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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邦女郎

第七章

一、邦女郎

有時,她鼓瑟,劉邦便伴隨樂聲歡唱。興緻來了,她還自己填詞譜曲,與劉邦來個男女二重唱。
在楚營待了三年的呂雉,終於回到劉邦身邊。
銅鏡迸裂,淚在眼中奔涌,呂雉沒想到,回到漢營的日子,竟比棲身楚營更難熬。白天,劉邦與她基本無話;夜間,也不和她同床共枕。閑暇之時,他只與戚氏鶯歌燕舞。
從今往後,楚漢雙方,像世上的所有人類一樣,以相互溫暖為追求,以互不傷害為底線。
當然,和談只是緩兵之計,援軍未到,真在廣武開戰,劉邦自知不敵,於是想到求和。說是求和,實際上又是拿項羽開涮。他相信,憑陸賈的言談,定能把項羽涮傻了。
項羽這是要死磕啊,劉邦想,不成,這廝猛得很,一貫吃軟不吃硬,我還得派人再去求和。
銅鏡中的她,皮膚無光,眼袋低垂,髮絲乾枯,憔悴得像一包烤玉米;再看身段,不該塌陷的都塌陷了,不該鬆弛的都鬆弛了。而戚氏正直青春,前挺后翹,十分婀娜,尤其胸前那一對嬰兒的伙食團,更有一種傲視群妾的氣派。
可惜呂雉只想對了一半,劉邦行軍打仗,顧不上吃飯是常https://read.99csw•com有的事,可是在床上,他一直不缺女人。他不等呂雉悲喜交加的情緒宣洩完,就牽出一大群美女,展覽給她看。
要說這要求不過分,可項羽怒了,認為劉邦得寸進尺。幸得侯公好說歹說,胡謅了一通什麼項王仁義,劉邦將感恩戴德,天下人心也將歸於項王之類捧臭腳的話。項羽這才答應了劉邦的附加條款。
而劉邦這些年南征北戰,寢食難安,實在辛苦。對於一個男人,最凄涼的日子,莫過於鍋里沒飯菜,床上沒女人。呂雉想,如今好了,我回來了,你兩樣都有了。
劉邦深知和平只是暫時,因此在和談前,他還加了一個條件,就是要求項羽釋放自己父親劉太公和老婆呂雉。理由很充分,怕項羽萬一哪天不高興,又把人給煲湯了。
呂雉且喜且悲,喜的是終與丈夫孩子團聚;悲的是劉邦遍體鱗傷。想比之下,自己這些年好過多了,雖為人質,卻毫髮未傷,儘管上次差點兒被項羽煲了湯,但終歸有驚無險。
事實證明:沒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她還精通音律懂樂器。
她得知此九-九-藏-書事,悲怒卻不能形於色,她只能告誡孩子:從今以後,這事都不能對任何人講。
是夠酸的,戚氏的舉動很酸,呂雉的心裏更酸,這酸味賽過老陳醋,悶在胸腔里發酵,生了霉,長了瘡,潰爛了,很癢很疼,用手撓撓不到,終成一片妒火,一日燒,兩日燒,天天燒,燒得她不忍對鏡梳妝。
然而,劉邦行事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心裏寫血書誓與劉邦死磕到底時,劉邦卻派了一個使者來求和。
從此,陸賈常出使各個諸侯國。此番來到楚國,與項羽求和,也是奉劉邦之命。
說個屁!項羽不由分說,就把陸賈轟走了。
戚夫人十八歲上下,嫩臉映桃紅,肌膚似玉白,眉目中悄悄含著情,也不知這情因何而生,從何而來往何處去,只像水一般流溢在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劉邦不光老,且滿身是傷。呂雉數了數,重傷十二處,小傷很多處,尤其是胸口的箭傷,尚未痊癒,每逢雨天,一抽一抽的疼。
戚氏人美身輕舞姿也炫,一雙彩袖飛來飛去,時而逶迤飄出,時而旋轉收回,半遮面容,只露雙眼,一隻清純,一隻勾魂,眼中透出一股掩飾不住九_九_藏_書的得意。
陸賈也不爭辯,寫了幾篇論文給劉邦看,論文的內容是論述國家興亡的徵兆和原因。劉邦看罷,讚不絕口。想不到此人能說會道,還能碼字,真行,那就專門搞外交吧。
