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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章 空城大戰

卅章 空城大戰

張郃恍然大悟,怒道:「待我追上去討回銀兩,再抽他們幾鞭子解氣。」說著便要縱馬去追。
老頭道:「在本城跑馬,需本地馬牌,外地牌不準進入。如果查到是套牌,一律重罰。」說完繞著張郃的馬轉了一圈,道:「你們的情況更惡劣,竟然是無牌跑馬!罰雙倍!」
張郃驚得下巴差點脫臼,道:「一匹馬一兩?我龍驤營有一萬騎兵,豈不是要花一萬兩?」
張郃手一揮,讓人放走泥瓦匠。他思考片刻,吩咐鄧艾道:「立刻傳令龍驤營全部退離東樓,派人給大都督報信,就說東樓已塌,龍驤營無樓可占,等待大都督新的指令。」
親通道:「我上山後,找到他們的物業辦公室,本想好好與他們商量來著。孰料那個平頭惡聲惡氣,話也不讓說半句,就問我道『你是業主?』我想可能業主比較好說話,便應道:『是,我是業主,找你們領導談點事。』真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冒人業主,那平頭聽了,甩手就是一巴掌,罵道:『打你丫的業主。吃裡爬外,想換物業公司是不是?沒門!兄弟們,打!使勁打!』登時衝上來一大幫人,對著我拳打腳踢。我被打懵了,便想嚇他們一嚇,喝道:『別過來,我們以前是城管!』那平頭伸出中指,罵道:『城管算個屁,老子是保安。弟兄們,甭理會,繼續打!』我見不對路,只好拚死殺出一條血路,逃下山來。若遲得半步,便被那群保安活活打死了。」
行了百余里,離東樓越來越近,張郃振作起來,策馬奔在最前。突地,眼前人影一閃,一人朝奔馬直撞過來,張郃暗叫不好,急忙「吁」一聲,想勒住奔跑的馬匹,卻已來不及了。只聽得「啊」「哎」「喲」「痛呀」,來人跌倒在地,抱著右腿連聲慘呼。
司馬懿眼睜睜地望著將士們紛紛倒地,虎目噙淚,嘆道:「我又被諸葛亮給騙了,這哪裡是空城,分明是全民皆兵嘛!」他不忍見部下白白送死,傳令鳴金,喊道:「撤軍!撤軍!全體撤軍!」魏軍得令,如逢大赦,掉頭就跑。有分教:鐵保安死守北山,司馬懿敗走空城。
偏將見張郃還在發愣,開解道:「將軍不必愧疚,其實你根本沒撞到那人瘌痢頭。」張郃奇道:「沒撞到?那人叫聲痛苦萬分,不像是裝出來的!」偏將笑道:「張將軍是實在人,騙子最樂意碰到實在人了。」張郃愈發驚奇,「他們是騙子。」
司馬懿強抑怒氣,道:「兄台實是誤會了。吾乃大魏國統軍大都督,今日率兵至此,是為了領有北山,以控全城。」
張郃慌忙下馬,見倒地者衣裳襤褸、身材瘦削,頭上斑斑禿禿,是個瘌痢頭。他俯身查看瘌痢頭的傷勢,見其右腿上疤痕累累、血跡點點,伴隨著一長串痛苦的呻|吟,令人倍覺凄慘。
張郃點點頭,率軍繼續前進。他一日數驚,心有餘悸,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司馬懿看得心曠神怡,暗想道:「他日功成身退,我也要擇一清幽處購置別苑,過那閑雲野鶴的隱逸生活。」他心中對北山別苑頗有好感,便命一名親信隨從上山,向主人好言說明來意。自己則駐軍山腳,滿心以為山主會親自下山來迎。
相父空城退魏兵,率三軍安全退回漢中。即時升帳,賞罰功過。馬謖自跪于賬前請罪,相父怒容滿面,正色道:「汝自幼飽讀兵書,熟諳戰法。去守街亭前,吾屢屢告誡,街亭是我軍根本。汝立下軍令狀,領此重任,卻又不聽王平勸諫,致使街亭失守,我軍失地陷城,皆汝之過也!若不將汝明正軍律,何以服眾?」遂叱左右推出斬之。
