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駿走到趙棋身邊，臉色凝重地問：「趙棋，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電話，是助理趙棋的號碼，想著也許是趙棋發現了新的線索，他快速接起電話問：「小趙，是不是有了新的線索？」

莫非，女孩兒在昨天晚上關門之前就已經被殺害，最後離開C教學樓的人並不知道樓內有死人，當今天劉大鵬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屍體，隨即報了案。那麼，女孩兒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C教學樓關門之前，究竟是誰最後離開的C教學樓呢？

魏局長走過來拍了拍朱駿的肩膀說：「以後謹慎點，快把人放了吧。」

「通知死者的家屬了嗎？」

王青山似乎被趙琪的話問懵了，不知所措地說：「我也沒幹什麼壞事呀？你為什麼這樣問我？」

趙琪大聲說：「小小年紀就會撒謊？」

「性別？」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過來說：「你好，警官，我是王青山的導員，我們可以證明他整個晚上都在醫院，是今天早上剛剛回到宿舍的。」

朱駿參加工作十六年，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種場面，於是，他轉過身去。

朱駿走進審訊室，一個身材細高的男孩兒滿臉淚痕地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喊著：「你們為什麼要抓我，我沒做壞事。」朱駿看得出，他已經鬧了很久，沒有什麼力氣了。

「頭兒，劉大鵬用不用帶回去？」

朱駿搖搖頭說：「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們會儘快破案。」

朱駿發現他雖然神色慌張，但並不像在說謊：「你知道他在哪個宿舍住嗎？」

趙棋答應了一聲，帶著劉大鵬走了。

「男。」

朱駿一雙冷峻的眼睛盯著他繼續問：「你是第一個進入教學樓的人嗎？」

「他跟我不住在一個公寓，但是我能找到他的宿舍。」

朱駿走過來安慰說：「三位，請你們節哀。」他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還要進一步做檢查，請配合我們。」

既然是第一案發現場，為什麼看不到搏鬥的痕迹？除非，女孩兒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被人殺害。那麼，這個兇手的殺人動機究竟是什麼呢？女孩兒的衣服完整，似乎並不是姦殺，那麼會不會是因為錢財而起殺心呢？或者是仇殺，情殺？

趙琪用手指了指一個男孩兒，這是一個身材很矮的男孩兒，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一副大大的眼鏡架在他瘦小的臉上，躲在眼鏡后的眼神散亂無助，充滿恐懼。

在九_九_藏_書他的潛意識下，始終感覺一個邪惡的力量在跟他作對，他卻不知道這個邪惡的力量究竟是什麼。上次的巫山死屍案，已經讓他絞盡腦汁，半個月過去了，卻依然沒有絲毫進展，現在又來了一個大學女屍案，巧合的是兩位死者都是理工大學的，而且兇手殺人方式幾乎相同，更加巧合的是死者都是蔡可微的朋友，想到這裏，朱駿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朱駿環視了一圈，疑惑地問：「這麼大的教學樓，就你一個人打掃？」

朱駿立刻感到一陣眩暈，聯想到上一起凶殺案，死者也是頸部中刀，而且襯衫上也有一個燒焦的破洞。難道，是同一個兇手乾的？這是有預謀的連環殺人案？想到這裏，朱駿臉色更加凝重。

朱駿把助手趙棋叫過來，對他說：「你現在去聯繫死者的家屬，希望他們能同意進行屍檢，你跟他們說清楚，這樣做更有利於儘快破案。」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相信，你可以去問我的同學。」

「我們很熟悉，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沒來？昨天我們還約好六點準時到這，可是到現在他也沒有來。」

高中時代，蔡可微經常去董雪欣家裡玩，所以兩位家長都認識她，董雪欣的媽媽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蔡可薇說：「雪欣死的好慘啊！」

劉大鵬看了一眼朱駿，就在兩個人眼神相對的一剎那，男孩兒慌亂地避開他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說：「警官，本來每天是兩個人一起打掃衛生的，可是和我一起打掃的那個男孩兒今天早上沒有來。」

「阿姨，您想開點，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抓住兇手，為雪欣報仇。」

朱駿說完，邁著大步離開了C教學樓。

那位教師還對朱駿講述了一個恐怖的傳說，並且聲稱自己晚上檢查教學樓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鬼，那個女鬼經常在夜晚趴在教室的桌子上讀書，有時她還躲在C教學樓的角落裡哭泣。

蔡可微走到屍體附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還與她談笑風生的好朋友，現在居然倒在血泊里，她眼前一黑，幾乎暈倒，幸好張蕊蕊在身邊扶住了她。張蕊蕊看了一眼死者，感覺很面熟，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她嘆息了一聲，悲傷地搖了搖頭。

趙棋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魏局長臉色鐵青地說：「你們是不是在審訊一個大學生？」

朱駿對身邊的助手趙棋說：「你帶幾九九藏書個人，跟劉大鵬去找那個男孩兒。」

爸爸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點頭說：「好的，只要能抓到兇手，讓我做什麼都行。」

朱駿看得出，他還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朱駿走上前，拍了拍男孩兒的肩膀問：「你叫什麼名字？」

