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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窗隨判》-1

《榴窗隨判》-1

先生曰「必曰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為果乘之極,然則轉輪聖王即佛也。轉輪聖王即佛,是佛可修而得。佛即屬修,有修必有壞。既壞也,何名曰佛?若佛有壞,何貴此佛?詎知是相也,垢膩之衣矣。但得本,一切具足,是衣者用亦得,不用亦得,用不用皆得。何也?王登寶殿,野老謳歌。所謂自南自北,自西自東,無斯不服。當人若非親證,何能通了?汝窮子也,自未作王,而謂王亦窮子,詎不冤乎?王如上喻明。
問曰「頓悟成佛,又雲一悟便至佛地,大違教言,何有是處?資糧加行,依次漸修,一大阿僧只劫,乃得見道,頓斷分別;一至七地,依次漸修,一大阿僧只劫,登第八不動地,頓斷執藏;八地至十,依次漸修,一大阿僧只劫,得金剛喻定,頓斷隨眠。今言頓悟即超彼劫,如是長時,何能一悟便超?無始習氣,何能一悟頓斷?
判曰:「如此昧心亂統,成何矩范?」進雲:「理以究而明,何得厚誣中人亂統?
持佛號者貴乎信,參話頭者重在疑,當人明此,自合開口大笑也,寧問人乎?」又問曰:「比來行人僉曰『千穩萬穩,不如一句佛號為穩;說禪說道,總無把握。』故昔在宗下參究數十年者,毫無入處,今改入凈,似尚有力。若曰禪宗為優,或等優者,此雲如何?乞示。」判曰:「咄!如此自欺欺人,成何矩范?何為凈土,何為禪宗,上已具言。非禪不凈,非凈不禪。彼在宗下無有入處,而於凈土為有力得,是大誑語,是大愉心,是大自欺,何也?如飢人食飯。食此飯飽、必知食彼飯亦飽,蓋等一飯也。如不知彼飯能飽,決未飽食此飯。不待智者而知,雖愚夫亦顯。故曰:作是說者,是大誑語,大偷心,大自欺,窮劫不能生凈土也,經曰『不可以少福德因緣而生彼土』者,蓋為此輩痛下一拶矣。又『若一日若二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定獲往生。』經垂朗示,試問漆桶。汝能一日或一時一心不亂否?如能,以七日較之,為程尚遠,況不能耶?詎知吾宗一念明心便同本得,本得者明心也。心即佛,佛即心,是當人當下即已成佛,穩歟?非歟?說凈說穢,說生說不生,皆權語也。詩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不快漆桶,又何曾夢見東風一面耶?咄!趁塊韓盧,遠非撲人獅子。進雲:「然則凈宗劣而禪宗優也。」
引言
又問曰:「凈宗持一佛號,臨命終時,乘彼佛號,即得往生。彼禪宗者一無所系,不待命終,即今現在,何所執持?既無執持,主人何在?既無主人,生死何了?祈示。」
三、判禪密簡繁
判曰:「乘一佛號而往生固也。汝亦知乎?吾宗者不往即生耶。不然『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境,自他不隔于毫端』謬也。無邊剎境,自他既不隔于毫端,然則往往何往?十世古今,始終既不離於當念,然則生生何生?古有尊宿於此拈雲:『生則決定生,往則實不往。』又一尊宿曰『往則決定往,生則實不生。』
縱得其平,與汝身心有何饒益?咄!向汝道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此是什麼所在,說宗說教,說是說非,說異說同,道來、道來。
此曰百千三昧,曰無量功德,曰自土他土,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等,不用他求,悉在當人口裡。」進雲:「如何悉在學人口裡?」