馬謖哭道:「漫漫人生路,總會錯幾步。丞相,我就走錯這麼一步啊,您就饒了我吧!」
司馬懿不語,手中寶劍一舉,身後千軍萬馬奔騰咆哮,氣勢洶洶殺入城中。相父低聲對兩名童子九*九*藏*書道:「A計劃失敗,執行B計劃,行動代號『樓市風暴』!」
龍驤螢垂頭喪氣,來到離東樓三十丈開外,下馬安營。張郃傳令軍士進佔東樓,佔領制高點。軍士依令行事。
不料才過一炷香功夫,就見親信抱頭鼠竄,飛逃下山,邊逃還邊喊:「大都督救命,山上的人太狠了。」司馬懿深知這個親信是從城管特種部隊調來的,武藝高強,此刻竟會被人打到直喊救命,心中大為驚悸。
司馬懿也大感驚訝,馬鞭一舉,道:「全軍暫停前進。命各營統領派人細細排查,務必找出士兵失蹤原因。」
還是相父先緩過神來,輕咳一聲,道:「既然仲達已識破我擺的是空城計,不妨與你說實話,吾身邊武將俱已遣往他處,此城確無兵馬防守,只餘數千百姓。如是者,仲達敢進城否?」
平頭嘴一撇,道:「那更加不行。此山系吾家族財產,豈容你隨便駐軍?」
少頃泥瓦匠帶到,張郃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毀塌東樓,傷我王師!」泥瓦匠連聲叫屈,嚷道:「將軍,冤枉啊!俺只是一個小工,剛才去樓邊,是想看看有沒有哪個樓層要返工修補,賺幾個糊口錢。」張郃皺眉道:「這樓不是造好好多時了嗎?怎麼還要修修補補?」泥瓦匠道:「將軍有所不知,那東樓修建時,是縣太爺的大表哥承包的工程,偷工減料,全城百姓都知道是『紙糊的樓脆脆』,所以無人敢登樓。您卻命令大軍 一呼啦上上下下全佔了,就好比用幾千根鐵管去捅糊牆紙,能不塌嗎?」
過了一頓飯功夫,參將手裡拎著一坨沉沉的黑鐵塊,滿頭大汗奔回,稟道:「大都督,查清楚了,原來我軍並非撞邪。」司馬懿道:「是何原因,速速道來。」
老學究冷笑道:「誰讓你們擺闊氣,人人有馬騎!要是步兵,只收一半。交錢!不然不準過!」
《傻兒皇帝:阿斗回憶錄》完
過了一盞茶功夫,前方突然「轟」一聲,鄧艾氣急敗壞地奔過來,稟道:「將軍,禍事啦,東樓塌了,我軍將士死傷慘重!」張郃駭道:「好端端的,樓怎麼會塌?」鄧艾道:「末將抓到一個泥瓦匠,此人在樓旁探頭探腦、鬼鬼祟祟,東樓定是被他弄塌的。」張郃道:「帶上來。」
相父大奇,收指停琴,問道:「同樣?亮今日初使空城計,仲達往昔在何處見識過?」
司馬懿黯然道:「孔明,你以為我不想嗎……」
張郃十分沮喪,對鄧艾道:「進趟城不容易啊!又是收費又是查牌,還碰上碰瓷的,把所有家底都折騰光了。」
偏將望著張郃,張郃自認晦氣,道:「罷罷罷,三百兩就三百兩,都被收費站收了那麼多了,也不差這三百兩。」
張郃破罐子破摔,道:「罰吧,罰吧,反正今日已然大出血,索性破財破個徹底。」命令親兵將最後剩下的一小疊銀票全給了老頭,老頭眉開眼笑,道:「本來無牌跑馬,還要拘留十五天。看在你認錯態度誠懇,認罰又乾脆的份上,就免予拘留,你們走吧!」
張郃於心不忍,撕下衣角,替瘌痢頭包紮傷口。瘌痢頭趁張郃低頭包紮時,向路旁的草叢使了個眼色,草叢中登時躥出一條大漢,撲上前一把揪住張郃,高聲嚷道:「好啊,騎馬撞傷了人,都撞骨折了,拿塊破布包來包去,頂個屁用!」瘌痢頭也配合著大聲喚起痛來,叫得呼天搶地,直如殺豬一般。
司馬懿大笑道:「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拔劍一揮,魏軍得到指令,執戈操戟,殺聲震天,來搶北山。
老學究惱了,白眼一翻,道:「修路要不要錢?養路要不要錢?護路要不要錢?哪裡都是錢錢錢,這費收得合理得很嘞!」
張郃道:「可是剛才在『城東收費站』已經收過了。」
