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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警察局

第十九章 警察局

「很-高-興-見-到-你,安-妮。我-們-想-和-你-單-獨-談-談——可-以-嗎?」他為什麼要每個字都拖長來說?我又不是聽不懂英語,白痴。
「你想喝咖啡嗎?可樂呢?」
幸虧不是什麼警長,但這傢伙看上去似乎很煩惱。他至少有一米八的個子,挺著大肚子,身體其他部位卻很瘦,皮帶上的槍看上去都快要掛不住了。
「麵包車。」我看到那變態正朝我微笑。那是一個多麼真摯的微笑。我突然覺得肚子抽搐起來。
我指著鏡子:「那邊有人嗎?」
「還行吧,我覺得……」我絞盡腦汁,尋找著我生活中有什麼值得分享、有趣的事。「我現在在幫盧克做會計。」
&「你不去管它就好了。你是不是那個克萊頓瀑布區的安妮·歐沙利文?」
&「我們要對審訊的過程錄音,錄像,這是規定。」
「就是這樣。這種壓力。你老是說『應該怎樣怎樣』。我不想說這些事,你偏偏要說。我告訴你,我不想要你的衣服,你硬是要塞給我。」我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克里斯蒂娜看起來很震驚。「你是想幫我,我知道,但是,天哪,克里斯蒂娜,有時候你真的應該消停一下。」
「我覺得你應該給它一點兒時間……」聽筒那頭,有人對克里斯蒂娜說了些什麼。「完了,我的客戶已經到了房門口,我要掛電話了,今天晚上再打給我嗎?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聊聊。」
「讓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克萊頓瀑布區的安妮·歐沙利文?」
喬布朗斯基說:「我們必須要錄音,這是所有審訊的規定。」不知道他是不是說謊——在影視劇里,警察有時會錄音,有時也不錄——但我還是決定不計較了。
我盯著攝像頭。佩柏清了清嗓子。喬布朗斯基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我還是沉默著,過了一兩分鐘,喬布朗斯基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佩柏就離開了房間,等到他幾分鐘之後回來的時候,攝像頭上的小紅燈已經熄了。
她笑了,突然又變得嚴肅起來:「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你失蹤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大家都很擔心你,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
我們走開的時候,房間里其他的警察都站了起來,一言不發。佩柏和喬布朗斯基站在我兩邊,佩柏還打算抓住我的手臂,但我掙脫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要送我上電刑椅——我發誓,警局裡的電話甚至都停止了響鈴。佩柏收了收腹,抬頭挺胸地走著,好像是他單槍匹馬把我抓獲歸案的一樣。
「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坐會兒……我去叫人。」
「他不是你以前的客戶嗎,也許是你哪天晚上在酒吧里拒絕過的人?或是網上聊天的網友?」喬布朗斯基說。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小屋。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那裡的,因為我當時正在推銷房子,一個男人……」
「安妮,其實我對你的方式和以前是一樣的。」
他褲子前面全被咖啡潑濕了,那是我把桌子掀翻的時候弄的。我想把那打碎的咖啡杯遞給他,說聲抱歉,但一眨眼,他就從房間里跑出去了。
我們在門口相互道別,她跨進自己的寶馬車之前,轉過身。
她笑了一下,彷彿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說:「你要怎麼說就怎https://read•99csw•com麼說唄。對了,你媽媽怎樣?我那天在市中心看見她和韋恩了,她看上去,嗯……」
「我不認識。當時我快要下班了,我走到外面去……」
