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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墨西哥叢林

第十五章 墨西哥叢林

葉凡剛才被仇恨蒙蔽了思維,當他聽完龍桑的話后,頓時醒悟,道:「好險!我差一點犯下大錯!」
布拉諾法師雙手緊握住獵槍,輕聲道:「美洲虎,一定是美洲虎。」
「T字形對古代瑪雅人來說,具有象徵性。」布拉諾法師環視了一圈,繼續道:「我以前說過,古代瑪雅人崇拜神靈,他們認為風是帶來好收成的神,這些T字形的標記,是為了向風神祈求豐收的。」
「怎麼了?」古怡神色也變了一下,緊張地問。
龍桑的雙臂和法師身體接觸的一瞬間,繃緊全身的肌肉,就勢降低重心,緩衝向下的巨大衝力,然後雙臂牢牢抱住他的身體,避免他再度受到傷害。
「草怎麼會動?是風吹的嗎?風又是從哪裡來的?」龍桑似乎想到了什麼,用手撥開茂密的雜草,驚訝道:「你們看,這有一個洞!」
「可是,它要吃掉我們,哪有這樣的朋友啊?」龍桑爭辯道。
答案馬上就要揭曉了嗎?
「啊——」葉凡回過神來,但身體卻不停地抖動著。
布拉諾法師走在最後邊,由於手臂的傷勢還沒完全恢復,在這樣濕滑的石階上行走對他來說特別費力。不過,法師從小在叢林長大,他對坑洞里的環境並不陌生。
「龍桑大哥,我留下來幫你。」葉凡向前跨出一步,雙臂伸向石棺。
「老鼠……怎麼會這麼大?」古怡依然很緊張。
「瑪雅文明之謎回去再討論吧!現在,我們最需要做的是破譯死亡密碼!」古怡指著石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道。
整個叢林幾乎完全被嬌艷的綠色包裹著,只有地面上零星地散落著幾根枯木和敗葉。也許,不久的將來,它們會完全腐爛,滲入泥土裡,甘願奉獻出自己體內的養份,滋潤著這裏的所有生命。
「葉凡,你醒了。」古怡從他身後走過來。
布拉諾法師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腕表上的羅盤,道:「讓我想想……三年前我就是沿著這個方向向前走的,應該沒錯,走,我們繼續前進吧!」
龍桑鎮定地點點頭,示意讓他動手。布拉諾法師雙手握緊箭桿兒,向葉凡和古怡交流了一下眼神,示意他們按住龍桑的腿,然後深吸一口氣,雙手向上快速用力,噗的一聲,箭桿兒應聲而出,與此同時,一股鮮血涌了出來。
「對,我不小心觸動了機關,射出了數十根弓箭,後來,又地震了,墜落了許多石頭,可……可現在怎麼會都沒了呢?」法師臉色更加難看。
葉凡看到龍桑的走路樣子,就像盲人似的,若不是身處陌生的洞穴,他肯定忍不住笑出聲了。
「什麼?甲骨文!」古怡立刻蹲下去,盯著那些文字看了起來。
古怡縮回手臂,嚇得臉色蒼白,與此同時,她隱隱看到一隻如貓般大小的黑影從腳邊掠過,速度奇快,「啊——」她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瑟瑟發抖。
「這是羽蛇神的雕像。」布拉諾法師盯著蛇神的嘴巴,繼續道:「在瑪雅文化中,羽蛇神是其普遍信奉的神靈,一般被描繪成長著羽毛的蛇形像。」
美洲虎不顧受傷的身體,迅速轉過身,兩隻鋒利的前爪摳進泥土裡,身體后傾,張開血腥大口,衝著他們藏身的灌木叢憤怒地咆哮起來。
龍桑站起身,長出一口氣,對法師埋怨道:「若不是你剛才推我,那隻老虎早死在我的槍下了!」
一聲聲細微的呻|吟刺入耳膜,一陣陣刺痛從手指傳來,葉凡感覺手指幾乎快要被藏戒勒斷了。
情況比龍桑預想的要好許多,危險並沒有發生,他們順利走入一個寬大封閉的密室里。密室里潮氣淡了許多,正中央擺著一口三米多長的石棺,石棺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布拉諾法師曾說過,死亡密碼就刻在石棺上。所有人同時想到了這一點,五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盯著石棺,由於相距一段距離,他們很難看清究竟寫著什麼。
「大家不必擔心,也許是某種野獸的叫聲。」布拉諾法師解釋道。
龍桑繞著水池向裏面走去,忽然,一絲冷風吹在他左側的臉上,他打了一個冷顫,停住腳步,凝視著被雜草覆蓋的洞壁。
「千萬別碰它,否則……」法師立刻擋開葉凡的手,高聲道。
法師緩緩地向前挪著步子,雙眼死死地盯著浮雕,臉上閃過異常興奮的表情:「對,這是記錄當時貴族生活的浮雕,也許通過這些浮雕,我們可以還原這座古城的歷史!」
「是風吹樹葉的聲音吧?不對,叢林密不透風,怎麼會有風呢?」龍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龍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太緊張了,放鬆點,我們繼續幹活吧!」說罷,龍桑雙手搭在石棺的頂蓋上,繼續向右推動。
「好吧!希望博士吉人天相,平安無事!」耿教授嘆了一口氣,道:「走,我們出發吧!」
「有體溫?」龍桑用手抹了抹,觸手一陣微熱,驚訝道:「奇怪!這密室潮悶陰冷,它怎麼會有溫度呢?」
耿教授略微沉思了一下,道:「這麼說吧,這些文字在本質上與甲骨文極為相似,但它在衍生過程,由於文化背景的不同,與甲骨文發生了分歧,於是,一種全新的『甲骨文』就誕生了。」
「美洲虎屬於獨行動物,排斥同伴,所以通常我們只會看到一隻。」布拉諾法師壓低聲音,繼續道:「大家不要亂動,也不要出聲!」
葉凡猶豫了一下,緊跟著走了下去。石階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踩在上面有些濕滑,他用手攀住兩側洞壁凸出的岩石,以此來保持身體平衡。深入坑洞,溫度驟然降低,但濕度卻明顯增加。
砰——
龍桑打斷他的話,道:「法師,現在不是說感謝的時候,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法師手指的方向看去,最終定格在一個略微凸起的石塊兒上,那個平凡的石塊兒彷彿被賦予邪惡的力量,大家都怒睜著雙眼瞪著它。
「就是因為沒有才奇怪呢!」
葉凡用手輕輕分開擋在眼前的幾根樹枝,視線豁然開闊了許多,透過樹枝的縫隙,他可以隱約看到距離他們十幾米外的一塊空地上,站著一隻身長約兩米左右,毛色棕黃,周身遍布黑色斑點和環紋的老虎。
「它已經走了……」葉凡聽到一陣「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他立刻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向密林深處看了一眼,緊張地道:「這……這是什麼聲兒?」
耿教授轉移視線,環視著整個密室,四壁是刻滿浮雕的岩壁,浮雕的內容是一個仰卧的男子,雙眼緊閉,面容慈祥,彷彿已沉沉睡去,男子的周圍有幾個僕人跪在兩側,面露悲哀的神情。沒有雕刻浮雕的牆壁,懸挂著四個雕刻精美的翡翠面具,清一色的綠,唯獨眼睛是黑白色的,眼神內斜,注視著石棺。
龍桑立刻打開背包,翻出塑料瓶,取出幾顆花瓣,遞到法師眼前,問道:「是口服還是外敷?」
「你怎麼了?」古怡關心道。
葉凡氣喘吁吁道:「對,你……你們快想辦法啊!」
「我們從頭說起,還記得從古格密藏帶回來的那半張瑪雅遺書吧!那兩枚被古格王稱為古格天眼的藏戒都刻著死亡密碼,而雕刻死亡密碼的人就是三百多年前從美洲來到藏區的瑪雅人,他稱這六個文字為重大機密!」耿教授環視了一圈,發現每個人都一臉疑惑,他指著石棺繼續道:「法師剛才說過,石棺的主人應該是國王,而國王應該是至高無上的。死亡密碼不僅刻在石棺上,而且還刻在石棺正上方的頂棚上,如此看來,這六個文字對這個國家非常重要,換句話說,它就像是某種神靈,所有臣民都要對其頂禮膜拜,國王也不能例外。」
「我先來個投石問路,你們退後。」龍桑等大家後退幾步后,用力甩出一個石塊兒,砸向石棺。
「是呀!我剛才也聽到有人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但瞬間又消失了。」古怡向葉凡身邊靠近了幾步,似乎這樣更有安全感。
古城內長滿了參天大樹,透過樹枝的縫隙,他們看到一座矗立於樹林中的金字塔,塔高不及樹冠,被荒草和小樹包裹著。他們立刻沿著台階走入古城內,穿過樹林,來到金字塔下。
「嗯,你說博士會被蟒蛇吃掉嗎?」
「咦,從這些石階的外形看,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葉凡皺了皺眉,道:「這些石階會是誰修建的呢?」
「難道,這面具的製作材料很容易吸熱?」龍桑試圖取下面具。
葉凡緊跟在古怡身後,雖然古怡穿著叢林迷彩,但仍無法掩蓋她修長婀娜的曲線。葉凡向叢林深處望了一眼,幽暗的叢林中,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悄悄地打量著他們,那些眼睛充滿貪婪、渴望、飢餓、好奇……他打了一個冷顫,此刻身處的環境,眼前迷人的背影,讓葉凡有了一種衝動——保護古怡,無論發生什麼危險,一定要保護好古怡。
第二天清晨,一陣清脆的鳥鳴將葉凡吵醒,他緩緩睜開眼睛,一縷微弱的陽光穿過樹枝的間隙直射在他那張俊朗而略帶疲憊的臉上。叢林清晨的空氣格外新鮮,他貪婪地深吸幾大口,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眯著眼睛環視著周圍。
「耿叔叔,你別太自責了。」龍桑安慰了幾句,然後在漆黑的叢林里環視了一圈,他隱隱感覺到,無邊的黑暗中似乎有數十雙眼睛在窺視他們,那不是野獸兇惡的眼神,而更像是人類智慧的眼神。他舉起手電筒在四周照了幾圈,沒有發現任何身影。
葉凡似乎想到了什麼,急道:「你們看,死亡密碼在這些文字的最上一行,而且還略大一些,所以,我猜測這些文字會不會記載著死亡密碼的真正含義呢?」
蟒蛇上半身蠕動了一下,同時快速抬起頭部,將法師懸挂在四五米的半空中。龍桑盯著蟒蛇,頭腦快速轉動著,如果用獵槍向蟒蛇頭部射擊,勢必會傷到法師;如果射擊它的身體,很容易激怒了它,倘若蟒蛇用力一甩,或向腹腔內一吸,恐怕法師難逃一死!
