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倒霉都可以，反正不能是我的主人！」迷麟大聲說。

將軍用顫抖的手摘下自己的紋耀，雙手捧到迷麟面前。這是紋耀妖俠的規矩，戰敗者要把自己的紋耀交給對手處置。但由於紋耀是不能私自轉讓的，獲勝的妖俠即使拿了戰敗者的紋耀也是不合法的，一般情況下，勝者會把敗者的紋耀打落到地上，這就是所謂的「紋耀蒙塵」。有「蒙塵」經歷的妖俠從此不再佩戴紋耀，在人們面前也抬不起頭來。他必須要用更大的功業來洗刷恥辱，才能恢復佩戴紋耀的資格。對於一個妖俠來說，讓他的紋耀蒙塵，跟殺了他是一樣的。但對於一個將軍來說，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請求對手保護他的部下，而把恥辱由自己來承擔。

「他們想麻痹我們，然後伏擊我們。」

「當然，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他們都能知道，混在我們當中的間諜也一定會告訴他們我們有多少人。」

迷麟想了想，想不出什麼來，「我都不知道想什麼。」

戰鬥結束了。

在夜色的掩護下，對靈山環境非常熟悉的靈山人很快就到達險要的谷地里，正趕上被換防下來的士兵走下谷地。那些獸國的正規軍人驚訝地看到成群的靈山人黑壓壓地沖向他們，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們已經在伏擊區山腰間的草叢裡藏了多日，一直怕被近在咫尺的靈山人發現，白天晚上都不敢開火做飯，能吃的東西兩三天就吃光了，好容易熬到換防的人來了，他們第一件事就是先從換防者那裡隨便找些什麼吃的趕緊填飽肚子。他們看到靈山人撲向他們的時候，都正一邊往山腰下走一邊吃著東西，就這樣眼看著敵人衝進他們群中，從容地痛擊他們。

迷麟和眾妖俠聽了，都覺得是獸族在向他們示弱，不免有些得意。

龍長老對迷麟說，那我們就在這裏玩上幾天。迷麟心領神會，就白天帶一幫人演練戰法，讓另一幫人休息；晚上換過來，白天睡覺的人吟詩做賦，另一些人全都睡覺。

「他們不想惹我們，想讓我們儘快離開獸國到別處去打仗。」

「其實……沒有必要httpｓ://read.99ｃｓｗ.coｍ。」龍長老輕聲說了一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

「主要是哲學方面的吸引力。從哲學角度看，您的行為是有探索意義的，我很認同。」

迷麟沒有馬上說話，他面色慘白，手在顫抖。他看了看周圍這些神情肅穆的妖俠，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圍攏了很多人。

部隊開始出發，為了走得快一些，迷麟背著龍長老走著，在迷麟的背上，龍長老一直在與迷麟交談。

「只是沒有執照。」

「也就是說，寫這封信的人知道我們將近一千人要在他們的國土上白吃白住六十天……」

「為什麼是胃痛？」龍長老低聲問奇衡三。

「關鍵是獸族人的性格不能容忍這樣的恥辱，沒有一個國王敢這樣做，那會引起暴動的。」

「說對了。下面你要對我說需要在這裏休息六七天的時間才好，讓多一點兒人聽見。」

整個部隊停了下來。

龍長老請在場眾人里有紋耀的妖俠幫忙，雖然人數很少，但還是勉強湊起了能夠演示組合陣法的一個小隊，由這些人模擬正規部隊在紋耀助力下發各種脈衝的情形。很多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妖俠才知道在紋耀的幫助下，正規部隊的戰鬥力是非常強大的。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迷麟數著被他擊倒的對手。在靈山爭霸戰中，他最多一次擊敗了四十六個對手才取勝，可現在已經一百多了。離對手的首領還有一段距離。

第三天，臨出發前，龍長老接到了飛去來送來的一封秘信，是用獸國文字寫的：

愛你的瑪朵布莎·白。

迷麟看都沒看將軍捧著的紋耀一眼，彷彿他完全不知道這樣的規矩。

「我們不需要那東西。」迷麟說了一句，眾人停下手來，看著迷麟。

然而，他們有紋耀。第四脈門打開時引發的紋耀共鳴，把整個谷地都照亮了。靈山人真切地領教了紋耀和戰器助力下的軍事脈術到底有多厲害。打到天亮時分，靈山人被壓制在一個背靠峭壁的地方無力突破。