平頭嘿嘿冷笑,道:「你可知斯巴達三百勇https://read•99csw•com士?」
幸喜接下來平安無事,大軍進抵北山山腳。司馬懿舉目張望,但見山色如娥,青翠重疊;萬木參天,聳立雲表。樹影蒼碧綴峰如屏,嵐影閃光間鳥語啁啾,花香沁人。半山腰懸挂著八個碩大的金字:北山別苑,天國豪宅。
偏將執禮道:「在下姓鄧名艾,字士載。」
張郃的臉漲成豬肝色,硬是將心頭的怒火強壓下去,命令親兵取出一疊銀票,點出一萬兩給了那老學究。
平頭目中無人,道:「我是天國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兼保安隊長。告訴你們這幫刁民,縣太爺是我親爹。你們房子既然買了,滿意得住,不滿意也得住!」
那中年婦人抖了抖豬腩般的身子,往馬路上一站,伸開雙臂,撒潑叫道:「大伙兒快來看呀,魏國大將耍無賴,欺負老百姓啦!」
張郃愣了:「查什麼牌?」
參將把手中的黑鐵塊放到地上,道:「都是這窨井蓋惹的禍。縣太爺的姐夫承包了城裡的道路翻修工程,於是把馬路挖了修、修了再挖,路上的窨井全都沒有加蓋,所以弟兄們走著走著,一個不注意,就跌進窨井裡了。」
裨將吐得只剩半條命,勉強支撐道:「前,前面那條河,河裡全是污染物,糞便、地溝油、死魚、垃圾、漂得整條河都是。俺一輩子沒見過那麼臟,那麼臭的河。前哨的弟兄們剛接近橋墩,就被臭河熏暈了。俺也被熏得七葷八素……」
司馬昭被他的嘔吐物一熏,也覺頭昏腦漲,待裨將略微緩過勁來,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龍驤營大隊人馬已從後頭趕了上來,那員偏將見到張郃與一個農夫模樣的大漢扭成一團,地上還躺著一個被馬撞傷的路人,急忙上前拉開大漢,說道:「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無須動手動腳。」
兩名童子點頭會意,從懷中取出煙火,朝天施放。煙火騰騰,直衝雲霄,在空中繽紛綻放,幻化出一個「焚」字。相父塵尾一揮,與兩名童子沒入城樓陰影中,消失不見。
張郃頷首稱是,道:「我也是苦出身,你說的道理我懂。」他頓了頓,驚異地望著偏將,道:「看你言行舉止,頗有才幹。你叫什麼名字?」
正風馳電掣得痛快,跑在最前的騎兵猛地「吁吁」連聲,急急勒住馬韁。張郃問道:「何故停步?」一名騎兵指著前方三丈開外,道:「將軍,你看。」
大漢正等著有此一問,回道:「這位將軍撞傷了我弟弟,這請醫生、買湯藥、誤工費、卧床調養費,七算八算,歸攏起來怎麼著也得三百兩銀子吧!」
相父從城樓陰影處現出身形,望著司馬懿大軍狼狽撤離的慘狀,嘆道:「唉,吾早已有言在先,仲達偏偏不聽,這回嘗到厲害了吧?」
那平頭上前幾步,斜著眼角,沖司馬懿問道:「你們就是那些刁民業主新請來的物業公司?」
老學究把算盤打得噼啪響,道:「一匹馬一兩!」
司馬懿道:「千變萬化,殊途同歸。『空城計』也不過一出心理戰。你罵死王朗之後,我即命參謀部全力研究心理戰諸般變化,心理戰之攻防進退,已盡皆瞭然于胸。任你詐計百出,不能搖動我心旌半分。」
大漢喊價三百兩,是預備下討價還價空間的,沒想到對方如此慷慨,喜出望外,接過銀子點頭哈腰,道謝再三,扶起瘌痢頭扭頭便行。瘌痢頭見到白花花的銀子,喜得連蹦帶跳。大漢一瞧不對,忙低聲斥道:「笨蛋,你的腿現在是斷的!」瘌痢頭醒悟過來,裝作一瘸一拐的樣子,在大漢攙扶下漸漸走遠。
相父拍欄贊道:「仲達穎悟絕人,魏國文武雖多,卻只有仲達配做我的對手。可惜你我是敵非友。若在天下太平時,我倆定是知交,一塊兒品茗論道,指點江山,誠快慰平生也!」
