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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代的詩 第三節 晚清詩歌

第十章 清代的詩

第三節 晚清詩歌

龔自珍(公元1792—1841年),字璱〔se瑟〕人,號定盦〔an安〕,浙江杭州人。在鴉片戰爭爆發之前,他就看清了官僚政治的腐朽,預感到危機的來臨,呼籲進行社會改革,寫了許多抨擊現實的著作,詩歌也是他批判現實的武器。他的《詠史》一詩向來被人稱道:
真把鄉民的義勇精神和壯大的氣勢活畫出來了。接下來寫英軍的狼狽狀態:
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
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落落何人報大仇?沉沉往事淚長流。
凄涼讀盡支那史,幾個男兒非馬牛!
眾夷相視忽變色,黑旗死仗難生還。
夷兵所恃惟槍炮,人心合處天心到:
晴空驟雨忽傾盆,凶夷無所施其暴。
豈特火器無所施,夷足不慣行滑泥。
下者田塍〔cheng承〕苦躑躅,高者岡阜愁顛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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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海魯連不帝秦,茫茫煙水著浮身。
國民孤憤英雄淚,灑上鮫綃贈故人。
海天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
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和龔自珍齊名的魏源也是一位思想家和詩人,其憂國愛民的詩作同龔自珍近似。鴉片戰爭中的民族英雄林則徐也有許多好詩傳世。
他寫過著名的《革命軍》一書,號召人們參加革命鬥爭,並把自己19歲的年輕生命獻給了革命。
黃遵憲(公元1848—1905年),字公度,廣東嘉應州人。他是一名職業外交家,在東西各國居住多年,深受西方文化影響,但他一直是一位堅定的愛國者,並且是清末維新運動中的一員。他說:「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拘牽?」就是主張寫親身經歷,親身感受,說自己要說的話,不要去當古人的奴隸。他經歷多,「百年過半洲游四」,到過四大洲,見識深廣,思想解放,所以他的詩內容開闊,手法靈活,真正實現了他「我手寫我口」的主張。時移世易,人的思想也要隨著世事的變化而進步,他的《九_九_藏_書感懷》詩就反映了他的這種思想:
她憂心如熾,奔走救國,這種感情宣洩出來就成為動人的好詩,讀過之後一位愛國女英雄的形象就矗立在我們眼前。
萬里乘風去復來,隻身東海挾春雷。
忍看圖畫移顏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濁酒不銷憂國淚,救時應仗出群才。
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和黃遵憲同時的一些著名的維新派人士,如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等也都有許多好詩留世;而當時以復古為趨向的「同光體」詩人卻沒有什麼傳世之作。
果然如黃景仁預感的,巨大的憂患降臨到中國,從鴉片戰爭始中國陷入內憂外患之中。也正是在此時出現了傑出的思想家和詩人龔自珍。
當世的儒生們迂腐、固執、僵化、無知,他們誦讀古書僅是武裝嘴巴,裝點門面。他們動輒說古代如何如何,指手劃腳高談治國平天下的道理,開口就是夏商周三代,說百代以下只要效法三代就好了。說到今天的亂世,他們只會痛哭流涕。繼而大講古代車戰的經驗,累死累活寫出長長論文;或者研究古代的井田制,並要拿到今天實行。詩人說,古人並不是存心騙我們,九_九_藏_書只是今天和古代已完全不同,古人那套東西怎能用於今天?儒生們對當今世界懵〔meng猛〕然無知,就沒有資格評論當前世務。認識歷史是為了認識今天,要了解今天更重要的是去觀察世界。歷史上的卓越人才都是能解決當前的實際問題的,像漢代的賈誼寫《治安策》、晉代的江統寫《徙戎議》那樣。這些話在今天看來不算稀奇,但說在一百多年前,那是須有相當見識的。在他的《人境廬詩草》中,詩人還介紹了許多西方國家的歷史和現實知識,講到許多中國人聞所未聞的事物,開闊了當時人們的眼界。
前一首以戰國末年反對秦始皇稱帝逃隱海上的魯仲連自比,表示抗清決心;后一首用《易經》「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的意思比喻清末戰亂,對許多荊軻一樣的猛士為民族解放捐軀表示悼念之情。
「牢盆」是煮鹽的器具。牢盆狎客指鹽商即有錢人。「團扇」代指美人。團扇才人即專門吟詠淫辭艷賦的無聊文人。田橫是秦末起義英雄之一,劉邦統一中國后他以自殺拒絕降漢,其500名部下也隨他悲壯自殺。這首詩以悲憤的心情譴責社會的墮落。東南地方的人們整日過著奢侈淫|靡的生活,上層社會的人們只知爭名奪利勾心鬥角。有錢人操縱社會,幫閑文人洋洋得意。人們談起「文字九*九*藏*書獄」都嚇得半死,不敢說真話;有人寫書著文也只是為了養家餬口。最後作者憤激地指問:像田橫及其部下那一類剛勇猛烈的中國人都哪裡去了?難道都爬上官位享受榮華富貴去了嗎?作者憂憤之情難以自抑,詩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世儒誦詩書,往往矜爪嘴。
昂頭道皇古,抵掌說賓士。
上言三代隆,下言百世俟。
中言今日亂,痛哭繼流涕。
摹寫車戰圖,胼胝〔pian zhi駢枝〕過百紙。
手持井田譜,畫地期一試。
古人豈我欺,今昔奈勢異。
儒生不出門,勿論當世事。
識古貴知今,通情貴閱世。
卓哉千古賢,獨能救時弊。
賈生《治安策》,江統《徙戎議》。
三元里前聲若雷,千眾萬眾同時來。
因義生憤憤生勇,鄉民合力強徒摧。
家室田廬須保衛,不待鼓聲群作氣。
婦女齊心亦健兒,犁鋤在手皆兵器。
鄉分遠近旗斑斕,什隊百隊沿溪山。
九*九*藏*書
以柳亞子等人為首,以同盟會員為主體的「南社」是一個著名的詩歌團體,其宗旨很明確,就是要以詩歌為武器參加推翻滿清的革命鬥爭,留下了許多優秀詩作。如南社重要成員蘇曼殊的《以詩並畫留別湯國頓》:
到19世紀後期,清王朝內外交困,社會危機進一步加深。隨著救亡運動的展開與發展,梁啟超等人提出「詩界革命」的口號,要求「以舊風格含新意境」(梁啟超語),也即以舊形式表達新思想,應該說這也是一種進步。也就在這時出現了傑出詩人黃遵憲。
鄒容在1901年東渡日本之前也曾寫詩言志:
老天也來幫忙下起大雨,火藥淋濕,槍炮失靈,英軍死傷慘重,眼看就要被全殲。可是腐朽無能的清政府阻止三元里民眾進擊,網開一面,使殘餘的英軍得以逃遁,這使詩人無比憤慨。優秀詩人替人民說了話。
19、20世紀之交,旨在推翻清王朝的革命運動蓬勃興起,許多革命志士如章太炎、秋瑾、鄒容、陳天華等都是才華橫溢的詩人,他們的錚錚作響的詩句將與他們的英名一樣永遠垂示後人。下面是秋瑾的一首《黃海舟中日人索句並見日俄戰爭地圖》:
鴉片戰爭之際,出現過許多愛國詩篇,如詩人張維屏的長詩《三元里》就寫得有聲有色,表現了鮮明的愛憎,熱情地歌頌了人民群眾的抗英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