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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雅

風雅

⊙蘇曼殊有一次給柳亞子寫信,落款為「寫于紅燒牛肉雞片黃魚之畔」,柳亞子看后,不禁莞爾。
⊙1884年,恭親王奕被罷免,丁韙良於6月1日為《哈潑斯》雜誌撰文,憂心忡忡地說:「斯巴達曾經在兩位國王的共同統治下實現和諧,羅馬也曾在兩位執政的共同領導下走向成功。如今,恭親王已經被打倒,獲得勝利的這兩位『教育程度低下的女性』(按:指兩宮太后慈安和慈禧),能領導好中國嗎?」
⊙楊杏佛鼻大,胡適曾作詩嘲之,曰:「人人有鼻子,獨君大得凶。直懸一座塔,倒掛兩煙囪。親嘴全無分,聞香大有功。江南一噴嚏,江北雨濛濛。」
⊙1928年5月13日,梁啟超在家書中說:「我有極通達、極健強、極偉大的人生觀,無論何種境遇,常常是樂觀的。」
⊙吳稚暉曾作過一首俚歌描繪性|事:「血氣方剛,切忌連連;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上,要像數錢;四十齣頭,教堂會面;五十之後,如進佛殿;六十以上,好比拜年;七十以後,解甲歸田。」
⊙盧前體胖,1936年,張恨水、張友鸞、盧前、左笑鴻等幾位友人相聚,酒過三巡,張友鸞忽然大談撲克牌之奧秘。左笑鴻說,撲克牌最高分為「同花順」,於是仿效王漁洋的「郎似桐花,妾似桐花鳳」吟出:「又是同花,又是同花順。」張恨水立即接過去說:「冀野(盧前字)辭藻無倫,而身體肥碩,可贈以詞:『文似東坡,人似東坡肉。』」席上恰有一盤「東坡肉」,一語雙關,舉座聞之大笑。
⊙梁實秋、羅隆基等人偷看胡適日記,胡先是笑容滿面地說:「你們怎可偷看我的日記?」之後嚴肅地說,「我生平不治資產,這一部日記將是我留給我的兒子們唯一的遺贈,當然是要在我死後若干年才能發表。」
⊙梁實秋曾寫《談麻將》一文,但其本人並不擅長打麻將。好友酣戰,他總是作壁上觀。為此他解釋說:「我不打麻將,並不妄以為自己志行高潔。我腦筋遲鈍,跟不上別人反應的速度,影響到麻將的節奏。一趕快就出差池。我缺乏機智,自己的一副牌都常照顧不過來,遑論揣度別人的底細?既不知己又不知彼,如何可以應付大局?打牌本是娛樂,往往反尋煩惱,又受氣又受窘,乾脆不如不打。」
⊙王瑤曾為《清華紀念刊》寫過一篇「自我介紹」,傳誦一時:「邇來垂垂老矣,華髮滿顛,齒轉黃黑,頗符『顛倒黑白』之譏;而濃茗時啜,煙斗常銜,亦諳『水深火熱』之味。惟鄉音未改,出語多諧,時乘單車橫衝直撞,似猶未失故態耳。」
⊙郭沫若、郁達夫為文熱情奔放。達夫好於文中連用「啊啊」二字,沫若則善用「喲」字,如「妻喲」、「仿吾喲」之類,取二君作品驗之,則隨處可見。吳稚暉筆調辛辣,亦有一習慣,喜于文中連用「呸呸呸」三字,讀之聲容並茂。於是有好事者乃作一詩調侃三公,末二句是:「各有新腔驚俗眾,郁啊郭喲稚暉呸。」
⊙梁思成與林徽因在北海快雪堂松坡圖書館約會,徐志摩常去湊熱鬧。梁思成不悅,便在門上了貼了一張紙條,上寫:「Lover want to left alone」。(情人不願受擾)
⊙張謇讀私塾時,老師出上聯:「https://read.99csw.com月沉水底。」張對曰:「日懸天上。」老師又出上聯:「人騎白馬門前去。」張應聲作對:「我踏金鰲海上來。」
⊙1922年,蕭楚女擔任《新蜀報》主筆,以「楚女」之名發表文章,受到讀者青睞,一時間,求愛信如雪片般飛來。見此情形,蕭楚女遂在報上刊登啟事,曰:「本報有楚女者,絕非楚楚動人之女子,而是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並略有麻子之一大漢也。」
