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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剛才我已經說過,策劃者的唯一失誤,是堀澤君給東京打了電話。這是策劃者預先沒有料到的。」
「我之所謂許多人相信是這樣,是因為堀澤君的行動被人們看到,是不是?堀澤君在作並溫泉的旅館中一直逗留到第三天早晨。他似乎對女傭說,他在等什麼人。事實上,他自己也曾到車站等候。七月十七日晚,他給東京打了電話,第二天早晨離開了旅館。這一切說明他的行動已給人們造成強烈的印象。是不是?」
「這事情發生在您和堀澤君訂婚後不久。有天,堀澤君把我叫出來,突然問我:『你愛不愛昌子?』」
「是的。這問題很重大,不能輕舉妄動。在我說出他的名字時,一定要掌握確鑿的證據。」
昌子說到這兒為止,她不好意思說出她現在正在「瀧田」當女傭。
「其二……這話實在不好意思向您啟齒,不過,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坦白了……」
「不過,其原因嘛……」吉木耷拉下眼皮說。「我們倆走的道路不同。在高中時代,我們倆是親密無間的好朋友。我非常敬佩他的才能。在某一點上,我怎麼也趕不上他。首先,他對人生充滿自信。他所處的地位總是比我優越,我認為這是埋所當然的。」
「我本來不想多說什麼,既然你已經發覺了,那麼我就給你挑明吧!」
「問題在於在作並溫泉誰也沒有見到過伶子。我認為這是這個事件的一條重要線索。」
昌子尋思,吉木之所以不願意多說,其原因還在自已身上。
吉木接著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當時,我說,哪兒會有這樣的事。然而堀澤君盯住我的臉說:『你不要撒謊,你愛昌子的。我在耶馬溪時就感覺到了』……當時,我也不作辯解。因為我想我越說越會激怒堀澤君。」
「奧羽本線大澤附近十七日下午六時許突然滑坡,奧羽本線大澤附近約五百米的鐵路被泥沙埋沒。為此開往秋田的427次列車在板谷附近拋錨。福島線路段全員出九_九_藏_書動通宵排除泥沙,七小時后才恢復通車,該列車晚點八小時,於十八日午前二時才發車。奧羽本線的時刻表一度陷於混亂,需半天後才能恢復正常。」
「我認為,因為在這以後發生了堀澤君與伶子的情死事件,埋澤君的行動先打下了埋伏,換句話說,如果在現場突然發現屍體,會引起人們懷疑。那麼在情死以前,其中一人曾經到過作並溫泉,給第三者造成強烈的印象。」
吉木恢復了平靜。昌子也抑制了自已激動的感情,平心靜氣地聽他講下去。
「這真是求之不得。因為這與其說我的事,倒不如說是你的事。」
「我供職的東亞財政研究所實際上是屬於左翼陣營的,在那裡,我學習了許多知識。培養了自己觀察事物和判斷事物的能力。我經常出去採訪。由於工作上的關係,我對堀澤君的經濟計劃廳以及其他官僚機構都有相當的了解。不過這些事與我今天談的問題沒有直接關聯,我就不詳細說了。」
「你也算我一個。」昌子用力地說。
這時,烏雲蔽空,遮住了太陽。吉木的臉上蒙上一層陰影,只有他的雙眼仍炯炯有神。
「吉木先生,剛才你說堀澤住在作並溫泉旅館,並引起人們注意,那是策劃者的計劃的一部分。這究竟是誰出的主意?」
「那麼為什麼要讓堀澤在作並溫泉的行動引起人們注意呢?」
「什麼事?」
「打完電話第二天早上,堀譯君離開了旅館。從那以後,沒有人目擊堀澤君的行動。可以認為他去的方向是他的屍體被發現的地方。至少很多人相信是這樣的。」
「是的。我早已感覺到了。我總覺得堀澤做了對不住您的事心裏很內疚。」
吉木吃驚地凝視昌子,昌子不由羞澀地躲開他的視線。
「……」
昌子想起在九州耶馬溪時,昌子和堀澤在前面肩並肩走,吉木獨自落在後面的情景。他那時就顯露出現在所說的「理所當然」的表情。
「確有人從東京九-九-藏-書來嗎?」昌子注視吉木的臉問道。