引曰:維摩精舍第一次行七競,中華民國三十二年秋之季矣,而榴一蒂三花,紅透窗牖。諸德祥之,走而語。乃鶴、肇圃等曰:「此多子之預應也。瑞當法嗣遍寰宇。」住持僧海滿亦曰:「是樹也,植而越十寒暑,未含一蕊。」彼時四眾,僧之,俗之,老之,幼之,女之,男之,或坐,或立,或笑語,或庄詞,或默計,無不津津焉,艷稱而暢道,曰:「希有哉!得未曾睹也。」乃鶴、肇圃適輯先生判諸方問難十七篇成,夫篇固不僅十七也,而競以十七成輯者,蓋節要斷時耳,因請名。
「總如是說,唯識詳有,中觀言空,皆一期方便語,接引初機談,都無實義,寧有輊軒?須知惟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治唯識者必曰勝義有,治中觀者必曰勝義無,有無互攻,遂為道病,詎曰法執且亦見邪?」
「必曰勝義為無,破斥種子有,壞緣生。此亦諍語,非是,何也?既雲無也,而言此勝義為無者,為有耶?為無耶?不待筮龜,不著問人,當人自悉也。詎知種子緣生,當體即無?若實有者,種從何生?緣從何會?種既不生,云何說雲種子?緣既不會,何法設為緣生?昧者執而不察,是不待他破而自己預破也。詎不冤乎?此法既明,法爾如幻,安立因果,井然為章,乃https://read.99csw•com知無始至今,生則幻生,滅則幻滅,惟當人腳根下一段無陰陽土,豆古至今不曾移異一絲忽頭。修多羅頌曰:法身遍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眾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恆處此菩提座。』
「至雲『得則成聖,疾證菩提;失則成邪,速入塗炭』,尤為權語。何也?得本無聖,何有菩提可證?一物也無,失從何失?既無有失,云何成邪?既無有邪,入何塗炭?若曰人傳一人是有法可授也,至於千燈千照亦屬法爾如然。當人不檢己闕,惟求他珍,說雲趁塊,不其然乎?撲人獅子,固不爾矣。明此,開一禪門為八萬四千禪門,塵塵爾、剎剎爾、法法爾,滴滴顯慈仁之沛;以八萬四千禪門入一禪門,圓圓透法爾之全。若以理求,若以事得,若以聲音相貌判,白雲萬里。」進雲:「余即不問。
進雲:「然則最親一句畢竟如何?」
判曰:「眾生捨本逐末,背覺合塵,虛榮死生,輪迴六趣。先聖哀之,為設疑信二門,但臻於至,一也不有,云何曰二?若不爾者,萬別千差,詎曰一乎?疑者疑此一事實,信者信此一事實。疑極而信實,信則一物也無,信豈能寓?信生而疑正,疑則纖毫不立,疑詎能居?疑信煥然,法爾如幻,故曰:惟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
就就何法?若有成就,即有增減。既有增減,即非無為。既非無為,雲胡說雲『靈光獨曜,迥脫根塵』?至雲灌頂加持,亦是依他,三業相應,悉為幻影。當人果能於此一覷覷破,無事不通,無理不徹,所謂頭頭上顯,物物上明,至哉,撲人獅子!詎曰趁塊韓盧?說雲允稱稀有,固不在彼而在此。所謂『猿抱子歸青峰里。鳥銜花落碧岩前』。不著問人,當人如觀掌果,如察指紋也。
先生曰:「此事人人具足,一切圓成,然未證據者,才涉思維,遂爾白雲萬里,矧乃逐末迷本,妄計黑白,橫生異同耶。如此行心,何年乃徹?詎知諸名無常,皆依假立,必究名相?圭峰既以剖析。胡勞嗜痴?且一切唯心,何緣去取?極其至,法爾如幻,心亦強名。明知幻法,橫課長短,妄立自他,云乎不礙證此?不但圭峰所謂之五種禪為無疾而呻,而臨濟三玄、曹洞五位、溈仰九十六圓相、法眼六相、雲門三關、天龍一指,何一而非門庭設施、一期方便?寧有實法歟?不僅此也,三藏十二部、三世諸佛教、一切賢聖言,悉是應病與葯,黃葉止啼。當人當下明心,一切現成,理事皆足,所謂嘗鼎一臠,余旨可知。若不爾者,任汝多聞,達古今,總是痴狂外邊走也。
先生曰「野水影殘晴樹后,家書正寫夜燈前。
七、判三關
「若曰禪宗簡易,攝機不廣。且自詡雲即生成佛,尤為戲論。詎知是法平等,眾無短長。何有繁簡?必詡自繁,既曰自繁。何曾夢見實際理地不存一物?彼必又曰本來無物,故修多羅曰:『實無所得』,然此無得,至玄至幽、學人機淺,如何湊泊?