「嗯,應該是一輛道奇牌的車,棕褐色,還比較新——我只記得這些。他有房產廣告。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我,他知道我的很多事……」
我發了一句牢騷,跟她回到屋裡,我們把客廳剩下的牆壁都刷完了。
「我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但是,不要說但是。」我有種預感,她想告訴我,是她拿到了那個房產銷售項目——那天我正好開車從她的廣告牌前經過——但我真的不想談關於房產的事情。再說,她也有資格拿到,我替她開心。我寧願是她,而不是我的那個競爭對手拿到項目。
「你想應該是?」
「為什麼問這個?你不是想把它賣掉吧?」
我們都沉默了一分鐘沒有說話,然後她開口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你不想要那些衣服的原因呢?」
我外婆過世的時候,媽媽繼承了一筆錢,錢並不多,我問她,可不可以拿出一些作為我的學費時,她說錢已經用光了。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她和韋恩在一起之後,我可以確信,他們結婚證上的墨跡還沒幹,那筆錢肯定就已經不存在了。
「不用不用,小姐,你好不容易打電話,我才不會輕易放過你呢。等你這個電話,我真是等了好久好久。」我們倆都沉默了片刻。
「喂,你好。」
半路上,他停下來,從一台破舊的咖啡機里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沒問我要不要,然後往杯子里加了糖和奶。他做了個手勢,讓我跟著他,我們走過一間四面都是玻璃的辦公室和大廳。大廳里,三個警察擠在一台小小的攜帶型電視機前看球賽。
我玩著自己手上的杯子,聳聳肩,感覺到臉上發熱。
「好吧,你贏了。既然你不准我說話,那我只好讓你接著去刷油漆了。」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狠狠地盯著我看了幾秒鐘,然後搖搖頭。
我走進警察局的時候,很高興看到坐在前台的是一個女人,她當時正在做字謎,頭都沒有抬一下:「你找誰?」
那三個警察把電視機聲音關小,來來回回地看著我和那間玻璃辦公室。當我看著前台的時候,接待的那個女人也在盯著我。我又去看辦公室的情況。老頭已經拿起來電話,正講些什麼,還一邊講一邊走來走去。他掛上電話,從身後的抽屜櫃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後就和佩柏一起看那份文件,一邊說,一邊盯著我,然後又去看文件。這些人真是一點兒不注意掩飾一下。
「她以為她失去你了,現在大概都還沒有回過神呢。」
「是的。我現在還是在溫哥華島上嗎?」
「我?還不是老樣子,老樣子。」
「我已經在努力了,我只是需要……」
唯一一件讓我很煩擾的事就是那張照片,那是一張老照片。我剛剛回來的時候,想都沒有去想它,有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忙,自從那天我跟你說過之後,我就在一個小盒子里找到它,那個盒子里放的都是我從山上拿回來的東西。入室盜竊案發生后,我翻箱倒櫃想要發現那小偷到底偷走了什麼,無意中翻到這個盒子。
我不想告訴她九九藏書那樁入室盜竊案,說:「自從媽媽把它租出去以後,感覺就不一樣了,連聞起來都不是我的味道了。」
我等著她發火,但她只是點點頭,說:「好吧,我會嘗試去接受你的方式。我不想失去你,安妮。」
「安妮!等一下……」我聽到她捂上話筒,對別人說著什麼,然後她回來了,「對不起,安妮,一早上都快忙瘋了,但是你能打電話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德魯呢?」
「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是……」
我抬起一隻手:「別說了。我們都需要放鬆一點兒。只有這樣,我才能撐過去。」
那咖啡灑到了他的文件上,他也沒管,直接衝進那間玻璃牆的辦公室,開始和一個花白頭髮、矮個子的男人說些什麼。我猜,那人應該是個當官的,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有私人辦公室。佩柏警官說得手舞足蹈,相當興奮。當他指著我的時候,那個老頭轉過身,看了看我,我們四目相對。我恨不得馬上就從這裏走掉。
