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因為與許蕾矛盾太深，迫於學校的壓力，他才離職的？」陸浩問。

「得！得！我可不想再和你探討案子。」我打斷他的話，用略帶輕蔑的語調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吧？警長大人。」

這時，一對情侶走進公園，坐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石凳上。

然而，手機里卻傳來「嘟嘟」的忙音。陸浩衝著手機喊了幾聲，才意識到電話已被掛斷。他連忙按下回撥鍵，卻聽手機里響起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分組教學？」

「後來，學生的成績提升了嗎？」

「嘿！你怎麼跟強盜似的？」我凝視著他冷峻的臉，厲聲質問道，「我既不是罪犯，也不是嫌疑人，你憑什麼質問我，憑什麼干涉我的自由？」

我聽出他在誘導我：「怎麼會？我已徹底打消繼續幫你的想法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觀察了我一下午，不由得心中一驚，但還是故作鎮定地點點頭：「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確實在做物理實驗。」

「簡單說，可以用『分組教學』來形容。」

「是做試驗用的秒錶。」我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他。

陸浩突然大吼一聲，接著搶過堂弟手裡的小本子，舉到眼前一看，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字。

「一個關於狹義相對論的實驗。」我從他手裡拿回秒錶，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告訴你，你也不懂。」

「ｒeaｄ.9９ｃｓｗ•cｏm救……救我……」一陣斷斷續續的求救聲猛刺進耳鼓。

我並沒聽到電話里的呼救聲，但通過他異樣的表情和舉止，能猜到一定是發生了重大事情，就湊到他身邊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麼說，李鴻偉被那所公立小學辭退了？」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呢？」

陸浩只感到大腦「嗡」的一聲，接著全身一顫，電話險些滑落掉地。他來不及多想，趕緊問道：「小李，發生了什麼？」

「對。」

我坐回到椅子上，繼續解釋說：「而多數學生又缺乏自主學習能力，導致很多不懂的知識點沒能及時發現，也就不可能得到及時的講解。時間久了，學生沒掌握的知識點就越來越多，考試成績自然會很差。」

讓我們暫回到松江公園。

陸浩沒回答，仍攔在我身前，絲毫不退讓。

「當然！」我斜瞥了他一眼，譏諷道，「有些人不知好賴，我才不會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

我單手托腮想了想，歪頭看著他說：「在上學期的『百花獎』教學大賽上，許蕾當場指出李鴻偉授課方式不當，他很不服氣，與許蕾爭辯起來。雖然沒爭辯過許蕾，但在日後的教學中，他仍採用自己的教學方式。第一次月考後，他所教班級的成績下滑得厲害，比全校的平均分read.99csw.com低了六分之多，不少學生家長找到學校，要求換老師。學校當然不會輕易更換老師，許蕾就找他談話，強制要求他改變授課方式。他堅稱自己的授課方式沒錯，並說成績短期下滑很正常，只要度過『磨合期』，學生的成績就會飛速提升。」

「你必須說清楚，否則甭想走！」他張開雙臂，攔在我身前。

「嗯？」

「哦？什麼事？」

「對。就是在課堂上，他把學生分成若干個小組，以小組為單位共同學習，充分發揮學生自主學習和合作探究的能力。他在各個小組之間巡迴指導，對每個小組提出的疑點進行詳細講解。不僅如此，他還讓學生做很多物理實驗，把知識點和實踐相結合。」

「洛倫茲不變性。」我就知道他會刨根問底，心裏早有準備。

「我和他雖是同一個教研組，但平時接觸不多。當然，我可以幫你問問其他老師，但不敢保證一定能打聽到。」

「另類？」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形容，不禁詫異地看著他。

我沒正面回答，站起身，指著滿園的花草樹木反問道：「如果在這裏建一座寫字樓，你會怎麼想？」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解釋說：「我作為刑警隊長，總不能帶頭打破警局的規定吧？再說了，你也沒告訴我你的推理……」

