過我的主治大夫，她說神經系統在受到嚴重的毒害時，身體會產生痙攣，這就是加勒特看到的發抖。他說的霜可能是車裡的毒煙或化學殘留物。」

次要犯罪現場——加勒特九九藏書房間

「如果他看到了，為什麼沒對大家說？」

「我打電話給一個在聯邦調查局當警員的朋友，他又打電話到環保局問。毒殺芬並不是完全禁止，農民還是可以在危機時使用。但光憑這樣沒法讓戴維特賺到什麼錢。環保局的人解釋說，這叫做『循環毒害。』」

「我和阿米莉亞談過。加勒特告訴她，他家人出事的那個晚上，那輛車上結滿了霜，而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在不停地發抖。但這個意外發生在七月。我記得在檔案資料中看過那則報導——有加勒特和他家人的合照。他那時穿著T恤，照片背景是七月四日國慶節的慶祝活動。照片附文說，這張相片是在他們出事前一個星期拍的。」

莰烯/

硝酸鹽

這就是我過去幾年來的生活寫照，萊姆心想：有癢難撓。

貝爾乾笑一聲：「戴維特無法使用陸路運貨，因為所有鄉鎮都絕對不會讓任何有毒物品經過。卡車上州際商業委員會的記錄會透露運送的貨物是什麼東西。更別提如果他製造什麼產品的消息走漏后，隨之而來的公共關係問題了。」

毛顫苔

貝爾照做了。他走到窗戶前，向外看去。「走了，他正往街上走去。你為什麼要這麼——」他雙手一攤，以手勢代替言語，完成這句話。

酒精

/臭鼬味

「開鑿這條運河花了十二年，它全長兩千英里，完全靠人工開挖。很驚人吧？……放輕鬆點，吉姆。我說這些話絕對是有目的的，我保證。你看這條路線，介於田納斯康納和帕奎諾克河之間，地圖上G-10到G-11的這段地方。」

莰烯

「那是什麼東西？」

「他走了嗎？」萊姆問。

臭球

昆蟲圖書

「你的確不該喜歡。在美國，毒殺芬雖被禁止，但只限於在使用上。它還是可能在美國製造，然後銷往國外。」

貝爾點點頭。「那是五年前的事。」

萊姆想起吉九_九_藏_書姆的堂兄羅蘭，他總會用一種南方式的話語回答。「如發薪日的教堂般安靜。」這是他最常從那位北方的貝爾口中聽見的話。

「那份報告是梅森負責做的嗎？」

/沾血的紙巾

「記得。」

玉米粒——飼料用？

「那麼，這小子在胡說什麼？霜？發抖？他——」

「我已經做了一點調查，」萊姆說，歪頭指向電話，「迪斯默爾沼澤地是內陸水路的一部分。你知道嗎？你可以從弗吉尼亞州的諾福克郡乘船，一路航行到邁阿密，途中完全不必經過大海？」

次要犯罪現場——磨坊

糖

貝爾再次把探頭出房門，看了走廊一眼，點點頭。「林肯，你到底有什麼事？」

「在第三世界的大部分國家和拉丁美洲都行。這就是循環：這些國家把殺蟲劑噴洒在食物上，然後賣回美國。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只會抽查一小部分的進口水果和蔬菜，因此雖然在美國已禁止使用殺蟲劑，但還有許多人仍在遭受它的毒害。」

袋子上的炭灰

「我在和林肯先生說話，我們剛才說到——」

「我把那男孩的情況描述給醫生聽，她說看樣子他在那天晚上也中了毒，併產生了『多發性敏感失調』的癥狀，腦部受損，失去記憶，對空氣和水中的一些化學物質產生嚴重過敏。你記得他皮膚上的紅斑嗎？」

主要犯罪現場——黑水碼頭

「到處都是，」萊姆說：「我請露西收集田納斯康納鎮附近的泥土和水的樣本。這裏到處都是毒殺芬，在水裡，在泥土裡。我應該早留意薩克斯那天告訴我的話。她在搜捕加勒特的時候，看見好幾片植物大面積枯萎的土地。她以為那是酸雨造成的，但其實不是，是毒殺芬。濃度最高的地方，就是亨利·戴維特的工廠方圓幾英里內的地方——黑水碼頭和運河。他製造瀝青和焦紙，只是把它們作為生產毒殺芬的掩護。」

