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許蕾見面的次日下午。」

陸浩鎖好車門下車，走進公寓，徑直來到方振寶的房門前。來時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與方振寶的對話，認為要想查清方振寶離開藥店后是否去毒殺許蕾，非常困難，莫不如從側面展開調查。如果他們確實因此案而離婚，那麼，方振寶就對蘇可曼布下詭局毫不知情，也就絕不會是毒殺許蕾的兇手。因此查清他們的感情史，對排查方振寶有無嫌疑至關重要。

「確切地說，應該是結婚前，因為婚後我就沒再見過許蕾。」方振寶糾正了一句，繼續說，「其實我對許蕾印象一直都不錯。得知三角戀關係時，我和別人有不同看法。我認為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許蕾和韓一洋畢竟是合法夫妻。蘇可曼背棄家庭，去破壞別人的婚姻，結果遭許蕾報復，這是罪有應得！」

「對。」

夜裡9點12分，警車停在一棟高層公寓前。

「你們在哪家酒店舉辦的婚宴？許蕾出席了嗎？」

「確定，因為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是11月9日。」

「嗯？你的意思是，你們相識后整三個月就結婚了。」

陸浩隱隱覺得，這中間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於是問道：「能詳細說一說嗎？」

「你可能覺得很奇怪。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怪怪九_九_藏_書的。」方振寶低頭嘆了口氣說，「不怕你笑話，我大學畢業后一直忙於工作，不知不覺就到了而立之年，但我的情感世界卻是一片荒蕪的廢墟。去年，我被提上部門副主管，也算是事業小有成就吧，於是，結婚就成了我這個大齡男青年最緊要的事。同事給介紹了幾個女孩兒，但都合不來，不了了之。後來，在朋友的唆使下，我去婚介所填報了資料。很快，有個女孩兒給我打電話，並約我見面……」

「在認識蘇可曼之前，我和許蕾只見過一次面。」方振寶說。

「對。」

「你肯定覺得很驚訝吧。」方振寶看出他的想法，「當時房子才剛剛裝好，我的意思是年後結婚，可她比我還著急。」

陸浩心裏清楚，如果直接問他們的感情史，肯定會令他惱怒，於是打算先兜個圈子，然後一步步引向主題。

方振寶露出不悅的表情：「你還在懷疑我？」

「我這次來，是想詢問你妻子……哦，抱歉。詢問蘇可曼和許蕾之間的事。」

「對，案發當天你的確去了呈祥藥店。」

「接觸的順序是這樣的，但我和許蕾並不是朋友關係。」

「沒關係，把你了解的告訴我就好。」陸浩側頭看著他問，「你是通過蘇可曼認識的許蕾，對吧？」

方九_九_藏_書振寶走到電腦桌旁，從紙箱里拿出兩瓶紅茶回來，擰開一瓶遞給他，直截了當地說：「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什麼貴重禮物？」

「既是這樣，用你們警察的話說，我就不存在嫌疑。」方振寶頓了頓，冷冷地問，「你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給你打電話的那個女孩兒，就是許蕾？」陸浩打斷他問。

他早料到方振寶會是這樣的反應，面帶微笑地說：「深夜打擾，還請多見諒。」

陸浩一直在猜測許蕾那樣做的目的，但百思不得其解。他索性不再去想，掏出記事本問：「你和蘇可曼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也許是覺得眼前的警察措辭客氣，也許是出於禮貌，他猶豫了一下，向側面讓開：「請進吧。但我一會兒還要工作，不能陪你談太久。」

「你確定？」

陸浩微微蹙眉，心想他們從相識到結婚的速度很快，完全可以用閃婚來形容。但細一想，他們都是大齡青年，急於結婚也很正常。

「嗯，方便再談一談嗎？」

「別麻煩了，我問完就走。」

「我給藥店老闆打過電話，你應該去調查過我的不在場證明吧？」方振寶站在門前沒動，似乎並不想讓他進來。

陸浩反覆回想著他說的那些話，隱隱覺得蘇可曼急於結婚的背後htｔｐｓ://read•9９ｃｓw•ｃom，必定隱藏著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應該也與許蕾有關。於是，他決定進一步調查。

