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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元末紅巾之亂 二、開河變鈔禍根源

第六章 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元末紅巾之亂

二、開河變鈔禍根源

我們知道,自從秦漢以來,中原帝國一直堅持著「銅本位」制度,主要使用銅錢進行國內貿易,只在對外貿易上,才使用貴金屬如金、銀等——這和同時代的西方國家普遍使用貴金屬作為通貨是有所不同的。元朝自漠北入主中原后,信用來自西方的色目人,以其主管國家財政。這些色目人也就將貴金屬金融體系引入了中原。因此元朝不甚鑄錢,而以貴金屬為主要通貨,普遍地使用銀兩,使中國成為了西方人眼中的「白銀黑洞」。
元王朝這些舉措,讓失掉了國家、失掉了飯碗,天天在奴役中掙扎的老百姓,怨氣高漲。
紙幣的印刷和使用,早在北宋朝就有記錄了,在印製的技術層面上是相當成熟的。但那時候的人們九_九_藏_書對現代金融知識缺乏概念,沒能真正掌握紙幣流通的潛規則,在流通中總是出問題:私人發行吧,信用難以確保;國家發行吧,動輒又把鈔票印多了。所以紙幣一直不能完全替代金屬貨幣。
然而中國並不是個大量產銀的國家,當時大航海時代尚未開始,美洲的主要銀產地還沒有被納入文明世界體系,因此當龐大的中國市場驟然改用貴金屬銀為通貨,立即導致了世界性的銀荒。對於通貨緊縮的危機,元朝政府的應對措施是:拚命印發紙幣。
這次大災影響嚴重,到八月份,山東已經出現人吃人的慘景。而且禍不單行,旱災、蝗災、瘟疫也相繼發生,許多人死亡,僥倖活著的人也朝不保夕九*九*藏*書
這就是所謂「變鈔」。
這就是所謂「開河」。
元末人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中,有一首《醉太平》小令,道是:「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官法濫,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鈔買鈔,何曾見。賊做官,官做賊,混愚賢,哀哉可憐。」作者姓名已不可考,但這首小令切中時弊,在當時廣為流傳,「京師以至江南,人人能道之。」
那是元帝國末年憂患的縮影,在作者看來,開河與變鈔,則是造成禍亂的根源。
至正十一年,也就是公元一三五一年,朝廷以賈魯為建設部部長兼治黃委員會主任(工部尚書、總治河防使),徵發汴梁、大名等十三路民工共十五萬人,以九九藏書廬州等十八翼兩萬多軍隊進行監督,調往黃河流域治河。一時間中原民眾擾攘不已。
大都的蒙古貴族們,固然不怎麼關心漢民的存亡,但大水災「壞兩淮司鹽場,妨國計甚重」,對他們的個人收入造成了影響,這個他們還是很清楚的。至正九年冬天,元末干臣脫脫重新出任丞相,力主治理黃河流域的水患,順帝遂召集廷臣商議,交通部水運司司長賈魯(其實是「都漕運使」)到底專業對口,提出了兩套具體的修治方案:或「修筑北堤以制橫潰」,或開鑿黃陵崗一帶的白茅新河,再堵塞缺口,使河水經徐州東會淮河入海。前者「用工省」,但只是權宜之計;後者雖然「功費甚大」,但能夠較長時間地解決黃河水患問題。https://read.99csw.com經元廷再三斟酌后,決定取后一案,以求一勞永逸。元王朝這個決定,雖然功澤於後世,卻為其本身的毀滅埋下了伏筆。
公元一三四四年,元至正四年五月,黃河中游連下暴雨二十多天,由於河堤年久失修,黃河暴溢決口,平地水深兩丈多,北決白茅堤。六月,又北決金堤,造成特大水災,沿河郡邑如濟寧路、單州、虞城、碭山、金鄉、魚台、豐縣、沛縣、定陶、楚丘、成武,乃至曹州、東明、巨野、鄆城、嘉祥、汶上、任城等處均遭到影響。溢出的河水湧入運河河道,又造成運河決口,使濟南路、河間路的一些州縣遭到水災。
到了元末,由於統治階層揮霍無度,用作貨幣的貴金屬金銀等入不敷出,財政也漸趨拮据。為九_九_藏_書了轉嫁這一危機,至正十年,順帝下詔:「以中統交鈔一貫文省權銅錢一千文,准至元寶鈔兩貫,仍鑄至正通寶錢與歷代銅錢並用,以實鈔法。至元寶鈔,通行如故,子母相權,新舊相濟,上副世祖立法之初意。」但鑄造銅錢顯然比印刷鈔票來得麻煩,所以元王朝趨簡避繁,偷工減料,銅錢沒鑄多少,鈔票倒印了一堆。《元史·食貨志五》稱為:「每日印造,不可數計……交料之散滿人間者,無處無之。」至於匯率兌換,朝廷規定交鈔對寶鈔為一比二,等於是硬生生地把老百姓手中的票子貶值了一半,與打劫無異。這還不算,由於交鈔印刷毫無節制,很快造成通貨膨脹,「行之未久,物價騰貴,價逾十倍」,在京城五百貫交鈔,還買不到一斗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