裨將道:「那些百姓長期在污https://read•99csw.com染嚴重的城市中生存,自然練就一副好身板,抵抗力超強!現今我軍昏厥者甚多,如何處置,還請將軍示下。」
偏將查了查瘌痢頭的傷口,心中有數,問大漢道:「既然撞了,已無可挽回,你打算如何解決此事呢?」
張郃連花了兩萬兩買路錢,只道前路定然太平順利了,誰知一路上收費站竟多如牛毛,每隔二三里就有一處,從「城東收費站丙」一直到「城東收費站癸」,龍驤營的家底大半都成了買路錢。眼看銀子嘩啦啦地流出去,張郃臉都青了,一聲不吭,只管悶頭趕路。
相父道:「我勸仲達還是退兵為上,此城比龍潭虎穴更為兇險。進了此城,只怕要有來無回了。」
胖婦人和老學究一樣,給了張郃一個白眼,道:「你不識字?收費站,當然要收費!」
司馬懿怒火更熾,決意翻臉,手指十萬魏軍,道:「只怕容不得你不肯!」
張郃畢竟是統兵大將,識得輕重。無奈之下又令親兵點出一萬兩銀票。
司馬昭叱道:「胡說!你看道路兩旁的百姓,皆是從河岸邊過來的,怎麼個個神色如常,不見異狀?」
張郃不解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們憑什麼收費呢?」
司馬懿見來者不善,盤算著先禮後兵,客氣道:「誤會誤會。敢問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眾將躬身領命,行了軍禮,統兵分頭行事。
參將道:「我軍每逢休息清點人數時,總是莫名其妙地少了十幾個人,一路行來,已經有上百兄弟憑空蒸發了。不是撞邪是什麼?」
正想著心事,一員參將慌慌張張來報:「大都督,禍事啦,禍事啦。我軍撞邪了。」司馬懿叱道:「胡說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來撞邪?」
過了一盞茶工夫,前方突然「轟」一聲,裨將又氣急敗壞地奔回來,稟道:「將軍,禍事啦,禍事啦。河橋塌了,我軍將士死傷慘重!」司馬昭駭道:「好端端的,橋怎麼會塌?」裨將道:「末將抓到一名河工,此人在橋邊探頭探腦、鬼鬼崇崇,橋樑定是被他損毀。」司馬昭道:「帶上來。」
不一時,司馬昭率前鋒營殺到城下,仰頭見相父披鶴氅、戴綸巾,氣定神閑,引二小童攜瑤琴一張,于城樓前憑欄而坐,焚香操琴。司馬昭猶疑徘徊,不敢進城,急派人飛報司馬懿。
相父分撥已定,自引一干文官,退去西城搬運糧草。忽然城外今鼓齊鳴、喊殺震天,司馬懿率大軍十五萬,望西城蜂擁而來。眾文官遙望塵土衝天,盡皆失色。相父微一沉吟,計上心頭,傳令將旌旗盡皆隱匿,大開四門,每一門用二十軍士,扮作百姓,洒掃街道。余者不可擅動,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聲喧嘩者,斬!
司馬懿統中軍來取北山,北山較遠,行程未半,已接連收到司馬昭和張郃的飛馬傳訊,均言損失慘重,無力再進。司馬懿心中惱火,暗忖佔領一座空城,竟忒地費力?待我拿下北山,定要狠狠責罰爾等。
平頭道:「昔日斯巴達三百勇士扼守溫泉關,力抗波斯五十萬大軍;今朝我要帶一百保安,抵擋魏國十萬精銳!」
司馬昭統率前鋒營沖在最前,司馬懿自領中軍隨後跟進。進得城來,見城中阡陌交通,縱橫交錯,回首問一名參贊道:「可有攜帶此城地圖?」參贊取出一張帛制地圖,道:「大都督,地圖早已備妥,所有房屋建築、橋樑道路,均清清楚楚標註在上面,請大都督覽閱。」司馬懿道:「好極!」接過地圖,翻身下馬,屬下諸將聚攏到他身邊,聽他吩咐。
偏將阻攔道:「張將軍,我們給片子三百兩,並非是怕了他們,而是可憐他們。朝廷苛捐雜稅,盤剝甚劇;又兼邊庭用兵,軍費無算,民間不堪負重,多有家破人亡、賣兒鬻女。這些騙子雖可惡,卻也是貧苦人家,如果有活路,哪條漢子願意做這種不九*九*藏*書要皮不要臉的醜事呢?」
