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十一、攝政王爺 7.小皇帝的惡作劇

十一、攝政王爺

7.小皇帝的惡作劇

多爾袞終於「謝恩」,並站了起來。這時,禮親王代善和鄭親王濟爾哈朗及諸王、貝勒、貝子已從後面車上下來,一齊擁到了前面,待小皇帝傳過旨意,車駕繼續向前,代善和濟爾哈朗便走上來,拉住了多爾袞的手,代善先是一臉的歉意,搖了搖頭說:
孝庄太后此時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見多爾袞和眾臣仍跪在黃天焦日之下的黃土地上,靜聽綸音,心有不忍,乃於一邊悄悄拉了兒子一下,小皇帝這才把後面的話省下來,換了個口氣說:
大清國終於遷都北京城了,這一切全是由多爾袞安排進行的。
代善一怔,只好和濟爾哈朗同時上馬,追了上來。
「朱明失德,內亂頻仍,流寇蜂起,凌逼至尊。多爾袞奉旨入關,救萬民於水火,仰賴昊天眷佑,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在天之靈,終於成此大功,雖說眾將士用命,艱苦備嘗,但多爾袞知人善任、宵旰憂勞,功不可沒——」
車隊走近城門時,只見前面擁上來一大群紅頂子官員,為首的,正是睽違已久的十四叔多爾袞。
小皇帝對這些故事很感興趣,聽得很認真,每聽完一個故事,他總要問道:這些地九九藏書方眼下屬不屬我們大清管呢?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便哈哈大笑。代善趁機誘導他,說這些地方來之不易,你今後執掌政權后,一定要珍惜它,不但要愛護這裏的百姓,且要認真考核這裏的地方官。小皇帝雖對「執掌政權」的含意不甚明白,但總是認真地點頭。
此刻,他望一眼身邊的皇額娘,孝庄太后此時正在攀帷觀看兩邊的街道,沒有發現多爾袞已率眾臣迎候在道旁。於是,他忍住笑,端坐車上,不發一語。
他乘坐的是六匹馬拉的御輦,陪同他的是皇額娘孝庄皇太后。但他仍不時跑到他的大伯代善的車上去,代善乘坐的車雖沒有御輦寬敞、豪華,但坐在大伯的身邊,小皇帝自覺能得到很多知識。在御輦上,他指著外面的景物問皇額娘,或是到了一處城鎮問到了哪裡,皇額娘十有九回答不上來,或說不出所以然;但大伯卻有問必答,不但能說出這些關隘險要的地名,且能說出有關此地的故事,說,為了奪取這處地方,皇祖努爾哈赤或皇父皇太極曾經花費了好多心思,且戰死了好多八旗健兒。
可此時此刻,多爾袞已拜倒九_九_藏_書塵埃,且一連磕了三個頭了,聽了這道恩旨,真有些哭笑不得。這時,小皇帝終於開金口、動玉牙了,但故意拉長音調,從從容容,把平日學的一些用在諭旨上的套話背出來:
接下來,相互道乏。多爾袞此時顯得異常嚴肅,說:「二哥,這半年的罪,可讓人受的,十四弟我是巴不得早一天卸擔才好。」
「沒什麼,沒什麼,我倒是覺得福臨一天比一天懂事了。」
小皇帝福臨對終於能進行一次長途旅行感到非常高興,尤其是聽皇額娘說,去的地方是無比美麗的中原,那裡的人很多很多,地方好大好大,從此,他們就要告別寒冷蕭瑟的東北,去那花花世界南面稱孤,他雖不明白自己的身價,不清楚南面稱孤的意義,但能到外面的世界走走他就高興。
看看離十四叔越來越近了。眾臣面前,皆有一塊小小的氈子,那是供跪拜用的,代善早已交代過他,此番十四叔為奪取中原,立下了大功,沒有這個十四叔,他們便不能來此地,所以,見了十四叔后,應該先傳旨免跪拜,且要多說幾句慰勉的話。小皇帝一一記在心中,卻並不想照辦。