過了幾日,劉邦又派了個叫侯公的人去。此時,楚軍糧草已快盡了,軍心日漸渙散。項羽雖不甘心,但也無法,只好答應和談。
和談十分順利,雙方約定以鴻溝為界。鴻溝以西,歸漢;鴻溝以東,歸楚。
如此尤|物,怎叫劉邦不寵愛?對戚氏,他是捏在手上怕化了,抱在懷裡怕碎了;對呂雉,卻是一天比一天冷淡。
戚氏向呂雉施了禮,一扭身,徑直撲到劉邦懷中,兩隻手臂環繞劉邦脖頸作撒嬌狀。須臾,她鬆了手,玉指一拈,拈起盤中的一顆話梅,當眾往劉邦嘴裏送。
劉邦老矣,他需要這樣一個女人朝夕陪伴,給他溫情,給他歡愛。戚氏也盡心服侍,討劉邦歡心。
薄夫人、趙子兒、管夫人、唐山夫人,乃魏王府擒來的二手貨,膚白貌美氣質佳,個個都是孩兒他媽。
劉邦哪吃這套,都是男人,上炕認識娘們兒,下炕認識鞋,至於天下,那是騎馬打仗得來的,詩九九藏書書有毛用!
當然,這不過是妄想照進現實。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很多時候,既不能相互溫暖,也不會互不傷害。和平共處,自掃門前雪,就已經功德無量了。
陸賈來到楚國,剛說出「求和」二字,就聽項羽哇呀呀一聲吼。
單單寵愛戚氏也就罷了,劉邦還寵愛戚氏所生之子劉如意。如意已滿周歲,伶俐可人。名兒是劉邦親自起的,意思就是這孩子讓他稱心如意。
使者名喚陸賈,楚國人士,棲身劉邦帳下,擔任幕僚。此人口才、學識不在酈食其之下,且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武能定乾坤,文能安天下。閑暇之餘,他極愛顯擺,常和劉邦談論《詩經》、《尚書》。
這種猜測,絕非杞人憂天和無中生有,回到漢營后,她就聽說劉邦在敗逃中扔孩子的事情。若非夏侯嬰拚死保護,她的一雙兒女早就不知去向了。
呂雉想得有些遠了,而劉邦只想到眼前的事。眼下,項羽已率軍回彭城,他也做好了東歸關中的準備。
呂雉看著眼前這一群奼紫嫣紅的「邦女郎」,情緒更為複雜。殊不知,更痛苦的還在後面——劉邦最後向她隆重推出了戚夫人。
胸大有屁用,爽的又不九-九-藏-書是自己!呂雉操起木梳砸向銅鏡。
倘若這種猜想變為現實,在劉邦百年之後,自己得每天畢恭畢敬地向戚氏問安,小心謹慎,察言觀色,才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三年不見,呂雉老了許多,劉邦也老了許多。
陸賈嚇壞了,忙道,咱有事兒說事兒,您別怒。
項羽很孤獨,這孤獨很具體,那就是身邊無能人,周圍沒地盤。魏、趙、燕、齊都歸了劉邦,人就更別提了,范增死了,龍且亡了,英布叛了,韓信又不念舊情,目前的狀態好比皇帝的自稱:寡人。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他的軍事實力還在,他的將士依然兇猛,他相信,還有機會戰勝劉邦。
然而,這一次劉邦失算了。
如果說,寵愛戚氏是對呂雉的傷害,那麼,寵愛其子劉如意,對呂雉來說,就是威脅了。
劉邦很尷尬,吐了話梅道:太酸。
風起時,項羽眼望廣武山,一種悲壯的情緒油然而生。他一度認為自己很牛,現在卻越頭越像一隻蝸牛。他感到舉步維艱,未來的路崎嶇泥濘,狹窄難行,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與劉邦正面交鋒,硬碰硬。
她很快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劉盈,他的地位,會不會受被劉如意取而代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