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蕩嗎？那時也不能有人死掉是吧？」

「這話怎麼說？」

「那是我們學姐。」她說。

「那就好。」上野取出手機檢視簡訊。「抱歉，我要失陪了。」

冬樹垂下眼，然後再次回視刑事部長。

「據說又有一件意外事故，在飯田橋的工地，據說是鋼筋掉下來了。有一個人被壓死，好像是年輕男性。」

誠哉的臉毫無生氣，眼皮半開，瞳孔瞪視虛空。

耳邊響起聲音，大月睜開眼。田上已來到身旁。

（全書完）

「不，再讓我撐一下嘛。」拓志交疊雙臂，瞪視棋盤。

「P─13現象應該平安度過了。」

帶著女兒自殺令她很痛心。可是如果自己單獨尋死，留下未央一個人只會更痛苦。

槍聲自背後傳來。冬樹緊抓著敞篷車的後座，轉頭向後看。

冬樹不避諱旁人眼光，就這麼哭叫起來。

進來的是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的男人。

帝都醫院的對面正在蓋大樓，不過工地今天停工。一問之下，好像是發生了鋼筋掉落的意外，而且據說有一名青年不幸被壓死。

「是的。我要去整形外科。」

冬樹垂眼看雜誌，上面有女子足球選手的專題報導。

「不，慢著……」

他回以一笑，遞上雜誌。「你拿去吧。」

「追捕強盜殺人犯的警官不幸殉職，據說是警視廳的管理官。」

大月看著田上與警視廳的人商談，之後交疊雙臂，閉起眼。似乎沒有發生天地異變的重大事件，但現在還不能安心。根據專家們的說明，在P─13現象發生期間若有知性消滅──換言之，如果有人死亡，恐怕會產生時間上的數學矛盾，造成部份歷史改變，但那會是甚麼程度似乎無人能確定。

「原來如此。」

「知道。這是第三次就診了。」

「哥！」他大喊，同時放開手。這時槍聲再次響起，九*九*藏*書可是方向截然不同，比剛才近得多。而且，他感覺到有東西掠過耳旁。

「是這樣沒錯。」負責人點頭。「下次P─13現象發生后，應該就能明白這次數學矛盾造成的影響。」

「當時我正走在這裏，那位先生，忽然一邊大喊危險，一邊把我推開。我因此撿回一命。可是相對的，那位先生卻……」她垂下頭。「所以那位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河瀨從棋子中選出桂馬，放在棋盤上。看到對面的拓志愁眉苦臉，河瀨不禁嗤笑。

榮美子俯視女兒，未央指著腳下。

候診室里，有三名病人，其中一人是個看似高中生的女孩。毛線帽戴得很低幾乎把眉毛都蓋住了，看來帽子底下包著繃帶。冬樹在她身旁坐下，開始翻閱運動雜誌。

走出警視廳后，他前往位於飯田橋的帝都醫院。途中，他順道去書店買了運動雜誌，打算待會在候診室看。

「謝謝。」

「喂，你是荒卷會的內奸吧。」河瀨拿槍對著他，扣下扳機。

「媽媽。」未央喊道。

「總理。」

會議室中瀰漫一股安心感，各部會首長也露出笑容。

這時警視廳的人走近，在田上耳邊囁嚅一番。大月看到田上沉下了臉。

「怎麼會沒子彈！」河瀨臉孔扭曲了。

「對。說不定，被壓死的本來應該是我。」

耳朵是在誠哉遇害那起案件中受傷的。當時駕駛敞篷車的男人開槍擊中了他，但是前一秒冬樹才從車上摔落，所以子彈只是險險擦過他的左耳。雖說最後縫了五針，但在別人提醒他他在流血之前，他完全沒注意到那個傷口。因為hｔｔpｓ://rｅad.９9csw•ｃom他滿腦子只想著誠哉。

「結束了，就是不知道會有甚麼處分。」

誠哉依舊躺在路上。身旁的一名探員正在打手機，八成是在呼叫救護車和支援吧。

「你也在場？」

突然，門外一陣騷動，一群男人的怒吼傳來。

榮美子朝女兒笑了。

「室內五人制足球。請問，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我承認過去我並不理解家兄的想法，才會導致這次的失誤。但我一直很尊敬家兄，不僅是因為他身為警官的表現良好，也因為他的人格高尚。而且我相信家兄也很愛護我。」

雖被探員制止，冬樹還是甩開他的手，抱起誠哉。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哥哥已回天乏術，不，已不在這個人世了。

「啊？」

「同學，你是足球隊的？」

嗯，未央含笑點頭。

「知道了。」

「嬰兒死了嗎？」

自己還有這孩子，這樣不就夠了嗎，她想。縱使被奪去了一切，至少這孩子還是屬於自己的。如果有一天連這孩子也失去了，那時再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遲。

「不，完全不認識。只是，那時我也在這裏。」

刑事部長的眉間從頭到尾一直皺著。冬樹想盡量不去看，但被質問時就會忍不住朝那裡望去。每次一看，都讓他深深體認到自己犯下了極大的過失。冬樹感覺得到：不只是刑事部長，連搜查一課課長和理事官也對失去久我誠哉深感遺憾。