在叢林深處,他們抬頭望不到藍天,低頭滿是苔蘚,密不透風的林中悶熱潮濕,腳下到處濕滑,光線暗淡,行走起來困難重重。幽暗的叢林深處,不時還會傳來幾聲鳥鳴獸叫,或婉轉清圓、或清脆悅耳、或高亢嘹亮、或低沉沙啞,這些聲音相互交織,此起彼伏,與熱帶叢林的環境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每個人都覺得彷彿進入了一個神話般的仙境。
龍桑背著法師跑在前邊,史密斯斷後。史密斯一邊向前跑,一邊回頭觀察身後緊追不捨的蟒蛇。
「他們去摘果子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不由得感嘆道:「這面具好美、好逼真!」
「發現了什麼?」龍桑讓古怡攙扶著法師,他徑直走到葉凡身旁,發現草叢裡有一個灰綠色的背包,他俯身拾起來,道:「這是博士的,難道,他已經遭遇不測了?」
「如果哥倫布不具備冒險精神,恐怕他永遠發現不了新大陸,那麼,美洲的歷史就要重新改寫;如果斯文·赫定不具備冒險精神,恐怕我們永遠不會知道樓蘭古國,永遠不知道鼠神傳說。」龍桑發現法師似乎被自己的話打動了,繼續道:「法師,如果我們今天不打開石棺,或許能平安返回,不過,我們就永遠解不開死亡密碼,留下終身遺憾!」
說也奇怪,呻|吟聲消失后,葉凡感覺手指不疼了。他抹掉臉上的汗水,抬起手臂,盯著手指上的戒指,但手指絲毫沒有被勒紅的痕迹。稍許,他吐出一口氣道:「剛才這戒指快要把我的手指弄斷了,它好像有生命似的,剛才的呻|吟聲似乎刺|激到了它,它變得很狂躁。」
「不,你不了解,吸血蝙蝠咬過的傷口雖不致命,但它們攜帶了大量的病毒,如不及時進行病毒阻斷,你很有可能死於狂犬病、亨尼帕病毒或埃博拉病毒。」布拉諾法師頓了一下,嚴肅道:「你剛被咬傷,這幾粒藥丸能有效阻斷病毒,如果耽擱久了,我就不敢保證療效了。」
鳥鳴獸叫的聲音聽不到了,剛才那陣「沙沙」的聲音也消失了,叢林里就連一絲風都沒有,遠處的、近處的樹木靜靜地站在那兒,凝視著這些神秘的來客,整個叢林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龍桑不愧是一個鐵錚錚的藏族漢子,雖然肉體上非常疼痛,但他卻咬緊牙關,絲毫沒發出任何呻|吟。龍桑看了一眼丟在身旁的那根箭桿兒,箭桿兒的三分之一已經被血水染紅,可見傷勢之嚴重。他抹掉臉上的汗水,苦笑了一聲,道:「別為我擔心,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的,我們還是儘快破譯死亡密碼吧!」說罷,龍桑雙手撐地,吃力地站了起來。
火把散發出的昏黃的光籠罩在葉凡那張蒼白的臉https://read.99csw.com上,龍桑發現他神色緊張,滿頭汗水,彷彿遊魂附體一般,驚詫道:「你怎麼了?」
「我們不會走不出去了吧?」葉凡喘著粗氣道。
葉凡從龍桑手裡接過一根手腕粗細的樹枝,問道:「龍桑大哥,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葉凡忽然想起藏戒上的那串數字,問道:「法師,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嗎?」
「那是什麼?是人還是野獸?」葉凡望著那個穿梭在灌木叢中的背影,那是一個雙足直立的動物,黝黑的皮膚包裹著一具強健的身體,一雙上臂不斷撥開兩側的灌木枝,頭頂的毛髮如雜草般散落在背後。
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聲再次響起,彷彿頂蓋撞到了某個人,鑽心的疼痛令她不得不發出痛苦的呻|吟。呻|吟聲與碰撞聲交融在一起,宛如一曲憂傷的交響樂,他倆試圖捂住耳朵,但耳朵背叛了他們,根本不聽主人的使喚。
古怡抽回手臂,下意識捂住鼻子,忽然,她腳下一滑,就在她即將摔倒的瞬間,迅速伸出雙手,牢牢扶住兩側的洞壁,驚呼道:「好險……」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古怡望著巨蟒,恐懼地道。
這時,耿教授激動的聲音從石棺附近傳了過來:「天吶!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那隻美洲虎依然死死地盯著灌木叢。不知過了多久,美洲虎一對棕黃色的眼睛驀地釋放出兇惡的目光,仰頭髮出一聲咆哮,露出兩排森白鋒利的獠牙,咆哮聲未落,它猛地縱身一躍,向他們藏身的灌木叢撲了過來……
「很硬,很正常啊!」法師指著洞壁道。
「博士,這樣做太危險了!」耿教授呼喊道,但史密斯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密林深處,而身後緊追不捨的蟒蛇也不見了蹤影。
葉凡眺望著遠處的廢墟,長長的石牆似的建築,高度可達二十多米,雖有些地方已是殘缺不全,小樹和灌木叢生,但還是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座古代建築遺迹。歷盡艱辛,我們終於找到了古城遺迹,它真的能幫我們解開死亡密碼嗎?如果能,那六個古怪的文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向前又行進了一段時間,眼前的灌木叢逐漸稀疏了許多,他們無需劈開灌木叢就能穿過。葉凡也漸漸放鬆了警惕,開始向布拉諾法師詢問一些關於熱帶叢林的常識。布拉諾法師也非常耐心地一一作出回答。
葉凡回想起開啟石棺時湧入鼻孔的幽香,以及石棺發出的呻|吟聲,再與此刻的環境進行對比,他腦子裡突然冒出兩個字——地獄!
「不,絕對不可能,一定有機關控制著,我們不能使蠻力。」龍桑圍著石棺仔細觀察了幾圈,但卻找不到機關所在,「如果朱警官在就好了,他最擅長……」
古怡站在古城遺迹下,立刻被眼前這座高大的城池震撼了,不禁感受到自身的渺小。恍然間,她的靈魂彷彿穿越時空,來到了幾千年前,眼前的古城絕對是另外一番景象,粉刷一新的牆壁,縱橫交錯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嘆為觀止的祭祀場面……
龍桑用手電筒照亮了「蛇神的腹腔」,這是一個百十來平米的圓廳,四壁是由灰暗的岩石堆砌而起,落滿了厚厚的灰土,有些部位還長出了厚厚的苔蘚。地面上也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腳踩上去有些滑,可以推斷出這裏已經很久無人造訪了。
「沒……沒事兒。」法師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繼續道:「這裏不適合安營過夜,我們再往前走一段吧!」
突然,葉凡感覺手指上帶著的藏戒似乎是受到了呻|吟聲的引誘,它開始輕微地蠕動,彷彿手指上戴著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纏繞著一條小蛇,它有些煩躁,瘋狂地收緊身體……
「媽的,原來是一隻猴子!」龍桑長出一口氣,忍不住罵了一句。
手電筒的光柱在圓廳內晃動,最終定格在前方几米處的地面上,那是一個半米見方的窟窿。
龍桑本能地舉起獵槍,對準撲來的美洲虎扣下扳機。
龍桑猛地想起了什麼,高聲道:「法師,這裏布滿機關,一定要小心!」
龍桑和葉凡同時摸向面具,當手指觸到面具時,二人臉上閃過驚訝的表情。
回想起蟒蛇恐怖的樣子,古怡臉色變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道:「不……應該不會吧!龍桑大哥不是說,他被野人擄走了嘛!希望他平安無事。」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下去吧!」葉凡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條腿跨進石棺里。
法師皺了皺眉,「不是瑪雅文字,所以,我根本看不懂,希望耿教授能讀懂那些文字!」
收拾好背包,龍桑在前邊帶路,十多分鐘后,他們穿過灌木叢,來到一個八九米寬的坑洞前。坑洞周圍是茂密的叢林,坑邊生長著許多不知名的雜草和小樹。葉凡向洞里望了望,幽深的坑洞傾斜向下,深不見底,不時還會傳來水流動的聲音。
耿教授感慨道:「是啊!一個處於石器時代的民族,居然精通數學和天文曆法,而且曆法的精確度與今人相差無幾,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沒……沒事兒,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有了剛才的教訓,古怡不敢大意,雙手牢牢地扶著洞壁,驀地,她隱隱感到手心貼著的石壁似乎很柔軟,彷彿貼在女人的小腹上一般,而且摸起來還很溫暖。
布拉諾法臉色一變,停住腳步,嚴肅道:「肯定不是!這隻是某些人為了得到某種利益而利用瑪雅預言故意炒作。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在瑪雅預言中,2012年只是一個新紀元的開始!」他緩和了一下語氣,繼續道:「在瑪雅曆法中,每400年為一『伯克盾』。幾年前,考古學家在瑪雅古城帕倫克遺址中得到證實,2012年僅僅意味著第十三個『伯克盾』的最後一年,表示第十三個400年周期的結束,絕對不是世界末日!」
瘋長的雜草似乎被他冷峻的眼神嚇呆了,不住地抖動起來。
布拉諾法師盯著古怡,慷慨激昂地道:「對,你說的很對。在我們印第安部落,奉大地為生父,視萬物為兄弟,我們通曉草木、河流、蟲獸的靈性;俯身下去與之交談,我們從不傲慢,不追求自己在內的任何物種的特殊化。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採摘、捕獵,但我們小心翼翼,懷著愛、感激和歉意。我們堅信地球不屬於人類,而人類屬於地球。我們認為所有動物、植物、河流、山巒同屬一家,我們愛的是地球上的全部,是大自然的全體成員和全部元素!」
龍桑盯著面具,默不作聲。
法師猶豫了一會兒,使勁跺了一下腳道:「那好吧!但一定要小心。」
龍桑臉色一變,握緊手裡的獵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幽深的叢林,隨時準備扣下扳機。葉凡等人取出叢林砍刀,一旦有危險出現,也好用來防身。
「這……這香味兒……我好像在哪兒聞到過。」葉凡向龍桑身邊靠近一步,似乎這樣更有安全感:「想起來了,對,是那個白衣女孩兒身上的味道!」
「是啊!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什麼又要將石塊兒和弓箭搬走呢?」布拉諾法師皺著眉頭。
「吱吱」一個非常輕微的聲音傳來,但卻在異常安靜的地洞里迅速瀰漫開來。
古怡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緊張地問道:「法師,我們只能從蛇神的嘴巴鑽進去嗎?沒有別的入口了嗎?」
五個人走到了過去,打量著近在咫尺的石棺。石棺呈暗灰色,看模樣應該是用大理石打磨而成,石棺寬約一米半,長約三米半,高約一米,給人一種厚重敦實的感覺。石棺側面雕有花紋浮雕,正面刻著許多蠅頭小字,第一行居中是六個略大一些的文字——死亡密碼。
「不會,這個洞穴肯定有出口,我們一定能走出的。」龍桑堅定地道。
古怡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葉凡,眼圈禽滿淚珠兒,彷彿這一別便是生死相隔,永無相見似的,但為了破譯死亡密碼,解開籠罩在歷史迷霧下的重大機密,古怡也不好提出反對。
龍桑發現蟒蛇毫無反應,又向前靠近幾步,用力搖晃著手裡的獵槍,大聲罵道:「醜八怪!來抓我啊!」
「嘿!奇怪,它怎麼逃了?」葉凡驚訝道。
耿教授和葉凡走在最前邊,其後依次是龍桑、古怡和法師。他們在洞穴內前行了一個多小時,洞穴時而筆直寬闊,時而蜿蜒狹窄,宛如在動物的小腸里穿行,但始終沒能走到盡頭,彷彿這個洞穴本沒有盡頭。
「當然,但就怕獵槍也奈何不了它。」布拉諾法師盯著樹枝上的巨蟒,繼續道:「倘若一槍打不死它,恐怕反而會激怒它。」
布拉諾法師點點頭,道:「對,羽蛇神和中國龍都是信奉者在特定的時期虛構出來的,是人們的一種精神寄託。」
「我們是從石棺進入秘道的,難道此刻所走的密道真的是通往地獄的通道嗎?」葉凡感到頭皮陣陣酥麻,彷彿那黑暗的盡頭就是他們人間的終點——地獄!