前一天,小皇九九藏書帝便從大伯口中得知,這裡是通州,距北京城不到一天路程,他牢牢記在心裏,今日一見,京畿果然氣象不凡,不但人多,就是兩邊的店鋪也比關外氣派。過了一條大河后,只見前面紮起了一座十分雄偉高大的綵牌樓,兩邊的大路上,到處是全副武裝的兵丁,或三五步站一個,或一小隊一小隊在路邊巡邏,神態都極其嚴肅緊張。
「十四叔,您辛苦了啊,辛苦了,快起來吧。」
然後不再作聲,翻身上馬,緊跟在車駕后,向北京城進發。
代善此說,顯然是指小皇帝沒有傳旨免跪拜的事。多爾袞嘴角掛著一絲笑,他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寬仁地說:
紫禁城的修復雖尚待時日,但多爾袞認為,國事蜩螗,他無法兩頭兼顧,所以,不能等到完全修復后再遷都。八月初,他終於下旨,命內大臣何洛會統兵為盛京留守,盛京隨扈各王大臣及六部九卿官員人等,一律作好遷往北京的準備。這時,欽天監擇定八月二十日乙亥為黃道吉日,於是,在這一天,大清的順治皇帝在兩宮太后、各王大臣貝勒、貝子的陪護下,從盛京起駕了。
眼看身後的大臣們都已跪下去九*九*藏*書了,他也只好跟著跪了下來,朗聲奏道:「臣多爾袞,恭請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及皇上萬福金安。」
小皇帝一見多爾袞,立刻有了幾分戒備心理。在眾多的伯伯叔叔中,小皇帝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十四叔,因為他在小皇帝面前總是扳著面孔,開口便是教訓,只能這樣,不能那樣,不是要查他寫的字,便是讓他背書,口氣嚴厲,從不假以詞色。小皇帝想,好容易盼到這個十四叔離開我了,想不到才過了幾天輕鬆日子他又出現了,北京雖是個好地方,但這個十四叔若時刻出現在身邊,便是有天大的樂趣也沒有心思了。所以,他一路上就在想,到了北京后,可不能事事受這個十四叔挾制,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多爾袞雙手一拱,朝天一揖,只說了三個字,道是:「再說吧。」
「十四弟,沒辦法,二哥我啟沃無方。」
然而,眼看車隊已近,卻仍不見小皇帝傳旨,跟在後面的代善不由著急,可此時此刻,代善又不可能跑到前面來請旨。代善的苦衷多爾袞不能理解,此刻他只想,這是怎麼搞的呢,按說,這事代善應該早有安排的,一定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他心read.99csw.com中有氣,可又無可奈何。
一邊的多爾袞也在尋思。早在新皇帝登極時,他和濟爾哈朗、代善就已蒙恩上朝免跪拜,今天,他本可不跪,但望一眼城廂兩邊,只見焚香恭迎的百姓成千上萬,心想,眾目睽睽,萬民仰視,這可不是一般的日子,是大清皇帝第一次出現在新的臣民面前,自己作為攝政王,應該率先垂范,讓這班新歸化的漢民,一睹大清皇帝的威嚴,讓他們知道對皇權的敬畏,只有皇上傳旨免跪,我才能不跪,如果小皇帝不傳旨免跪,還得委屈自己——只可惜來時沒有想到這層,連氈子也沒有準備。
就這樣,一路款款行來,走了一月光景,他們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這天,車隊經過一處大城鎮,那裡的城牆雖不及山海關的高大,但熙來攘往的人,卻比山海關要多得多。
直到這時,小皇帝似乎才明白過來,他一掀車簾,露出那個滿臉稚氣的娃娃頭,竟連連揮著手,喊道:「免跪免跪!」
代善一怔,不由與濟爾哈朗對望了一眼,說:「這個二哥能理解,二哥常和鄭親王說,真正虧了十四弟,他不愧是個全挎子,文也文得,武也武得,要不然,哪能到今天這地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