張郃僵立當場,低聲自言自語道:「能用糊牆紙蓋樓,真是神奇的國度啊……」鄧艾接道:「聽說這個國家的豆腐、糊牆紙用途廣泛,不僅可以用來修橋造樓,就連公路、防洪堤,都能以它們為材料。」龍驤營中部分年輕騎兵聽了,嚇得心膽俱裂,哭道:「將軍,我想回家……這兒太危險了。」
馬謖掏出一本《樂府古詩》,道:「書上說,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罷罷罷……」他大哭三聲,含淚唱道:「我的淚向天沖,來世也當城雄,歸去斜陽正濃。」挺身站起,昂然受刑。帳外寒風凜冽,長草蕭蕭。相父背轉過身,淚水無聲滑落……
少頃河工帶到,司馬昭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毀塌橋樑,阻我王師進軍!」河工連聲叫屈,嚷道:「將軍,冤枉啊!俺只是一個河工,剛才去橋邊是想看看有無渡船可以過河,俺要到河對面的工地開工。哪知岸邊的渡船已悉數被諸葛亮毀去,俺無法過河,所以在橋邊徘徊。」司馬昭皺眉道:「有橋不走,坐什麼渡船?」河工道:「將軍有所不知,那河橋修建時,是縣太爺的小舅子承包的工程,偷工減料,全城百姓都知道是『豆腐渣』,所以無人敢走。您卻命令大軍跑步過橋,就好比幾千根鐵管搗在豆腐里,能不塌嗎?」
司馬懿眉頭一皺,面上閃過一絲懼意,隨即恢復如常。他捻須微笑道:「孔明,你又想詐我?既是空城,吾有何不敢?難不成是龍潭虎穴?」
終於,東樓遙遙在望,張郃鬆了口氣,正要派兵佔領,忽然從斜刺里鑽出一個老頭,胳膊上戴著紅臂章,攔住馬隊,喊道:「查牌!」
先說司馬昭率軍向西,來奪河橋。起先還小心翼翼,緩緩而進,但一路行來,只見到少數百姓,並無士兵,司馬昭笑道:「果然是座空城,吾何所懼哉!」遂催軍疾進,迅速逼近河灘。正行間,忽然空氣中飄來陣陣臭味,令人慾嘔。司馬昭以袖遮鼻,對一名裨將道:「你去看看,哪裡來的惡臭?」裨將遵命而去。
司馬懿親自|拍馬前來,昂首觀察多時,忽然縱聲大笑,戟指言道:「諸葛亮,你料我生平謹慎,必不犯險,所以故意擺下空城計,虛張聲勢,意圖令我疑有伏兵,自動退去。然否?哈哈哈,汝之計已為吾識破矣。汝且聽真,同樣的招數對聖鬥士是無用的。」
張郃忍無可忍,勃然大怒,罵道:「老子走路一向都橫著走,更別說騎馬了。你們收錢竟敢收到老子頭上!」說著馬鞭一甩,就要發飆動粗。他身旁一員偏將急忙止住,附耳低聲道:「將軍不可動怒。大都督有嚴令,入城后須秋毫無犯,以爭取民心。更何況我們有任務在身,犯不著為此耽誤正事。再給她一萬兩,就當打發高級乞丐了。」
偏將道:「適才那兩人玩的把戲,叫作『碰瓷』。打個比方,就是拿一個破碗故意去撞人,然後把破碗硬說成古董,強行敲詐勒索。那些人天天在這檔事上苦練功夫,對『碰瓷』的時機把握極准,奔馬根本就撞不到他們。剛才我檢查過瘌痢頭的右腿,好端端的,就是自己在上面抹了點紅色的染料,冒充鮮血。」
相父決然道:「你雖然只走錯一步,卻毀掉了自先帝時累積迄今的幾千步幾萬步,豈可輕恕!汝安心去吧,汝之家小,朝廷按月給予祿糧,汝不必掛懷。」
再說張郃統龍驤營去佔東樓,那龍驤營清一色都是騎兵,人強馬壯,趾高氣揚。張郃又素來自負,全不把小小空城放在眼裡。一彪人引韁縱馬,恣意狂奔,好不威風。