「會不會有人來過?把弓箭和石頭搬走了。」葉凡問道。
「浮雕,那就是浮雕吧!」龍桑想起法師曾經描述過的浮雕,晃了晃手電筒,頓時,整座浮雕呈現在他們眼前。
「你發現了什麼?」耿教授發現龍桑身體瑟瑟發抖,神情異樣。
蟒蛇終於有了反應,它似乎恨透了他手裡的獵槍,一對兇惡的小眼睛閃著寒光,張開血盆大口撲向獵槍。
龍桑身體素質超強,但卻很難追上那個影子,十幾分鐘后,那個影子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了。
洞口近在咫尺,它兩側生長著許多不知名的雜草和野花,從他們的方向看去,那些野花格外鮮艷,或如海水一般湛藍,或如鮮血一般殷紅。數十根粗細不等藤蔓在洞口|交織起來,宛如一張巨大的網。
「你被蝙蝠咬了?」法師從衣袋裡取出一個形狀怪異的塑料瓶子,倒出幾粒微黃的藥丸,塞給龍桑:「快,吞下去。」
「在尤卡塔半島的南部叢林分佈著數千個像這樣的地下坑穴,瑪雅人稱其為『水晶池』,並視這些『水晶池』為生命之源。」布拉諾法師走到葉凡身旁,繼續介紹道:「大約在六千五百萬年前,一顆相當於一座城市面積大小的小行星撞在尤卡塔半島上,形成了一個直徑達二百公里的巨坑。此次撞擊產生的灰塵遮蓋了整個天空,改變了天氣,甚至導致很多生物的大規模死亡,這其中就包括當時地球上的統治者——恐龍。這顆小行星在尤卡坦半島留下了一連串的坑洞,這些坑洞慢慢地儲蓄淡水,就形成了今天的岩灰坑。在古代瑪雅人的生活中,這些坑穴佔有重要的地位。它們既為瑪雅人提供了充足的水源,也為瑪雅人提供了沐浴的場所。」
「啊——」葉凡再也無法忍受詭異的響聲,發出一聲怒吼。
布拉諾法師打斷龍桑的話,對教授問道:「什麼是甲骨文?」
「怪事兒,這石棺不是用來盛放屍體的嗎?」葉凡望著石棺下的密道不解地說道。
葉凡追上龍桑,兩人並肩前行。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湧入鼻孔,葉凡捂住鼻子,喃喃道:「這是什麼味兒……」
「什麼?」緊挨著她的布拉諾法師停了下來。
「你們看,那邊的石壁上也有T字形的標記!」龍桑指著右側石壁的一個凹陷處。
蟒蛇並沒做出任何反應,似乎它對口中的「食物」已經很滿意了,無須再費體力去撲捉了。
葉凡吐了吐舌頭,道:「呵呵,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真的存在世界末日呢。」
幾分鐘后,所有蝙蝠從洞口飛了出去,洞穴陷入寂靜中。
透過樹枝的間隙,葉凡可以清晰地看到美洲虎憤怒的神態,森白的獠牙,不由得心中暗道:「倘若它現在撲過來,恐怕我們難逃一死!」
龍桑盯著手裡的獵槍,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他衝到蟒蛇附近,舉起獵槍對準蟒蛇,大聲咒罵道:「嘿!醜八怪,來抓我,來呀!」
他打了一個冷顫,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幽暗的地洞。
教授發現葉凡狠狠地瞪著石塊兒,眼睛彷彿要噴出火,他拍了拍葉凡的肩膀,道:「孩子,別這樣!」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耿教授道:「瑪雅人對『水晶池』的信仰,頗像古代中國人對龍宮的信仰啊!」
「什麼意思?」葉凡有些不解。
龍桑打斷他的話,道:「據我所知,金字塔應該是法老的陵墓吧?」
龍桑走在最前邊,自從進入地洞后,那股陰冷的氣流就消失了,但越是深入地下,潮氣越重,彷彿他們正邁向地獄。
一行五人沿著河道,踩著碎石塊兒和雜草來到遺迹前。布拉諾法師繞著遺迹尋找向上攀登的石階,龍桑、葉凡和耿教授小心地觀察著地形,https://read.99csw.com古怡則仰望著二十多米高的石牆。
「大家小心!」布拉諾法師低呼一聲,迅速躲到一個茂密的灌木叢中。其他人愣了一下,也緊跟著躲了進去。
「我們剛進入叢林深處就遇到了如此兇惡的傢伙,出師不利啊!不過還算幸運,只來了一隻,倘若再來一隻就不好對付了。」史密斯小聲嘟囔著。
蟒蛇放棄龍桑,向獵槍撲去……
葉凡這時才發現,灌木叢里只剩下他和古怡,不禁臉色變了一下,急問道:「其他人怎麼不見了?」
「是誰在哭?」葉凡緊張道。
「這點兒傷算不了什麼。」
「對,耿叔叔說得對,也許那個重大機密就藏在石棺里。」龍桑說罷,走到石棺前,伸出他那強壯的雙臂,試圖掀開石棺的頂蓋。
古怡是最後一個鑽出來的,她始終想不明白剛才的哭聲是誰發出的,但至少有一點,那個哭聲絕對不是野獸能發出的,它更像是人類的呻|吟!
