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請你一起去看看那塊地，今天就為這個來的。完事後，我接著就趕回去。」

雜誌社早已迫不及待地盼著他從九州回來。

「下面拍攝什麼呢？」A氏問道。

「邀我去哪一家？」

「首先到書齋拍您工作時的情景，接著拍您同家人聊夫、散步。然後嘛——，躺著看書的情景也可以。」田代講了大致的想法。

「是的，我原以為你是個不懂客套的傢伙呢。」

「您打算拍攝哪些內容的照片呢？」A氏笑容可掬地問道。

久野的妻子進了裡屋，過了一會兒，久野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是不是為了那塊地的事？昨晚聽我說了，今天就趕快來了，對嗎？」

「噯，阿利，沒想到你還是個細心人。」久野吐了一口煙，仍然睡眼朦朧地道。

第二天，田代利介提著照相機，走出公寓。

田代怎麼也不願將那年輕女子同建造肥皂工廠的矮胖男人相提並論。他總覺得他們不象是一路人。

他暗自思忖：昨天在飛機上和酒吧間里相遇，今天又在這地方見面，莫非真與他有什麼緣分？！」

「他也這麼說的。看來田代先生您也挺忙的！」

工作進行得似乎很順利，A氏臉上也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請站好，朝這邊看。」「請您在那邊抽煙。」「請您和佐母君站九九藏書著說話。」田代毫不客氣地提出一個又一個的要求，A氏全都欣然接受。

田代憑著模糊的記記往前走了一會兒，很快來到他所熟悉的久野家附近。

「不錯，是個小工廠，」A氏沿著道路向左轉彎，「據說肥皂工廠工藝簡單，工人少些照樣可以開工。」

「是嗎？」

田代在咖啡館會見了雜誌社編輯兼記者佐野，倆人驅車前往世田谷，拜會小說家A氏，A氏是當代流行小說家。下月的雜誌預定刊載這位作家的生活照片。

「干你們這行的，也不輕鬆呀。」A氏眼看田代如此忙碌，說道。

那麼，從九州回到東京的那天晚上，那個矮胖男人到「愛爾姆」酒吧間是因為喜歡那家酒吧間，還是因為喜歡喝酒呢？

「請您全家到客廳去拍照吧。」

田代因為工作在身，忙著拍攝A氏的各種姿勢。

轉眼之間A氏已經走出很遠，田代只好慌忙追上去。

那矮胖子只顧同幾個建築工模樣的人說話，沒有發覺站在遠處的田代。

「不過，那工廠並不大。」佐野說罷，回過頭來看，此刻，矮胖男人和建築工人也許都已回到圍牆內，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什麼？建肥皂工廠？」佐野勝上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那麼，就按您說的辦吧。」

九*九*藏*書田代坐在車上，一路不時觀賞若世田谷一帶殘存的雜樹林。突然他發現這裏的風景好象很跟熟。

「您上哪兒去？」佐野笑嘻嘻地打量著田代，以為對方要去什麼好玩的地方。

田代利介見被久野猜對了，只好默認。久野的妻子端來了茶水。

「這個，送給孩子。」田代拿出了禮物。

「是啊，這幾天好象在挖地基哩。」A氏的語氣非常肯定。

「是的，我剛從九州回來，一起喝了幾杯。」

這一帶大多是圍著院牆的高級住宅，環境幽靜。雜樹林散落在各處。的確是個符合作家情趣的好地方。

「田代先生，請多坐一會兒，我馬上去準備午飯。」

難道她是用來籌集資金的工具？不會的。她太年輕了，而且又那麼漂亮。真令人難琢磨。

他們沿著街道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塊開闊的空地上。這裏嫩綠的小草發出幼芽，萌發著春天的氣息。

「如果真的出讓，你就在那裡建房子好啦。」田代想起喝酒時久野說的那句話，便若無其事地朝空地掃了一眼。果然，在離開街道較遠的空地盡頭圍著一道木板牆，面積約摸有三十坪。