⊙張謇好作諧語,出言成趣。科舉時,他曾戲鄰座某君:「君名場蹭蹬,蓋屁股未嘗紅腫耳!」某君不悅。張說:「你沒聽說過板子頭上出狀元的話嗎?我小時候逃學,老師必定讓我脫了褲子,用鞭子打我屁股,挨打次數不在庚子賠款數目之下。」某君聽后飯噴。
⊙張繼拜訪林森,對方恰巧不在,只好留下一張紙條離去。次日,他收到林森一張小箋:「公臨我不獲,罪甚罪甚,返寓見留言,喜極喜極!覆草請速來,勿卻勿卻!入夜謀一醉,樂乎樂乎!」張繼提筆回道:「來滬先造府,唐突唐突!坐了冷皮凳,不快不快!既約我小飲,算數算數!勿作再亡羊,至禱至禱!」
⊙林語堂是「幽默大師」,他曾舉釋迦、基督之言來闡釋幽默的精義,說:「我們人都是有罪的,但我們也都是可以被寬恕的。」
⊙1941年前後,吳宓住在玉龍堆聯大教授宿舍,多人共居一室,難免相互干擾。吳宓與陳省身住裡間,外間很亂,通宵打橋牌、抽煙更是常有的事。吳宓為此很是苦惱,他在11月18日的日記中寫道:「晚8:00寢,而諸人在堂中鬥牌吸煙,致宓直至夜半不能入寐。煙刺宓腦齒並痛,苦悶極矣!」
⊙1907年,陝西留學生黨松年等人在東京創辦《秦隴》雜誌,請張鳳翙寫稿。張拒絕說:「你們這些醋桶子用筆杆子革命,我們軍人革命,要用槍杆子。」黨遂一笑了之。
⊙某次課期,王湘綺先生出賦題,某生賦中有「船中一支曲,曲中是何人」二語。先生批曰:「是耒陽人。」學生不解,遂問其故,答曰:「耒陽駛船人喜吹小笛,此生殆寫實非用典。」
⊙蔣光赤因為自己的作品不被理解發牢騷,說:「外國作家常得女讀者來信讚賞,但中國女讀者從不曉得寫信給作家。」
⊙陳衡哲給胡適寫信稱先生,胡適回信說:「你若『先生』我,我也『先生』你。不如兩免了,省得多少事。」陳女士回曰:「所謂『先生』者,『密斯特』雲也。不稱你『先生』,又稱你什麼?不過若照了,名從主人理,我亦不應該,勉強『先生』你。但我亦不該,就呼你大名。還請寄信人,下次寄信時,申明要何稱。」胡適回:「先生好辯才,駁我使我有口不能開。仔細想起來,呼牛呼馬,阿貓阿狗,有何分別哉?我戲言,本不該。下次寫信,請你不用再疑猜,隨你稱什麼,我答應響如雷,決不再駁回。」
⊙梁實秋回憶說,抗戰時盧前在北碚的國立禮樂館掌管禮組,於是他便戲問盧前:「吾聞之,『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先生何行何道,而敢言禮?」盧前嘿嘿一笑,回道:「你不知嗎,『禮失而求諸野』?」由此,盧前把自己居住的幾間陋室題作了「求諸室」https://read•99csw•com
⊙沈從文第一次登台授課,慕名而來的學生甚眾。他抬眼望去,見黑壓壓一片人頭,心裏陡然一驚,獃獃站立近十分鐘才開口,而預定一小時的授課內容,也在忙迫中十多分鐘講完,再次陷入窘迫。無奈之下,沈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我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怕了。」下課後,學生議論紛紛:「沈從文這樣的人,半個小時竟也講不出一句話來。」胡適聽聞后笑著說:「上課講不出話來,學生不轟他,這就是成功。」
⊙讀聯大時,朱德熙與何孔敬談戀愛,兩人帶著乾糧去大觀樓茶館休閑。朱德熙教何孔敬唱崑曲,一唱就是一天。此後二人更是一人吹笛,一人吟唱,遂成夫妻間的樂事。