巨蟒似乎恨透了他手裡的獵槍,身體猛地向前一竄,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他手持獵槍的雙臂。
啊——
「這些T字形標記是用來幹什麼的呢?」龍桑對法師問道。
「對,小古分析的有道理。」龍桑抹掉臉上剛剛滲出的汗水,附和道。
耿教授深表贊同地點點頭,道:「是啊,我們人類是時候該自省了,孕育我們的地球已經不堪重負了,我們應該更加珍愛她,而不是繼續破壞她。」
昏暗的地洞里傳來葉凡關切的聲音:「古怡,你沒事吧?」
這時,那隻花斑美洲虎緩緩向他們躲避的灌木叢靠近了一些,在距離他們四五米處停下腳步,一對棕色的眼珠射出兩道寒光,死死地盯著灌木叢。
沒有四處橫飛的弓箭,沒有四壁搖晃的劇烈地震,什麼都沒有,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平靜。
耿教授看了看腕表,指針指示下午兩點整,便對法師問道:「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找到那座神秘的古城遺迹呢?」
「奇怪,為什麼蛇身上長著羽毛呢?」葉凡不解道。
「嘩啦……吱吱……」一隻毛茸茸的動物從樹枝的縫隙間探出頭來,瞪著兩隻圓眼睛,打量著他們。
「龍桑、葉凡,你們沒事兒吧?」話音未落,耿教授三人快步衝進密室里。
這聲音就像某種詭異的咒語一般,異常刺耳;又宛如一根根毒刺在肉體中穿梭,令人疼痛難耐。潛意識裡,葉凡想到了一個人,《西遊記》中被唐僧的緊箍咒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法師指著翡翠面具,道:「在瑪雅文化里,翡翠是代表生命的一種寶石,只有至高無上的統治者才能配戴,而這些翡翠面具擺放在石棺的四周,足以證明石棺主人的身份。」
「出口!是洞穴的出口!」葉凡三步並作兩步,向白光射進的方向跑去。
突然,頂蓋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龍桑楞了一下,死死地盯著石棺,生怕不小心觸到機關,驟然從石棺里射出什麼暗器。
「啊——」古怡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你也睡不著嗎?」古怡甜美的聲音從側面傳來。
「好,但我們下去時一定要小心。」布拉諾法師向密道看了一眼,似乎那深不見底的密道中正有無數雙詭異的眼睛盯著他們。
「法師,我們還是繼續前進吧!」龍桑捂著腹部,強忍著疼痛道。
法師、耿教授和古怡蹲下來,眼睛幾乎貼在石棺上,盯著那些蠅頭小字仔細研究起來。龍桑不懂古文字,他點燃一根插在石壁上的火把,拉著葉凡向左側的一個翡翠面具走去。
龍桑吸了一口氣,道:「是潮濕發霉的味兒。我們深入地下十多米,洞穴內有霉味是很正常的。」
耿教授拉住他,道:「等一下,剛才那陣詭異的呻|吟聲就是從石棺里傳出來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飛躍而起的美洲虎被幾顆散彈擊在腹部,發出一聲慘叫,從他們頭頂越過,踉蹌著撲倒在地。
「等一下。」龍桑又擲出一個石塊兒,依然如石沉大海般安靜。他拿起木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在石棺與他們之間的地面上敲擊著。
忽然,葉凡看到對面的樹枝上趴著一隻顏色鮮艷的小鳥,它正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自己。葉凡友善地笑了笑,小鳥似乎看不懂人類的微笑,像是受到了驚嚇,猛地抖動翅膀,消失在叢林里。
「奇怪,為什麼我們進入密室的時候沒發現呢?」葉凡道。
「等一下。」布拉諾法師一邊說,一邊拉住龍桑道:「倘若石棺暗藏機關,恐怕我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必須想一個萬全的方法。」
兩側的懸崖峭壁上長滿了荒草、野花、藤蔓和小樹,將它猙獰的一面裝點起來,就像是一隻恐怖的野獸套上了羊皮。
「即使有人來,為什麼要搬走呢?」法師似乎要刨根問底。
布拉諾法師微微張開嘴。龍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將花瓣小心翼翼地塞到他嘴裏。龍桑從醫療箱里取出消毒水,塗抹在他手臂的傷口處,並用紗布纏好。處理完傷口,大概用了十多分鐘,龍桑向史密斯引走蟒蛇的方向望了望,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道:「我們也走這條路,倘若博士真的遭遇不測,我們就給他……」
「滴答」,一滴粘稠狀的液體滴落在葉凡的額頭上,緊接著一股惡臭而略帶腥臊的氣味衝進鼻子里,他迅速用手抹掉,與此同時仰頭向上望去。一張嘴,不,確切的說是一張沾滿粘液、呲著獠牙、吐著芯子的血盆大口。
「觸動了機關?你是指這個吧!」布拉諾法師指著石棺與頂蓋連接處的一塊凸起的石塊兒道。
「手臂的傷勢還沒恢復,不過,他體內的毒素已經完全排出去了,可以獨自行走了。」
「網」的一側是潮濕昏暗的洞穴,另一側則是灑滿陽光的叢林,黑暗與光明只有一「網」之隔,似乎人間與地獄也只有一「網」之隔。
「是啊,希望它沒發現我們,不然我們就慘了!」葉凡向古怡身邊靠近了一些,一旦有危險發生,能快速去保護她。
「門牙?」葉凡轉過身,發現它嘴裏果然含著一顆T字形的綠色玉石,由於顏色與臉部背景一致,又極為細小,若不仔細看,是很難發現的:「為什麼門牙要設計成T字形呢?」
龍桑一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按在傷口旁,苦笑了一聲,堅強地道:「傷口不癢。大家放心吧!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
葉凡抹掉額頭滲出的冷汗,深吸一口氣,道:「沒……沒什麼,我們去遺址裏面看看吧!」
龍桑從懷裡取出一塊碎布料,包在石塊兒上,又拿出以汽油為燃料的打火機,在布料上倒了一些汽油,將其點燃扔向地洞里。一團火苗迅速向地洞深處滾落,不時還會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龍桑看了一眼法師,詢問道:「這回可以用槍了吧?」
龍桑從葉凡手裡接過砍刀,道:「叢林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今晚我值夜,一但有風吹草動,我就叫醒你們。」不等教授同意,他爬到一顆大樹的樹杈上,身體靠著樹榦,小心地環視著周圍。
但龍桑沒有想這麼多,他只有一個目標,找到古城遺迹,破譯死亡密碼!他抽出叢林砍刀,使勁兒劈向那些交織在洞口的藤蔓。「咔嚓……」鋒利的砍刀切斷了幾根藤蔓。
「別動……」布拉諾法師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抓住龍桑伸向面具的手臂,嚴肅道:「這裏機關重重,千萬不要亂動!」
「龍桑大哥,千萬小心!」葉凡在他身後輕聲呼喊道。
「媽的,速度太快了!」龍桑停住腳步,踢了幾腳身邊的樹榦,發泄了一通。
法師道:「在叢林中,許多動物都長得很高大,況且,金字塔很封閉,老鼠很難遇到天敵,壽命就會增加,所以就會長得大一些。」
忽然,身體內的那股暖流瞬間冷卻下來,變得異常冰冷,宛如無數根冰針在體內遊走,它們慢慢彙集到毛細血管、靜脈、主動脈,最終聚集在心臟里。就在這一剎那,葉凡彷彿看到一具冰冷的屍體,那具屍體靜靜地躺在石棺里,一雙粗大的手將石棺頂蓋緩緩合起,就在頂蓋即將合攏的瞬間,屍體猛地睜開了雙眼……
又過了幾分鐘,他們終於穿過這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的視線也隨之開闊起來。一個地勢平坦、群山環抱的盆地映入眼帘。
「嘿,這些醜陋的傢伙沒發現我們。」葉凡僥倖地道。
這時,耿教授做了一個讓大家靜下來的手勢,然後豎著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你們聽到了嗎?水流動的聲音,一定是水流動的聲音。」
龍桑快步走過去,俯身用手電筒向窟窿底部照了照,一排傾斜向下的石階,不斷向下延展。由於地洞蜿蜒曲折,所以光柱無法射到最底部。
葉凡自從鑽出洞穴,就有一種被偷窺的感覺,似乎某棵大樹或雜草叢中正蹲著一個人,悄悄地窺視著他們。
「應該這樣的,龍桑大哥,我們試一下就知道了。」
「哦!這麼說,坑洞里的石階是古代瑪雅人修建的?」葉凡道。
龍桑看了看石棺,又看了看頭頂的死亡密碼,道:「你們注意到了嗎?死亡密碼剛好在石棺的正上方。」
他們立刻圍了上去,這個T字形標記深深地鑲嵌在洞壁里,幾乎與洞壁融為一體,它也是用翡翠製造而成,但比剛才的略大一些。
蟒蛇咬著獵槍,發出「咯咯」的響聲,發現自己鋒利的牙齒無法咬碎獵槍后,它一口吞了下去,然後蠕動著身體,快速向龍桑撲去。
「蟒蛇?蟒蛇一般都沒毒吧!」葉凡自我安慰道。
「嗚嗚……」一陣呻|吟聲從某處傳來。
「白衣女孩兒?」
耿教授雙眉緊鎖,眼睛死死地盯著石棺上的文字,臉色由驚訝變得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重重吐出一口氣,道:「除了最頂端的『死亡密碼』外,其餘文字都像極了甲骨文!」
「為了破譯死亡密碼,我們歷盡艱辛,現在終於找到了一些線索,怎麼能輕易退縮呢!而且,瑪雅遺書上寫的很明白,這六個文字隱藏著重大機密,我們絕對不能放棄。」教授拍了拍古怡的肩膀,轉過頭對大家堅定地道:「暫時我們是無法破譯石棺上的文字,但我們可以掀開石棺,或許這裏面藏著什麼秘密,所以,無論石棺里有什麼,哪怕真的有鬼,我們也要打開它!」
「耿叔叔,發生什麼事兒了?」龍桑攙起教授問道。
古怡怔了一下,緩緩向石階走去。
龍桑背起法師,走在最前邊,葉凡握著叢林砍刀斷後。乘著叢林的夜色,他們向前行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布拉諾法師讓大家停下來,指著右側的灌木叢道:「鑽進灌木叢,今晚就在那兒過夜了。」
潔白的光柱在茂密的叢林里晃動,挺拔聳立的樹木在夜色的襯托下,宛如一個個高大的巨人,顯得格外猙獰。
葉凡盯著洞穴,對龍桑道:「不就是一個洞穴嗎?你還弄得神秘兮兮的!」
古怡感慨道:「嗯,我們人類應該把愛的範圍擴大到所有生靈以及整個大自然,人類只有與大自然和諧相處,末日才永遠不會出現。」
布拉諾法師轉過身,一臉驚愕的表情,稍許,他用手使勁兒推了推洞壁,「嘩啦,嘩啦。」幾塊兒碎石末兒應聲落地。
布拉諾法師依舊蹲在地上,臉上依舊掛著緊張的表情,道:「虎是我們的朋友,怎麼能輕易傷害它呢?」