他接著看向地圖，目光沿著ｈtｔｐｓ://ｒeａd.9９csw.cｏｍ帕奎諾克河河道移動。這條河來自迪斯默爾沼澤地，流經黑水碼頭，在地圖上蜿蜒向西延伸。

泥煤苔

氨水

「哦，很簡單——因為七月不會有霜。至少，在北卡羅來納不可能。」

梅森又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才慢慢點了頭。「他們想馬上找你講話，吉姆。」不等貝爾回答，梅森就離開了房間。

萊姆搖搖頭，苦著一張臉。「不，我犯了個錯。的確，油燈中是有莰烯，但它還可能應用在別的地方。莰烯是可以加工成毒殺芬的原料。」

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辦到了。在韋弗醫生動手術切割縫合，並注入她神奇的藥水和鯊魚胚胎之後……也許到時候我就能把手伸向地圖，把這種小摺痕撫平。

貝爾說：「所以戴維特付錢給他們，要他們讓出運河控制權。」他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一定付了不少錢，看看黑水碼頭那邊的豪宅別墅，想想看那些人開的賓士名車。但這又關梅森和加勒特的家人什麼事？」

貝爾點點頭，一副欽佩的樣子。「從哪兒來？」

煤油

「沒錯。卡羅來納州的人都知道這條內陸水路。不過我自己倒從未去過，我不太喜歡大船，連看『泰坦尼克號』都會暈。」

「在國外就能用嗎？」

酵母粉/

鹿野苑牌礦泉水

有腳步聲傳來。萊姆聽著鞋聲，判斷這是一雙靴子，有硬跟。從腳步的間隔，可得知此人的身材一定很高大。他希望走來的是吉姆，果然是他。

「沒錯，」萊姆點頭說，「所以他重新啟用運河，通過沿海水道把毒殺芬送到諾福克郡，再從那裡裝船運到國外。不過這樣還是有個問題——運河從十九世紀關閉之後，沿岸的土地都已賣為私人所有。那些把房子蓋在河邊的人，也擁有運河控制權。」

「可是，他又為了什麼？」

磷酸鹽

「你先進來，把門關上。不過……走廊里有人嗎？」

「我不喜歡九-九-藏-書這個名詞。」

「林肯，」警長說，「你有什麼事？內森說很緊急。」

「一種極危險的殺蟲劑。過去大部分都在南方使用，一直到八十年代，才被環保局禁止。」萊姆憤怒地搖著頭，「我認為毒殺芬是非法的，所以才沒把莰烯和這種殺蟲劑聯想到一起，而一直以為它來自老舊的油燈。但是，我們卻沒找到油燈。我的想法陷入固定模式，一直繞不出去。沒有老油燈？那麼我應該把證物表看一遍，尋找它和殺蟲劑的關聯。我到今天早上才這樣做，結果就發現莰烯的來源了。」

「梅森。」萊姆說。

錢

莰烯/

萊姆說：「這全都和黑水運河有關。」他擺出一副講課的架勢，兩眼緊盯著地圖，「十八世紀挖掘這條運河的目的，是為了建造一條可靠的運輸通道，因為當時陸上的交通情況還不發達。但到了後來，公司和鐵路系統越來越完善，人們便不再利用水路來運貨了。」

果汁

紙張纖維

硬紙做的地圖上有一道凸起——這張紙的摺痕，讓人種有種衝動想去撫平它。

「請你檢查一下窗戶好嗎？確定梅森走了沒？對了，還要再請你把門關上。」

/褲子上的棕色斑點

「很有道理。」貝爾說。接著，他又皺起眉頭說：「但如果你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那我們剛才說的都只是猜測而已。」

「你有多了解梅森？」

硝酸鹽

「加勒特父親的土地就是在運河邊，但他不願意賣掉使用權。所以戴維特或他公司的人就僱用梅森去說服加勒特的父親，在還是無法獲得同意的情況下，梅森就找到地方上的小混混——卡爾波、托梅爾和奧薩里安，幫他殺掉那一家人。然後，我猜戴維特已賄賂了遺囑執行人，將運河的所有權賣給他。」

手繪昆蟲圖案

「哦，我忘了說。」萊姆忍不住露出微笑，謙虛是一直他所不具備的性格特質。「我找到有力的證據了——我發現了加勒特家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