「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說不出原因,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你想幫我,那麼你就必須接受我的方式。不要再讓我說那些事了,不要再試著拯救我。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
第二天下午,我決定把我從媽媽車庫裡找到的幾個箱子整理一下,箱子里都是我的東西,是我找媽媽借種花的工具時無意發現的。第一個箱子里是我在做房產經紀時,贏得的各種獎狀、獎盃。以前,在辦公室的時候,我都把它們收了起來,並沒有擺在外面。第二個箱子里是我以前畫畫的工具,還有一些素描畫和油畫,我對第二個箱子更感興趣。素描本里還夾著一張藝術學校的宣傳冊,我都已經忘了我曾經是多麼想去那所學校。這一次,對往事的回憶並沒有夾雜著尖叫和恐懼,而箱子里鉛筆和油畫顏料的味道也讓我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們離開房間,剩下我一個人,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我甚至還打破了他們的一個咖啡杯。我把桌子扶起來,撿起文件,試著把紙上濺到的咖啡擦乾淨。過了幾分鐘,佩柏跑進來,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他伸出一隻手,擋在胸前,另一隻手牢牢抓緊文件,抱在胸口,慢慢地、倒退著走出了房間。
這一周,我一直都在想,以前我總是喜歡和克里斯蒂娜分析盧克的一舉一動,突然,我很想很想她。我不斷提醒自己,當我完成了那張清單的時候,我的感覺是多麼放鬆,而當我最終能夠面對盧克的時候,我又是多麼自豪,於是,我趁著自己還有一點兒勇氣,撥通了克里斯蒂娜的手機。
「對啊。」我不想多談,便轉開話題,「不知道我這房子現在能值多少錢」。
他抬起眉毛:「讓我來總結一下。你的意思是,這個人無緣無故就把你綁架了嗎?」
無論是在打電話的時候,還是打完電話,我都比以前更加想念克里斯蒂娜,我那天晚上確實是打算給她打電話的,但是,她最後的幾句話讓我感覺她把這當做了一種非談不可的任務,我實在不想應付。到了星期六下午,我聽到有敲門的聲音,我朝窗戶外面望去,竟然是克里斯蒂娜,和平常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門前的走廊上,穿著白色的背帶褲,戴著一頂棒球read.99csw.com帽,露出燦爛調皮的笑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打開門,看見她一隻手拿著兩把油漆刷子,另一隻手拎著一個巨大的油漆桶。她把一把刷子遞給我。
昨天晚上,盧克給我打電話,我告訴了他我下午畫的畫。「那很好,安妮,你一直就很喜歡畫畫的。」他沒說想看我的畫,而我也沒問他想不想看。
「你-好,我-是-喬-布-朗-斯-基-警-長。」
佩柏從桌上抓起一疊文件和幾支筆。「我們會帶你去審訊室。」幸好他說話的語速還算正常。
「我沒有任何意思,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綁架我。」
「哎喲,你今天要帶人看房是不是?要不我晚點再打來?」
「他開的是什麼車?」
「他也很好……很好。你知道我們的啦,反正都是老樣子。你怎麼樣呢?」
&和那鏡子一樣討厭。我搖搖頭:「你把它關了。」
「不是的,不是的,都不是。」
「不,我是說,是,我想找警察。」其實我已經想走了,她朝另一個警察揮了一下手,那警察剛從廁所出來,正往腿上擦著手。
我之前在地產公司工作時,每個人都有一個小隔間,我在自己的桌子前面掛了塊軟木板,釘上照片,所以我猜,那變態也許是從那裡拿來的。如果他說自己想買房子,那麼公司的任何一個經紀人都會接待他。就我所知,那甚至可能是他第一次見到我的地方。但是,我為什麼要把一張只有自己的照片放在辦公室?為什麼我總是要糾結這件事情?這已經都不重要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要自找麻煩。這就像是哄一堆小孩睡覺——一個終於累得睡著了,另一個又跑了出去。
房間的一面牆上掛著一面大鏡子。一想到有人在鏡子的那邊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卻看不到他,我就覺得很煩。
