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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序章

她對拿起沙拉碗的萌黃說,隨即見到萌黃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神無無法回答什麼,只是低頭。
說到一半,鈍重的敲擊聲響起。抬頭看到揮動雙手的水羽和兩手護著後腦勺的光晴。他什麼時候走過去的,神無吃驚地看著水羽的位置。麗二優雅地站起來,綻放出佛陀般慈祥的微笑,揪著光晴耳朵。
「啊、神無不用在意,經常來玩就好了。」
「當然是開玩笑了!我是為了緩和氣氛!」
麗二跟水羽點點頭。
「無論你選擇誰,只要新娘能幸福我們都會高興。這樣才是公平吧?」
乘坐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然後閉上眼睛輕微的浮遊感和機械音包裹全身,門很快開了。走向方便共同使用的開放式廚房,撲鼻的香味把潛藏的食慾都勾引出來了。
看著聽筒,神無咬住唇。
「光晴難道就沒有纖細的情感?」
「似乎沒有上鎖呢。」
「教室的氣氛都改變了。真想捉住神無到深山隱居。」
「你洗完澡出來,就吃飯……」
「怎麼說呢,以前都是吃快餐啊。」
「……神無,伸出手來。」
「是啊,不能關閉著她。」
萌黃熱心地分析著哪樣適合樺鬼口味,哪樣最有營養,一一封存到密封盒中,小心疊放到紙袋中。
「真是麻煩的傢伙。」
神無張嘴想說什麼,但感覺對方的聲音相當低層后,切斷了通話。
當然那天晚上,想在床鋪一角休息的神無也被熟睡的樺鬼再次抱住同眠了。
「樺鬼?」
「簡直是女性公敵。」
「他是不用。」
輕輕呼喊著,疼痛自心底蔓延開來。
他心情好像很不好呢。
「真是夠生氣的——」
背後所隱藏的不止一份心意。雖然告訴自己不能想太多了,但心跳卻越來越快。神無搖搖頭,電梯內響起電子提示音。她按住胸口,身體前傾,用力深呼吸走出電梯,看向靜靜等待她回來的門板。
被他烙印的少女的變化,被說他本人了,看周邊的人如何對待少女就很明了。
樺鬼環視了走廊一圈,視線再次轉回她身上,神無終於鼓起勇氣說話。表情跟早上的沉穩睡臉不同,滿是不悅神色的樺鬼看到地上的鑰匙,臉色愈發陰沉,沒有等神無說什麼就快步走進房間。
神無為自己的借口苦笑不已。
直到樺鬼消失了,神無才撿起鑰匙嘆氣。
「落荒而逃。」
光晴沒說是誰,自言自語似的問。開始吃東西的麗二也若無其事地回答。
情緒激動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吧,身體越弱心理就越弱。想見媽媽肯定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哎呀read.99csw.com,那我也要。」
神無凝視鑰匙。
光晴一臉為難,旁邊的水羽則無所謂地笑笑。看到神無全身僵硬,不知如何回答,萌黃也說「歡迎你來」。
三人不高興地互看一眼,同時嘆息。樺鬼不消做什麼,只需站著就能改變鬼族的氣氛——這些都宣告了他的內在實力。如果他真的心存殺意,很多人根本無法抵擋。被稱頌為歷代最高鬼頭的男人,無需任何人許可和家族勢力就得到了「鬼頭」之名。
「那真是詛咒呢。」
再加上神無本人完全不依賴自己,這讓光晴更加悲傷。遑論從樺鬼本家回來以後,她對應該戒備的人產生了興趣。交給她的鑰匙會不會用也是未知之數。
「謝謝你。」
「……水羽不幫忙,麗又總是在我傷口上撒鹽。糟糕啊。」
但對手始終是對手,他們都不可能坦然接受。
「一樣。速度比想象中的快……水羽你的也是?」