先生曰「兩個駝子相逢,說世上而今無直人。」
「必曰有分別,有執藏,有隨眠諸煩惱可斷。然則無始劫來,一切分別,一切執藏,一切隨眠諸種煩惱,詎汝三大阿憎只劫能通然頓斷耶?三大阿僧只劫以時言誠久矣,然以例乎無始大劫,則又太倉之一粟耳。彼一粟能敵太倉,此一悟而等阿僧只,又烏乎其不可況?當人自無始迄今,頭出頭沒,歷劫迴向,不知經歷若干阿僧只劫,始有此悟。只以步前忘后,昧於進程,遂爾不自疾遲而反病速,亦可曬也。若然,是則總是,非則總非,彼烏得是彼三大阿僧只劫而非此一悟耶?既是此三大阿僧只劫而非此一悟,又誰為壞時?誰為壞事?不待龜卜數計,燭照而知也。
問曰:「一悟即至佛地,理上耶?事上耶?若理則空頭銜耳,何貴有此一佛?若事則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百千三昧、無量功德、自土他土、一切種土,一時具耶,貪嗔痴等一時盡耶。或悟後起修,如修多羅雲:理緣頓悟,乘悟並消;事須漸除,因次第盡耶。若次第者,何雲頓悟?祈示。」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當人當下識取自心,認取自己,是佛非佛,如理而知,如實而知,決不馳求,說理說事,總是外覓,詎知非理不事,非事不理,寧有舍事而別有一理,亦舍理而別有一事耶?至三十二相、一切種土等隨身玩具,更不足齒。何也?當人只愁不作國王,豈愁作國王而無飯啖乎?一悟喻國王,飯喻三十二相等。古德曰:只愁不作佛,不愁佛不解語。良有以也。又貪等本空,盡從何盡?理頓悟,事漸除,一期權語也,詎實法哉?」進雲:「云何說為九*九*藏*書隨身玩具?學人不了,請為詳示。」
二、判凈土七問
一、判名
問曰:「中觀唯識,兩學巍然。治中觀者,謂唯識家立勝義為有,外境為無,是遮境存心,猶羈法執;治唯識家,謂中觀學者立勝義為無,破斥種子有,壞緣生。
既無人法,誰受執持?既無有受,誰為執持?若曰主人,誰為客子?誰生誰死?誰了誰不了?不快漆桶,試道一句看?」 又問曰「一持佛號,一參話頭,為一為二若雲一者,多此一法;若雲二者,佛法有二。即有此法,何法為優?若等優者,究以何從?祈示。」
判曰:「皮不存,毛安附?自不立,他何為?俗諦猶然,況踏毗盧頂上行耶?須知才起借他之念,便落怠倚之行。大大夫兒一聞便信,一信便行,一行便深,一深便橫超直出,魔來斬魔,佛來殺佛,覓自已無,何有於他?況借力耶?力必待借而充,其充也因他而充,何充于自?自既不充,何貴此充?若然,他生於自,非自無他,自他兩忘,力在何處?道來!道來!必曰念佛則佛加被,不念則佛不加被,是等佛如貪吏,饗則福淫。不供而禍善也,寧有是處!況佛喻如鏡,胡來照胡,漢來照漢,理無去取,寧有是非!若禮則照,不禮則不照,是鏡也,異也!妖矣!佛云乎哉?咄!真小兒女語,非大大夫言。」又問曰:「凈宗九品三階,如實而行,事非立異,學子易超。禪宗一物也無,遍含空有,行人難即。」判曰:「咄!一翳在目,空花亂飛。
記事:鹽亭范天篤
何也?惟此一事矣。不然,任汝多聞達古今,總是數人珍寶。
問曰:「禪宗、凈土是一是二?學人進業,何去何從?永明壽四料揀曰:『有禪有凈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次曰:『有禪無凈土,十人九錯路,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三曰:『無禪有凈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四曰:『無禪無凈土,鐵床並銅柱,百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