第六天，夜裡出去的暗探剛出去就跑回來說，有一支軍隊趁夜色reａｄ.９9ｃｓｗ.cｏｍ開向伏兵地帶，像是來支援伏兵。

那個將軍已經看出他們的意圖，也意識到傳說中的「龍長老父子兵」確實名不虛傳，但他對自己手裡的紋耀戰器還有一些自信。

「你認為獸國有理由對我們表示友好嗎？」

「謝謝您信任我。」

部隊原地駐紮，迷麟與大家一起演練一些陣型戰法，切磋各種脈術。

那位將軍終於膽怯了，他看到一個黑糊糊的、一|絲|不|掛的身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出黑黑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我們現在就去，」迷麟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天起我們要掃平天下，讓每個妖怪在活著的時候，都能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讓每一種坑害好人的規矩都廢了！讓所有害人的傢伙都死掉！有願意跟著我們的咱們走！」

魁拔1013年秋末，翼族快遞人飛去來出現在龍長老的小屋前，他給龍長老帶來了一封信，因為迷麟對龍族文字認得不多，飛去來代讀了這封信。

「但是你要一直留在我這裏，下一次我就真的信任你了。」

「我們要告訴世上的人，不用那東西，我們照樣取勝。爪雲王子就一直是這樣做的。」迷麟大聲說，「因為他、還有我們，都是史上最偉大的妖怪！」

信件沒有署名，飛去來說是獸族的一個妖俠交給他的。

「您根本沒有病，長老。」

「明白了。這實際上是做不到的，他們根本管不起。」

「你好好想一想。」

「你是好醫生。」

「你覺得那封信告訴了我們什麼？」

「哲學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請先看看我的病狀。」

在這樣的折騰中，龍長老有意讓他們的駐紮區域在不經意間向伏擊區靠近著。

「零零落落萬點，死死生生無限……」獸族妖俠開始吟詩。

「即使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能在多長時間里通過獸國境內呢？」

靈山妖俠們看著一身焦黑的迷麟掐著對方將軍的脖子站在坡地上，發出一陣歡呼。這樣的景象他們已經在靈山爭霸戰中多次看到了，但迷麟赤身裸體地獲勝，這還是第一次。

「我死了之後，你把我送到幽龍潭埋葬ｈttｐs://rｅａd•９9cｓｗ.coｍ吧，如果方便的話……」

「難道不是嗎？」

「五牙陣！」迷麟一聲大喊，靈山人擺開五路縱隊陣型。中間一隊，在迷麟和龍長老的左右兩邊助戰，另外四路分佈開來，向敵人的包圍圈強行穿插。

「有理由。他們希望我們儘快離開他們的國土，要打到別處打去……」

「他們要換防了。」龍長老一下跳起來，讓迷麟集合隊伍，用最快的速度撲向伏兵所在的險要地帶。

很多人在場聽到了信的全文，他們都是龍長老的前追隨者，一直保持著經常探望一下龍長老的習慣。他們從聽到第一句話時起，就開始生氣了。迷麟聽到最後「瑪朵布莎·白」這個名字時，一下跳到飛去來跟前，搶過信撕得粉碎。

「這就是寫這封信的人想讓你以為是這樣。」

「如果沒收到這封信，我們會一直很警惕地上路，覺得隨時可能會發生戰鬥。收到這封信之後，我們會覺得獸國對我們表示友好了，在獸國境內不會發生戰鬥。」

「他們不想放過你，我的主人。」迷麟說，「你還要忍受多久？」

眾人歡呼起來。

山腰上已經就位的軍人雖然戰力沒問題，但看到下面的敵人與自己人完全混雜在一起，一下不知道力氣該往哪裡使了。指揮官只好下令衝下去加入混戰，這樣，軍隊的陣地優勢就完全沒有了。

「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龍長老告訴大家，與正規部隊作戰，靠個人能力是不夠的，必須也要有自己的陣法。所謂陣法，不是為了好看才擺出來的，而是為了通過巧妙的排布、搭配和相互配合，讓同樣多的人有更強的戰鬥效率。

飛去來飛走了。

妖俠們開始爭搶戰敗者身上的紋耀，他們都希望自己也能有這樣的紋耀助自己一臂之力，至少是不能再吃沒有紋耀的虧。

接下來的三天，妖俠們沒日沒夜地聽龍長老講各種陣法的特點和破解之法，而後一遍遍地演練。很多住在遠處的妖俠也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成批地加入進來，在新鮮刺|激中，發酵著躍躍欲試的鬥志。