⊙梅貽琦的兒媳、北大退休教授劉自強回憶:「他的情趣是那種很單純的……一種很特別的幽默感。」「那時候校長住在清華園甲所。我有一次去他那兒,梅太太病了,我就看見他到前面的小花園裡,摘了一朵他自己種的花,紫色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到梅太太的卧室去送給她。」
⊙汪曾祺回憶說,吳宓先生講「紅樓夢研究」,經常有後來的女生沒有椅子坐。他看到后,馬上就去旁邊的教室搬來椅子,等學生都坐好,才開始講課。吳先生此紳士之舉,頗受到一些男生的追捧。
⊙辜鴻銘曾對學生約法三章:「第一,我進來時,你們要站起來,上完課我先出去,你們才能出去。第二,我向你們問話或你們向我提問,你們都要站起來。第三,我指定背的書,你們都要背,背不出的不能坐下。」
⊙在一個討論漢字注音符號的大會上,一個名叫王照的學者與吳稚暉爭論得面紅耳赤,情急之下突然破口大罵:「老王八蛋,只知道嬉皮笑臉。」眾人大驚,以為必將引發戰爭,孰料吳卻哈哈一笑,說:「哎呀,你弄錯了吧,姓王的不是我,我姓吳。」
⊙章太炎曾在北京《順天時報》上刊登《徵婚告白》,提了五個條件:一要湖北人;二要大家閨秀,性情開放;三要通文墨,精詩賦;四是雙方平等;五是夫死可嫁,亦可離婚。結果無人應徵。革命勝利后,章太炎再次徵婚並提出如下標準:「人之娶妻當飯吃,我之娶妻當藥用。兩湖人甚佳,安徽人次之,最不適合者為北方女子,廣東女子言語不通,如外國人,那是最不敢當的!」
⊙唐蘭和照料他的女孩子有了感情,為她寫了好多詩詞。他對此從不諱言,反而抄出來請中文系的教授、講師們傳看,都是「花間體」的。羅常培看過後說:「寫得很艷!」
⊙吳稚暉的書齋起名為「寄」,並曾作妙文「寄序」,其中有兩句說:「雖有佳麗,未由繾綣。」意思說進入老年,精力衰退,雖有佳麗在旁,也是無能為力了。
⊙杜威、胡適和蔣夢麟三人曾到北平西山遊玩,無意中看到一隻屎殼郎推著一個小小的泥團上山坡。它先用前腿來推,然後又用後腿,接著又改用邊腿。泥團一點一點往上滾,快到上面時忽然滾回原地,屎殼郎則緊攀在泥團上翻滾下坡。然後從頭做起,重新推著泥團上坡。胡適和蔣都說:它的恆心毅力實在可佩。杜威卻說:它的毅力固然可嘉,它的愚蠢實在可憐。
⊙1927年10月19日,天津《益世報》公布了蔣九九藏書介石追求宋美齡的一封情書:「余今無意政治活動,惟念生平傾慕之人,厥惟女士。前在粵時,曾使人向令兄姐處示意,均未得要領。當時或因政治關係,顧余今退而為山野之人矣,舉世所棄,萬念灰絕,曩日之百封戰疆,叱吒自喜,迄今思之,所謂功業宛如幻夢。獨對女士才華容德,戀戀終不能忘,但不知此舉世所拋之下野武人,女士視之,謂如何耳?」
⊙清華校長梅貽琦和韓詠華夫婦到冰心家中度周末。梅見桌上有一首寶塔詩,是冰心為調侃夫婿吳文藻所作,詩中說吳文藻是一個傻姑爺,並說「原來教育在清華」。梅貽琦看后,妙筆一揮,續寫兩句:「冰心女士眼力不佳,書獃子怎配交際花。」在座學者看后哈哈大笑,冰心只好自認「作法自斃」。
⊙章太炎有手鈔秘本數十冊,蠅頭小楷,極精善,皆漢、魏以前最好文調。故其作文,淵雅古茂。一日,太炎為人作文,末有「是真命也夫,君子」之句。劉成禺說:「先生雖套用四書『吾知勉矣夫,小子』,實從先生秘本中得來。」太炎怒目相視。
⊙20世紀20年代,上海泥城橋開了一家叫「四而樓」的酒館。很多人不明白「四而」是啥意思,就去請教時任上海公學校長的胡適。胡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礙於臉面,遂親自前往「四而樓」小酌,尋機向主人探問究竟。主人說,樓名取自《三字經》的「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故曰『四而』,是為了圖個一本萬利的彩頭。胡聽後幾欲暈倒。
