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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自己作為他人 我想乘一艘慢船去……

論自己作為他人

我想乘一艘慢船去……

當然如果你不想發獃,還是有很多娛樂項目的:滑水、汽艇、海底漫步……還看到「風箏滑水」,空中一個大風箏,下面拖著個人滑水。晚上酒店一般也會安排各種演出,跳非洲舞什麼的。
說到娛樂項目,在模里西斯選一個比較好的酒店還是很重要的,它們一般都有自己的私人海灘。私人海灘有比較好的海景、人相對少,而且酒店一般配備成套的海邊消閑設施:躺椅和防晒亭,各種大船小船,各種球類及運動設施等,可以兩手空空地去,不用操任何心。
我想,有錢的國家都把自己的邊境線把得死死的,生怕我們窮國人民進去搶雞蛋,去窮國總可以吧,反正也沒雞蛋可搶。一有了這個想法,我就激動起來。對,為什麼要去富國呢?不就是個風景如畫嗎?俺們劍橋村到處也風景如畫,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去隔壁村看我家窗口也能看到的東西呢?相比之下,非洲!我可以去南非考察種族主義新動向,去辛巴威參觀比紙還便宜的紙幣,去蘇丹參觀俄羅斯的軍工產品,去索馬里參觀無政府狀態,去肯亞參觀動物們的和諧社會,去盧安達參觀種族分裂社會的民主雛形……總之,可以參觀學習的新鮮事物大多了!
我們計劃去一個有陽光海灘的地方,當然首先想到了夏威夷。一查票價,最便宜的都快2000美元了。而且從倫敦到夏威夷,相當於從世界地圖的西北角飛向東南角,直飛也要18個小時。加上倒機,幾乎要兩天兩夜。跋涉兩天,花2000美元,就為了個陽光沙灘。算了吧,不如自己挑幾筐沙堆自家門口,找個晴天,搬個藤椅,躺著。
但是峰迴路轉,突然搜到一個中文文章,說中國人去模里西斯停留15天不用簽證。可能嗎?又Google,終於鏈到某個模里西斯官方網頁,上面說:As from 01 October 2004https://read.99csw.com。Nationals of the Rcpublic of India,People'is Rcpublic of China,Jordan and Lebanon visiting Mauritius for a pcriod of stay up to fifteen (15)days do not requirea visa to enter Mauritius。
畢竟還是小地方。開車路經一個城市,司機自豪地說。這是模里西斯的第二大城市,他話音剛落,我們就已經開出那個城市了。
世界因我們腦子裡少的那根弦而精彩。
學校終於放暑假了,為慶祝圓滿完成第一個學年的教育工作,我和蚊米決定出門旅行。
簡直難以置信,免簽15天,對於持中國護照並深受其害的人來說,這種驚喜就如同是在馬路上撿到一打新鮮雞蛋。我抱著這盒雞蛋,心中高唿:中毛友誼萬歲!
「我在模里西斯玩!」
對啊,模里西斯在哪?趕緊拿了放大鏡在地圖上找,終於在非洲的右下角的馬達加斯加的右下角,找到了模里西斯。一個小島,竟然也是一個旅遊勝地,以陽光海灘著稱!雖然陽光沙灘的形象不大合乎我對非洲的想象,但,本來不就是想去陽光沙灘嗎。相比模里西斯這四個那麼超現實的字眼,夏威夷,多麼老土!
順便說一句,路易港的中國城是我見過的最詭異的中國城。與世界各地中國城充滿了中餐館、菜肉鋪子不同,路易港的中國城充滿了五金店。五金硬體擺得髒亂無序、密密麻麻,店主人一般都坐在其間發獃。這麼坐在一個非洲島國的五金店裡打發一生,這事想想真「百年孤獨」。
但是模里西斯比我想象的大。
「模里西斯在哪?」read•99csw•com
給我遠在中國的爸媽電話。
於是趕緊打電話給在美國的蚊米:「我們去模里西斯吧!」
不過,模里西斯有一個特點:凡是旅遊區域,比如酒店,港口的購物中心,都非常寬敞明亮,但凡非旅遊景點,普通城鎮和村莊,都給人以破破爛爛的感覺。這一點讓人有點彆扭,好的地盤和設施都給外國人了,讓人想起兩個字:租界。
結論就是:人均GDP這個數字所含信息量真少。
然後又想到了virgin is lands,美國西南角的一群島嶼,據說風景比較名勝。結果統計起來,錢也少不了多少,距離也短不了多少,再說,我4月份剛去過美國,又去沒意思。
模里西斯是個非洲島國,但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南亞島國,人種基本都是印度裔。維基上說那裡以印裔為主,但也有不少華人、白人和黑人。本以為會看到五顏六色的人種,結果基本只看到印裔。即使路易港的中國城,華人也不多。
老爸:「模里西斯?是不是一種布料啊?給我買幾尺帶回來啊!」
所謂度假,不就是讓大腦暫時停電嗎?而模里西斯是一個適合讓大腦停電的地方。所以這一周除了外出的兩天和偶爾划船游泳、打球打牌,我們就是坐在沙灘椅上看書,發獃,睡覺,聽海浪,曬太陽。
於是趕緊開始Google非洲旅行攻略,很快,一行字落入了眼帘:模里西斯實在太美了。模里西斯?哇,還有比這更非洲的國名嗎?連衣索比亞聽上去都沒有它非洲,連茅利塔尼亞都沒有它非洲,就是它了。
啊,我一年358天憂國憂民,另外7天在世界盡頭髮呆。