「我不喜歡過那種一眼就看到頭的日子。九-九-藏-書」

尊敬的瑪朵布莎·爪雲王子殿下：花開花落自有時，秋來紅葉染白霜。我獸族各部對王子殿下的種種事迹多有了解，一向佩服有加，希望王子殿下對在靈山度過的時光感到愉快。

「如果我是他們就會這樣。」

靈山人中有紋耀的妖俠盡量在前面，抵消著敵人的優勢，但這樣的妖俠畢竟太少了。在強大的正規部隊面前，靈山人每前進一步都要付鮮血和生命。

「你怎麼會來靈山這種地方呢？」

「當然。」

「拿下！」龍長老笑了一聲，掄動長矛，與迷麟一起向那個首領的位置衝去。那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將軍，金色的披風格外醒目。

迷麟開始集合隊伍。

所謂「紋耀戰器」，是兵器本身就鑲著「上古紋耀」，與身上的標準紋耀相呼應，能夠產生更強的戰力，據說只有王紋耀、將紋耀這樣的極高等紋耀才能與之相抗。

「我看到了他們的首領。」迷麟的聲音。

「你說過要六十天。」

「獸國也知道這一點對不對？」

「好吧，那就不掃大家的興緻，」龍長老站起身，「三天之後上路，我們要準備一下與正規部隊交戰的戰法，特別是如何與有紋耀的對手作戰。」

「只要快快活活地戰鬥下去就是了，管它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胃是最不會影響脈門和戰鬥的器官，我們的人聽說了，不會影響士氣；間諜聽說了，也不敢輕視我們。」

「請告訴給你這封信的人，」龍長老送給飛去來一些水果，「感謝獸族朋友的好意，我們將用最快的速度穿過獸國境內，盡量不多打擾。」

龍長老讓迷麟派出一些可靠的妖俠去險要地帶暗中偵察，看有沒有伏兵。暗探回來說，確實有很多伏兵。

「呀——」迷麟發出了一聲從沒有過的恐怖的叫喊。這喊聲，不要說敵人，就是熟悉他的妖俠們聽了，都感到脊梁骨發涼。

「戰鬥！戰鬥！」一個妖俠說，「我不能忍受我所敬重的龍長老像個賤民一樣地活著，這是我的恥辱。」

「其實真的不能怪任何人，這個世界之所以成了這個樣子，是前前後後所有的人一起弄出來的，包括我們自htｔｐｓ://ｒeａd.99ｃｓｗ•ｃoｍ己。」龍長老說，「這個問題我很年輕的時候就想過，結論我已經忘記了，我想無非是讓人們都能過上自己希望的生活吧。現在想來這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過上了想過的日子，就一定有另一些人成為倒霉蛋。」

迷麟與龍長老頂著一波波強大的脈衝向敵軍中心挺進，一個個對手在他們面前倒下。

得知王子近日有意出山遊歷，我獸族上下雖有不舍，也無意阻攔。王子可選擇任意最近便的路線通過本國境內，如需幫助可向當地官員明示。

「這樣想吧，我們收到這封信和沒收到這封信，會有什麼不同？」

眾妖俠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吶喊。

迷麟在受到紋耀戰器第一波打擊時，前面的衣服就冒起了煙，面前的強光讓他睜不開眼，他眯著眼睛使勁向前頂著，任由衣服完全被燒光，眉毛、頭髮全部燒焦，皮膚被灼燒得像是裂成了上萬道口，依然頂著脈衝一步步向前邁進。

夜裡，妖俠們燃起篝火，飲著劣酒，吟著好詩，就像過節一樣熱鬧。

「我介意！我不接受！我要戰鬥！」迷麟喊叫著。

爪雲：我的兄弟。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和你共同的家和共同的親族。無論如何，請回憶起那些應該記住的，忘記那些應該忘記的，至少記著，你的家在龍國的幽龍潭，那裡的人們一直在等著你——親愛的爪雲王子回來。回家的時刻到了，走出靈山，就會有衛隊護送你。

奇衡三看了看龍長老的舌頭，然後聽龍長老的心跳和肺音，這時他聽到龍長老的胸腔里傳出龍長老低沉的聲音，「你是好醫生嗎？」

「他們肯定也知道我們大概有多少人。」

將軍也有些意外地看著迷麟。

「明白了。」奇衡三提高了聲音對迷麟說，「長老只是胃痛發作，沒什麼大問題，但是要靜養六七天為好，飲食要注意一些。」

就在部隊已經走到靈山邊境，快到出山必經之路的險要地段時，龍長老突然表情痛苦地從迷麟身上跌落下來，迷麟連忙把龍長老抬到旁邊草地上，叫來隊伍中一個名叫奇衡三的基思卡人醫生來診治。迷麟一直很信任這個人。

「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