⊙馮友蘭祖上有一輩是習武的,遺留下來許多兵器。他小時候常同堂兄弟們拿出來玩,所以養成一種收藏舊兵器的愛好。在聯大時,馮友蘭授課之餘,不是舞文弄墨,而是舞刀弄槍搞收藏。新中國成立以後,馮友蘭將其收藏的各式兵器619件,全部捐給了歷史博物館。
⊙石評梅曾為情所困,她在日記中寫道:「情感是個魔鬼,誰要落在他的手中,誰便立刻成了他的俘虜。」在詩中寫道:「心頭的酸淚逆流著,喉頭的荊棘橫鯁著,在人前,都化作了輕淺的微笑。」
⊙抗戰勝利后,上海有某窮教員,住一亭子間,以賣稿為副業,而仍不得溫飽,乃自作一聯雲:「傷心亭子間中,黯淡電燈,替學生改么呢的了;埋首故紙堆里,凄慘稿費,為舉家供柴米油鹽。」讀之凄然。
⊙馮自由回憶說:「中山(孫中山)畢生不嗜煙酒,讀書之餘,間與人下象棋,然習之不精,好取攻勢而懈于防守,故易為敵所乘,余與胡漢民何香凝等皆嘗勝之。外國紙牌尤非其所好,然頗精於三十年前盛行之廣東天九牌,乙巳以前居橫濱時,每與陳四姑(陳香菱)、張能之夫婦玩之。」
⊙有署名昭陵叟者,作《教書苦》新樂府一章雲:「教書苦,教書苦,舌焦唇敝,搜腸枯肚,兀兀終日,無問寒暑。一年新俸幾何多,仰事俯蓄而無補。既不如老農,又不如老圃,復不如行商,更不如坐賈。妻寒不能暖,兒飢不能撫。有錢之人嗤以鼻,鄰里鄉村羞與伍。況復末世趨頹風,今日人心已不古。教育居然有派系,不論人才論門戶。潔身自好遭排擠,曲事逢迎得稱許。懷才慎勿露鋒芒,恐防校長猜疑汝。今年未了患明年,明年教書在何所?君不見大學教授亦鬧窮,https://read.99csw•com紛紛還聞解聘中。」語語幸酸,不忍卒讀。
⊙1918年,梅貽琦與韓詠華訂婚,消息被韓詠華的同學陶履辛得知,急忙跑來對韓詠華說:「告訴你,梅貽琦可是不愛說話的呀。」韓詠華說:「豁出去了,他說多少算多少吧。」
⊙20世紀30年代初,魯迅的三閑書屋印行文藝書籍,為此他還打了一份廣告:「敝書屋因為對於現在出版界的墮落和滑頭,有些不滿足,所以仗了三個有閑,一千資本,來認真紹介誠實的譯作,有益的畫本,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寧可折本關門,決不偷工減料。買主拿出錢來,拿了書去,沒有意外的獎品,沒有特別的花頭,然而也不至於歸根結蒂的上當。編輯並無名人挂名,校印卻請老手動手。因為敝書屋是講實在,不講耍玩意兒的。」
⊙蔣夢麟說:「有人說北京大學好比梁山泊,我說那麼我就是一個無用的宋江,一無所長,不過什麼都知道一點。古語所謂『家近通衢,不問而多知』。我在大學多年,雖對各種學問都知道一些,但總是博而不專,就是這個道理。」
⊙郭沫若生性浪漫,把女人和愛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與田漢通信說:「花呀!愛呀!宇宙底精髓呀!生命的源泉呀!」
⊙吳稚暉想送對子給鄭彥棻,於是揮毫寫了上聯「蹤橫十萬里」。正準備繼續寫「上下五千年」時,旁人提醒說:「『蹤』字應是系字旁的『縱』才對。」吳聞言略頓,續寫:「足下五千年」。以「足」對「蹤」,極為貼切,且意境不凡。
⊙呂碧城在12歲時寫了一首詞:「綠蟻浮春,玉龍回雪,誰識隱娘微旨?夜雨談兵,春風說劍,衝天美人虹起。把無限時恨,都消樽里。君未知?是天生粉荊脂聶,試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蘭花,談認作等閑紅紫。遼海功名,恨不到青閨兒女,剩一腔毫興,寫入丹青閑寄。」「詩論大家」樊增祥看后驚嘆不已,斷不敢相信「夜雨談兵,春風說劍」的詞章竟出自一個小女孩之手!