忽然,一股淡淡的幽香兒從縫隙里涌了出來,直衝進鼻孔里。「阿嚏」,葉凡打了一個噴嚏,捂著鼻子驚訝道:「咦,這香味兒好熟悉啊!」
龍桑看到蟒蛇向自己撲過來,立刻降低重心,就勢向側面一滾,躲開蟒蛇的致命一擊。他滾動的力道太大了,足足滾出了六七米遠,撞在一棵喬木的根部,方才停下來。他顧不得身體被撞的疼痛,迅速爬起來,舉起獵槍對準蟒蛇的頭部,用力扣動扳機。
布拉諾法師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面上,稍許,他站起來一臉緊張的表情道:「蟒蛇,一定是蟒蛇在草叢裡爬動的聲音。」
葉凡使勁甩著手指,大叫了一聲。
耿教點頭答道:「這種可能性很大,但這些古老的象形文字極難破譯,即使再來十個專家,運氣好的話,恐怕也需要個一年半載的。」教授嘆了一口氣,微微仰起頭,視線從石棺上移開,盯著頭頂的石壁,忽然,他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微顫著手臂指向頭頂,「那……那也刻著死亡密碼!」
布拉諾法師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讓他不要出聲,然後雙眼緊盯著美洲虎。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法師盯著教授,用質問的語氣問道。
這時,四周的石壁不斷發出機械運轉的響聲,read.99csw.com與此同時,原本刻滿浮雕的石壁上冒出許多小洞,這些小洞宛如數十個幽靈的眼睛,躲在石壁里偷偷地窺視著他們;又如同數十個黝黑的槍口,隨時會射出致人死命的彈頭。
古怡一直盯著雕像,保持沉默。從看到羽蛇神的第一眼起,她就隱隱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眼前的羽蛇神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她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近在咫尺的羽蛇神張大著嘴巴,上顎處兩顆石雕的獠牙如同兩柄鋒利的矛,貼在下顎處的芯子彷彿在輕微地抖動著,隨時有可能釋放出毒液一般。
龍桑拖著傷腿,走到葉凡身邊,道:「兄弟,如果你再觸到機關,恐怕我們都要喪命於此了!」
他們沿著寬大的長滿雜草和苔蘚的石階向上攀登,有些石階完整無缺,有的卻被石縫裡長出的大樹頂翻,登到石階的頂端,他們來到了一個七八米見方的平台之上。俯視整座遺迹,由於被灌木叢、雜草和泥土覆蓋,所以很難分辨出它真正的容貌。
「你們注意到了嗎?這洞穴里有風。」龍桑道。
耿教授依然很平靜,道:「也許你上次逃走前,這兒根本就沒發生地震。」
於是,在法師的帶領下,他們向右側的灌木叢深處走去。隨著地勢的下降,潮氣越來越濃,水流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到最後,他們甚至可以聽到水流撞擊石塊兒的聲音。
龍桑看了一眼正蹲在石棺前的教授,然後將視線移到法師的臉上,「法師,石棺上的文字記錄著什麼?」
「確實很詭異。上次,我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法師頓了一下,囑咐道:「地洞深處有很多機關,我們一定要小心謹慎。」
「什麼意思?」葉凡疑惑道。
龍桑嚇了一跳,緊握住手裡的砍刀,環視著周圍。
葉凡認為,導致龍桑受傷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塊凸起的石頭,暗道:「龍桑為了保護我受了箭傷,我一定要砸碎它,以解心頭之恨。」他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快步走到法師身旁,舉起石頭準備砸向凸起的石塊兒。
「洞穴本身倒也不稀奇。」龍桑用手電筒照向坑洞內傾斜向下的石階,繼續道:「不過,這些石階怎麼解釋?」
「法師,小心……」史密斯驚呼道。
「不好,蟒蛇又來了!」古怡驚呼道。
「蝙蝠是從我們進來的方向飛走的,所以……」葉凡一想起剛才那些醜陋的傢伙,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教授搖搖頭,道:「也許,所謂的地震只是你的幻覺或幻影而已,人在緊張或極度興奮時會產生離奇的幻覺……」
「弓箭、石塊兒?」
鑽進布滿荊棘的灌木叢,龍桑將法師放在草地上。葉凡感到非常疲憊,他扔下背包坐在法師身邊。吃過壓縮食品后,五個人圍在一起,回憶起下午發生的悲慘一幕,每個人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霾。
坑洞底部距離地表大約十多米深,幾分鐘后,他們依次到達坑洞底部。龍桑用手電筒照了一圈,兩側洞壁粗糲不平,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苔蘚和雜草,坑洞底部較洞口略寬一些,直徑大約在十五米左右,中間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蓄水池,被四周略微突起的岩石圍在其中。
「甲骨文又稱殷墟文字,是中國商代時期刻在獸骨上的文字,所以稱為甲骨文。」教授的視線依然死盯著那些文字,他深吸一口氣,彎下腰指著石棺上的文字道:「你們看,這些文字大概有一千多個,從外形看與中國古代的甲骨文非常相像,具備了象形、會意、形聲、指事、轉注、假借等造字方法,已經具備了象形文字的雛形。而且,有幾個文字我似曾相識,但大多數似乎要比中國的甲骨文更複雜一些。」
「天吶!那是什麼?」葉凡驚呼一聲,拉著古怡從灌木叢里逃了出去。
「別去管那該死的老鼠了,我們還是早些找到那口石棺,儘早破譯死亡密碼吧!」龍桑話音未落,繼續向地洞深處走去。
嗚嗚——
耿教授等三人立刻圍了上去。布拉諾法師一邊查看龍桑的傷勢,一邊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傷口癢不癢?」
一股股陰冷的氣流不斷湧上來,很快就將他完全包裹起來,彷彿是掉進結滿冰茬的湖裡,身體在冰冷的湖水裡扭動、掙扎,但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擺脫。漸漸地,他的身體和靈魂似乎被冰冷的湖水溶解了,也變得異常冰冷,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嗯。」布拉諾法師表示贊同地點點頭。
「在……在這兒。」布拉諾法師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或許,那貌似人間的叢林才是真正的地獄!
耿教授道:「為什麼只拿出四個睡袋?」
所有人都看到,石棺上散落著幾塊碎石。
「胡扯,戒指怎麼可能有生命呢?」教授俯身摸了摸石棺的頂蓋,道:「這石棺的頂蓋看起來很重,我們得想個辦法打開它。」
「小古,發什麼愣啊!」耿教授站在石階上喊道。
葉凡看了看石棺,又看了看翡翠面具,道:「這麼說,石棺里躺著的有可能就是這座古城的最高統治者——國王。」
「是老鼠,一定是老鼠。」龍桑用手電筒在地上照了照,堅定地道。
史密斯引走蟒蛇的方向,地面上長滿了幾寸長的荒草,他踩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印記。他們沿著這些印記,快速前行。每個人心中都默默地為他祈禱,希望他能躲過蟒蛇的追擊。
就在布拉諾法師舉起獵槍,準備向蟒蛇的頭部射擊時,蟒蛇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射出兩道寒光。他嚇了一跳,僵立在原地,居然忘記了扣動扳機。
碰撞聲在密室里回蕩,久久不能散去。
由於光線太暗,龍桑從背包里取出強力手電筒,按下開關,用光柱對準草叢,道:「你們看,博士的腳印到這裏就消失了。」
她的手臂立刻縮了回來,慌亂地道:「你……你們感覺到了嗎?」
教授拉著古怡,與法師一同退到密室外的通道里。三個人緊張地盯著密室,倘若真的發生意外,他們會迅速衝進去,解救他們。
「我知道了」古怡臉上滑過一絲興奮,道:「你們想,石棺上刻著死亡密碼,石棺正上方的頂棚也刻著死亡密碼,也許,死亡密碼就像一個路標,它在指引我們去打開石棺。現在,石棺打開了,內部居然是一個密道,所以我分析,這條密道里一定是通向揭開死亡密碼的通道!」
二人雙手扣緊石棺的頂蓋用力向上掀起,「吱嘎吱嘎……」石棺發出一連串聲音,但頂蓋卻紋絲未動。龍桑和葉凡憋住氣,又加了幾分力道,十幾秒后,他們憋得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露,後背沁出了一層汗水,但仍然未見有任何起色。
葉凡抹了一把臉,神色漸漸恢復正常,道:「不,好像又不是,這味道好奇怪,似乎隨時都在變化。」
「那是埃及金字塔的用途。」法師望著石棺,道:「古代瑪雅人非常有智慧,建造了許多令今人嘆為觀止的傑作,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們還懂得天文曆法,這些金字塔就是他們觀測天象,總結曆法的所在。當然,有些時候還會在這裏舉行祭祀。」
藉著手電筒的餘光,葉凡隱約看到一向遇事鎮定的龍桑,現在卻是一臉驚恐的表情,彷彿看到恐怖的東西似的,他吃了一驚,急問道:「怎麼了?」
龍桑走到距離蟒蛇三四米處停下腳步,準備舉槍向蟒蛇射擊。就在一瞬間,蟒蛇身體快速擺脫樹枝,猛地向龍桑撲了過來……
龍桑道:「法師,你的這些觀點與我們藏族人的觀點非常一致,我們藏族人也相信世界萬物皆有靈性,應該遵循自然規律,善待所有生靈,與它們和諧共處,而不應該破壞或違背自然規律。」
「小心……」身後傳來布拉諾法師的驚呼聲。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掛著風聲射向蟒蛇。蟒蛇反應極其靈敏,身體猛地一晃,子彈沒能打中頭部,但擊中了它的腹部。蟒蛇的身體抽搐了一會兒,癱軟地趴在了地上。
「哪有弓箭和石塊兒啊?」葉凡環視一圈道。
「去摘果子了?法師的傷勢恢復了嗎?」葉凡追問道。
「也許……也許……」葉凡張大著嘴,他也猜不出原因,隱隱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四人迅速圍上來,發現耿教授身體輕微抖動著,一臉驚訝地指著石棺上的文字。
忽然,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流涌了上來,迅速鑽進衣領,在胸口的皮膚上滑動,就像有無數只小蟲在皮膚上蠕動。小蟲?龍桑猛地想到了冰蟲,在神山的古格密藏里,那些將日本探險者撕咬成一堆白骨的冰蟲!
