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位住在附近負責照顧他的大嬸正從上方瞅著他的臉，田代朦朧地意識到是她叫醒了自己。

「喔。」田代迷迷糊糊地笞應道。

「什麼？」

「睡得太熟了。」田代搔著頭道。

「怎麼啦？」

「大嬸，這裏就拜託您啦。」

「也沒啥好偷的。我一沒錢二沒財，小偷來偷啥？」

「膠捲掛的位置和順序與我昨天放的不同了。」木崎答道，「昨晚，我從新宿拿回老師的攝影皮包后，立即到暗室沖洗了您已拍好的膠捲，然後又掛起來晾著。可是今天早上膠捲的位置變了樣。」

刑警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沒有拿走在湖岸照的膠捲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到底什麼人乾的呢？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偷。田代恨不得立刻把作案犯查出來。

「不象是一般的流竄犯作的案。」田代抽著煙心裏一直思索著。

「我去了以後再說。」

「丟了東西沒有？」

「啊？！」田代吃了一驚，「那兒也進小偷啦？」

「找不到指紋呀，」刑警遺憾地對田代說，「大概罪犯作案時戴著手套呢。」

田代仔細地觀察那架照相機，他當然更看不出什麼名堂。

刑警從皮包里取出鑒定工具，然後在照相機外殼上撒了一些白粉。

「咦，是這樣。」刑警臉上露出幾分掃興的表情。因為沒有實際損失，他們好象泄了勁，「搗亂完了，小偷就跑了嗎？」

田代正在猶豫不決，大嬸遞過來電話對他道：

「唉，真沒辦法！」田代無可奈只好往所在地區警察署掛了電話。

刑警打開窗戶朝外面張里。這裡是二樓，窗戶下面是一條小衚衕。

「嗯？那兒呀？」

由於不知道作案的時間，所以很難判斷小偷先到的公寓還是先到工作室。不管怎樣，反正小偷在同一天晚上去了兩個地方。

「說實話，我住的公寓昨晚也被盜了。能不能請您們去查看一下呀？」

只見刑警用毛刷掃撣撒在照相機上的白粉，把照相機放在手絹上，拿到光線明亮處用放大鏡仔細觀察。

「東西倒沒有被盜。不過，請看九_九_藏_書這個樣子。」田代指著亂糟糟的工作室說道。

當晚，田代回到公寓就躺下睡了。由於旅途的奔波和晚上在新宿附近追蹤那年輕女子的疲勞，他沉沉地睡熟了。

「田代先生，木崎先生來電話找您。好象發生了什麼事。」

一小時后，該區警察署派來了三名刑警。

「那架相機的后蓋被打開了。」

田代為了冷靜一下頭腦，拿出一支香煙抽起來。

「是嗎？那麼，我馬上就去。」

三個刑警裝模作樣地檢查了小偷作案的入口和出口。小偷是砸鎖破門而入的，這出入口連外人也一看便知。

田代漸漸明白了，原來小偷是為調查他拍攝的膠捲而來的。潛入公寓大概也是以為他把照相機帶回了住處的緣故吧。

「咦？小偷既然進了屋，至少應該拿件西裝走呀。」大嬸茫然不解地嘟嚷著。

「想嚇唬人嗎！哼，誰吃那一套！」田代心裏反而感到鬥志昂揚。他想起回來后還沒和伊藤聯繫，於是拿起電話，撥了文聲社的號碼。

田代記得睡前確確實實關好了門窗，然而窗戶卻被打開了，仔細一看，原來上面的玻璃被燒掉了一塊，露出一個圓洞。大概小偷就是從這裏伸進手打開插銷的。

「要不要報告警察呀？」大嬸問道。

「唔。」

田代抱著胳膊一動不動地站著，事到如今，他也改變了主意，打算讓刑警繼續調查下去。

過了一會兒，刑警放下放大鏡，不知道對同事還是對田代道：

「喂，是老師嗎？」木崎的聲音顯得很緊張。

「什麼事呀？」田代對著話筒問道。

田代仔細查看被打開的衣櫃、抽屜和書櫥，沒有發現丟失東西。

「是這樣。」田代喊道。果真是一次經過精心策劃的犯罪活動。

當田代追到那女子的背後時，卻總是被前面的人擋住。

「位置怎麼變了？」田代在看膠捲之前問木崎。

