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比賽的事，我在想……」沈小婉抬起頭，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那雙略帶憂鬱的眼睛里彷彿凝聚著某種奇妙的力量。

五分鐘后，寶馬車停在了嘉鑫公寓前。

暗夜下的馬路上，寶馬車緩緩向前行駛。

「快到電視大廈了。」仲思傑扭頭看了看她，「你還在原來那個公寓住吧。」

擦乾臉后，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她平時很注意保養，但眼角依稀可辨有幾條細細的紋路。在歷經歲月和生活的磨礪之後，無論是在容顏上，還是在心理上，她都已不再是七年前那個單純的、充滿青春幻想的少女。

時間彷彿停止了跳動，狹窄的空間里響起兩顆年輕火熱的心「怦怦」的跳動聲。

「嗯……」沈小婉低下頭回想著比賽時的情景，她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壓力很大，但最關鍵的是她當時心裏很亂，思想完全遊離到比賽之外。

「當然了，考取京海音樂學院是我從小的夢想。」肖坤高高舉起手臂，緊握著拳頭說，「我志在必得！」

「這……」沈小婉有些猶豫，她畢竟還是高中生，怕肖坤父母對他們的關係起疑，「這能合適嗎？」

「嗯。」沈小婉緊握著他的手，彷彿能感受到他曾承受過的悲傷和痛苦。

肖坤笑著點點頭，接過她手中的雨傘，指了指陳舊的沙發說：「快坐下來歇一會兒吧。」

她嘆了口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地說：「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就讓那段感情永遠封存在記憶深處吧。」

伴隨著字幕的滾動，各個分賽區的前三名依次亮相，在屏幕上擺出各種引人注目的Pose（姿態）。

沈小婉低頭看著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她恍然覺得身體里彷彿有兩股力量在對決，一時難分高下。

「沒事，都過去了。」肖坤堅強地笑了笑，「生活要繼續，我總不能始終生活在陰影里吧。」

兩年前，沈小婉畢業於京海市音樂學院。畢業前夕，她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憑藉出眾的音樂天賦敲開娛樂公司的大門，成為一名音樂家。但事實卻是，所有的娛樂公司都將她拒之門外。無奈，她為了生活只好放棄夢想，成為了一名普通的中學音樂教師。

沈小婉忽然發現，她現在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角度與七年前迥然不同。

「是他！一定是他！」沈小婉在心裏吶喊，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匯聚到了心臟里。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仲思傑，他正專註地開著車，臉上依然掛著憂鬱的神情。她輕輕舔了舔嘴唇，那種熱熱的感覺彷彿還殘留在唇邊。

比賽結束了，他當仁不讓地獲得了冠軍，而沈小婉由於發揮欠佳，只獲得了第五名。不過，她一點也沒覺得鬱悶，因為那個陽光男孩主動來找她搭話。經過互相介紹得知，他叫肖坤，是一個少數民族學校的高中生，與她同齡。

「我爸說要很晚才能回家。」肖坤的臉上浮現出憂傷的神情，遲疑了半天才繼續說，「你別擔心了，快坐下休息吧。」

「我的理想？」肖坤先是怔了一下，隨即鄭重地說，「考取中國最好的音樂大學——京海市音樂學院，然後成九-九-藏-書為一名音樂家！」

她這才感覺到臉上黏黏的，甚至有幾滴汗珠兒順著臉頰流進了衣領里。她連忙接過紙巾，胡亂擦了幾下，語無倫次地解釋說：「哦，可……可能是車裡太熱了吧。」

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思緒也被推到了七年前。

她曾去家電大廈看過，但一部空調要花掉差不多一個月的薪水，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七年前，沈小婉在瀋陽市的一所高中讀書，她不僅學習成績優秀，而且還是一名音樂特長生。出眾的音樂天賦讓她在學校很有名氣，自嘆不如的音樂老師甚至認為她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音樂家。那年五月，她代表學校參加了全市中學生藝術節。那屆藝術節上，主辦方別出心裁地組織了一場鋼琴演奏比賽，她輕鬆晉級了十強賽。

肖坤抽回手臂，突然轉移了話題：「馬上就高考了，你第一志願也準備填報京海音樂學院，對吧？」

「但我還是沒能獲得冠軍呀！」沈小婉自嘲地笑著，「就連個安慰獎也沒拿到。」

機會總是會眷顧那些有準備的人。

突然，令人陶醉的鋼琴曲被一個陌生女人的尖叫聲打斷了，緊接著，她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麥婭的屍體。