淡淡的香味不斷從石棺的縫隙里湧出來,輕而易舉地穿過葉凡的指縫鑽進鼻子里,隨著呼吸緩緩地飄入肺泡中,再滲入毛細血管,隨著血液循環在全身瀰漫開來。這香味兒似乎觸到了他身體內的某根敏感的神經,臉部的某個細胞輕微跳動了一下,緊接著,所有細胞彷彿都受到這個細胞的傳染,臉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一滴滴冷汗從額頭滲出。
耿教授讓古怡留下來照顧龍桑,但龍桑執意不肯,堅持要下去,幾番爭辯之後,教授執拗不過,只好答應。
所有人立刻圍上來,發現厚厚的雜草后居然是一個幽暗的洞穴,洞口寬約半米,高約兩米,不時有陰風吹出。葉凡打了一個冷顫,對法師道:「這怎麼會有洞穴?」
布拉諾法師想了想,道:「也許是原始部落的印第安人,也許是某種動物,我也沒看清,所以很難分辨。」
龍桑謙虛地笑道:「法師過獎了,只是小聰明罷了。」
不等法師回答,古怡指著洞口,急道:「你們看,洞口邊緣整齊,似乎不想天然形成的。」
古怡走在最後面,從進入金字塔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並不像是在金字塔里,而是在羽蛇神的肚子里,剛才的圓廳就像是羽蛇神的胃,現在的地洞就像是羽蛇神的小腸,那麼,接下來等待他們會是……
布拉諾法師撕開龍桑的褲腿,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傷勢,然後從背包里取出一卷紗布和一瓶藥水,對龍桑道:「你傷的不輕,如果不儘早拔出箭桿兒來,恐怕會引起感染。」法師讓葉凡和古怡按住龍桑的腿,然後對龍桑道:「你挺住,我要拔|出|來了。」
古怡走過來,打斷他的話,道:「我們進入地洞時,我也曾感覺到洞壁很暖,而且還很柔軟,可過一會兒再摸,就恢復正常了。」說到這裏,古怡神情變得緊張起來,「我們是從羽蛇神的嘴巴進來的,而現在,我們會不會就在蛇神的腹腔里?」
龍桑用手電筒在兩側的樹榦上掃了幾圈,道:「不是從天上掉下來,而是從樹上跳下來的。」他想了想,繼續道:「也許,是某種動物或野人擄走了博士。」
他們沿著這個方向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天色將晚,叢林的光線更加昏暗。葉凡走在最前邊,他忽然停住腳步,指著地上低矮的草叢,憂傷地道:「博士,恐怕是被蟒蛇……」
「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冒險!」法師拉住葉凡,執意反對。
「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們必須賭一把。」龍桑為了更精準地擊中巨蟒的頭部,鼓足勇氣緩緩地向巨蟒的方向靠近。
「蝙蝠!吸血蝙蝠!快趴下……」布拉諾法師迅速趴在地上,高聲喝道。
很快,葉凡已是滿臉汗水。
布拉諾法師仰望著樹頂,過了一會兒,他將視線移回到葉凡的臉上:「倘若真的出現末日危機,那也一定是我們人類自己造成的悲劇。現代文明導致人類毫無節制地開採自然資源,破壞生態環境,打亂自然規律。長此以往,等待我們的是什麼?難道不就是末日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感慨道:「我是一位在叢林長大的印第安人,在我的記憶里,在我的生命里,每一塊晶亮的松板,每一片茂密的叢林,每一縷幽林的氣息,每一種引人自省的、昆蟲的鳥鳴都是神聖的!現代文明的產物讓我們很難聽到春天裡樹葉綻開的聲音、昆蟲振翅的聲音、池邊青蛙的爭論。對於現代文明究竟是改善了世界,還是在吞噬、毀滅世界,我不想多說,只希望我們人類能善待自己的後人,為子孫多留一些凈土!」
中午時分,他們已經深入叢林深處,這裏長滿茂密的植物,高大挺拔的喬木,最高可達數十米以上,直徑在十米左右,枝幹粗壯筆挺,樹冠枝繁葉茂,枝葉相連,宛如一頂頂巨傘,遮天蔽日;糾結纏繞的藤本植物,直徑可達二十多厘米,長度可達幾百余米,沿著樹榦、枝丫,從一棵樹爬到另外一棵樹,從樹下爬到樹頂,又從樹頂倒掛下來,交錯纏繞,好像一道道稠密的網;低矮叢生的灌木,一叢叢,一簇簇,緊密相連,有的甚至長滿荊棘,他們只好用https://read.99csw.com叢林砍刀劈開方可穿過;還有許多附著植物,如藻類、苔蘚、地衣蕨類以及蘭科植物,附著在喬木、藤本植物或灌木的樹榦和枝椏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衣,有的還盛開著各種艷麗的花朵,有的甚至附生在葉片上,形成「樹上生樹」或「葉上長草」的奇妙景色。
潮氣越來越重。
耿教授在四周尋找了一圈,但除了這個背包以外,再沒找到任何東西。
「蝙蝠的視力極差,它們靠回聲進行定位。」想到這裏,趴在地上的龍桑用手電筒向上照去。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半空中,覆蓋著黑壓壓的一層蝙蝠,正朝著洞口的方向快速飛動著。
洞穴沒有分支,而且非常狹窄,他們只好一字排開,龍桑在前,其後依次是教授、葉凡、古怡和法師。十幾分鐘后,他們深入洞穴內部,左右間距逐漸開闊起來,可允許兩個人同時通過。
忽然,一陣輕微的呻|吟聲從石棺里傳出,那聲音極其細微,但卻極具穿透力。所有人都一臉驚恐地盯著石棺,彷彿石棺里正躺著一個幽靈似的。
法師點點頭,道:「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人們發現的幾百座瑪雅金字塔里,從未發出現過石棺……」
布拉諾法師從院子里的幾盆盛開的鮮花中取下一些花瓣,小心翼翼地密封在一個塑料瓶子里。據他說,這些花瓣有獨特的藥用效果,一旦被毒蟲猛獸咬傷,能有效延緩毒性發作的時間,甚至對於一般的毒素,還能起到治愈的效果。
「天吶!快看,那就是古城遺迹!」法師手指微微顫抖地指著河下游的一座廢墟,興奮地道。
史密斯回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蟒蛇,高聲道:「你們別停下,繼續往前跑,我去引開它。」不等他們同意,史密斯加快速度,向左側疾奔而去。
耿教授立刻攙住他,叮囑道:「受傷的那條腿千萬別吃力,否則很容易造成二次受傷。」
葉凡雙手拄在膝蓋上,喘了幾口粗氣,道:「這頂蓋會不會封死了?」
聽完布拉諾法師慷慨激昂的話語,所有人為之一震,五雙眼睛一齊投向法師。眼前這個普通的印第安老人,居然有如此清高、博愛的境界,令他們不得不折服。
耿教授也鬆了一口氣,加快腳步緊跟了上去。
「花瓣?」龍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進入叢林前,法師曾將幾顆花瓣密封在塑料瓶子里,他攙住法師,輕聲問道:「法師,你把花瓣放哪兒了?」
「不要……」布拉諾法師高喝一聲,與此同時,迅速伸出手臂推開龍桑手中的獵槍。獵槍被他這一推,龍桑沒能握緊槍托,準星迅速偏離了目標,「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射歪了,但子彈在空中散開,變化成數十顆散彈。
「奇怪,它為什麼會突然跑掉呢?」布拉諾法師似乎想到了什麼,用命令的口吻道:「快蹲下,危險還沒有解除!」
第二天清晨,墨西哥尤卡塔半島南部叢林。
龍桑臉色恢復了正常,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急道:「等一下,我去取點東西。」幾分鐘后,龍桑左手拿著三根一米來長,手腕粗細的樹枝,右手捧著一堆雞蛋大小的石塊兒,分發給大伙兒,道:「古人常說,投石問路嘛!」
法師從興奮中回過神來,停住腳步:「對,我們一定要謹慎點。」
忽然,一陣高亢的咆哮聲從密林深處傳來,緊接著一陣陰冷的風迅速穿透茂密的叢林,撲面而至,與此同時,身邊的樹冠上有幾隻大鳥像是受到了驚嚇,展開寬大的翅膀,振翅高飛。
「不,不是那個味兒,你再仔細聞聞,好像是……腥味,對,是血腥味!」葉凡話一出口,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
現在,五個人站在人間與地獄的交界點,那些交織如網狀的藤蔓是阻礙他們通往人間的唯一障礙嗎?