5.

話又說回來,把風景都給私有化了,這事從倫理上來說令我隱隱有些不安。雖然風景只是資源之一,而任何資源的享用都跟消費能力也就是社會階層有關,所以從道理上來說九_九_藏_書似乎沒什麼不對,但把這麼美的風景圈起來以供一小撮人欣賞,總覺得有點罪過。當然好在模里西斯天生麗質,一些公共海灘也不錯。
還有一個司機帶我們環島周遊,說是要帶我們去看一個「很大的廟」,到那一看,就一個小廟,所有的菩薩加起來還不到十個。該司機還帶我們去參觀一個「大瀑布」,其實就兩條小水流,瘦瘦地掛那,營養不良的樣子。該司機真應該去中國轉轉,這樣他就會明白what it means by「大」了。
老媽:「模里西斯?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雖然比較破,比較小,但這一趟還是值得的,因為見到了「傳說中的大海」。
當地人講「creoles」,似乎是法語的一個分支。此島被英法都殖民過,官方語言是英語,口語使用最多的則是法語,加上各自的「母語」(印度語,中文,烏爾都語等)。就是說,在模里西斯,就算是個文盲,一般也會講三四國語言。所以,如果您想讓自己的子女免受學外語之苦,請到模里西斯來。
有一點比較奇怪,這是一個島國,但似乎沒有多少海鮮。我們住的酒店三餐都沒有海鮮供應,外出吃的話比一般的非島國還要貴,味道也很一般。於是我們天天縮在酒店裡吃烤得很難吃的魚肉牛肉和麵包意粉。偶爾有煮的白菜木耳,那就是我倆的福音了。有一回蚊米午休賴床不肯起來吃飯,我大喊一句:「白菜都給人吃完了!」只見他立刻噌地爬起來,朝著餐廳飛奔而去了。
連模里西斯人民都信不過中國人民。
嗯,愛國主義是一種普遍的人類情感。
趕緊查簽證事項。非洲國家不愧是非洲國家,模里西斯駐英國使館的網站上,竟然找不到簽證信息。Google到的其他一些網頁里,顯然中國不在免簽國家之列。
模里西斯比我想象的破。

4.