屏幕的最下方正滾動著一行字幕：截至今日，「琴樂飛揚」鋼琴選秀大賽的分賽區比賽圓滿結束。全國五個分賽區共選出十五名直接晉級者，另外，主辦方還會根據網友的簡訊投票從落選者中選出三名復活，「復活者」的名單在明晚的晚間新聞中公布。本月18日，十八位參賽選手將匯聚京海市進行全國總決賽，敬請期待。

「小婉……」肖坤將她攬進懷裡，用力抱緊她，貼在耳邊柔聲說，「我不讀大學，並不意味著放棄夢想，更不意味著放棄你！」

一連串問題困擾著沈小婉，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仲思傑，他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大屏幕，眼神中流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神情。

沈小婉很快就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現在大屏幕上，這組鏡頭是今天下午比賽結束后錄製的，她當時拍得十分賣力，所以呈現出的效果非常棒。

毫無疑問，他也報名參加了「琴樂飛揚」電視選秀大賽，而且進入了全國總決賽。是啊，憑他的實力怎麼可能進入不了總決賽呢？七年了，他還好嗎？他還會記得我嗎？這個月18日，我們就將同場競技，我該如何面對他呢？是朋友，是陌路人，還是曾經的戀人？

沈小婉的身體顫了一下，蜷縮在他懷中。那晚，她留在了肖坤的家中。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肖坤側頭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黑白照片，壓抑著心底的悲痛說，「媽媽是音樂學院的老師，她是個音樂天才，學院的教授都這樣稱讚她。但在我八歲那年，她卻突然瘋了……」

她打開門走進房間，頓時被一股悶熱的氣流包圍住，彷彿是掉進了悶罐里似的。在如此炎熱的夏季，置身於這樣的空間里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兒。她全身的毛孔迅速張開了，汗水從毛孔里滲出來，將貼身的衣服粘在皮膚上，令她十分難受。

突然，沈小婉的身體猛reaｄ.9９cｓｗ.ｃｏｍ地顫了幾下，她瞪大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巨大的廣告屏。

「好端端的怎麼會瘋了呢？」沈小婉驚訝地看著照片里的年輕女人，她容貌頗美，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了智慧。任何人看到，恐怕都不會將她與瘋子聯想到一起。

「這鬼天氣……」肖坤向父親的房間看了看，房間里空蕩蕩的，父親不在。父親原本是國企的職工，後來趕上了下崗「潮流」，現在是一名計程車司機。肖坤忽然想起中午時父親說過今天會很晚才能回家，一個念頭從心裏傳到嘴邊：「要不這樣，你來我家吧。」

當手指觸碰到額頭的剎那，她的身體如觸電般顫了一下，心跳也隨之加快了。

然而，肖坤萬萬沒想到，他沒能參加那年的高考。原因是高考前夜，拚命開計程車為他攢學費的父親出了車禍，他在醫院守護了三天三夜，錯過了高考，但卻沒能喚醒昏迷的父親，父親永遠變成了植物人。

她興奮地深呼吸了口氣，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我夢想起航的地方。」

剛進入大學時，她偶爾還能收到肖坤發來的簡訊，但多半都是勉勵她「努力學習」之類的文字。那年寒假，她滿懷期待地乘車返回瀋陽，卻在車上收到了他發來的簡訊：「忘記我吧！」

沈小婉如塑像般僵坐在車裡，大腦短路了三秒后，那些封存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出，頃刻間就將她包圍起來。

「七年了，他一定不再是曾經的他，我要學會珍惜眼前人。」沈小婉在心中對自己說，並暗暗發誓一定要忘記他。

「當然可以。」仲思傑把車停在路邊，然後扭頭看向電視大廈。

二人並肩坐在觀眾席最後一排的長椅子上。沈小婉開心地看著他，絲毫不掩飾內心的敬佩：「你彈得真棒！特別是坐在鋼琴后彈奏時的氣質，像極了偉大的鋼琴家——貝多芬。」

她背靠著窗，環視著自己的小公寓。十多平方米的空間里擺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衣櫃，與其說那是衣櫃，還不如說是多功能柜子，因為那裡裝著她幾乎所有的物品。用玻璃門隔開的小衛生間里，馬桶幾乎佔據了全部的地盤，她每次進去時，都感覺被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忽然，一雙修長的手臂環繞住她的肩，她不由自主地被這股外力扭轉過身。幾乎是在同時，他們的嘴唇緊緊地粘在了一起。

事後，她依偎在肖坤的懷裡，用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他結實的身體，暗想：「如果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啊！」

沈小婉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雖然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但她恍然覺得，他已開始從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走遠。

她連忙打開燈，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夏夜裡的熱風湧進室內。雖然風也是熱熱的，但至少可以讓逼仄的房間換一換清新的空氣。

「嗯，我夢到了……」她怕提起麥婭會觸痛他的傷處，便把後邊的話咽了回去。她擦掉額頭滲出的冷汗，轉移話題問，「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家裡真的沒人嗎？」她小心地四下環顧著。