布拉諾法師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去過十幾個瑪雅聖池,但從未看到過洞穴,奇怪,它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突然,左側八九米處的灌木叢的枝葉輕微搖晃了一下。
古怡向羽蛇神的嘴巴里望了望,彷彿他們進入的不是金字塔,而是羽蛇神的腹腔。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一個走了進去。
龍桑緊握獵槍的雙手微微抖動了一下,將聲音壓到極低,對身邊的法師問道:「它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耿教授用手電筒向密道里照了照,密道寬度與石棺相仿,有一排石階蜿蜒向下,深不見底,「如果石棺不是盛放屍體的器皿,那它是用來幹什麼的呢?」
「那怎麼會呢!羽蛇神只不過是古代瑪雅人的精神寄託而已,我們雖然從它的嘴巴進來,但我們進入的是金字塔。」葉凡盯著古怡小巧的鼻子,解釋道。
「看來,確實有人來過。」耿教授道。
「追……」話音未落,龍桑第一個衝進左側的灌木叢。
葉凡向龍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調整好睡姿,雙眼微閉,手掌輕輕地摩挲著手指上的藏戒,漸漸地,他睡著了。
二人走到石棺左側,用力向右推動頂蓋。果不出葉凡所料,石棺發出一陣摩擦聲,緊接著,頂蓋開始向右滑動起來。由於懼怕石棺內暗藏機關埋伏,他們推起來極為小心。十幾秒鐘后,石棺露出一條二十幾公分的縫隙,但密室內的光線昏暗,他們無法看清石棺內部的事物,只好繼續向右推動頂蓋。
龍桑眼前一亮,道:「你是說,石棺內有凹槽,這頂蓋鑲嵌在凹槽里的,我們從外面根本看不到。」
嗚嗚——
古怡似乎發現了什麼,指著翡翠面具:「快看,它的嘴,不,它嘴裏的門牙,你們注意到了嗎?」
洞穴之外,依然還是茂密的熱帶叢林,只是此刻所處的地勢低了許多,回頭望去,洞穴就架設在一個陡峭的懸崖上,幸運的是,洞穴的出口剛好在懸崖底端。
葉凡打斷他的話,急道:「我知道原因了,我們推一下試試。」
「跑了,它速度太快了,我沒追上。」龍桑喘了幾口粗氣,道:「那會是什麼?是野人嗎?」
布拉諾法師從背後取下獵槍,將子彈推上膛,道:「巨蟒很少襲擊人,不過,當它非常飢餓時,那就難說了。」
布拉諾法師看著龍桑,氣息遊離地道:「謝……謝謝……我……」
靈魂又重新附著在古怡的肉體里,她睜大眼睛,眼前依舊是殘垣斷壁、長滿雜草和灌木的廢墟。
他們圍過去,發現石棺頂蓋半開著,石棺內部非但沒有屍體,而且還沒有底兒,石棺下居然是一條蜿蜒向下的密道。
「絕對不是幻覺,我記得很清楚!」法師仔細地環視著密室,十幾秒鐘后,他的視線停在石棺頂部。
古怡道:「你的意思是,洞穴的另一頭不是封閉的,而是……」
耿教授憂傷道:「消失的腳印和背包都是不詳的預兆,看來,博士凶多吉少啊!」
龍桑立刻背起布拉諾法師,大聲吼道:「跑,快跑!」
「龍桑,好樣的!」耿教授稱讚一句,立刻跑過來扶起他,關心道:「你剛才沒撞傷吧?」
「管他是誰呢,我們還是先打開石棺一探究竟吧!」話音未落,葉凡向石棺走去。法師立刻攔住他,道:「小心,這裡有機關。」
龍桑停住腳步,將布拉諾法師放在草地上,道:「他這樣做太危險了,不行,我必須去救他!」
「花……快……花瓣……」布拉諾法師臉色烏黑,像是重了劇毒似的,他一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斷斷續續地呼喊著。
嗖嗖嗖嗖——
龍桑從背包里取出四個睡袋,平鋪在草地上,道:「大家儘早休息吧!」
「我在前邊開路,你們跟著我,彼此之間保持一米的間距。」龍桑走到法師前邊,用手電筒照亮地面,一邊用木棍敲打地面,一邊緩緩前行。
密室內,龍桑看了一眼葉凡,二人眼神相對,龍桑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絲恐懼,但瞬間又被某種力量遮蓋了,龍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兄弟,我們開工吧!」
龍桑疑惑道:「據我所知,甲骨文應該是刻在龜甲獸骨上的象形文字啊!可這些文字……」
巨蟒看到有人靠近,下半身緊緊地纏在樹枝上,上半身彎曲成弧形,頭部向下方探出,嘴巴一張一合,不斷吐著芯子,一對兇惡的小眼睛射出兩道寒光,死死地盯著龍桑。
就在這時,一陣「沙沙」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美洲虎豎起了耳朵,幾秒鐘后,如鐵鏈般的大尾巴猛地搖了幾下,收起憤怒的表情,低吼了一聲,向密林深處飛馳而去。
「龍桑大哥受傷了,快……快來救他。」說到最後一句,葉凡的聲音有些沙啞了。
所有人都發現了趴在頭頂的怪物,同時向灌木叢外逃。當他們躲開八九米后發現,那是一隻十幾米長,直徑接近半米,周身長滿褐色花紋的巨蟒,它的身體纏繞在距離地面十米左右的樹枝上,頭部向他們的方向探出,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地吐著芯子,隨時有可能發動攻擊。
「嘩嘩嘩……」
「找到了,終於找到台階了。」布拉諾法師大聲呼叫著,示意大家過來。
「也許吃的好,營養豐富吧!」葉凡用幽默的語言安慰她,希望能減輕她的顧慮。
葉凡從法師身邊擠過,來到古怡身邊,輕輕摟住她纖瘦的肩膀,安慰道:「別怕,龍桑大哥說了,只是一隻老鼠而已。」
葉凡按照法師的指示,從背包里取出驅蟲劑,在睡袋上、周圍的草叢以及灌木叢上噴洒了一遍。噴洒完驅蟲劑后,他鑽進睡袋裡,夜晚的叢林依舊悶熱潮濕,他只好將上半身露在外面。雖然身體非常疲憊,但葉凡卻沒有一絲困意,夜幕下的叢林令他感到不安,他總覺得某個黑暗的角落裡會突然衝出一隻野獸。
「你看它的鼻子,較白種人稍扁一些,較黑種人略挺一些,似乎與我們黃種人很像。」
「砰。」石塊兒撞在石棺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在封閉的密室里回蕩著。
不等龍桑回答,一陣翅膀震動的聲音此起彼伏,由遠及近,頃刻間逼了過來。
呻|吟聲彷彿被葉凡的吼叫嚇到了,戛然而止。
「哦?有這事兒?」布拉諾法師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立刻伸手摸了一下,堅定地道:「溫度正常。」
幾秒鐘,撞擊聲消失了,密室又恢復了安靜。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以後做事千萬不要莽撞。」耿教授環視了一圈,繼續道:「這密道里或許就藏著瑪雅遺書所指的重大機密,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必須潛入密道一探究竟。」
「天吶!快救他!」史密斯博士吼道。
龍桑點頭道:「嗯,的確。」
這是一座高約三十幾米的金字塔,塔身由四個等邊三角形構成,正對著他們的一側雕刻著一個周身長滿羽毛、怒張大嘴的巨蟒,巨蟒的嘴巴便是進入金字塔的唯一通道。
耿教授拉住他,嚴肅道:「不行,法師身受重傷,先救他要緊!」
龍桑取出手電筒向里照了照,光柱射在洞壁上,他們隱約可以看到洞壁是由岩灰構成,手電筒的光柱向下照去,洞穴的底部居然被水填滿。
「教授,我還是沒聽懂。」法師道。
葉凡猶豫了一下,手臂緩緩伸出,中指指尖最先觸到面具,一絲暖流在指尖的紋路上打了一個旋轉,輕柔地沁入肌膚里,沿著神經傳導至中樞系統。他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輕撫著面具,喃喃道:「咦,它好像有體溫。」
龍桑一臉神秘的表情,道:「有新的發現,快,我們收拾一下背包立刻出發。」
剛才的呻|吟聲令古怡感到了恐懼,現在,她甚至不敢去看石棺,她向葉凡身邊靠近了一些,幽幽道:「石棺里會不會躺著一個鬼魂?」
突然,龍桑停住腳步,轉過身大聲疾呼:「跑!快,快跑!」
「它不會吃人吧?」葉凡向古怡身邊挪了幾步。
說話間,龍桑、教授和法師空著雙手回來了。葉凡立刻迎上去,道:「沒採到果子嗎?」
「小心……」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龍桑本能地作出反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葉凡,將他撲倒在地。
「不對。這裏的草叢被踩得非常混亂,應該不止是博士一個人留下的。」龍桑用手電筒在周圍照了照,皺著眉頭道:「奇怪!這些腳印來得很突然,消失的也非常突然,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吸血蝙蝠?」葉凡頭腦中出現一個恐怖的畫面,無數只張著豬臉、震動著翅膀的醜八怪向自己撲來,瘋狂地撕咬著皮肉,吸食著血液……他身體猛地一抖,恐懼地向四周看了看。藉著手電筒散發的光亮,他隱約看到洞穴深處飄動著無數黑色的影子,那些影子正呼嘯著向他們撲來。
由於低矮的灌木叢非常茂密,而且還長滿了刺兒,為了防止被划傷,他們只好成一路縱隊前進,史密斯博士走在最九*九*藏*書前邊,他用叢林砍刀劈開長滿荊棘的灌木叢,身後依次是布拉諾法師、耿教授、古怡、葉凡,龍桑斷後。
所有人依次爬了起來。教授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問:「奇怪,洞穴里怎麼會有吸血蝙蝠呢?」
「看來安全了。」葉凡試圖接近石棺。
「新的發現?是古城遺迹嗎?」葉凡迫不及待地問道。
五個人,五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快速飛行的石塊兒,彷彿只要撞到石棺,就會發生恐怖的事情似的。
耿教授嘆了一口氣,道:「博士為了幫我們破譯死亡密碼,現在生死未卜。哎!我真後悔讓他帶我們來叢林。」
葉凡注視著翡翠面具,它看起來非常精美、逼真,墨綠色的面容下只有眼睛是黑白相間的,眼球內斜,眼神死死地盯著石棺,彷彿是石棺的忠實守護者。
葉凡不解道:「怪事兒了,剛才還是……」
「是啊!這密室的溫度很低,而這面具摸起來卻很溫暖,真是怪事兒了。」葉凡皺著眉頭道。
此刻,他們正處於一個幽長的峽谷中!
他們同時向頭頂望去,就連蹲在地上研究文字的古怡也立刻站起來。頭頂的石壁粗糲不平,顏色呈暗灰色,對著石棺的正上方清晰地刻著六個大字——死亡密碼!