「您是不是把沒有照完的膠捲剩在那架『康太克斯』牌相機里啦？」

木崎不明白老師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但還是馬九_九_藏_書上掛了電話。

「好象是。」

田代眼前又浮現出在飛機上眺望富士山的那位年輕女子給他留下的紙條。從某種意義上看，奇怪的小偷的出現實際上也是一種「警告」。

這說明田代並沒有拍攝到他們所擔心的情況。

他們首先檢查了小偷的入口處。

「瞧這兒。」

「被弄得亂七八糟。」

越是疲勞，田代反而越容易做夢。

說起來，田代的西裝倒是名牌貨，料子又是英國進口貨。田代又檢查了一下昨天換下來的茄克衫和褲子，發現衣袋明顯地被人翻過，但是裏面的東西，包括裝有三萬日元的錢包，仍然完好無缺。

「反正嘛，沒丟東西再好不過啦。今後請多加小心吧。」刑警說罷便回去了。

「就是您這兒，瞧呀！」

「您是說……？」木崎也驚訝地問道，「莫非老師家裡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面向衚衕的玻璃窗打開了一扇，冷風從窗口吹進屋來。

不過，他們的真正目的肯定不是為了那些湖水風光的照片，而是擔心田代在湖畔拍攝了別的情況。

「那是因為罪犯戴了橡皮手套。」刑警答道，「就是醫生做手術時使用的那種橡皮薄膜手套。戴上它手指活動自由，可以進行細緻的工作。」

田代看到她那種緊張的表情，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抬了抬問道：

田代進了暗室，只見裏面掛著十幾個沖好的膠捲，都是他在這次湖畔之行中拍攝後由助手木崎沖洗晾上的。

木崎打開工作室的門，裏面確實亂得很，所有的抽屜都被拉開，抽屜里的東西被翻了個遍，而且有不少散落在地扳上。底片、洗印好的照片等也被翻得錯落不齊。

突然，他想到潛入工作室的小偷曾打開照相機的后蓋看過，既然如此當然要留下指紋的。

「什麼呀？」

「真的什麼也沒丟嗎？」大嬸似乎不大相信。

「照相機一架也沒有丟失。」木崎說道，「小偷好象是砸壞門上的鎖進來的，但是對照相機似乎不感興趣。」

「是嗎？」

據木崎說，他是按照膠畚沖好hｔtps://rｅad.9９cｓw•coｍ的順序，從右向左依次排列的。然而，今天早晨膠捲的順序卻全被弄亂了。

「要不要先報告警察呀？」

來到神田的工作室，木崎早在門口焦急地等侯。

「是呀！」

田代叉著胳膊思索著。

「田代先生，不得了啦！」

他們里見衣櫃里掛著五、六件西裝，又聽說沒有丟失東西，所以完全泄了勁。

那位大嬸瞪著三角眼，神色和平時判若兩人，彷彿發生了什麼大事。

「嗬！還是內行乾的呢。」

「沒有發現指紋。」

「刑警先生，」田代用手絹托著那台「康太克斯」牌照相機給刑警看，「小偷打開了這架照相機的后蓋，也許上面留下了指紋，請檢查一下。」

「還是沒有指紋呀！」刑警吹去鎖上的白粉，對田代說道，「既然照相機上沒有指紋，這上面也不會有的。」

「沒有丟東西，算了吧。」田代不願意小題大作，把事情弄大。

田代叫住一輛出租汽車，直奔工作室而去。

「請不要再介入這件事。」

「老師，裏面給弄得不象樣了。」

「有東西被盜嗎？」

田代急忙接過電話。

「從這兒進來的。」田代指者玻璃窗說道。窗戶上的玻璃被燒開一個可以伸得進手來的小洞。

「是從這兒進來的。」大嬸指著窗戶道。

「還問呢，田代先生，有小偷進來啦！」

「門上的鎖被砸壞了，上面也許會留下指紋的吧！」田代又說。

「還不清楚。不過照相機沒事。另外小偷還幹了一件怪事。」

其作案目的也完全清楚了，小偷是為田代在湖畔拍攝的膠捲而來的。他們擔心那些膠捲里有對他們不利的地方。如果真有這類底片，就打算偷走。那麼，對他們不利的地方是什麼呢？田代回想著當時自己背著照相機走過的地方。既然對方在暗地裡監視他的行動，那麼他去過的那些地方當然有他們害怕暴露的東西。

