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奠定封建皇權的鐵血之王——秦始皇 第二章

奠定封建皇權的鐵血之王——秦始皇

第二章

如此殘忍地對待生父呂不韋,嬴政是否有過後悔的念頭閃現?
而對呂不韋,雖是嬴政的親生父親,但在名義上只是他的仲父、昔日的老臣,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禮義束縛,就不會存在大臣上殿勸諫的問題,至多不過弄出一些宮廷的議論與民間的輿論而已,他就可以沒有顧忌、毫不客氣地發泄整治了。於是,在放逐一年之後,呂不韋似乎不安於本分,還有「諸侯賓客使者相望于道」,「駱駝死了架子比馬大」,餘威猶在。這時的嬴政,也不管什麼親生父親不親生父親了,將對母親無可奈何的情緒統統一股腦兒地傾斜在這位倒霉而可憐的仲父頭上——再滾遠一點吧,滾到荒涼的蜀地,滾到遙遠的天國去吧!
嬴政親政前夕,呂不韋不失時機地拋出《呂氏春秋》,父子兩人的矛盾也就達到了一觸即發的臨界狀態。
不久,呂不韋與趙姬的私通又將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肉之親的母親推到了他的對立面——身為太后譽為國母竟淫|亂宮闈,也太不像話了。
然而,他還不僅於此。
如果說細小的齟齬與摩擦雙方還能克服解決的話,那麼,這涉及思想與世界觀、立國與治國大綱的原則性問題,呂不韋與嬴政都不會讓步,雙方的矛盾無法調和、妥協,勢必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二、他希望嬴政刻苦用功。這也沒有什麼問題,關鍵是他只注重習武,只崇拜武力,只相信劍與血才能解決根本問題。而呂不韋卻要求他多多習文,九_九_藏_書武力可以平定天下卻不能治理天下,又告誡他水可載舟也可覆舟,應以天下百姓為本才能穩固統治。嬴政拗不過仲父,只得聽從他的安排。
嬴政一到秦國,情況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綢緞綾羅,住的是巍峨宮殿,受的是系統教育,整日陶醉在一片恭維聲中……與趙國的偏僻、寒酸、屈辱相比,真有如天壤之別。這對嬴政來說,也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他的自尊得到了初步滿足。然而,內心那一點一滴積聚著的仇恨卻無從報復,只有在對那些侍候他的下人身上才可稍稍發泄;醜陋的外形也沒有因為身份與地位的提高而變得美麗起來,就通過發憤努力的途徑以求補償:他雞鳴即起,一天到晚舞刀弄劍,想以此鍛煉自己強健的體魄與超凡的技能,既克服兒時的醜陋,也為日後的武力征服、報仇雪恨打下堅實的基礎。
這一年,嬴政九歲,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邯鄲,離開趙國土地。
他親政了,收回了仲父、相國手中的所有軍政大權,他的翅膀硬了,再也不用看著呂不韋的臉色過日子討生活了,於是,就毫不猶豫地祭起了手中的利劍。這時,尉繚子所形容的「少恩而虎狼心」、「得志亦輕食人」的本性更加暴露無遺。他開始瘋狂地報復了,手上沾滿了刺目的鮮血:他撲殺了兩個年幼的同母異父弟弟,他車裂了謬毒滅其九族,那虎視眈眈的目光又轉九九藏書向一再淫|盪的母親趙姬身上——你不是喜歡雍都在那兒躲藏了好幾年嗎?那麼,就讓你從都城咸陽正式遷往雍都故宮去吧,併發誓永不與她見面。然後,才彷彿于不經意間將呂不韋輕輕一踢,就罷免了他的相位,將他趕到了河南洛陽。
而這時經常前來稍稍過問、關心他的,只有呂不韋一人。趙姬本來就對他不甚「感冒」,進了秦宮,管得就更其少了;子楚當了太子,又很快即了王位,他所關心的就是六宮粉黛與盡情享樂,連國事也懶得過問,就更不會管到嬴政頭上;嬴政儘管醜陋,但他聰穎過人,又是呂不韋實際上的親生兒子,即使在名義上他也身兼二職——相國與仲父,因此,呂不韋就經常跑到太子宮過問,了解嬴政的有關情況。關注得多了,讚賞鼓勵之餘,免不了有所勸導、指教甚至訓斥與責罵。而這,是嬴政怎麼也接受不了的,我是誰?秦國未來的國王,九五至尊,高高在上,你還敢管我罵我?兒時的隱隱恨意在日漸加深。
人們以為呂不韋是嬴政的生身父親,也會像迎回母親趙姬那樣將他迎回咸陽繼續為相的。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秦王竟如此刻薄寡恩。至此,尚對嬴政抱著一絲仁慈幻想的人們算是徹底絕望了。