「太辛苦了。我沒想到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那麼,你進了『瀧田』后,都了解些什麼情況呢?」
「……」
「從兩方面。」吉木說。「瀧田的老闆娘和大友了介有特殊的關係。這是我聽女記者小野喜久子說的。大友本人也經常提到『瀧田』。」
「是這樣。」
「那就是說,堀澤離開作並溫泉的旅館后是到這兒來同從天童方面來的人碰面的,是不是?」
「是的,這在看了『情死』的現場以後也可以得到鉦實。這地點正處於作並溫泉和天童溫泉之間的溪谷。天童在奧羽本線。我認為堀澤君所等待的人是從天童方面來到這現場的。」
吉木說到這裏,暫時停了一下。
吉木說著,從筆記本中取出一張夾在中間的剪報遞給昌子看。
「許多人相信?這是什麼意思?」
「剛才我已說過,堀澤君的情死事件是與堀澤君的間諜事件是互相連結在一起的。在間諜事件公布以前,堀澤君的情死問題早已鬧得滿城風雨。一句話,先製造空氣,然後才能移到正題。在人們的心目中,顯然能與小姨子殉情而死,那麼這種人也可能做出出賣機密文件的間諜行為。策劃者的巧妙之處就在於此。」
然而,伶子的朋友卻否定了這一點。
「呃?」
「我和堀澤君真正處於絕交狀態有兩個原因:其一,我在政治經濟研究所工作,這是左翼團體。堀澤君在官廳里工作,我這個朋友對他來說是個麻煩。說得明白些,我這個朋友對他的發跡是個障礙。」
「什麼?」昌子吃驚地問道:「這難道是堀澤的演技?」
「也不能說什麼都知道。我總感到堀澤君的死不是普通所說的『情死』。太太,也許你也已覺察到了。我和堀澤君突然疏遠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你從大友了介那兒聽到的嗎?」
「太太,這是你的一大功勞,現在我想起來了。我以前也聽說過『瀧田』。」
「太太,九-九-藏-書你對這一事件已經發覺到這一地步,那很不簡單哪!」
「其次,堀澤君在作並溫泉究竟等待什麼人,由於堀澤打電話給東京,可以推定這個人是從東京來的。」
「他又說,我和她結婚,也不請你來參加婚禮!你有個準備……」
「我們在九州相會後,從那時起,我和堀澤君的友情就算結束了。仔細一想,大學畢業后,各走各的道珞,兩人早晚總有一天要分手的,這是命運。」吉木接著說。
「這麼說,吉木先生,你己經什麼都知道了?」
昌子對吉木這一奇妙的提法提出了質問。「吉木先生,你是不是有另外的想法?」
「這個人是誰呢?」
激怒……這個詞兒,使昌子明確地了解了吉木當時的心情。她可以想象得出堀澤當時的嘴臉,執拗地追究對方,一刻也不放鬆……
「那麼,請允許我再向您提幾個問題。」
「我的想法以後再談,現在把得到的線索一一加以落實。」
「不清楚。」吉木搖搖頭,「現在還弄不明白。」
「現在問題集中到堀澤君情死事件這一點上來考慮。我的想法和你是一致的。我認為堀澤君和令妹伶子根本沒有關係。伶子壓根兒沒有到過作並溫泉,事情就更加明白了。伶子離家時是不是對家裡說,她和朋友一起去仙台?」
吉木究竟用什麼方法來掌握確鑿的證據呢?
「是的,東京來了人,而且和堀澤君見了面。」
昌子的手指在顫抖,吉木將自己與堀澤斷交的事說出來,也就是對昌子的愛的告白,昌子一時抬不起頭來。
天空中的烏雲間或裂開一道隙縫,陽光從隙縫中射出來!照亮了吉木的半爿臉龐。
昌子點點頭。吉木的眼神里顯露出複雜的表情。
「現在還不知道。」
「是嗎?這話我聽明白了。」
「是的。那沒有關係。因為後來在情死現場發現屍體時,即使沒有人見到過伶子,也認為兩人約定在此處會面,然後雙雙自殺。這樣解釋也沒有顯得不自然的地方。同時,堀澤九*九*藏*書在車站上已做出等候人的樣子。因此,在情死現場附近只要有堀澤一人露面就足夠了。」
「因塌方奧羽本線陷於混亂
昌子以前曾聽伶子說過,吉木和大友了介、小野喜久子有來往。
昌子還是聽不太懂,吉木的話不知意味著什麼?