「是的。今天早上發現的。工作室的情況如何呀？」

田代剛放下電話，那位大嬸非常吃驚地問道：「是不是工作室也進了小偷呀？」

「九九藏書什麼東西也沒偷？真是件怪事呀。」田代利介自言自語道。

「是的。我很清楚自己東西的。」

「呃？」刑警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丟了東西沒有？」

「房間被小偷折騰成了這個樣子。田代先生，您好好看看丟了東西沒有？」大嬸就象自己家被盜一樣催促田代。

「什麼也沒丟。」田代直起腰說道。費了好大勁他才將小偷弄亂的東西整理好。

當時沒有人在場，當然誰也不會看到怎麼搗亂和逃跑的。田代只好默不作聲。

「還是老手乾的呢！」田代望著窗戶暗自感嘆道。整個晚上他竟沒聽到一點動靜。

「順序全亂了。和我排列的位置差得很大。」

田代心想，既然潛入公寓的小偷也戴了手套，那麼毫無疑問與去工作室的小偷一定是同一個人。

「嗯？沒有指紋？」

「真是個奇怪的小偷呀。如果想進來偷東西，至少可以拿走一套西裝嘛。」

大嬸又指了指書臬。只見所有抽屜都被拉開了，放在裏面的信、稿紙等物被弄得七零八落。田代頓時怔住了。

「木崎，」田代魚忙吩附道，「馬上給警察掛電話，就說這兒被盜了。」

「倒也是。」

田代順著大嬸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房間裡衣櫃敝著門，田代的上衣和褲子之類被翻得亂七八糟。書櫥的前蓋和抽屜也被拉開著，放在裏面投寫完的稿子、書信和照片都被翻了一遍。

如果單是公寓被盜，問題倒還簡單。然而現在是工作室和公寓同時被盜，所以需要對問題另作分析。

「怪事。」田代不解地思索著，究竟小偷進屋的目的是什麼呢？

「小偷準是進了暗室拿下膠捲看了。掛回去的時候，忘記了原來的位置，才弄亂了順序。」

田代站在一旁，迫不急待地望著。

潛入公寓的小偷也是什麼東西沒有拿，只是把屋內亂翻了一通。

田代回到公寓。二個小時過後，來了另外三名刑警。

「那小偷真夠怪的。」木崎告訴田代，「他還進暗室看了膠捲吶！」

「不過，小偷進了屋是不會錯的，所以還是報告的好。」大嬸https://read.99csw.com極力主張報告警察，著樣子她真的有些害怕。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去看看工作室的情況才能下結論。

一名刑警從皮包里取出工具，在窗戶框、衣櫃的抽屜、書面和桌子上撒了白粉，過了一會兒，又拿出放大鏡對各處仔細觀察。

田代摸著下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掛著的膠捲思考著。

「可是，這架照相機確實被動過呀。」田代道。

「您的住處在哪兒？」刑警問過地址后，說道：「那兒不歸我們管，所以請您找所在地區警察署吧。」

「什麼東西被盜啦？」刑警詢問道。

「您什麼也沒感覺到嗎？」大嬸驚訝地望著田代。

「沒有。只是屋裡被小偷翻了個亂七八糟。」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住處和工作室同時被盜，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小偷呢。」

平時他做的夢都沒有色彩，但是今天的夢裡那件綠色的西裝在一片灰色中顯得格外鮮艷奪目。

「還有一件怪事。」

當田代快要追上時，那女子卻又走遠。他們之間的距離忽而縮短忽而拉開。

「什麼？！」田代吃驚地瞪著眼睛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丟東西。不過想請您們去查一下罪犯留沒留下指紋。」

刑警雖然認為不會有什麼收穫，但還是在砸壞的鎖上撒了白粉。

「老師，不好了。」木崎急切地說道，「工作室遭賊了。」

刑警讓田代詳細填寫一份報案表，說罷便回去了。

「照相機呢？」

「田代先生、田代先生。」大嬸不停地喊道。

他夢見自己又在馬路上追趕穿綠色西裝的女子。那馬路好似在新宿，又好似在銀座。穿過大街小巷，田代在擁擠的人群中追尋那個女子。

把公寓稱為家嚴格說是不太恰當的。但是木崎一直這樣說。

這種情景不知反覆了多少次，直到田代覺得有人使勁晃他的肩膀時才睜開眼睛。

田代最關心的是照相機。因為對他這個職業攝影師來說，放在工作室的那幾架高級照相機價值千金。

「不過，我早已把裏面的膠捲拿出來沖洗了，沒造成什麼損失。不然的話，恐怕全報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