必預有而後及無,必先繁而後涉簡。若不爾者,三藏十二虛構也。誠然,誠然,虛構,虛構。三藏十二句句徹,語語明、都教汝不他求,不立異,不炫奇,直上歸家道路。歸家道路者,諸行無常一切空也,既雲眾常,既曰一切空,誰教汝把三藏十二蘊在胸中,荷在肩上,如龜負殼,寧有超世?聖人指令窮子還家、而令其肩荷逆旅心蘊路程乎?況簡莫簡于禪宗,繁莫管于禪宗,是禪宗者恰恰又不在你簡里繁里,不簡不繁亦簡亦繁里,何也?一喝而該萬有之全,彼生圓二次第一切諸種法,不離萬有,云何不該?非僅此也,彼宗只該生園二次第一切諸種法,而不該無生圓二次第一切諸種法。禪宗一喝,有無不馭,無法不該。若曰攝機,何廣何不廣?昧者且明,何容贅說?此言繁也。若以簡言,臨濟三頓棒,天龍一指禪,踏翻溺器。蹴破腳頭,所謂一物也無,而無亦無。遑論乎溪深每長於杓柄耶? 「至雲即生成佛,實為一期方便語,黃葉止兒啼。眾生本來即佛,佛即眾生,無欠無餘,不二不一,如何以佛更成於佛?若以佛成佛,是頭上加頭也,可乎?可乎?惟眾生本來即佛,眾生不薦,達者能仁指令見耳。若曰有佛可成,且不論乎即生不即生,許汝窮劫不能成佛,何也?邪見也。頭上安頭,南轅而北轍矣!若禪宗者,佛之一字,雅不欲聞。成與不成,悉為戲論;當下明心,亦權語也,況余乎。」進雲:「然則禪宗密乘為二,優劣丕顯也。」
不快漆桶,何曾夢見?妄毀上乘,業墮無間,悲乎悲乎!向汝道一物也無,汝雲執持,執持何物?苟有執持,豈無為法哉?一大藏教,演繹則萬流競秀,歸納則人法無我。
曰:「塞卻汝口,免汝亂統。
問曰「梵語禪那,此雲靜慮,是禪宗者同此禪邪?異此禪邪?若言同,則此禪者義僅六度之一,而是禪宗妙該萬有之全;若言異,諸名實多,何獨襲此而不他名?」
「必曰『有禪有凈土,猶如帶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然則禪凈二也,不然云何雙舉?詎知非禪不凈,非凈不禪?禪即凈,凈即禪,名固不一,體寧有二?若體二者,則二法也,豈聖人之道歟?故曰:惟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惟不二也,能凈即禪,以治凈宗,言花開見佛,佛即禪,禪即佛也。惟非一也,能禪即凈,以治禪宗,說見性成佛,佛即凈,凈即佛也。寧舍禪凈外而別有他佛他祖耶?今曰有禪有凈土,當下即已作佛作祖,何必來生?既作佛已,何用不京?詎以虎而戴角能喻其銳哉read.99csw.com?今既如是諍論,如是馳求,何曾夢見有禪有凈土來?故曰:趁塊韓盧,決非撲人獅子。至於有禪無凈土,無禪有凈土,無禪無凈土,皆如上判,以例而悉,固非一隅反三,今不贅。蓋先聖為初機開一方便入德之門耳。」
記言:潼南傅仲穆
「至以『理緣頓悟,乘悟並消,事須漸除,因次第盡』為實法者,為悟後起修者,尤可笑矣。何也?不檢方便,不計權實,恣情趁塊也。余不及,我切切實實問汝:釋迦老子在菩提樹下睹明星而悟道后,消消個什麼?除除個什麼?修修個什麼?盡又盡個什麼?而證又證個什麼?好看,好看,此是第一徹頭。」「然則果無修無證乎?」
「宗者、釋迦老子睹明星而悟此一著子,時之詮語也;教者,以此一著子而教人,令六道四生同證此一著也。詎有他義奇義哉!若然,宗者教之宗,教者宗之教,前已明判,體固非二,用實不一也。用既不一,無論何宗何教,都以扶起破沙爐,使當人把自己足根下一段風流韻事,透頂透底,了了徹徹,為惟一職責。果能了徹,不但分宗下教下三頓三關,不是衍文,不是駢枝,即曰宗上教上千頓千關亦非游詞。
校訛:樂清南懷瑾
孰為下劣?道來!道來。須知悟則下愚即上智,不悟則上智即下愚。倘不於斯一覷覷破,任汝說得一大藏教,總為戲論!