子楚一死,嬴政即位秦王,但他只不過是一個典型的傀儡而已。甚至連個傀儡都算不上,傀儡還可在台上活動,而呂不韋有時則乾脆直接出面,不僅執掌秦國一應大權實權,還高read.99csw.com高在上、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本當是秦王乾的事情,卻讓仲父替代了,這當然是嬴政所無法忍受的。而他又不得不忍。在趙國,他早就學會了潛忍的韜略,再忍一忍,對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
我們從他將「竊葬」呂不韋的門客或流放或遷徙或撤職的處理,從呂不韋死後只有一堆荒冢連塊像模像樣的墓碑都沒有的凄涼境況可以得知,他從來就不曾後悔過!也許,他還為踢開了一直橫在他腳前的一塊絆腳石而感到沾沾自喜,為驅逐了一直蒙在他心頭的陰影而歡呼雀躍,為毫不留情的果斷決策、為翻雲覆雨的計謀手段而自我欣賞不已呢。
「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也。」呂不韋念誦著自己在《呂氏春秋·節喪》中寫下的這一有關生死大事的哲理名句,不禁顫巍巍地舉起了注滿鴆酒的酒爵,凝視良久,然後一飲而盡。
一、要求他身在秦國,胸懷遠大,「放眼世界」,從小就該具有雄才大略。這是嬴政所樂於接受的,他就是要通過消滅趙國、擁有整個世界的方式來實現從小立下的誓言。
呂不韋的勸導與教育,無非在於以下幾個方面:
平息嫪毐的反叛事件,並予以嚴刑處罰,不過是嬴政點燃整治呂不韋烈焰的一根導火索,一個難得的名正言順的借口而已。
誰也沒有想到,舉行冠禮、執掌實權后的秦王嬴政竟會拿母親趙姬、仲父呂不韋開刀,將兒時積聚的仇恨一股腦兒地傾斜在自己最親九-九-藏-書的親人身上。
趙姬被逐,在一個以血緣宗法制度為基礎的社會,此舉被視為大逆不道,不僅有損國王尊嚴,也使得秦國在天下人眼裡顯得無法無天、不忠不孝,從而喪失立國之本。對嬴政這一有百弊而無一利的舉止,大臣們不禁紛紛起而勸諫。嬴政怒不可遏,將敢於上前的勸諫者一連殺掉了二十七個。二十七顆腦袋在地下血淋淋地滾動著也沒能阻止那些後繼的勸諫忠臣,眼看第二十八位大臣茅焦的腦袋又要落地滴溜溜打轉,這時,年高德劭的華陽太后——就是那位一言九鼎使得異人立為太子的華陽夫人——出面了,將嬴政一番斥責並曉以大義,他這才不得不將心中狂暴的情緒稍稍收斂,放了茅焦,「乃迎太後於雍而入咸陽,復居甘泉宮」。
公元前251年,秦昭襄王駕崩,安國君即位。嬴政父親子楚立為太子,作為秦國儲君的地位已明確法定。而這時,秦趙關係有所改善,於是,子楚派出專門使節迎接嬴政母子歸秦。
三、嬴政心中的思想與念頭越來越可怕,簡直就是殘酷、粗暴、兇狠的翻版,呂不韋想讓他遠離法家,專門請來道學、儒學、墨學等功夫濃厚的諸子大家傳人,為他講解教他吟誦,以按呂不韋心中的模式來改變塑造他。可是,嬴政對道、儒、墨卻半點也提不起興趣,他根據自己兒時的生活經驗,認為儒家的仁義禮治、墨家的非攻兼愛不是天真的胡言,就是虛偽的謊言;而道家則講究無欲無念,做小國寡民的read•99csw•com自我安慰,完全在作逃避現實的「逍遙遊」,嬴政自然對它也沒有什麼好感。表面上,他不得不溫習誦讀儒家、墨家、道家的經典之作,但內心卻拒斥、厭惡得不行。而當他剛一接觸到法家的學說時,大有一拍即合相見恨晚之感。那些嚴刑峻法、專制集權等主張簡直就是他的心聲。乃至當他繼任秦王后第一次讀到韓非的《孤憤》與《說難》時,不禁拍案叫絕,並大聲感嘆道:「若能見到文章的作者,就是死也沒有遺憾了。」一旦得知韓非就在韓國時,竟不惜動用武力損兵折將地猛攻韓國,必欲得到韓非而後還。韓國勢弱,無以抵拒,得知秦軍真實意圖后,不得不將韓非送往秦國,嬴政這才命令秦軍退兵。由此可見他對法家學說信奉到了何種程度,也可窺見他與呂不韋在對待諸子百家方面的態度與分岐、矛盾與衝突。
人們彷彿從夢中驚醒般睜開惺忪的睡眼,吃驚地打量著年輕的秦王嬴政,哦,就是那個曾經一言不發、性格孤僻、相貌醜陋的小傢伙,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竟有這麼一副鐵石心腸、兇殘用心,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連自己最親的親人都敢如此,還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做不出來呢?於是,誰也不敢對他側目而視了,秦國上下,唯有俯首帖耳、誠惶誠恐而已。血腹與殘暴、專制與血腥就這樣彷彿於一夜間突然瀰漫在秦國的上空,人們不得不屈服在強權與屠刀下瑟瑟顫抖。
而這,也是秦王嬴政在向六國、向天下表明著他的態度與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