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崩潰
第五十二章
白納德挪挪頭上的耳機，然後揮揮手叫盧卡斯不要說話。他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鼻血流進嘴裏。
彼得皺起眉頭，不過還是點點頭，然後走過去和盧卡斯說了幾句話。於是盧卡斯走過來蹲到白納德旁邊。
「我明白。」他終於說。
一聽說白納德叫他要待在下面，盧卡斯似乎不太高興。他輸入密碼，掏出識別證，擦掉上面的血跡，還有手上的血跡，然後在掃描器上刷了一下。
白納德跌坐到地上，兩腿酸軟無力。耳機線猛然被拉直，長度不夠，耳機差點從他頭上脫落。他趕緊抓住耳機，絞盡腦汁拚命思索這個人到底是誰。盧卡斯托住他的腋窩，免得他倒下去。
「是失火警報嗎？」盧卡斯指著天花板。這時候，白納德終於聽到了。他趕緊衝到伺服器後面，而盧卡斯正好也打開了最後一道鎖。白納德立刻推開那年輕人。那個鈴聲read.99csw.com。有人打電話進來了。
白納德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座已經廢棄的地堡在呼叫他？有人還活著嗎？這麼多年了？而且，那個人竟然知道這台秘密的伺服器？他的手開始發抖，慢慢把接頭插|進插槽里。盧卡斯好像在背後問他什麼，可是白納德戴著耳機，聽不清楚。
白納德有點困惑地看著他。
有可能嗎？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短短兩天，白納德的人生忽然陷入一片混亂。他手伸進布盒裡，拿出那副耳機戴到頭上，然後把接頭插|進「1」號插槽里。沒想到，他聽到的是一陣「鈴鈴」聲。那是電話鈴響的聲音，表示他在呼叫第一地堡，也就是說，目前打電話進來的，並不是第一地堡。
「聽到了。」那個聲音說，「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吧？」
「我們有三個人死了。」彼得九-九-藏-書說，「有幾個受傷。辛姆已經帶五六個人追下去了。對方傷亡更慘重。慘重得多。」
「嗯，怎麼了？」
「不知道。」他說。其實他知道。怎麼可能會是她？但他心裏明白，就是她。
「你他媽的把我丟出來送死。」
「喂？」他聲音很嘶啞，「喂？有人聽到嗎？」
「不要太激動。」
白納德推開彼得的手，掙扎著想站起來。他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看看有沒有流血，有沒有哪裡受傷。他的頭陣陣抽痛，抬起手摸摸鼻子，發現手上沾滿了血。
白納德知道自己挑對了人。他叫盧卡斯把門關好，然後自己朝最裡面那台伺服器走過去。經過八號伺服器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陣暈眩，絆了一跤，差點撞到伺服器，但他及時站穩，停下來休息了一下，等暈眩消失。他還沒走到最裡面，盧卡斯已經追上來，一邊從領口掏出reａｄ.9９ｃｓｗ.ｃom他的主鑰匙。
白納德點點頭。然後他抬起手摸摸耳朵，赫然發現耳朵也在流血。他抬起袖子擦掉鼻子的血，然後拍拍彼得的手臂，朝彼得後面點點頭。「叫盧卡斯過來。」他說。
「你把我丟出去。」那個聲音說，「你把我丟出去送死——」
「情況不太妙。」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了，白納德終於對盧卡斯說。
「這是規定，你自己很清楚！」白納德大喊，「你自己很清楚——！」
他趕緊把接頭拔|出|來，停止呼叫。這時他仔細一看，發現「1」號插槽上的指示燈並沒有亮。亮的是「17」號。
「閉嘴！白納德，你聽著。你他媽的閉嘴，仔細聽清楚。」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白納德發火了，「你怎麼會知道——」
白納德點點頭。「我太糊塗了。」他說，「竟然沒想到他們會帶槍。而且，我早該猜到他們會帶炸藥。」九_九_藏_書
「你是誰？」他問。「你聽到了嗎？」
「長官！你聽得見嗎？」
白納德拍拍他的手臂。「扶我到伺服器那邊去。」他說，「我必須報告這件事。」
「還不算贏。後面他們還會造成更大的損傷，不光是今天而已。你必須在底下待一陣子。」白納德皺了一下眉頭，想試著自己走。「我們兩個不能同時出事，絕不能冒這種險。」
「那是什麼？」盧卡斯問，「那是什麼聲音？」
白納德沒吭聲。他嘗得到嘴裏有血的鹹味。
「你還好嗎？」盧卡斯問。
他搖搖頭：「我真是白痴，怎麼會讓你待在這裏。萬一我們兩個都——」
盧卡斯點點頭。他知道白納德說的伺服器是哪一台。他扶白納德站起來，白納德手搭在他肩上。彼得·貝爾寧皺起眉頭，看著他們沿著煙霧迷漫的走廊走進去。
在此起彼伏的喊叫聲中，白納德醒過來了。剛剛爆炸的煙霧ｈttｐs://ｒｅad•９9cｓw.ｃoｍ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過我們贏了，不是嗎？」
彼得·貝爾寧正在搖他肩膀，朝他大喊，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他額頭上黑了一片，衣服上有一攤深紅色的血。
盧卡斯打開伺服器背板的時候，白納德靠在牆上休息。他剛剛被炸藥炸昏，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所以沒注意到伺服器面板上的警示燈正一閃一閃，而且加上耳朵里還「嗡嗡」作響，沒聽到那陣陣的鈴聲。
「我要回去找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把地堡清乾淨。」
「你還在嗎？」那聲音又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還好我們兩個都沒事，長官。他們已經被我們趕下去了。我想，一切都結束了。」
「出了什麼事？」他呻|吟著說。
「喂。」有人回答了。
這時候，彼得蹲到他旁邊，白納德立刻就看到盧卡斯站在彼得後面，槍扛在肩上，轉頭瞄著樓梯井。遠處有喊叫聲，還有陣陣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