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還發燒。」

「哦，那好的，」駱聞想了想，叮囑道，「最好就配點葯，不要打抗生素，長期打抗生素免疫系統……」

「那是應該的，虛心接受組織批評嘛。」

可是，到了下個星期三晚上，他打不通家裡的電話，妻子的手機也顯示關機，他以為妻子帶著女兒去外面玩了，手機沒電，他並未在意。直到第二天飛機回到寧市后，他依舊撥不通家裡電話，妻子手機還是關機，這時他才略微感覺不對勁。打開家門后，卻發現家裡空無一人，連家裡的那條狗都不見了。那一剎那，他的職業本能告訴他，出事了。

這也難怪，整個城西人口幾十萬，非常龐大的規模。警察不光需要採集人員指紋，拿回去后還要對每個指紋進行比對，工作量超乎想象。人口普查時，政府派出的是轄區內的各種工作人員，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天時間內把人口普查做完。而採九*九*藏*書集指紋，這項工作顯然是不能安排普通工作人員做的，必須是警察。而警察的數量相對就有限多了。

妻子知道駱聞在這方面就是個白痴，這還需要問嗎？當然，她不會賭氣說不要。因為她知道，如果她說不要，駱聞就會當真認為她不需要，真的不會買了。她果斷道：「要，給我買條項鏈。」

「這樣啊……」駱聞心中泛起淡淡的一抹苦味，抿抿嘴，道，「下周，具體星期幾，還沒定，到時我再給你電話。你可要多跟孩子聊聊我，免得把我這個爸爸給忘記了。」

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愣了一下，心境瞬間被牽到了八年前。

晚上6 點多，太陽雖已落山，天空依然大亮。

「剛來北京時，大家一起去過長城，後來我一直待賓館，也沒出去買過東西。」

「嗯，剛吃完。」駱聞笑了笑。

駱聞連忙道歉：「好，我會注意，我一定htｔｐs://rｅａｄ.９9ｃｓw.ｃom注意，我以後一定改。」

駱聞尷尬地笑笑：「我這年紀，正穩步邁入更年期，難免話多，請多諒解。」

「你要不要禮物？」

妻子無奈道：「你臨走前不是說給孩子和小狗都買零食嘛，除了零食外，你再看著挑幾件玩具吧。」

「去醫院看過了嗎？」

「哼！我跟你說，女兒生病了。」

「那麼，給孩子的禮物買好了嗎？」

「都9 點了，當然吃過了。你還剛吃完飯吧？」妻子道。

駱聞抬起頭，望了眼遠處，面無表情地自語一句：「如果有心躲避警察的採集指紋，也不是難事。」他抿抿嘴，繼續向前走。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即便嚴良贏不了自己，可是這場賭局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自己嗎？他嘆息一聲，苦笑著搖搖頭。

這是一場穩贏的局，嚴良做再多的事，到頭來也不過是徒勞。

駱聞歉意道：「還沒有ｈtｔｐｓ://ｒｅaｄ.９９ｃｓｗ•ｃｏｍ。唔……我周末出去看看，對了，北京買東西去哪裡好？王府井？」

「這可不是理由，」妻子戳破他的謊言，「這兩個月你一共給家裡打過幾個電話？不可能天天都這麼忙吧？你心裏就沒想到我們。」

「好的，那我去看看。」

結局到底是什麼？他這個布局的人也不知道。

「啊，知道啦，哈哈。」駱聞想到回家后，心中又泛起一層暖意。

他繼續按著自己習慣性的慢步伐往前走。一個大概剛下班的姑娘從他身旁經過，姑娘脖子上戴著一根白金項鏈，中間掛著一顆藍寶石做的橢圓吊墜。

「生什麼病了？」

妻子嗤笑一聲：「你認錯每次都很積極。」

妻子很了解駱聞這個人，像購物這些事永遠指望不上他，只好道：「那你就去王府井吧。」

今天嚴良約了自己在河邊公園見面，看來這傢伙還不死心，盯牢自己了。不過駱聞一點都不緊張，他很九-九-藏-書清楚一點，所有的牌都握在自己手裡，嚴良手裡壓根沒牌，即便自己手中的個別幾張牌被他猜對了，他也沒法判斷自己下一張會出什麼。

駱聞笑道：「事情多嘛，沒辦法。」

那是他在北京待的最後一個星期的某天晚上，他不記得具體幾月幾號了，因為當時的他壓根想不到這就是他和妻子的最後一次對話。可是他和女兒的最後一次對話是在什麼時候，說了些什麼呢？他完全記不起來了。

「你要不是吃完飯沒事幹，哪會記得給家裡打電話。」妻子抱怨著。

他一直在留意警察的舉動，這幾天通過周圍人口中得知，城西各個轄區的警察都在上門採集指紋，這次規模很大，動員的警力據說也是最多的一次，很細緻地一戶戶上門採集，不漏過任何一個。不過似乎速度並沒他預想中的快，至少他所在的小區還沒警察來過。

「飯吃過了吧？」他拿起電話，撥到家中。

「我又沒去過北京九-九-藏-書，我怎麼知道？你在北京都待了兩個月了，就沒出去過嗎？」

還沒等他說完，妻子就打斷他：「知道啦，真啰唆，你的這些理論從孩子一生下來到現在，中間就沒停過。」

「晚上開始發燒的，吃了退燒藥，好些了，明天我請假帶她去醫院。」

也許這場賭局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在和自己玩吧？

「給孩子買什麼呢？」

那個周末，駱聞獨自去了趟王府井，原模原樣地按照妻子吩咐，給孩子和狗買了零食，又挑了幾個娃娃，最後又買了條項鏈，也是藍寶石的白金項鏈，和經過這個姑娘脖子上戴著的很像。

駱聞斜掛著單肩包，背負雙手，微微弓著背，沿著河邊慢吞吞地向前走。

「你再不回來，真要把你忘了。小狗這兩個月也長很大了，說不定不認識你了，你要是一個人回家，小心被咬。」

妻子嗤笑道：「對了，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剛走時孩子還經常問，最近孩子都沒提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