「我……我剛才有些衝動，所以……」他憂鬱的九_九_藏_書臉上掛滿歉意，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驚異。

「對，就在電視大廈西行一公里的嘉鑫公寓。」上次約會時，仲思傑曾開車送過她一次。

「你出了一頭汗，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仲思傑一邊遞給她紙巾，一邊關切地問。

沈小婉抹掉臉上的熱汗，暗想：「要是能有一個空調該多好。」

「挺好的。」其實這是沈小婉違心的說法。她租住的公寓環境很一般，最主要的是空間非常小，完全可以用「斗室」、「逼仄」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但她的薪水有限，這樣的公寓她都覺得昂貴。每當提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她就感到窘迫，便轉頭望向車外。

「我……我恐怕不能再參加高考了。」肖坤歉意地看著她，表情逐漸變得僵硬，「爸爸需要我照顧，我不能拋下他不管。」

「對啊，你不也是嗎？」

「能停一會兒嗎？」她小聲徵求著他的意見，「我想看看我們在熒屏里的樣子。」

沈小婉用手拉住他的胳膊，柔聲安慰說：「對不起，我不該問這麼多。」

「恭喜你，考上了京海音樂學院。」那天傍晚在肖坤的家裡，肖坤激動地捧著錄取通知書，因照顧父親而疲憊的臉上寫滿了真誠的祝福。

她低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車裡。

她望著天花板發獃，忽然，耳邊彷彿又響起了那斷斷續續的琴音，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在想什麼？」

「怎麼了？還在想比賽的事？」肖坤發現她低著頭不說話，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一場比賽嗎，彆氣餒，我們應該有更高的目標。」

沈小婉至今仍然能清楚地記得，在聽說這個噩耗后，她立刻跑到了醫院。在醫院的樓梯間里，她撲進了肖坤的懷中，哽咽說：「千萬別放棄理想。等你父親病好后，明年可以再參加高考。」

仲思傑回以同樣的笑容：「晚安，明天見。」

「哦，我在想以後的事。」沈小婉十指在膝蓋上交握，充滿青春氣息的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她移開目光，望向遠處，「你的理想是什麼？」

她看了一眼腕表，指針指向夜裡十點整。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感到很疲憊，就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大腦里又浮現出「琴樂飛揚」分賽區比賽時的情景。她坐在參賽選手席上，望著坐在舞台中央鋼琴前的仲思傑。他表情淡定從容，纖細的手指如舞動的指揮棒，在黑白琴鍵間瀟洒地彈奏著，那優美的旋律、舒緩的節奏、悅耳的琴音，沁人心脾，彷彿將她的靈魂帶入到世外桃源般的意境，她不禁心馳神往。

兩個月前，京海市電視台舉辦首屆「琴樂飛揚」電視選秀大賽的消息公布的那一刻，她興奮得一夜未眠，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夢想又可以揚帆起航了。

後來，沈小婉才知道他們的學校離得非常近，只隔了兩個街區。二人幾乎每天都到兩所學校之間的小公園裡散步、聊天。當然，他們聊的最多的還是音樂。如果趕上下雨天不能見面，他們都會感到悵然若失。

「是不是發燒了啊？」仲思傑伸手在她額頭摸了摸。

雖然她的夢九九藏書想暫時不能實現了，但對音樂的熱愛和執著驅使著她，她經常下班后獨自一人來到學校的琴房，一彈就是幾個小時。沒有觀眾，沒有掌聲，她孤獨地享受音樂帶來的快樂，幻想著有一天能坐在台上用靈動的手指為觀眾演奏華美的樂章。

收到京海音樂學院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沈小婉既興奮，又惆悵。興奮的是，她順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學，為成為音樂家的夢想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惆悵的是，肖坤不能和自己一同進入大學，至少在一年內，他們將相隔兩地。

「下雨了，我們今天就不見面了，在家練琴吧。」肖坤握著電話，極不情願地說道。

其實肖坤這樣說完全是在安慰她，因為在不久的將來，她將變成大學生，畢業後會進入上流社會，而他則要靠拚命勞作來賺錢給父親治病。他不想拖累她，只有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個公寓外表看起來挺氣派的，內部的居住環境應該也還不錯吧？」

「來吧，家裡只有我自己。」

她真的能忘記他嗎？

「太好了，這也是我的理想。」沈小婉有些激動地看著他，在心裏幻想著美好的大學生活，竟然忘記了他們才剛剛認識。

半個小時后，她來到了肖坤家。房子的面積不算大，陳設也很普通，與一般家庭差不多。

「我在京海等著你。」沈小婉的眼睛里有某種液體在凝聚，眼前也彷彿蒙上了一層霧，他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可能是你今天的狀態不好吧。」肖坤性格直爽，一語道出了關鍵。