「噢？」

榮美子凝視著那張小小的臉，覆蓋心頭的烏雲漸漸散去，像被風吹走了。她覺得沉重的壓力已消失。

「這些螞蟻好厲害喔，可以爬到這麼高的地方。身體這麼小，好厲害喔。」未央雙眼發亮。

「最好別搬動他。」

來了──高中女生一邊回答一邊用懊惱的神情看著冬樹。

安全帽男子再次把槍口對準他。

冬read.９９ｃsｗ.cｏm樹人在警視廳，因為與誠哉殉職有關的全體探員都得接受訊問調查。那天，在那個地點發生的事，冬樹一五一十地全說了。當然，他已有遭到某種處分的心理準備。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真的嗎？謝謝。」她喜孜孜地接下。「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警視廳？怎麼偏偏是警官。」大月歪起嘴角。「至於意外，是車禍嗎？」

「不幸過世的那個人，你認識嗎？」他忍不住問道。

「中原小姐，中原明日香小姐。」

他愣住了。因為誠哉倒地不起，胸口流血。

冬樹經過時，一名護士打扮的年輕女子，正在疑似意外現場的地方獻花。冬樹看著看著，最後和她四目相接。她臉色尷尬地點點頭。

「是甚麼案件？」

「外面好冷，我們進去吧。」

但子彈沒有發射。他又試了好幾次，還是一樣。

朝未央指的地方一看，的確有幾隻螞蟻爬來爬去。

「你的敘述我大致明白了，和其他探員的說法也很一致。」刑事部長說。「關於本案，我沒有其他問題了。但是，有件事我想問你。事實上，我聽說你們兄弟倆的感情不太好。那是真的嗎？還有，那和這次的悲劇有關係嗎？希望你老實回答我。」

冬樹和她道別後走進醫院，在窗口挂號，然後去了整形外科的候診室。他之前便預約過了。

「對不起。跟您說這種奇怪的話──您要去我們醫院嗎？」她看著冬樹的左耳問。大概是因為那裡包了紗布，又用繃帶固定吧。

可以呀，正當他這麼回答時，旁邊的門開了，護士探頭出來。

負責人確認自己的手錶后，朝大月那邊點點頭。

「怎麼了？」

冬樹走出房間，沿著走廊前行，名為上野的探員自對面走來。他原本是誠哉的部下，也是接受訊問調查的其中一人九_九_藏_書。

「哥！」冬樹衝過去。

「不，現在還很難說。」來自JAXA的負責人說。「正如之前也向您報告過的，P─13現象的回蕩會在一個月後來臨。在那現象過去之前。無法做出結論。」

丈夫在一年前病死，之後，全靠她一個人撫養未央，但她覺得再也撐不下去了。榮美子任職的公司在三個月前破產，她還欠了一大筆債，是當初為了丈夫的醫療費和住院費而積欠的。單憑打工兼職，頂多隻夠母女倆當天餬口，連債款的利息都付不起。房租也一直拖欠，不動產業者已下達最後通牒，要求她們在這周之內搬出公寓。

突然間，深刻的失落感襲來。失去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是多麼悲痛、不幸，他直到現在才明白。

河瀨看著牆上的鍾，時間是十三點十三分。

從車上跌落的冬樹，情急之下擺出柔道的受身姿勢，滾倒在柏油路上。他的腳在流血，也許有哪裡受傷了，但他顧不得這個。迅速站起后，他沒有朝敞篷車駛離的方向跑去，而是朝誠哉靠近。

「媽媽，有螞蟻。」

「看來勝負已定，你就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趕快掏出皮夾來。」

「不用了，小意思。」

「是的。在中野區，某公司職員駕駛的汽車衝上人行道，車上的二名職員，和人行道上的老夫妻都死了。」

刑事部長微微點頭，說聲「那就好」。

「是嗎。請多保重。」

「快去調查一下，在那關鍵十三秒內有無死亡意外或案件發生。」

大型螢幕斜下角的數字已顯示出 000。

「沒有。」上野搖頭。「好像是被勒住脖子，卻奇迹地起死回生。read.99csw.com聽說現在活得好好的。」

「我倒覺得你應該不會受到處分。」上野歪起腦袋，然後瞥向冬樹的左耳。「你那個傷怎麼樣了？」

上野嘴角一歪，露出嫌惡的表情。

「如此說來，全部共有五人嗎。不過這也沒辦法。」

只見拓志面向河瀨，冷然一笑。

大月仰望田上。

槍口噴火了。

「怎會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多事插手才會害死哥。」

「有案子嗎？你好像很忙。」

「好像結束了吧？」上野問。

想到那個嬰兒今後的人生就心情晦暗，的確是個討厭的案子。

「我今天會去醫院，預定要拆線。」

「目前能確定的有二件。案件與意外事故各一件。」

「你對這本雜誌有興趣？」他問。

「很討厭的案子，是強迫自殺。做母親的帶著出生三個月大的嬰兒一起自殺，母親雖被送往醫院急救，卻陷入昏迷。」

過了一會兒，冬樹發覺那名高中女生探頭在看他的雜誌。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了──她再次，在心中默念。然後打算往前邁步。

她走進診療室去了。冬樹凝視關上的門，心裏暗忖，今後來這間醫院有樂趣了。

光頭男子已被探員們扣押了，賓士轎車上的二名男子也遭到包圍。但對冬樹而言，那種事已無關緊要。

河瀨拉開旁邊的桌子抽屜，因為那裡藏著槍。拿起手槍的動作和門被推開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河瀨在瞬間蹲下來。子彈擦過頭頂，打到牆上。

「傷腦筋。」大月撩起額前髮絲。「那就是六個人了。最好能夠到此為止。不過死了六個人，好像也沒甚麼特別影響，所謂的時間矛盾該不會根本沒發生吧？」

「知道地方嗎？」

往前踏出一步后，榮美子做了一次深呼吸。她牽著女兒的手，站在大樓的樓頂天台上。她站的地方欄杆特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