曰:「否!否!這些好處,他人言之不及,自檢乃親。若言修證是妄語,若言不修證是妄語,若言修證即不修證,不修證即修證,亦是大妄語。須知他得了的人,恁么亦得,不恁么亦得,恁么不恁么總得。中書堂的事,非十字街頭販夫走卒所能知得底。」
久之,先生曰:「向汝道: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西充楊介眉
汝既異也,而猶異人。異哉!異哉!咄也!咄也!九品三階,因機而立,且在彼土,汝尚在此,而未到彼,從何曰確?若必曰確,實因他確,倘不因他,汝從何確?確因於他,自且不知,亦云異也,寧曰異人?況彼土當此土西,遠隔十億萬佛土,汝以肉眼云何能見?未見雲見,不亦異乎?又彼佛報身白毫婉轉五須彌,紺目澄清四大海,當人不但身未親臨,目未親睹,饒汝親臨親睹,畢汝百年壽命尚不能游遍一目,況其餘耶?此不自異而獨異人,不更異乎?吾宗一物也無,遍含空有,塵塵剎剎,無不畢現。他不遠言,即以汝例,汝此身者為有為無?若是有者,除卻四大,身從何身?若曰四大即身,四大本四,云何是身?若是身者,何雲四大?故不可言有也。若實無者,則此色身,明明是有,何得滅有言空?析有為空,故不可言無也。然立有時,有非實有,因無而有,故曰一物也無;立無時,無非實無,固有而無,故曰遍含諸有。物物塵塵,無不煥然等現,一派圓成。汝猶異之,真趁塊韓盧,而非撲人獅子也。孰易孰難,當人自檢,自檢。」
事以激而大,不合深斥吾儕逾行。」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禪宗之禪與六度中位當第五之禪是同是異且擱不論,無容深研。即今問話者與未問話者是同是異,試道一句看!若道得,許汝拈頭作尾,以實為虛,把逆作順,以佛為魔,踏毗盧頂上行,從綠蔭叢里過;若道不得,烏得不雲亂統?云何不是逾行?」
又戒、定、慧三學,今昔艷稱人口,初機入德要途,戒則守而不逾,定曰心一境性,慧則寂 而常照。若以執為劣法,是戒不守,定不一,而慧則照而不常寂也,可乎?可乎?詎知非心不問境,非境不名心?此心即境,何境可遮?此境即心,既雲境無,何心可有?既無有心,何法為執?此無論也,心境雙忘,復是何物?道來,道來。
如何是白雲萬里?」先生曰「日暮數峰青欲染,舟人說是汝州山。」
問曰,「密乘建立生起、圓滿二種次第,生起屬外,圓滿屬內。外成就已,乃及於內。灌頂、加持三業相應,事理交徹,允稱希有。治其道者,頗議禪宗過於簡易,攝機不廣,又自詡言于彼宗者即身成佛。宗門下客亦自況曰;『何須即身,當下明心,立地成佛。』二者交詡,孰優孰劣?」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當人當下把自己腳跟下一段風流大事了徹,三藏十二部成廢話,曰顯曰密。真可笑也。如不爾者,稱鄭稱揚。悉屬外求;說凡說聖,總是內覓,謂余不信。臘月三十到來,任汝說顯說密,說聖說凡,閻王老子都不放你過的。所以說讀破四韋馱而不免生死。拙哉!你看他鐵練鎖虛空九九藏書的朋友,是何等光昌』
甚善I」先生復無語。於是以此帙梓,而饗諸同仁。將曰一蒂三花,一花五葉,而花花相印,葉葉交扶,葉綠花紅,花紅葉綠,紅紅綠綠, 綠綠紅紅,盡未來際而無窮也邪!