陸浩拉著我走到公園深處，在一個九九藏書長椅上坐下。空氣里瀰漫著花草的清香，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身體側轉向我，問：「李鴻偉曾是你們物理組的老師，你應該和他很熟吧？」

「是啊，他想法是好的，但效果卻很差。」

他非但沒生氣，反而微笑地看著我說：「我還想向你了解一些事。」

「物理實驗？」他狐疑地看著我，「你在這條街上反覆走了一下午，就是為了做物理實驗？」

我被他嚇了一跳，「騰」地一下站起來，驚詫地看著他：「你……你怎麼在這兒？」

陸浩側目看著我，不解地問：「為什麼會適得其反呢？」

他皺起眉，臉上的表情更加迷惑：「嗯？那是什麼？」

陸浩的臉上沁出了一層冷汗，心跳也快得驚人，各種不祥的猜測閃過腦際。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很快就梳理出了答案。

「哦，是那個女校長說的。」陸浩把在公立小學與女校長的對話敘述了一遍。

「聽上去蠻不錯的嘛。」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大致能猜到他接下來想問什麼。

我沒理會他的話，一把奪回小本子，快速裝進口袋裡，然後轉頭就走。

「是嗎？」他又追問了一句，但臉上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知道他蠻橫不講理的勁兒又上來了，如果什麼都不說，他是絕對不會放我走的。於是我打算編個借口，就說道：「你沒九*九*藏*書看小本子上都是物理公式嗎？我正在做物理實驗！」我猜測他應該沒看出那些數字的含義。

他「哦」了一聲，忖度著我的表情問：「我剛才看你手裡一直捏著個黑色的物件，那是什麼？能讓我看看嗎？」

「哦？李鴻偉究竟採用的是怎樣的教學方式？」他好奇地問。

「別急，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細聊。」

李薇怎麼會遇到危險？究竟發生了什麼？

「高中生經過九年教育，已經養成固定的學習模式，突然的變化肯定會極不適應。就像在公園裡建一座寫字樓一樣，對任何人來說都感到不可思議，難以接受，因為它打破了大多數人的慣性思維！」

陸浩快速翻了幾頁，小本子上除了一些物理公式，就是密密麻麻的數字，根本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他晃了晃手裡的小本子，盯著我的眼睛問：「老實說！這本子上記的是什麼？我可不想聽到『在做物理題』這樣的答案。」

「那你詳細和我講一講，他和許蕾是怎樣產生矛盾的？」

陸浩站在公園的入口處，望著坐在石凳上的堂弟看了半晌，也猜不透堂弟究竟在找尋什麼線索。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又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壓低腳步繞到堂弟背後。堂弟一直專心做記錄，並沒發現有人走過來。

陸浩接過去，反覆擺弄著黑色秒錶，臉上布滿迷惑的表情九-九-藏-書，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話。他突然抬起頭，直盯著我的眼睛問：「你在做什麼實驗？」

他仰起頭，怔怔地看著我，似乎很難理解我這句話的意思。

陸浩站起身，在我肩上拍了拍：「這次就辛苦……」話未說完，裝在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李薇打來的電話，忙按下了接聽鍵。

「哦，還以為你在找罪犯留下的物證呢。」

陸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他的教學方式並非不對，只是不適合當下教育，所以才會被看成另類。」

「嗯。我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問你是否知道他的聯繫方式或住址。」

陸浩使勁兒推了我一下，一邊拉著我跑出公園，一邊低吼道：「快，李薇遇到危險了！」

「第一次月考成績發布后，家長的詬病、指責聲不斷。其中詬病最多的是，他上課不進行系統的知識傳授，課堂紀律散漫。」我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他這種開放式的教學方式，如果始終如一地貫徹下去，肯定要比傳統的教學方式更能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和潛能。」

「你在幹什麼？」

「當然沒有，不然他不會被許蕾三番五次地找去談話，也就不會為此爭吵起來，更不至於迫於學校的壓力而離職。」我嘆了口氣，感慨道，「唉！其實我還是很贊同他的教學方式的。」

「哦，原來是這樣。」陸浩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