「我很少聽她提起許蕾，而且我本人和許蕾也接觸不多。」方振寶乾脆地回絕道，「恐怕我幫不上你。」

「具體日期呢？」陸浩追問。

陸浩不以為然，臉上仍掛著微笑：「還有幾件事想向你請教。」

「嗯。明早公司的晨會要做報告，必須把數據整理出來。」方振寶走過來，禮節性地問了句，「要喝點什麼？紅茶還是純凈水？」

聽完這番話陸浩不禁疑竇叢生，心想依據堂弟的推理，她們在大學時就已結下深仇大恨，許蕾為什麼還要幫她找男朋友？他仔細想了想，認為只有一種可能：許蕾是為某種目的才這樣做的。但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不，別誤會。」他趕緊解釋說，「我是想通過你，來了解她們之間發生的事。」

聽到這裏，陸浩判斷出，方振寶對案件背後的所有事都不知情。他感到失望的同時，也徹底打消了對方振寶的懷疑。

陸浩還是第一次聽說女方求婚，不禁露出驚詫的表情。

「哦，倒也不值太多錢，就是那份心意很貴重。」方振寶說，「是許蕾親手繪製的十字綉，不僅圖案精美，上面還綉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read•99cｓｗ•coｍ』的對聯。我很喜歡，一直掛在客廳的牆壁上。」

他低頭想了想，答道：「應該是8月9日。」

陸浩感到很驚訝，但還是不露聲色地問：「這麼說，你和許蕾早就認識，是朋友，然後通過她認識的蘇可曼？」

方振寶拿起紅茶喝了一口，繼續說：「那次見面的感覺怪怪的，就像她是蘇可曼本人一樣，可以決定是否與我交往。不過和蘇可曼結婚以後，我和她就再沒見過面。」

「喜來登酒店。」方振寶伸手推了推滑下來的鏡框，「許蕾當然出席了。不僅如此，在我們結婚之前，她還送給我們一份貴重的禮物。」

她們到底存在怎樣的特殊關係？

「她們之間的事？」方振寶微微蹙眉，但臉上的冰冷表情慢慢消散了。

方振寶點點頭：「當時在咖啡店見面后，許蕾報明身份，說是要替好姐妹把把關。我第一反應很生氣，但轉念一想，人家畢竟是女孩兒，也就不再計較。她向我詢問了很多問題，大多是關於家庭和工作方面的，我都如實回答了。許蕾似乎對我很滿意，臨別前還特別叮囑我，她的好姐妹很優秀，讓我把握住機會。」

陸浩很難猜到是怎樣一種特殊的關係，打算從方振寶口中打探一下，於是試探著問：「剛結婚那陣，許蕾和你們夫妻的關係很不錯？」

rｅａｄ•99csw.ｃｏｍ方振寶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但笑容冰冷僵硬：「陸警官，你又是為了許蕾的案子而來？」

陸浩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心想她們既然有那麼深的仇恨，許蕾為什麼還把親手縫製十字綉送給蘇可曼？難道，她們之間還存在某種極特殊的關係？這種特殊關係可以讓她們有時是朋友，有時卻是仇敵？

他伸手在門上敲了敲，房裡立刻傳出腳步聲，接著房門拉開。來之前，他並沒提前通知對方。當看到來人是陸浩的剎那，方振寶不自覺地露出厭煩的表情。

「是蘇可曼先提出結婚的，日期也是她定的。」方振寶鬱悶地嘆了口氣，「唉！那時，我傻傻地以為她非常愛我，哪承想結婚後她竟背著我干出那樣的事！」

「哦？」

但這次沒有空跑一趟，他得到一條非常重要的訊息：蘇可曼和許蕾之間並非只有仇恨，還存在某種極為特殊的關係！而這種特殊關係，就是促成案子發生的主要因素。

陸浩走進去，四下掃了一眼，房間已收拾整潔，書桌上擺著筆記本電腦，顯示屏亮著，一張填滿數據的電子錶格鋪滿整個屏幕。看到這些，他不禁對方振寶的嫌疑又淡了幾分。

「你一直在工作啊？」陸浩邊坐在沙發上邊問。

方振寶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說：「我不是通過蘇可曼認識的許蕾，而是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