她仍然站在門口，擔心地問：「如果你父母一會兒回來怎麼辦？」

雖然在大屏幕上看到肖坤的剎那，我的心依然悸動不已，但他會改變我現在的窘狀嗎？會讓我住進寬敞的大房子嗎？會在夜裡開著跑車帶我兜風嗎？會給我帶來驚喜的浪漫嗎？

她不敢相信這是肖坤發來的，連忙給他打電話，但電話里卻傳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下車后，她忐忑不安地來到了肖坤的家門前。然而，肖坤早已搬走，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沈小婉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忖度著他剛才說的話，她似乎猜到了答案：「你媽媽……」

「還好，體溫很正常。」仲思傑縮回手臂，卻發現她低著頭，臉頰微紅。

耳邊彷彿又響起了斷斷續續的琴音，撩撥著曾經少女時的心扉。她忘情地閉上眼睛，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七年了，他終於又出現了。」沈小婉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從床上坐起來。狹窄的公寓里異常悶熱，她從床上下來，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洗臉。

在十強賽上，沈小婉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音樂天才。那個外形陽光健康的大男孩，用一曲《月光奏鳴曲》震撼了在場的所有評委和觀眾，同時也征服了她少女的心。

「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窘迫只是暫時的。」她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了衛生間。

她轉頭看向仲思傑，卻發現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她避開他的目光，故作鎮定地問：「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肖坤雖然九*九*藏*書這樣說，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他也不敢保證將來會怎樣。畢竟，父親倒下了，需要他來照顧。

她深呼了幾口氣，讓悸動的心安靜下來，然後再次望向大屏幕。那個陽光健康的身影從大屏幕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容貌甜美的女孩。

「是啊，都這麼晚了，也該回去休息了。」話音未落，仲思傑啟動了汽車。

突然，沈小婉的心底升起了一股罪惡感。她用力推開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連連搖頭：「不……不……」

她垂下頭，雙手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心裏響起了一個聲音：「七年了，你早就應該忘記他。快忘了吧！快忘了他吧！」

「但你曾說過，考取京海音樂學院是你從小的夢想，你志在必得。」古老的液體從眼眶裡滑了出來，她沉默了三秒，嘶啞著聲音吼道，「你不能放棄！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

從此，肖坤從她的世界里蒸發了。

「啊——」

電話另一端的沈小婉向窗外看了看，語調也有些失落：「哎，最近怎麼總是下雨呀！」

「謝謝你送我回來。」沈小婉推開車門走下車，轉過身微笑著說，「那我先上去了，明天見。」

「謝謝你能這樣說，但我離那種境界還差很遠呢。」肖坤友善地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彈得也很棒，特別對鋼琴的掌控恰如其分。」

「對不起，我感覺有點累了。」沈小婉隨口編了一個理由，然後緩緩抬起頭，卻不敢去看他的臉，「明天還要綵排，你送我回去吧。」

忽然，窗外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不期而至，彷彿預示著什麼。

「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仲思傑關切的聲音傳來。

屏幕里，一個外形陽光健康的大男孩正擺出一個帥氣的Pose。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沈小婉向窗外看了看，市郊的夜景異常寧靜，與市中心的熱鬧喧囂判若兩樣。她把視線轉回到車內，仲思傑正默默地開車，憂鬱的臉上能明顯看出悲傷的神情。

洗漱完畢后，她感覺涼爽了不少，就換上睡衣躺到床上。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感到身心俱疲，但不知為什麼，她卻沒有一絲困意。

汽車已經駛到了電視大廈前，大廈表面的亮化工程輻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將周圍的事物照得如白晝般清晰。她望向大廈中部的廣告屏，屏幕上正反覆播放著「琴樂飛揚」鋼琴選秀大賽的宣傳片，各個分賽區晉級者依次亮相。

她又想到了仲思傑，那個具有良好出身和顯赫社會地位的男人。也許，他才是現在的她最需要的人。

寶馬車絕塵而去，沈小婉也走進了公寓的大樓里。她乘坐電梯來到25F，穿過迷宮般的走廊，站在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門前。

「爸爸說，他曾帶媽媽去看過很多醫生，但始終沒能查出病因。」肖坤的眼圈有些濕潤了，他用手擦了擦眼角，「後來，媽媽不小心掉進了音樂學院的湖裡，淹死了。」

寶馬車緩緩開出了皇府名邸，乘著夜色向市中心駛去。

「接下來的總決賽，我要加油！爭取獲得一個好名次，成為一名真正的音樂家。」她握緊拳頭，在心裏暗暗為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