「但是……樺鬼好像不用呢。」
「光晴,快點!我肚子餓了。」
獃獃地眺望桌面的神無面前放著紅豆飯。神無看看溫柔微笑著的萌黃,理解了紅豆飯的意思,面頰羞紅。
「真是刺耳。這次是我最後一次。」
抱歉同時也有種強烈想回頭的感覺。
不明原因的神無思索著,將手探進書包中,拿出鑰匙束,然後把其中一條鑰匙插|進鎖孔——手上傳來的觸感讓她皺眉,們沒有上鎖。
神無消失后,照看著歷代鬼頭新娘的麗二困惑地笑了笑。相反,光晴低聲沉吟,水羽皺起柳眉。
鑰匙上都別著特別的鑰匙扣。有小小的可愛的水滴形狀、有露出大大笑臉的太陽,有流行的三日月、蝴蝶結和葉子。三翼給她的鑰匙肯定能開啟大小形狀各不相同的房門。而萌黃給她的則是自己房間的鑰匙。
神無推開門,看到鞋柜上的鑰匙束,跟早上出門時一樣靜靜躺著。他拿起鑰匙束,邊跟自己的比較邊往前走。上學前她擔心樺鬼要用所以就放在那裡了,結果他還是沒拿呢。停下腳步的她打開廚房對面的一扇門,走進放置的書桌、沙發、衣櫃的簡樸房間中。因為衣櫃中放了滿滿的女生服飾,神無知道這裡是為自己準備的房間。
最起碼希望唯一的親人能幸福生活——這樣祈禱著,神無強行把注意力從話機身上抽離。深刻的憂鬱讓她嘆口氣,下意識地撫摸著疼痛的腹部。
胸口被擰緊,變得熾熱。
發現電話那頭的聲音跟記憶中的不同,神無猛然回過神,呼叫音過去后,一道讓人懷念的聲音說「喂read.99csw•com」。
鬼的烙印擁有招惹異性的能力,這一點神無親身體驗過了,也在某種程度上習慣了被人矚目。但是今天在鬼之里高中糾纏她的視線,不僅為數眾多而且恐怖迫近,以至於她連放鬆精神的時間都沒有。無論去到哪裡都感覺到炙熱的視線,導致神經過敏也是沒辦法的。
「……。任何時候。」
「神無,坐到我旁邊。」
「這樣一來以三翼身份待在她身邊,太糟糕了。」
三人說完不同的話,留在手上三束鑰匙。神無神色狼狽不已,沒有問這些是什麼地方的鑰匙。
萌黃點頭說:「所以婚禮那晚,我們才能裝飾寢室。」
三翼震驚地看向神無。
光晴吐糟。
她臉上升起抹抹殷紅。雖然他們輕輕鬆鬆地把鑰匙交給她了,她卻不能當成理所當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任何人身邊,那選項化成現實形式在神無手中。
「完全不把女人當回事。」
看著光晴跟麗二之間奇怪互動場景的水羽挽起手。
「還說什麼反應,他們沒有守護新娘的自信,都請辭了。麗二呢?」
「不能把純潔的小羊放在狼群中呢。」
「那你就上來幫忙啊」
「痛痛痛!!麗,我的耳朵要裂開了!」
「雖然一用力門鎖就會壞了,但也算是一種心思吧。必須是認可的人才能得到我們的鑰匙。這一點鬼跟人是相同。」
她深深地鞠躬,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出了起居室。再次走進電梯,按下四樓按鈕,嘆口氣看著手中的五把鑰匙。他們說任何時候都可以去,任何時候——
光晴高興地對吃驚的神無說,頭部再次被重創。神無不由自主縮縮肩膀,俯視著痛苦呻|吟的光晴。
萌黃涼涼地看著焦急的麗二。雖然唇邊綻放一抹微笑,但嚴重明顯沒有笑意。發現萌黃心情不好的麗二沒再說什麼,他隔壁的光晴跟水羽都無奈地聳聳肩。
萌黃笑著走過來,又往神無手上添加了兩根鑰匙。
「好提議!」
「是獵人。」
「手段真恐怖。麗二,你完全輸了。」
「恭喜你!」
將選擇權交給神無,萌黃斷言道:
「鬼頭從以前開始就不用。」
「什麼?」
「還是快點好哦。」
水羽悠然回到桌子旁邊,嘗了一口料理說道:
「也許吧。神無總是在最危急的時候呼喊三翼。」
「嗯。如果上鎖了就不能闖進去了。不然會有種愧疚和失禮感覺呢。」