「是該到揭曉的時候了。」葉凡深吸了一口氣,驀然,血管中似乎有一股暖流在涌動。他眺望著遠處的古城遺迹,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將所有的謎團全部解開。
法師立刻用準備好的紗布按在傷口上,過了十幾分鐘,流血止住了,法師用消毒水將傷口清洗乾淨,然後用紗布包裹起來。
為了讓古怡更有安全感,葉凡讓她走在自己前邊,這樣,一旦發生突變也好有個照應。十幾分鐘后,終於走完所有石階,他們面前出現一條兩人寬,三米高的密道,密道不算太長,手電筒的光柱可以輕而易舉地射穿,光柱的盡頭停在一處浮雕上。
「葉凡,你怎麼了?」古怡拉住葉凡甩動的手臂。
法師挑起大拇指,道:「中國朋友,很聰明。」
「嗯。」教授點點頭,略微沉思了一下,道:「看來,若干年前生活在這個古城中的民族對這六個文字非常尊崇!」
龍桑點點頭,繼續劈砍藤蔓,很快,他劈出一個半米多寬的口子,大家依次從口子鑽了出去。
龍桑神秘地笑了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啦!」龍桑俯身向地洞里望了望,稍作猶豫,第一個探身鑽入地洞里。石階傾斜度大概在三十度左右,這樣的坡度對身體素質超強的龍桑來說是小菜一碟,但對其他人來說要費一些力氣,特別是手腕受傷的布拉諾法師。
龍桑一邊收拾背包,一邊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如仙境般的美景,令所有人如痴如醉,但他們哪裡知道,一連串潛在的危機即將爆發。
葉凡蹲在灌木叢里,一邊小心翼翼地環視著周圍,一邊壓低聲音問道:「法師,這是什麼動物發出的咆哮聲?」
布拉諾法師環視了一圈,從地上爬起來,道:「大家都還好吧?」
「可是,我們總不能丟下博士不管吧!」龍桑大聲爭辯道。
「瀑布,是瀑布的聲音。」布拉諾法師向四周看了看,但茂密的叢林遮住了他的視線,「這附近,一定有瀑布,走,你們跟上我。」
這時,一股血腥味兒撲面而至,葉凡迅速轉移視線,他看到龍桑正痛苦地坐在地上,左腿上插著一根箭桿兒,殷紅的鮮血正汩汩湧出。
「奇怪,這石棺怎麼會散發出香味呢?」龍桑也感到很驚訝,畢竟石棺是存放屍體的工具,絕不應該有這種味道。
「也沒什麼奇怪的,我們剛進來時,注意力都放在石棺上了。」法師解釋道。
教授的話宛如從天而降的藤蔓,輕輕擺動著纏住龍桑的臂膀,將他從冰冷的湖水裡拽了上來。龍桑抹了一把臉,手心滿是微涼的汗水,彷彿這是冰冷的湖水,而並非汗水。他重重吐出一口氣,「耿叔叔,這地洞有些詭異。」
「什麼?」龍桑高舉火把,這樣可以更清晰地觀察它。
「對,我上次就是從這裏進去的。」布拉諾法師環視了一圈,道:「走,我們進去吧!」話音未落,法師扶著兩側的石雕向金字塔內走去。
噗的一聲,龍桑感覺有一根冰涼的物體刺進小腿的肌肉里,緊接著傳來一陣陣刺痛,他咬緊牙,強忍著疼痛從地上坐起來。
龍桑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雖然這地洞看起來很詭異,但至少不缺氧。」
一條瀑布從西側的山頂賓士而下,宛如一條白色的長龍遊走于群山之間,瀑布的底端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河道,河水不知疲倦地沖刷著兩岸的石塊兒,滋潤著兩岸五彩斑斕的鮮花兒。
「嘩啦……」左側灌木叢的枝葉動了一下,一個影子飛快地閃過,向灌木叢的深處跑去。
葉凡抹掉臉上的灰土,小心翼翼地環視著整個密室,地面上橫七豎八地散亂著幾十根半米長的木質箭桿兒,剛才石壁上冒出來的那些小洞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似的。葉凡踢開身邊的箭桿兒,緩緩站起身,暗道:「好險,若不是龍桑大哥及時相救,恐怕早已死在亂箭之下。」他猛地想到了什麼,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一會兒,道:「龍桑大哥,剛才的聲音和香味好像消失了!」
「小心……」葉凡慌亂中發現古怡一臉驚恐地僵立在原地,身體如同觸電般抖動著,他立刻衝過去,將她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罩住她。
葉凡發現弓箭插入龍桑小腿很深,而且還在流血,若不及時拔出,恐怕很難止血,急道:「法師,你快想想辦法,把弓箭取出來啊!」
連日來的叢林歷險,將兩顆年輕的心越拉越近,兩人之間雖話語不多,但彼此都能感覺到那份真摯的愛。葉凡躲開她的眼神,轉過身,眼圈也已濕潤。
布拉諾法師在古怡的攙扶下走過來。龍桑立刻迎上去,雙手攙住他,問道:「法師,你感覺身體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答案。
布拉諾法師的雙臂被蟒蛇咬出兩圈深深的口子,殷紅的鮮血不斷滲出。龍桑清楚,要想保住他的性命,必須先給他止血,於是,龍桑從衣服上扯掉兩塊布,緊裹在傷口上。
「詭異?」古怡也有些緊張起來。
「對,這個洞穴的另一頭一定有出口,走,我們進去看看。」龍桑話音未落,率先走了進去。
「你注意到了嗎?」葉凡對身旁的龍桑道。
葉凡臉色驟變,迅速退回來,緊張道:「不止是呻|吟聲,還有一股特別的香味兒……」於是,他把剛才開啟石棺時突然湧出香味兒,以及頂蓋與石棺碰撞導致觸動機關,射出弓箭的事兒大致說了一遍。
就在二人對突發的變故不知所措時,數十根弓箭從小洞里射了出來,就像長了眼睛似的,呼嘯著聲勢向他們撲來。
耿教授沉思了一下,道:「這麼說,它與我們中國人的祖先發明的牛頭鹿角、蛇身魚鱗、虎爪長須,能騰雲駕霧的龍有著異曲同工的效果。」
十幾日的朝夕相處、患難與共,讓二人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兄弟情義,而此刻,龍桑為了保護自己身負重傷,葉凡心底那根脆弱的神經再次受到了觸動,眼淚含在眼圈,悲痛地撲了過去:「龍桑大哥……」
十幾秒鐘后,火苗拐進彎道里,徹底從他們的視線里消失了。
龍桑愣了一下,稍許,他點點頭堅定地道:「好吧,你們先靠後,我來掀開石棺!」
五個人同時吐出一口氣,五雙眼睛彼此交流著。
葉凡第一個跨進石棺,鑽進密道里,後面依次是法師、古怡、龍桑和教授。葉凡用手電筒照向前方,蜿蜒而下的石階延伸向密道深處,手電筒的光柱無法抵達密道盡頭,似乎也根本沒有盡頭。
藉著手電筒的光亮,古怡盯著地上的幾塊碎石看了一會兒,然後鼓起勇氣摸向洞壁,觸手立刻一股冰涼堅硬的感覺,疑惑道:「奇怪,剛剛還是……」
「沒什麼好奇怪的,在熱帶叢林經常會遇到吸血蝙蝠,它們晝伏夜出,靠著敏銳的回聲定位系統,在其他動物昏睡時,吸食它們的血液。」布拉諾法師向洞穴深處望了望,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是繼續前進,還是按原路返回去呢?」
「你們沒感覺到嗎?洞壁好軟,好像還有體溫。」古怡雙手離洞壁遠遠的,彷彿洞壁里隨時會蹦出什麼妖魔鬼怪似的。
布拉諾法師舉著獵槍,小心翼翼地走到蟒蛇附近,發現它雖然雙眼緊閉,但傷口流血不多,心道:「恐怕蟒蛇只是短暫的昏迷,倘若一會兒蘇醒過來,那就難對付了。」
布拉諾法師等一行六人攜帶叢林砍刀、迷彩油漆、驅蟲劑、醫療箱、高能壓縮食品、繩索、強力手電筒、通訊器以及兩柄雙管獵槍等裝備,向叢林深處神秘的古城遺迹進發。
耿教授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開來:「快睡吧!明天還有重要的任務。」
布拉諾法師從地上拾起一根弓箭,仔細觀察了一下,道:「還算幸運,這些弓箭沒有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已經來不及了,「哎呦……」布拉諾法師發出一聲慘叫,雙臂和獵槍被蟒蛇狠狠地咬在嘴裏。
「媽的,這傢伙的個頭不小。」龍桑小聲咒罵了一句。
窒息的氛圍令葉凡緊張極了,「怦怦怦……」他能清晰地聽到心臟在猛烈地撞擊著胸骨,額頭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向下滴落,但一想到古怡就在自己身旁,心中立刻產生莫大的勇氣,緊握砍刀的手臂不再顫抖,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耿教授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道:「你是說,上次你逃走時地上有石塊兒?」
所有人都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瞪大眼睛環視著周圍的一切。
就在蟒蛇張開血盆大口的瞬間,布拉諾法師從四五米的高度摔了下來。龍桑將獵槍向遠處一甩,與此同時張開強壯的雙臂,接住向下墜落的法師。
「天吶!你們快來看。」幾米外,布拉諾法師指著石棺高聲喊道。
「那不是猴子,是樹懶。」史密斯更正道。
「媽的,死亡密碼究竟是什麼含義?」葉凡回想起十幾天的艱難探險,就是為了破譯這六個古老的文字,而史密斯博士為此失蹤,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幾分鐘后,龍桑站起來,「應該安全了,走,我們過去看看。」
「是它把龍桑大哥弄傷的,我要砸碎它!」葉凡恨恨地道。
「法師,你為什麼推我!」龍桑一臉怒容,大聲吼道。
龍桑臉色變了一下,接過藥丸一口吞了下去。
「沒……沒事兒。」龍桑靠在樹榦上喘了幾口粗氣,狠狠地道:「先別管我,你們快去看看那隻蟒蛇死沒死,要是沒死再給它補一槍。」
「嗡嗡……嗡嗡嗡……」一陣陣翅膀的震動聲從從頭頂傳來,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至,所有人都緊張到了極點。
不知跑了多久,蟒蛇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史密斯喘著粗氣道:「這……這樣跑下去遲早會被蟒蛇追上的,我……我們應該想個辦法趕走它。」
就在二人倒地的瞬間,數十根弓箭擦著頭皮呼嘯而過。
突然,龍桑感到腹部似乎某種尖銳的東西扎了幾下,一陣陣刺痛從腹部傳導至全身,宛如數根毒針在體內遊走,令他酥麻難耐。「哎呦……什麼東西在咬我!」龍桑終於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咦,奇怪……」法師臉色一變,盯著光禿禿的地面發愣。
「它摸起來很溫暖,就像有體溫似的。」葉凡在辯解道。
「對,但我們千萬不能放鬆警惕。從聲音分析,也許是一隻巨大的蟒蛇。」布拉諾法師壓低聲音道。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雖然龍桑清楚這是樹葉發出的聲音,但這個聲音卻觸痛了他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經,龍桑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道:「叢林中危機四伏,我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夜晚。」
布拉諾法師點點頭,道:「對。在古代瑪雅人的信仰中,這些坑穴是雨神的住處,除了實用目的之外,他們還用來祭祀求雨。瑪雅人認為天上下雨是雨神青睞的結果,只有向雨神奉上『禮物』,雨神才會如約而至。於是,瑪雅人把金銀珠寶投入坑洞之中,甚至還會挑選美麗的女孩投入坑洞里,以求取悅雨神。」
龍桑感到手臂陣陣酸麻,鬆開雙手使勁兒甩了幾下,不解道:「怎麼搞的,雖然這頂蓋看起來很重,但也不至於合我二人之力都掀不起來吧!」
幾分鐘后,耿教授等人也陸續追了過來。
忽然,在正前方極遠處有個白色的影子在晃動,他們加快腳步,那個影子更加清晰了——是一道白色的光!
「走,我們下去看看。」龍桑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扶著石階側面的洞壁,緩緩向坑洞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