朱駿一臉尷尬地說：「我馬上放人，不過，劉大鵬現在還不能走，他是發現死者的第一個人。」

導員點點頭說：「放心吧，警官，我們學校的全體師生一定會盡全力配合您，有什麼需要，我們隨叫隨到，您也是為了查清真相，為了我們全校師生的安全考慮呀！」

朱駿俯下身子，手在女孩兒眼睛上一抹，那雙帶著恐懼的眼睛，藏在了她蒼白的皮膚下。朱駿發誓：「安息吧！我一定會抓住兇手，給死去的靈魂一個滿意的交代。」

朱駿苦笑了一聲，將手中被血染紅的半支煙遞過去，說：「我發現了這個，你保存好，回去做DNA比對。」

導員溫和地說：「警官你們一定抓錯人了，這個孩子人品很好，學習成績也很好。」

朱駿想到這裏，暗暗地出了一口氣，決定先從那個男孩兒調查，他很清楚，如果是那個貧困學生見財起意，這個案子就很容易破獲。

朱駿聽到這個荒唐的故事，無奈地笑了笑。

「別這樣說，警官，你們也是為了維護死者的權益，保護我們師生的安全，可以理解。」

「有，當初學院為了方便我倆能隨時打掃衛生，兩把鑰匙分別給了我們每人一把。」

「那個人你認識嗎？知道他為什麼沒來嗎？」

隨即，他又否認了這個猜測，因為女孩兒身邊有一大灘血跡，如果這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女孩兒的身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血跡？而且除了這裏的一大灘血跡外，大廳的任何地方都沒有血跡，如果是殺人後移屍到此，周圍應該還有零星的血跡。

朱駿心中一驚：「又是理工大學？我現在就過去。」

「學生。」

朱駿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想什麼，眼睛盯著他問：「你說的那個人，他有沒有這個教學樓的鑰匙？」

劉大鵬點了點頭，神色依然很慌張說：「是的，我有這個教學樓的鑰匙，每天早上，我都會在上課之前到教學樓打掃衛生，給來上自習的學生開樓門。」

死者的父母和蔡可微走後，朱駿走到女屍附近，蹲下來，再次仔細地看著眼前這具女屍。朱駿看到除了脖子上一道明顯的刀痕外，其它部位沒有任何損傷，九_九_藏_書地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兇手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甚至沒有搏鬥的痕迹，朱駿心想：「難道這不是第一現場？而是兇手殺人後將屍體搬運過來的？」

朱駿點點頭，用溫和的口吻說：「同學，不要害怕，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一分鐘后，死者的父母已經趕到，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女兒，兩位家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母親跑過來抱著女兒早已冰冷的屍體，失聲痛哭，而父親也眼淚長流，顧不得自己的男人形象，雙膝跪地，拉著女兒的手。

技術人員走到朱駿面前說：「朱隊，我們沒有在現場發現兇手留下的任何線索，兇手太狡猾了。」

走後，朱駿坐在辦公椅上有些迷茫。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果按照劉大鵬的說法，這個教學樓只有劉大鵬和王青山有鑰匙，而兇手是在C教學樓實施作案，那麼，兇手怎麼進入C教學樓的呢？除非，劉大鵬在說謊，可他為什麼要說謊呢？假如劉大鵬是兇手，他為什麼要報案，為什麼還要把自己暴露出來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而且直覺告訴他，劉大鵬絕對不是兇手，完全可以排除。

電話那頭傳來趙棋興奮的聲音，「頭兒，一切順利。」

清晨，灰濛濛的天空依舊瀰漫著細細的雨滴。

「一塊也帶著吧。」

男孩兒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屍，用手扶了扶眼鏡，緊張地看著朱駿，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叫劉大鵬。」

女孩兒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睜得大大的，幾乎突出眼眶，似乎在告訴朱駿，她在臨死之前看到了恐怖的東西，女孩兒的頸部橫著一個深深的刀痕，刀痕不是很長，但足以令她死亡，女孩兒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染成紅色，地上滿是早已乾涸的血跡。

朱駿知道，要想證明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屍檢，只有屍檢才能確定女孩兒真正的死亡時間，只有確定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才能進行逐個排查。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兒沖了進來，朱駿對這個女孩兒再熟悉不過，他伸手攔住女孩兒說：「蔡可微，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死者的家屬，不能過去。」