我們很快九-九-藏-書定了去模里西斯的機票和旅館。事實證明,其實也不比去夏威夷便宜多少。6月1 5日,我將飛往那個三天前我還不知道地理位置的國家享受陽光沙灘了。下面將進入我最喜愛的旅行準備階段了:購物。我要買新的游泳衣、太陽帽、沙灘鞋、適合海邊穿的裙子……就在我憧憬著自己穿著適合海邊穿的裙子,在夏日的海浪聲中徜徉時,突然想到:位處南半球的、親愛的、名字最最非洲的模里西斯,現在是冬天。
大海,我當然見過,但都不是「傳說中的大海」。「傳說中的大海」應該是寂靜地藍,熱帶地藍,海明威式地藍,令老人回憶起童年、令孩童回憶起前世地藍。
因為是當地的冬天,所以海景還沒有飽滿到它的極致,不過好在這裏畢竟緯度低,冬天也有20度出頭,與北半球溫帶春末夏初的時節相當。而冬天自有它的好處:人少,安靜,氣候溫和,不宜下水嬉戲,適合坐在沙灘上曬太陽,而這正是我期待的。
住酒店也不是沒有壞處。酒店都地處偏遠海邊,周圍方圓幾十里,除了大海和農田什麼都沒有。每一個酒店都像一個鳥籠,對於了解當地風土人情不大方便。當然也可以打車離開酒店,但是計程車司機都會帶你去另一些旅遊景點,對於我這樣喜歡在大街小巷任意漫步、打聽豬肉價格和觀賞電線杆文學的人來說,不免遺憾。
舉目四望,我想到了非洲。
「不知道。」
我想象中一個彈丸之島,用腳都可以丈量完。結果從機場去酒店就坐了一個多小時,比JFK杌場離紐約市中心還遠。遠處都是蒼蒼莽莽的山脈,甚至給人一種延綿不絕的感覺。
當然不是沒有想到近在咫尺的歐洲。但,雖然巴黎離倫敦火車只要兩個小時,持中國護照的人辦個簽證,卻恨不得兩個月時間。打電話預約簽證,都排到了8月。
去之前查了維基,說模里西斯人均GDP 1萬多美https://read.99csw•com元,是非洲人均GDP最高的國家。我想模里西斯看上去應該比中國「富三倍」的樣子,結果卻是「窮三倍」的樣子。首都路易港,看上去也勉強就中國一個窮省地級市的模樣。
地球是平的,而對一些人來說,比對另一些人更平一些。
其實,既然旅行的目的是了解世界的奇妙,還有什麼比去密克羅尼西亞這樣一個不知道在大洋洲還是歐洲,也可能在銀河系之外,也可能是該文作者編造出來惡搞讀者的國家更奇妙的嗎?荷蘭的鬱金香法國的埃菲爾鐵塔畫報上都看膩了,密克羅尼西亞的美女,您見過嗎?
順便說一下,提供免簽信息的那篇文章,已經徹底改變了我未來的旅行計劃,本來我只想去義大利、希臘、法國、荷蘭等等風景如畫的國家,現在,我的旅行計劃包括:安道爾、阿魯巴、庫克群島、貝南、密克羅尼西亞、薩摩亞、塞席爾……什麼?都不知道在哪?對,不幸的是,在所有中國人可以免簽或者限期免簽或落地簽的國家,其中似乎一半很可能是您從未聽說過的國家,另一半則很可能有游擊隊或者恐怖分子隨時將你綁架。

2.

模里西斯人當然也為此頗自豪,「我們可以去世界各地找工作」。但他們似乎也無意去世界各地。我問司機,「你們的年輕人很多去歐洲留學嗎?」他說:「歐洲太貴了……而且,我們模里西斯的教育質量和歐洲也差不多」。

3.

之所以提到海明威是因為他曾說過一句令模里西斯各任旅遊局長欣喜若狂的話。他說:上帝先創造了模里西斯,然後創造了天堂,天堂是模里西斯的複製品。我想海老師說這話的時候看到的,和我在沙灘上看到的,肯定是同一片藍。當然海老師說這話的時候,這個小島還沒有那麼多酒店、城鎮、汽車,可以想象當時的它更原生態更粗獷也就是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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