「會么?」進雲: 「不會。」乃曰:「於此會去,尚雲落二落三,矧此不薦,敢雲勝行?既非勝行,即是亂統。既是亂統,何行不逾?」進語阻氣抑,禮求朗示。
口授:鹽亭表煥仙先生
廣漢楊光代
「當人不檢己闕,不邁進程,不抖擻精神透關,日與關吏盤桓,關河邂逅,曰初關,曰重關,曰末后牢關。任汝說盡千關萬關,總是說食不飽,何如親透一關?望前路之悠悠,藐己躬之孑孑,春風秋月逐爾等閑而過,放蕩天涯何年返屋?咄!如是昧行,向外咨逞,不曰己妄己盲,而曰人盲人妄者,何歟?詩曰:『蝴蝶夢中家萬里。
先生曰:「咄!如我說者為正說,非我說者為魔說,誰管自是或不是,他非或不非;甚麼先聖、后聖、無著、天親、龍樹、提婆等一切冗詞廢語,即使彌勒到來,亦須痛摒異域,文殊臨此,自合遠貶殊方。「為何如此?」先生以目顧視大眾、良久乃曰:「古德雲:我王庫內,無如是刀。」進雲:「畢竟一句。作如何判?」
進雲:「昔圭峰雲:『欣上厭下而修者,外道禪;正信因果不舍欣厭而修者,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具理而修者,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凈,原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心,亦名一行三昧,一名具如三昧,達摩門下展轉相傳者,此心也。』又判雲:『達摩未到此土,古來所解皆前四心,諸高僧修之都得功用,即南嶽天台依三諦之理,立三止三觀教義,雖極圓妙,然其趣入門戶次第,亦只前之諸禪行相。惟達摩所傳者,頓同佛體,迥異諸門』云云。又檢曰:『宗習者得則成聖,疾證菩提;失則成邪,速入塗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傳一人,後代已有所憑,爰任千燈千照』等如是說。彼且云云,何得厚誣學人亂統,深斥吾儕逾行?」
「況三關者一期方便語,實際理地不立一塵,寧有三乎?雍正曰『不掛一絲,前後際斷、曰初關;山者山,河者河,色聲香味觸法儘是本分,無一物非我身,無一物是我己,色空無礙獲大自在,曰重關;家舍即在途中,途中即在家舍、行斯住斯,體斯用斯,如是惺惺行履,無明執著自然消落,曰末后一關。』末后一關者,今人說為牢關也。等如是說,概屬誹語邪詞,悉為謗論戲法。至雲人人皆有生緣,我手何似佛手?我腳何似驢腳?當彼宋時,天下目為三關者也。而黃龍慧南者又何曾自詮曰:『我此語句為彼三關或非彼三關耶?』圓悟勤曰:『渠儂無背面,一鏃破三關。』
進雲「無著、天親義闡妙有之全,龍樹、提婆法顯真空之勝,今曰執法,又曰見邪,無乃毀滅先聖,自是非他歟?」
先生曰:「咄!如此惡口,何有吾宗!」於是凝然據座,進無語。久之,曰:
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當人果忽地一下摸著自傢具孔,那有如許之繞來?今既不爾,辯亦徒勞。汝知頓悟成佛,一悟即至佛地,詎知吾宗不悟已成,本來即在佛地乎!不然眾生已成佛競之偉論謬也。《圓覺經》雲「一切眾生皆證如來圓覺。』《維摩詰經》雲:『不舍受蘊而取證。』亦謬也,可乎?可乎?眾生既已成佛競,既已證如來圓覺,既已不舍受蘊而取證,認何為時?認何為事?認何為煩惱習氣?既無時,既無事,既無煩惱習氣,超超何時?斷斷何習?今既有超有斷。正是有作有為,何曾夢見已成佛競,已證如來圓覺,不舍受蘊而取證耶?向居士曰除煩惱而趣菩提,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希佛果。若求響而默聲。咄哉!向汝道:獅子撲人,韓盧趁塊。「又既不得忽地一下摸著自傢具孔,必昌言修行,肆說勝義。於是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人,修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未得忽地一下而不知根本真實也。於焉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隻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故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隻劫』也。等如上說,孰為壞時?孰為壞事?道來,道來。」進雲「如說上根別器之行,初機必不能薦,不然三乘之說謬也,初中后善揚死法也。」曰:「否!否!是法平等,本無高下,寧有初中?悟則頓悟,雖愚亦能悟;迷則總迷,雖智亦時迷。迷悟九*九*藏*書名言,相對而立,今不迷,悟何寓?上智下愚依悟而有,覓悟若無,彼上下者從何而建?既不能建,孰為上根?
會茲希有,並以此帙交聞先生,先生不顧,且曰:「草木之變亦恆常耳,烏足異!烏足異!」而諸子及乃鶴、肇圃等,請名此帙,固未已也,先生乃不答。或者曰:「是名也,曰《榴窗隨判》如何?」聲未歇,潼南傅先生真吾曰:「善!」眾曰:「甚善!