神無毫不猶豫地走向冰箱。這時候內線電話響了,他趕忙走出去。
手中的鑰匙凝聚了大家的心意。真的讓她很高興。
read•99csw•com光晴靠在牆壁上嘆息。
也許她準備好食物他就會吃。儘管性格飄忽,但他始終是個傷患。幸好那之後傷勢沒再加劇,可是被刮肉的肩膀和被刀刃刮傷的手,若想完全康復還要一段時間。雖然無法預料複原后的樺鬼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不過現在起碼也要給他做點有營養的料理。
「呃!?……萌、萌黃!」
神無無言站著。光晴站起來,手探進口袋中往她走來。神無不解地伸出右手,水羽和麗二跟光晴一樣走近她,三束鑰匙一次放在神無手上。
走廊上停了電話,是光晴。神無看看時鐘點頭說了兩三句后就放下聽筒,然後整個人定住了。
神無吃驚地說出他的名字。早上她把為他準備的早餐送到寢室,看來是他吃完后把食具拿回廚房了。神無深感意外地走向洗碗盆。
水羽的尖銳評價讓光晴苦笑。樺鬼這個人,與其說不當一回事,不如說生冷不忌更恰當。總體來說,大半女生都是自願獻身。他也是因為對方考過來所以才理會她們。而且他全然不當對方是鬼的新娘,僅僅視作性對象而已。有時候被某些學生碰見,樺鬼依然是呼吸有條不紊,反而讓那些撞見偷情場景的學生尷尬不已。這在學校是相當有名的。他,別說愛情,甚至連好意和好奇心皆無,因此才漠視別人的反應。
無法想象他有禮地關門的樣子,神無表情變得緩和。走過去扭動門把,推開門的她看到站立在玄關深處的男人,全身僵硬。五把鑰匙從手中滑落,掉落在他鞋子旁邊。
來鬼之里那天,她發誓要放母親自由。如果現在流露出任何留戀,肯定有回答媽媽扯進來的。烙印的詛咒註定會束縛神無一輩子,但媽媽是無辜的。無論多麼想聽到她的聲音,也不應該輕易打電話給她。
「手藝真生疏啊,光晴。」
也許是要配合內部裝修吧,眼前的電話是懷舊款式的。有稜有角的奶白色機器——和母親共同生活的公寓中,也有相識的電話,瞬間鄉愁漲滿心胸,神無不自覺拿起聽筒,按下按鈕。
有一天,樺鬼也用鑰匙吧。
她想起丟在鞋柜上的鑰匙。她總覺得拒絕他人靠近的他,對門鎖沒太大興趣。
萌黃溫柔地對神無說。她驚訝的看向萌黃,萌黃只是體察一切的點點頭。神無躊躇著,萌黃從后推推她,神無終於站起來往前踏出一步,但三翼的注視又讓她停下腳步。桌面上的料理,不可能只是萌黃一個人做的。本來應該是神無該做的事情,肯定由不習慣的三人完成了。
「你……回來了。剛九-九-藏-書才,我去拿萌黃做的料理了。」
「複雜啊。」
「鬼的言行舉動很紳士,一般而言並不需要,但以防萬一還是準備著吧。一樓的房間中有床,你什麼時候都可以過來過夜哦?神無房間也需要床鋪吧。」
光晴縮著身子終於從麗二手上逃出來,誇張地嘆息著轉向全身僵硬的神無。
萌黃附在神無耳邊輕聲說,神無趕忙點頭道謝。
「心意。」
他肯定覺得奇怪吧,或者會認為是惡作劇電話而生氣不已。但她無法再撥打同樣的號碼。
很難想象樺鬼和大家一起圍著飯桌快樂聚餐的場面,可是如果沒給他準備食物,他肯定什麼也不吃就睡了。想到這裏,她就莫名焦急。正當神無煩惱著如何說明時,擦覺到她心思的萌黃說「我去拿密封盒」就回到廚房去,不一會兒就拿著幾個透明容器回來了。
「媽媽。」
「不行,那絕對行不通。」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的快樂時光,不如開始吃飯吧?」
差不多該準備晚飯了。
敏銳地察覺到了本家后,樺鬼沒有像以前那樣對神無充滿殺意的三人心境複雜地交換眼神。現在的樺鬼不可能接受神無,但也不會跟過去一樣,執意殺她。跟神無成長一樣,樺鬼的變化也是可喜可賀的。真的想守護神無,沒有鬼不樺鬼更適合了,新娘能得到幸福是最要的——