他坐在自己辦公桌後面,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邊,放下咖啡杯,讓我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他花了兩分鐘,在抽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支能寫字的筆,然後,又花了幾分鐘,從抽屜里找出各種各樣的表格,再把它們塞回去。最後,他面前終於放好了一支能寫的筆和一份正確的表格。
「車是什麼顏色?你還記得是什麼牌子,什麼型號嗎?你以前見過這輛車嗎?」
他直直地盯著我,看著我臉上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他猛地站起來,把咖啡杯都撞翻了。
「安妮·歐沙利文。」
「是不是氣得七竅生煙?最近她似乎老這樣。她兩周前確實來過,還給我帶來了一本相冊,裏面有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爸爸和戴茜的照片。我真是被嚇到了。」
我把桌子掀翻了。他們爭先恐後地往門口跑去,我對著他們的後背繼續吼著:「你們給我找幾個真正的警察來,沒找到之前,我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我們漆了好幾個小時,然後坐在陽台外面休息,一人拿著一杯紅酒。克里斯蒂娜絕對不會喝每瓶價格在二十美元以下的酒,而且總是自己帶酒來。太陽剛剛落山,我把陽台上的燈都打開了。我們靜靜地坐了幾分鐘,看著艾瑪啃骨頭,然後,克里斯蒂娜直直地盯著我的雙眼。
「來來來,我們來把你的房子改造一下。」
克里斯蒂娜又來過幾次,幫我把家裡其他的房間都重新刷了漆。她照我說的那樣,終https://read•99csw•com於消停了,但我還是感覺她很緊張。也不是緊張,就是有點兒奇怪。每次,我一想到要把在山上發生的一切告訴別人,我就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焦慮從四面八方向我壓過來。現在,我只能和她聊聊好萊塢影星的八卦,談談以前老同事的現狀。上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她跟我說的是一個教她防身術的笨警察的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一直以來躲避她、躲避其他人的行為,只好說:「那個……你最近怎麼樣?」
希望你這周好點兒了,大夫。我取消上次的治療,你應該不會生氣吧,我估計,我就是那個把感冒傳染給你的人。現在,我自己也好多了,在很多事情上面,我都感覺好多了。首先,這周警察給我打來了電話,告訴我他們已經抓住了那個入室盜竊的小偷,果然就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當然不知道,不然為什麼問你。」
她說:「我們都不同了。」然後她坐上車,關上了車門。
我伸出手,把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和咖啡杯一把掃開。我站起身,兩手放在桌上,身體往前傾,對著他們震驚的面孔吼道:
「佩柏警官會幫你的。」她說。
就在這兩人幾乎同時問話的時候,我彷彿回到了那一天的情形,那變態從麵包車上下來,朝我推銷的房子走過來。
「哦,」我說,「很好,很好。我是說,這樣就很好,因為我也不想失去你。」
「什麼男人?」佩柏說。
&我對著房間左上角點點頭:「那攝像頭是幹嗎的?」
最後,老頭和佩柏從辦公室出來了,手上還拿著文件。老頭朝我湊過來,一隻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另一隻手伸出來。他慢慢地說,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清楚。
這真是一個很小的小鎮。到目前為止,我還只看到幾個警官,他們帶我來的審訊室也不過是一間冷冰冰的水泥房,大概是普通人家的廁所大小。房間里擺著一張鐵桌子,我們在桌子兩旁坐下來,有人敲門,佩柏去應門了。坐在前台的那個女的給了他兩杯咖啡,然後又想瞄我幾眼,但佩柏擋住了她,然後把門關上了。老頭對我點點頭。
「但是,安妮……」
「放鬆點兒,馬上就會有人來和你談了。」
我就這樣坐在那兒,欣賞著自己的畫作,我真希望我能把它拿給別人看看,但幾分鐘之後,我的注意力就轉到了那本宣傳冊上。我翻著冊子,看到以前自己寫下的話,不由得笑了。可是,當看到我以前把學費那幾個數字畫了個圈,然後在後面打了個問號時,我的笑容又消失了。