潼南田肇圃
曰:「否!否!禪者密之禪,密者禪之密。苟至於極,何密非禪?不馭乎道,何禪非密?所謂到家皆親,於途總別也。昔一尊宿問一尊宿曰:『如何是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宿曰『汝會則迦葉不覆藏,不會則世尊有密語。』何為禪?何為密?何為一?何為二?何為優?何為劣?道來道來!分明一片閑田地,過去過來問主人。咄!蠢哉。」
華陽呂寒潭
進雲「然則畢竟一句,究作何判?」
又問曰:「治凈宗者,口持佛號,得佛加被。如是履行,不但專工己有,力且借他,自他共掖,舉必易擎。彼禪宗者,呵佛罵祖,力專在自,縱饒有人,其力難充。當否,祈示。」
何等氣象!彼丈夫兮我丈夫,不於此痛下一錐,空號鬚眉,枉稱漢子!
「又煩惱雲斷,然則果有能斷所斷耶?若有能所,誰當能所?若無能所,云何曰斷?詎知作眾生者,煩惱習氣也,作佛作祖作菩薩者,亦煩惱習氣也?斷煩惱習氣即是殺煩惱習,殺煩惱習氣即是殺佛殺祖殺菩薩殺眾生。三藏十二分教明明叫汝學佛學祖學菩薩度眾生,誰叫汝殺佛殺祖殺菩薩殺眾生?非僅此也,古人喻為牧牛,今曰斷,是不牧牛而殺牛也,不亦大可笑乎?」
空有互爭,議論千載,今以此判,何去何從?」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轉辯而義轉淵。當下明心,萬事了畢,說有說無。一行總愆。詎知有非是有,因無故有;無非是無,因有故無?有無不馭,去取何居?若曰立有時纖忽不寓,立無時遍界不藏,所謂不有而有,不無而無,有即是無,無即是有,都是虛聲,悉為謗論。何也?二法也,不明心矣,明心之士決不如然。卓焉撲人獅子,迥非趁塊韓盧。當下識得自心,一切皆為剩語,何暇與人說無說有,說去說從耶?必曰遮境存心為羈法執,是詮執為劣法也。然則一諾而終身不逾,一行而萬邦足式,乃至釋迦四十九年惟說此一事實,執乎?非乎?
杜鵑枝上月三更。』甚可懷也。」
四、判唯識言有、中觀說空
內江伍所南
云云。四偈出已,一時凈宗風尚,禪席衰落。彼永明者方便言耶?如實談耶?願垂明示。」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轉解而縛轉堅, 轉辯而義轉淵。當人但自明心,何土非凈?』何凈非禪?何禪非心?何心非自?自心既徹,何事不照?何義不通?為二為一,何去何從,不著問人,洞如觀火。若不爾者,總為趁塊韓盧,決非撲人獅子。所謂劍過已遠而猶刻舟也,詎不悲乎?彼四料揀者,一期方便,捏怪空拳,原無實法,寧有是處?
編輯:果州徐劍秋
問曰:「宗下悟程初關、重關、牢關等說。競銜人口,是歟?非歟?若是,與教下三頓之說何異?若非,說三關者妄邪,盲耶?願垂明示。」
繕稿:隆昌饒盛華
「本無內外,何法詮為生起屬外,圓滿屬內?本目具足,一切圓成,成成何事?
若能超則壞時,若能斷則壞事,祈示。」
大慧杲曰:『一嫉破三關,分明箭後路。』不快漆桶,三關之說,會來!會來!
六、判三十二相及悟後起修等
時維中華民國三十二年冬月十三日門人王乃鶴、田肇圃同序于錦城提督東街三義廟維摩精舍北軒。
曰:「否!否!華嚴海眾,猶歸凈土;文殊大智,不舍極樂;龍樹妙闡入德之程,遠公創結蓮社之雅,雲胡不令?若曰劣則總劣,若曰優則總優。何也?流水不曾懷昨日,桃花依舊到春時。」
峨山大坪釋通寬
五、判一悟頓超三大阿僧只劫
鹽亭王乃鶴
判曰:「獅子撲人,韓盧趁塊。一物也無,云何曰三?又,既曰宗下,自當遠異乎教,若不爾者,何分宗教?必以教下三頓之說而與宗下三關判異判同,以何為平?
榴窗隨判 (維摩精舍叢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