朱駿臉色一變，問：「你們一直在一起嗎？」

「把他帶到警局，我也馬上回去。」

突然，朱駿想起剛才那個男孩兒說的話，我們是勤工儉學社團的，參加這個社團的大學生，經濟一定很困難，莫非，真的是那個貧困大學生所為？

「我……我是這個學校勤工九-九-藏-書儉學社團的，今天我來C教學樓打掃衛生，剛一進大廳，就發現了這具屍體。」

「我昨天深夜發高燒，被送到了醫院，今天早上剛剛回到宿舍。沒想到，我剛躺在床上，你們就把我抓來了。」

電話突然響了，是趙棋打來的，他立刻接起電話：「那個男孩兒找到了嗎？」

助手趙琪在一旁惡狠狠地說：「你還知道自己是學生？」

20分鐘后，朱駿到了理工大學C教學樓一樓大廳。走進大廳時，他立刻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趙棋已經到了，朱駿撥開圍觀的學生，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倒在血泊之中。

一陣風吹在朱駿的臉上，風中夾著細密的雨滴，將他的額頭打濕，他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水珠，關上了窗戶。

朱駿通過多年的刑偵經驗，推測兇手是在凌晨12點之前殺害了董雪欣，可是，兇手為什麼要殺害她呢？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朱駿回憶著女孩兒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女孩兒在臨死之前一定是看到兇手的樣子，也許女孩兒被兇手猙獰恐怖的臉嚇壞了，也許真的是這個大學有鬼？但是，怎麼可能呢？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一定是，兇手猙獰的容貌，嚇壞了女孩兒，就在女孩兒愣神的時候，將其殺死。

蔡可微強忍住內心的悲痛，眼圈噙著眼淚看著兩位老人安慰說：「叔叔，阿姨，你們不要過於傷心，要注意身體，雪欣姐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們病倒啊。」

終於，朱駿看到了那熟悉的半根香煙，它正悄悄地躲在屍體流出的血液里，它被染成了血紅色，完全失去了本來的面目。

張蕊蕊擔心她會承受不住突然的打擊，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爸爸緊緊拉住朱駿的手說：「警察同志，我女兒死得太慘了，你們一定抓到兇手。」

朱駿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我們懷疑他殺害了一個女大學生。」

爸爸走過來，強忍著悲痛問：「警察同志，我女兒是被誰殺害的？」

朱駿說：「我只想知道你們昨天整個晚上一直在一起嗎？」

朱駿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在屍體附近搜索著，希望能找到那熟悉的半根香煙。

朱駿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尷尬地說：「都是我們辦案心急，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我代表刑偵大隊向你們道歉。」

趙棋點點頭說：「頭兒，死者是計算機學院的大一新生，名字叫董雪欣，家在本市。」

這時，朱駿發現女孩兒襯衫上有一個微小的破洞，邊緣燒焦。

朱駿仔細打量ｈｔｔps://reａｄ•99csw•ｃｏｍ著眼前的男孩兒，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格子襯衫，凌亂的頭髮曲卷著，臉色暗淡沒有光澤，如同得了一場大病一般。

「是誰報的案？」

朱駿沉默了一下，揮揮手示意她進去。

她看到兩位老人如此悲痛，內心產生了強烈負罪感。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昨天與雪欣約會，也許雪欣就不會死。

這時朱駿的電話響了，是局長打來的，他接完電話走了出去，局長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他的身邊還有幾個陌生人。

電話那邊傳來趙棋焦急的聲音：「有人報警稱理工大學出現一具女屍。」

朱駿沒有因為男孩兒的病態而放鬆警惕，眼睛依然冷峻地盯著他，大聲地問：「姓名？」

趙琪大聲地問：「少廢話，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

魏局長搖搖頭說：「荒唐，太荒唐了。這位是他的導員，這是他們宿舍的同學，你問問他們就明白了。」

朱駿立刻找到劉大鵬，通過劉大鵬的講述，他了解到能夠打開C教學樓的還有一個管理教學樓的老師。於是，通過院方幫助，他聯繫上了這位教師，但是，朱駿再次失望了，那位教師昨晚鎖門的時候C教學樓怪異地停電了，他根本就沒走進教學樓，沒有例行檢查，甚至沒有踏進C教學樓，便將門鎖上了，而且有證人能夠證明他沒有再回C教學樓。

導員指了指身後的三個男生，說：「我們四個一直在醫院陪護他，今天早上五點我們剛剛從醫院把他帶回來，就在我們去吃早飯的時候，你們把他帶到了這裏。」

「已經通知了，估計馬上就能到。」

朱駿正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發獃。巫山死屍案一直纏繞著他，半個月過去了，案情沒有一點進展，他準備今天去理工大學了解一些情況，說不定會有一些收穫。

「職業？」

朱駿放下電話，對身邊的幾個屬下說：「你們把屍體帶回警局，還要做下一步屍檢。」

朱駿走進屋問：「魏局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男孩兒臉色緊張地抬起頭，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叫王青山。」

朱駿理解眼前這位父親的心情，他堅定地說：「放心吧，我們會儘快找出兇手，不過，這需要你們的配合。」

朱駿立刻感到這件事做的確實很魯莽，失去了以前的沉著冷靜，怎麼能在不詢問清楚的情況下就把嫌疑人帶回來了呢，看來最近壓力太大了，真的需要冷靜冷靜了。

蔡可微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悲痛地說：「朱警官，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