走進去,看到掛著笑棘突案圍裙的光晴探頭出來,朝她揮手。
「……無論如何,必須優先考慮她的意原。如果她能乖乖接受保護就輕鬆多了。」
回到「自己家」的神無,看著玄關深深嘆息。
被騷動嚇到的神無站在門前,水羽快步走過來,牽起她的手。慌忙拿出食具的光晴,看到按吩咐入座的神無只能嘆息。平常神無都坐在萌黃隔壁,今天似乎不同。落座在光晴位置上的神無看到滿桌子料理,吃驚得睜大眼睛。萌黃喜歡料理,而且經常做國籍不明的原創料理。今天飯桌上也出現了萌黃做過的幾道料理,但分量遠比平常多。
「萌黃,對不起。我要…給樺鬼準備飯菜」
「現在回去嗎?」
那小小的變化徵兆——成為了新一輪波浪的前哨。
「看來以後會很忙了。」
神無的呼喊讓他停住腳步,推開起居室的門把書包丟進去,然後就閃進浴室門后。
心臟突然加速跳動,神無慌忙重複深呼吸讓心定下來。
「哎呀,我跟水羽中間剛好有空位。」
她走向廚房,看到躺在洗碗盆中的食具。
「萌黃是他的新娘。當然沒勝算。」
「真的想死嗎你?」
「隨時都可以來。話說在前頭,這鑰匙九_九_藏_書我可不隨便給人的。」
「嗯。」
「神無?現在方便到一樓來嗎?」
麗二說出心聲落座。來到鬼之里后遭遇了無數次危險地神無呼喚三翼,只有在婚禮當晚的樺鬼負傷時的兩次。從現狀來看,實在太少了。輕易感覺到擁有主人烙印的新娘的聲音、及時進行保護是他們的工作。這一點在以後讓神無規避危險地行動中也擔當著重要作用。
「這樣溫和是不行的,水羽。」
麗二唇邊揚起一抹慈祥的微笑,水羽也笑了。搞不懂意思的神無只是震驚地盯著三人,而熟悉三人性格的萌黃低聲笑起來。
「總之我們要時刻準備著出動。」
「等一下,怎麼偶然地像故意!」
他靜靜地盯著玻璃,安心的同時也憂心不已。
「這個……」
「有一個方法可以在限定時間內消除你的色香哦?」
神無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以手帕包好其中一束鑰匙,放進抽屜中。
「哪位?」
「系著蝴蝶結的是四樓神無專用房間的鑰匙,葉子形狀鑰匙圈的是麗二大人的——一樓我的房間的鑰匙。」
「麗又在挖苦我了。我不擅長做這種事啦!」
兩人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麗二,竊竊私語。不過神無還是聽到了,看來那個爽朗溫柔的女性掌握著麗二家庭的主導權。
「必要的東西我已經放在寢室右邊的衣櫃中。還需要其他東西就跟我說,請別客氣。」
「因為她不選擇我們當中任何一個,那也是沒辦法的。」
職員宿舍,別棟四樓。
神無嘆息著把身體深埋于沙發中。雖然知道現在儘快尋找寢具比較好,但始終鼓不起精神。抬頭看著牆上掛鐘顯示的時間,神無站起身來。
重新收拾心情的麗二宣告。聽到這裏,神無睜大眼。
當接過放得滿滿的密封盒時,已經是七點多了。也許樺鬼已經回來了——不由自主站起來的神無,想到大家特意為她進行慶祝,如果一點東西不吃就未免太罪惡了,為這樣任性的自己感到羞恥,神無又坐下來。
換好衣服,走到起居室坐在沙發上。神無手上用力掐著身下的沙發靠背,百無聊賴地環視四周。覆蓋著顏色樸素可愛布套的沙發,勾勒出單純簡潔的的輪廓,跟傢具店看到的沙發很相似,但沒有往後倒去的靠背。
「她已經很努力了。本以為她會隨波逐流,但並不是。」
「庇護翼的反應?」
麗二對兩人的提議進行深思,萌黃則尖銳地否決。看著毅然面對三人注視的女人,光晴沉默了一會兒,深深點頭。
「啊,來得正好。」
「但又不是讓她一個個名字喊。我希望她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