平頭將一百名保安分散開來,分組守住山道要衝。俗話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司馬懿完全低估了物業保安的可怕戰鬥力,他們亂棍齊揮,鋼管狂舞,無論單挑群毆,個個都是好手。又兼本read.99csw.com土作戰,佔據著狹窄山道的要害處,佔盡天時地利。魏軍在保安們全無章法,殺傷力極強的亂棒打狗陣下,進攻一批,倒下一批;再進攻一批,再倒下一批,死傷累累,屍橫遍野。
司馬昭道:「傳令全軍,撕下內裳衣角,緊緊綁在鼻端,使盡全力跑步過橋。待過橋后,迅速遠離河灘,當可免河臭熏害。」裨將應聲「是」,立即跑去傳令。
司馬懿道:「斯什麼巴達?」
胖婦人唾了一口,道:「那是『城東收費站』,我這裡是『城東收費站乙』,兩回事。廢話少說,給錢!」
張郃手搭涼篷,放眼一望,不遠處蓋著一所簡易木屋,木屋的小窗邊坐著一個老學究,正在撥打算盤。木屋正上方掛著一副招牌,上書「城東收費站」五個大字。他拍馬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大伯,從此通過,要收費嗎?」
且說相父自令馬謖去守街亭后,不知怎的,心中總是七上八下,忐忑難安。這日晌午,忽然探馬飛報:「馬謖逃亡,司馬懿已取了街亭,領大軍朝斜谷殺來。」相父跌足捶胸,哀道:「大勢去矣!」急忙分遣諸將,或設兵阻滯魏軍、或修劍閣以備歸路、或送三郡百姓皆入漢中。一時間諸將紛紛領命而去,相父身邊只剩一班文官及老弱士卒。
老學究眼皮也不抬,沒好氣道:「廢話,不然咋叫收費站?」
兩人四目交投,互視良久,惺惺之意油然而生。
司馬昭僵立當場,低聲自言自語道:「能用豆腐造橋,真是神奇的國度啊……」手一揮,讓人放走河工。他思考片刻,吩咐裨將道:「立刻傳令前鋒營全部退回,遠離河橋。派人給大都督報信,就說前鋒營進軍受阻,暫時止步,等待大都督新的指令。」
大漢翻身趴到瘌痢頭身上,大哭道:「弟弟呀,一場瘟疫,全家死得只剩下你我相依為命,如今你被撞成這樣,叫大哥怎麼向死去的爹娘交代啊!是我沒照顧好你,我對不起你啊……」邊哭邊以手捶地,眼淚鼻涕流了一大把。任誰見了,都不免要起惻隱之心。張郃頗感慚愧,滿臉內疚,不知所措。
司馬懿倒抽一口涼氣,震驚道:「保安打業主,僕人騎到主人頭上,真是神奇的國度啊……」暗想自己日後置業隱居,若碰上此等物業,那便不是養老,而是送終了。
過得片刻,裨將滿臉青綠色,捂著肚子回報:「將軍,不好了,前哨的弟兄們都中毒了……嘔,嘔……」言猶未了,整個人從馬上滑落下來,抱著肚子蹲在地上一通猛吐。
司馬懿待親兵奔近,問道:「我讓你上山,同人家好好說話,你怎麼弄得如此狼狽?」
司馬懿細細瀏覽地圖,道:「此城有三大要衝,西面一橋、東面一樓、北面一山,均關鍵所在。司馬昭統前鋒營奪取西橋,張郃統龍驤營佔據東樓,吾自統中軍壓制北山。三面齊進,在城中心會合。如此一來,則全城盡在我軍掌控之中矣!」
張郃一尋思,這話也對,便道:「那麼要收多少?」
那親信身後尾追著一百多個粗壯的彪形大漢,個個手持鋼管、砍刀、木棒,身穿統一制服,在一個滿臉橫肉的平頭帶領下,凶神惡煞般撲下山來,擋在山口。
張郃有些掛不住了,沉聲道:「我若不給呢?」
司馬懿失色道:「司馬昭和張郃報訊說,西橋與東樓的垮塌,都是因為縣太爺親戚的緣故。若是縣太爺再多幾個親戚,我軍的損失怕要更大。」傳令將窨井逐一扣上井蓋,小心翼翼繼續進軍。
龍驤營過了「城東收費站」,繼續望東進發。不料剛行出數里,又見前面蓋著一所簡易木屋,張郃心裏一咯噔,暗叫不好,難道又是……急忙拍馬近前一看,果不其然,木屋正上方也掛著一副招牌,上書「城東收費站乙」六個大字。木屋裡坐著一個渾身肥膘的中年婦人。張郃硬著頭皮問道:「打這兒通過,也要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