「堀澤給東京打電話,就是打到瀧田菜館。」
「我告訴你。」昌子下決心說道。「我現在正在『瀧田』當女傭。」
吉木的話,昌子自然非常了解。她之所以對他沒有愛情,就是因為他性格中的缺陷。
吉木接著往下說:
這種話,堀澤是會說出來的,這多麼象堀澤的口吻。
「不,不,太太,不要這樣說。我們倆又不是吵架吵開的。說得正確些,我們是自然而然疏遠的。」
「是的。堀譯總以為對方是從仙台方面來的。然而此人卻經由山形從天童方面來,而且沒有趕上預定時間,此原因由於列車發生了事故,晚點了八小時。」
「我也有同感。」昌子說。「這麼說來,吉木先生,你所指的策劃者是有數的幾個人羅!」
「可是沒有人見到過伶子啊!」
「吉木先生,那麼這個人不是乘東北本線而是奧羽本線去作並溫泉的嗎?」
昌子讀完這段新聞,抬起頭來注視吉木。
「是的。」
「太太,我帶來一份七月十八日報紙的剪報,請你過目。」
「了解了一些。剛才你說的大友了介和那老闆娘確有關係。女傭們都叫大友為老扳,這話不一定對,但他們確有特殊關係。此外,堀澤的上司竹村課長和野地課長助理也常到瀧田吃飯,當然這也和大友了介有關。」
「您這是什麼意思?」
「聽了太太剛才的話,我才了解了以前所不知道的事實。或者說,在這以前只憑我自己想象,聽了你的話,才得到了證實。」
「不,太太,事到如今,我把這些事說出來,請你不要難過。我只是想說明堀澤君為什麼突然疏遠我而已。我為什麼要悄悄地調查堀澤君的死因,如果不把這些話說明白,你是不會read.99csw.com理解的……」
「他還說,不管你如何隱瞞,我早已發覺了。從今以後,你不要到我家裡來,我宣布同你絕交。」
昌子低下了頭,原來是這樣。長期以來自己心裏七上八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原來是這麼一點小事。
吉木指的是堀澤畢業於國立大學,通過艱難的考試,在官廳中獲得了一官半職。當然這種說法也有一定道理。
「不,不能說是演技。問題是什麼原因造成他這樣做?這一點。請先記住,我再往下說……我認為,堀澤君在作並溫泉確是在等待什麼人。而堀澤給東京打電話:卻是策劃者的一個失誤。」
「最後我問他,你這些話對昌子說了嗎?他冷笑了一聲說:『這是我的私事,我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老婆,請放心吧!』他又說,『既然我們已經絕交,今後在工作上你也不要同我發生聯繫,勿謂言之不預,我先在這裏告訴你,』就這祥,他悻悻地走開了。」
「你說得詳細點。」昌子被吉木說得莫明其妙,問道。
「能不能査到這個人呢?」
「當我得知堀澤打電話的對手是瀧田時,我就到它的門前看了看,正好看到那裡招募女傭。我狠了狠心去當了女傭,至今已一個多月了。」
「在太太您面前,我不願意再提起已經死去的朋友。我和堀澤君突然疏遠,並不因為我屈從於他的自信。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很敬佩他的長處。不過,從學生時代起我就感覺到在掘澤君的性格有一種優越感,或者說是利己主義的陰冷。自從他進入官廳,這種表現更加露骨了,成了追名逐利的典型。」
「總而言之,堀澤君住在作並溫泉的旅館是策劃者的計劃一部分。後來,他所等待的人遲遲未來,堀澤君等不迭了,才給東京打了電話。換句話說,堀澤君給東京打電話出乎策劃者意科之外。那個人由於突發的原因未能按時到達……」說到這兒,吉木頓了一頓。
「我想能找到他,這就看我今後如何努力了。」
陽光照到吉木的臉上。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