A氏和佐野興緻勃勃地交談著。

也許A氏喜歡安靜，所以產生了這種想法。

建築物的腳手架還沒搭起來，從高高的木板牆可以九*九*藏*書猜知裏面正在施工。

久野以為又要請他去喝酒，眼睛頓時亮了。

但是，他一邊工作，心裏卻一直在琢磨：那個矮胖男人究竟為什麼去九州？

他在商店給久野的孩子買了些禮物，來到久野家門前，按響了門鈴。久野的妻子迎了出來。

「是嗎？久野君住在附近嗎？那麼請代我問他好。」說罷，佐野轉身走了。

「果然是這兒，」田代利介立刻想起，這兒離久野家不遠，以前曾經來過，他打算建房的那塊空地就是這裏。

「什麼快不快的，你說什麼？」田代問道。

「室內的已經拍好了，對不起，請您出去散步。」田代說道。

田代著實吃了一驚。

「真沒想到在那兒建肥皂工廠。」A氏回過頭來說道。

料前，他為拜訪久野曾兒次來過這一帶，看來A氏就住在久野家附近，A氏的住宅是一座日本和西洋合璧的建築，優雅別緻。

「目前地皮價格太貴，況且沒有空著的合適地方。恐怕今後工廠要漸漸遷到這兒來啦。」

「不，不必客氣了，我這就邀久野君出去。」

那麼是為籌措資金而去的？對，這倒說得通。

這塊空地看來有三百坪左右。

據久野說，土地的主人住在藤澤。由於不願分塊出讓，所以這塊地至今仍空著。可昨晚在酒吧間又聽久野說，這裏正在建工廠，大概土地的主人又改變了主意。九九藏書

「聽說在建什麼肥皂工廠。」A氏也注視著木板圍牆，皺著眉頭告訴田代，「我喜歡這塊開闊地，經常來溜躂溜躂，那個工廠雖然不大，可建在這地方就不大合適啦！」

「哎唷，田代先生，您可好久沒來了！」胖乎乎的久野的妻子睜圓了眼睛，連忙把田代請進家裡。

難道是去籌備原料嗎？不，不會的。造肥皂的原料不必跑那麼遠到九州去搞。

不一會兒，木板牆裡走出三個男人，兩個披著木匠穿的半截外褂，一個身穿西裝。「哎呀！」田代利介險些喊出聲來。原來穿西裝的男人正是在飛機上和「愛爾姆」酒吧間碰見過的那個矮胖子。

「喔，我明想起來久野君就住在附近，打算順便去拜訪他。」

「還是漂亮人佔便宜。」田代心想。女人長得漂亮，誰也不願把不好的事和她聯繫在一起。

田代時而繞到A氏的前面，時而在側面或者遠遠跟在後面，不停地取景拍照。

如果真是這樣，同行的那個年輕女子和他又是什麼關係呢？當然，兩人既不象夫妻，又不象情侶，也九-九-藏-書不象兄妹，更不象主人和女傭。

「在。不過昨晚在外面喝了些酒，回來后又工作了一個通宵。」她請田代來到客廳。

工作結束后，在回家的途中田代向佐野記者告別。

A氏把夫人和子女都叫到客廳。田代又接連為他們拍攝了十張照片。

「久野君在家嗎？」

他要去為某雜誌社攝影。該雜誌每月刊載三張畫頁，介紹文化界知名人士的近況，半年來，田代一直負責該畫頁的攝影工作。

按照田代的要求，A氏又做了各種各樣的姿態讓他拍照：一會兒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一會兒躺在陽台上看書曬太陽，一會兒與狗一起戲耍。

田代時而站著，時而蹲下，從各種拍攝角度按動了照相機的快門。

A氏五十歲左右，身穿和服，坐在書桌前，一會兒在稿紙上寫字，一會兒翻閱書籍，做出查找資料的姿態。

「喔，對了，他說昨晚和您在一起來著。」

等待已久的A氏全家立即把佐野和田代請到客廳里。

「噢，你來得真快呀！」

「可以。」A氏穿上和服外衣，拿起手杖，朝外面走去。

久野往椅子上一坐，拿出了香煙。

「你那樣看嗎？」

「我散步大致有一定的路線。」A氏所說的散步路線就在久野家附近。他揮動手杖，走在前面：「這條路線我最喜歡啦！」

「喲，您太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