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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商鞅變法 第二節 四見孝公與宮廷論爭

第一章 商鞅變法

第二節 四見孝公與宮廷論爭

公元前361年,秦孝公即位,這位年僅21歲的青年國君已深感內憂外患形勢的嚴峻,決心勵精圖治,改變秦國貧窮落後的面貌。孝公懂得,要使國家富強,必須改革不利於秦國發展的舊制度。而實行變法,一是要有一個安定良好的社會環境,二是急需有雄才大略的謀士,推動封建改革的思想家、政治家,兩者缺一不可。於是,秦孝公一邊採取措施緩和階級矛盾,穩定國內秩序;一邊下求賢令:「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史記·秦本紀》)這時公叔痤已經病故,商鞅聞聽秦國張榜招賢,不勝心喜,毅然離開魏國,跋山涉水,星夜兼程,投奔秦國去了。
於是,秦孝公頒布了開墾荒地的命令,為商鞅變法揭開了序幕。
「說得好!」孝公堅定地說,「我聽說,窮僻巷內之人遇事多覺奇怪,狹隘的學士對事情常辯論不休。愚昧的人樂道的事,正是智慧的人所悲哀的事。我不再疑惑了。」
商鞅一到秦國,先拜訪了孝公的寵臣景監,求見孝公九九藏書。在景監的引薦下,孝公在宮內召見了商鞅。起初,商鞅大講「帝道」,說了很久。孝公聽了沒有興趣,似聽非聽,不時地打瞌睡。事後,孝公怒斥景監,說:「你的這位客人是個無知妄為之輩,怎麼能用呢?」景監責備了商鞅。五天後,商鞅又見孝公,大說「王道」,孝王仍未聽進去。商鞅以當時道家和儒家學派所倡導的「帝道」、「王道」試探孝公,孝公兩次不予理睬。商鞅心裏有了數,請求第三次晉見。這次他給孝公講解了法家的強國之術「霸道」。孝公聽了非常滿意,對景監說:「你的客人不錯,可以同他談論富國強兵之計。」這次談話使商鞅摸清了孝公欲用「霸道」治國的想法,這與自己的主張不謀而合,不由心中暗喜。商鞅再次見孝公,孝公頗為熱情,與他談得很投機,孝公的身子漸漸向商鞅挪近,雙膝不知不覺地觸到了商鞅的坐席上。孝公愈聽愈興奮,一連談了數日,不感覺厭倦。景監好奇地問商鞅:「你用什麼道理正中我家君主下懷,讓他read.99csw•com如此歡欣?」商鞅說:「我給孝公講解帝王之道治國,以夏、商、周三代為例。而孝公說,講得太遠了。賢君名揚天下,豈能鬱悒地等上數十百年?所以我說強國之術,孝公聽了才高興。」這是商鞅入秦后打響的第一炮。
「並非如此!」甘龍不緊不慢地反駁說:「臣聽說,聖人不改變習俗而施行教化,智者不變更舊法來治理國家。沿襲舊俗去開展教化,不費力就能成功。如果變法,不遵守秦國舊制,用改變禮制教育人民,臣擔心天下人要議論您,望國君三思而後行!」
秦國原是陝西西部的一個小國。西周末年,秦襄公護送周平王東遷雒〔luo洛〕邑(今河南洛陽)有功,被封為諸侯,以岐(今陝西岐山)為中心,勢力逐步發展起來。秦穆公時(公元前659—前621年),任用百里奚為大夫,整頓政治,獎勵生產,國家日益富強,疆土向東拓展,與晉國接壤。因東進計劃為晉國所阻,秦國只得向西戎地區挺進。春秋後期,秦國的社會生產力有了相當的發展,井田制開始瓦解,土地私有制產生。秦簡公七年(公元前408年),頒布名為「初租禾」的新稅制,不分公田、私田,一律按田畝向國家納稅。實際上國家承認了土地私有的合法性。公元前385年,秦獻公遷都櫟〔yue岳〕陽(今陝西高陵),宣布「止從死」,廢除人殉舊習,實行「初行為市」、「為戶籍相伍」等改革措施。然而,秦國仍然還是奴隸制社會,保守的奴隸主貴族勢力干預國君的廢立,從春秋末年的厲共公至戰國中期的孝公,百余年間,九易君主,局勢動蕩不安。這時改革方興未艾的中原各國諸侯都鄙視秦國,將它與狄、戎相等同,不與秦會盟。read.99csw.com九-九-藏-書
一天,在宮廷里,商鞅、甘龍及杜摯三大夫與孝公討論政治法度,尋求治國之道。孝公說:「既為國君,不忘國家,這是作國君的本分;設置法度,樹立君主的威望,是人臣的道理。現在,我想變更法度來治理國家,改變禮制來教導百姓,恐怕天下人要批評我呀!」
在秦國,大張旗鼓地推行改革也非易事。任用商鞅進行變法,必將遭到守舊的奴隸主貴族勢力的不滿和反對,天下也會輿論紛紛。孝公瞻前顧後,有些舉棋不定。春秋戰國時期,有一種良好的政治風氣,凡軍國大事,君主一時難以裁決,必在朝廷聚集群臣,親自聽取意見,大臣們各抒己見,乃至相互辯論,即使言中有失,也不追究治罪。孝公決定將事關國家前途的變法問題交給廷臣商議,聽取良策。
商鞅一聽,孝公還有些動搖,就先開了口:「臣聽說行動遲疑不決,就不會事出有名。做事猶豫不定,就不會成功。我君應速下變更法度的決心,而不要顧忌別人的議論。聖人治國,只要能使國家強盛,就不沿用舊制;倘若有利read.99csw.com於百姓,就不必遵循舊的禮制。」
「臣聽說,沒有百倍的利益,就不能變法;沒有十倍的功效,就不更換器具。臣還聽說,效法古人不會有錯誤,遵循舊禮就沒有邪惡。我君要反覆考慮啊!」杜摯又提出反對意見。
孝公說:「好!」
商鞅說:「你所言乃世俗之見!夏、商、周三代的禮制不同,而都成王道;春秋五霸的法制各異,而各成霸業。聰明人創製法度,而愚昧之人受法度的制約;賢能人改革禮制,而平庸之人受禮制的約束。臣以為不能同拘守禮制的人談論大事,也不能和受法度束縛的人共議變法。我君不必猶豫!」
「歷代政教不同,效法古人什麼?各朝帝王不相因襲,拘守何種禮制?伏羲、神農教育人而不殺人。黃帝、堯、舜殺人而不株連妻子。至於周文王、武王根據當時形勢,建立法度,針對實際制定法制。『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法古!』商湯、周武不固守古法而勃興,殷、夏不改變舊禮而滅亡!」商鞅鏗鏘有力地駁斥了甘龍、杜摯因循守舊的論調(參見《商君書·更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