「我們只是想幫你,安妮,但我們要先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往後一靠,靠在椅子背上,把胳膊抱在胸前。
「只不過什麼?我以為,如果大家都是朋友,那麼就應該坦誠相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和學校宣傳冊,抓起鉛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朝露台走去。我坐在露台上,盯著手上空白的畫紙。艾瑪躺在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中,陽光照在它身上,顯出明暗交錯、深淺不一的金黃色。我用鉛筆在紙上開始勾勒它的身形,畫著畫著,那種感覺彷彿又漸漸回來了。我感受著手在紙上拂過,看著筆下簡單的線條逐漸呈現出優美的形狀,我用指尖去塗抹一些地方,顯出陰影的效果。我一直畫read•99csw•com著,時不時調整一下明暗的平衡,然後,我停下來幾秒鐘,看一隻小鳥在附近的樹上鳴叫。當我重新回過頭看到自己的作品時,我驚訝了——不對,是震驚了。當我把視線移開的時候,它還只是一幅畫,而當我再次看著它的時候,我彷彿看著的就是艾瑪。甚至連它尾巴尖上一縷翹起的毛都是那麼惟妙惟肖。
他看了我一眼,從前台拿來一疊文件,對我說:「來吧。」
喬布朗斯基說:「是的,你還在島上。」他又問了一個問題,終於不再用那種慢吞吞的口氣了。「要不你先告訴我們,你之前都在哪兒?」
她回過頭說:「哎喲,拜託了,你都不接電話的。」這倒是說對了。「別發牢騷了,快點行動起來,你個死丫頭。」她開始推我的沙發,如果我不想自己的木地板被推出刮痕,那我別無選擇,只能和她一起工作了,我們把客廳里所有的傢具物件都搬出去。我一直就想把牆壁漆成米黃色,但從來就沒有付諸行動。我看到她帶來的漂亮的米黃色油漆,立刻就喜歡上了。
「都不用,謝謝你。」
另外,自從上次我們碰面以後,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睡過衣櫃了,相信你聽到這一點會很高興。我也不再在晚上洗澡了。現在,我可以邊洗澡,邊給自己剃腿毛,我甚至可以在洗頭的時候不再連洗兩次,連塗兩次護髮素了。我可以直接去尿尿而不用先做深呼吸讓自己放鬆下來,我能在肚子餓的時候吃東西。當我違反了那變態制定的規矩時,有時候甚至在腦海里也不會聽到他斥責我的聲音了。
「到底是你不記得車的牌子和型號,還是你從前沒有見過這輛車。」
「可以吧。」我站起來。
這讓我想起了我剛從山上跑出來時遇到的那些警察。這麼說吧,我對警察的認識基本來源於警匪影視劇,所以,我以為我會找到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幹練警探,結果,碰到的卻是稀里糊塗的馬大哈。
「你認識這個男人嗎?」喬布朗斯基問。
我曾經想過找一份兼職的工作,自己賺學費去上藝術學校,但媽媽總對我說,藝術家賺不到錢,所以,我也迷惑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便開始工作了。我想,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再去讀書,可是,這一天從來沒有到來過。
「我今天有點兒累了。你怎麼不打個電話……」她像一陣風似的跑進屋,留下我一個人在門口自言自語。
「我的建議你到底有沒有聽,還是你壓根兒沒理會?現在市面上有一本書,是一個強|奸案的受害者寫的,你應該看看,說的是作為受害者應該學著如何生存,但之後,他們就不應該……」
「嗨,是我。」
「我想應該是找警察。」
「我知道,但我已經不同了。」
佩柏伸出兩隻手:「放鬆點兒!你把這兒都弄成什麼樣了……」
「沒有。」我開始數他們背後水泥牆上的縫。
「你們終於和好啦?」她故意用好笑的俄羅斯口音說,「很好,很好,這是好事。」
「不是那樣的,只是公事而已。」我脫口而出,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大笑了幾分鐘,然後,把額頭靠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我是安妮·歐沙利文。」我和他伸出的那隻手握了握。手冰涼的,乾乾的。
「這時候沒有。」喬布朗斯基說。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待會兒就會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