⊙季羡林回憶:「丁玲的出現,宛如飛來的一隻金鳳凰,在我們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青年學生眼中,她渾身閃光,輝耀四方。濟南的馬路坑坑窪窪,胡先生(胡也頻)個子比丁玲稍矮,而穿了非常高的高跟鞋的丁玲『步履維艱』,有時要扶著胡先生才能邁步。學生們看了覺得有趣,就竊竊私語說『胡先生成了丁玲的手杖』。」
⊙聯大學術自由,對學生的管理也比較寬鬆。汪曾祺曾這樣回憶自己的大學經歷:考入大學,我經常逃課,有時,深更半夜,我端坐大樹的樹枝之上,對著明月吹笛,一度被視為聯大學生中的另類。
⊙陸小曼給徐志摩寫的輓聯十分傷心。上聯是:「多少前塵成噩夢,五載哀歡,匆匆永訣,天道復奚論,欲死未能因母老。」下聯為:「萬千別恨向誰言,一身愁病,渺渺離魂,人間應不久,遺文編就答君心。」
⊙黃遵憲在一首詠輪船的詩中,前面大寫女子盼夫早歸之思,說雖有輪船火車猶嫌太慢,然後筆鋒一轉寫道:「去矣一何速,歸定留滯不?所願君歸時,快乘輕氣球。」(按:詩中的輕氣球指的是飛艇)
⊙黃遵憲曾寫過一首詠物詩,可以拿來作謎面:「朝寄平安語,暮寄相思字。馳書迅已極,雲是君所寄。既非君手書,又無君默記。雖署花字九九藏書名,知誰箝紙尾。尋常並坐語,未遽悉心事。況經三四譯,豈能達人意!只有斑斑墨,頗似臨行淚。門前兩行樹,離離到天際。中央亦有絲,有絲兩頭系。如何君寄書,斷續不時至?每日百須臾,書到時有幾?一息不見聞,使我容顏悴。安得如電光,一閃至君旁!」答案很簡單:電報。
⊙蔣廷黻問公認的漢代史權威楊樹達先生:「楊教授,你能給學生和我正確扼要地講一講漢代四百年間都發生過什麼事,漢代重要的政治、社會和經濟變化如何嗎?」楊面有難色,表示自己從未想過這些問題,書中沒有討論過。
⊙蔡元培平易近人,常與學生打成一片。一次他與學生座談,問在場學生:「一加一等於幾?」學生們不明就裡,以為此問必有高深,皆不敢貿然回答。過了很久,才有一個學生鼓足勇氣說:「先生,一加一等於二。」蔡元培當即大笑,說:「對嘛。一加一就等於二嘛。你們這樣崇拜甚至迷信偶像,竟然連真理都不要了。」
⊙1920年5月,在法國小鎮蒙達尼,蔡和森、向警予宣布結合,其結婚照為二人同讀一本打開的《資本論》,他們還將戀愛中互贈的詩作收集出版,題為《我們一起向上看》。當時,人們把他們的結合稱為「向蔡同盟」,堪比「刑場上的婚禮」中的陳鐵軍、周文雍。遺憾的是,僅僅六年之後,「向蔡同盟」便宣告解體了。
⊙1926年,張友鸞與同學崔伯萍完婚。張恨水因為他倆與《西廂記》中張君瑞和崔鶯鶯的姓氏巧合,於是填了一闋詞,其中有「銀紅燭下雙雙拜,今生完了西廂債」之句,暗合得天衣無縫,遂傳誦一時。
⊙王瑤聽說陳平原不會喝白酒,搖頭說:「搞文學而不會喝酒,可惜,可惜!」他早年有一篇名文《文人與酒》,其中引杜甫詩「寬心應是酒,遣興莫過詩」,認定「酒中趣正是任真地酣暢所得的『真』的境界,所得的歡樂」。
⊙抗戰期間,西南聯大時常要「跑警報」(躲避空襲)。有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坑,上面蓋上一塊很厚的木板,人可入坑躲避。陳寅恪因而作了一副對聯:見機而作,入土為安。
⊙潘光旦任教清華大學時,和沈茀齋(沈履)是鄰居。有一回,沈茀齋半夜有電報到,郵差誤將「齋」認作「齊」字,在門外大叫:「屋裡有沈茀齊嗎?」吃早飯時,潘對沈說:「昨夜郵差大不敬,將尊兄的下半截割掉了。」同桌吃飯的人大笑不已,馮友蘭幾笑到噴飯。
⊙馮玉祥學作新體詩,有《婦女》一首,曰:可憐的婦女!被縛的婦女!何時才得解放你?嘴唇染得真紅啊!臉面擦得好白啊!金耳墜寶石墜那樣長,走起路來叮叮噹噹響,好似駱駝頸掛上了鈴鐺。高跟鞋,度數大,跌筋斗,不怕嗎?你的行動比纏足更苦吧!鑲寶石的手鐲輝煌,鑲鑽石的戒指耀光,上下衣服一片薄紗,看透了真美人——肉麻。你不是求平等嗎?你不是想自由嗎?為何這樣自我捆縛?這是男子的玩物;更是女性的自殺!我盼望你!向真解放的路上掙扎。
⊙1875年,章太炎六歲。一日雨天,父親章浚在家邀請了十余位文人、親友,邊飲酒邊吟詩詞。一老先生酒興上來,情趣盎然,令小太炎應景誦詩一首。小太炎略作思考答誦:「天上雷陣陣,地下雨傾盆;籠中雞閉戶,室外犬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