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於這一切變化，康維十七世作為一種「新形式的生命」，其實和舊形式的生命，並無二致，反應的程序，是完全一樣的！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情形，是他帶著柳絮、水葒和曹金福去見康維的時候。康維高舉雙手，表示歡迎，就曾和水葒有過這樣的一次眼色交換。
康維繼續他的敘述。
康維為了怕柳絮會忽然醒過來，有所行動，所以在她一昏迷之後，就把她放在一張特別裝置的「床」上。她的雙手、雙足和頸際，都有金屬環扣箍著。就算她醒了，也一點都不能動彈，以策安全。
原振俠作出更進一步補充：「那是最奇妙的感覺，可以遲遲不來，可以姍姍而來，也可以來得疾如閃電，更可以來無影，去無蹤。是地球人的感情之中，最最奇妙，又難以捉摸的一種！」
過了好一會，康維才長嘆一聲：「你們都找過我？」
康維盯著柳絮看。開始的時候，他動用了雙眼中的X光功能，所以看到的，是柳絮的頭骨、腦部、腦中的微型生物計算機，和柳絮的骨骼，以及骨骼之中，可怕的微型核爆裝置。
她的身型，十分苗條，這時她平躺著，就更令她的修腿細腰，特別展現。康維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和柳絮之間的距離，在漸漸接近。他自己一直也沒有察覺，直到他伸手出來，輕輕在柳絮的臉上，撫摸了一下。
可是剎那之間，原振俠的心中，卻十分氣惱──他並不是一個沒有氣量的人，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感到不高興，是正常的反應。
這一來，眼前的景象，就大不相同了！
到了這時候，康維簡直已感到了天翻地覆。他知道，自己的體內所產生的新變化、新組合、新感覺，會使他向真正的生命，更邁進一步！
但是，他畢竟有著不同凡響的處理訊號的能力，很快地，他就找出了男歡女悅的關係之中，最重要的一條：強烈需要對方的感覺，必須是雙向的，而不是單向。
他對自己需要柳絮的感覺是如此之強烈，感到吃驚，因為那時，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原來就存在於他腦部的，所有有關地球人男女關係的種種資料，一起湧現出來。
由於康維一進來，就失魂落魄，說要找一個鬼，其間的來龍去脈，一點也沒有說。所以，原振俠和水葒又同聲道：「是不是可以從頭說起？」
康維是在問：「要不要說？」
康維長嘆一聲：「俗稱的『陰司地獄』，那是最多鬼的所在──是一個奇特的空間，鬼會自然而然，聚集到那個空間去，當然不是所有的鬼都在，但卻超過半數。我找過了，可是沒有找到！」
康維一瞪眼：「有什麼不同？」
這樣的回答，自然也是計算機一早就準備好的！
康維的神情，略有猶豫。原振俠和水葒又齊聲道：「這種感覺，叫愛情！」
接著，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自己在迅速地聯想。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神情不免有點古里古怪。
康維說得十分直截了當，他道：「我在找一個鬼，可是卻找不到！」
原振俠並無意諷刺康維，可是他也不禁苦笑：「對我們這種舊形式的生命來說，這種情形之下，最需要的是一杯酒。不知道他這種新形式的生命，需要的是什麼？」
原振俠望著門外，現出了驚訝莫名的神情。這使得水葒立即知道，出現在門口的那個人，一定有著說不出的怪異！她立時轉過視線去，看到了門口的那個人，剎時間，她的那種驚訝莫名的神情，比原振俠更甚！
由於這些資料是如此繁複，如此變化萬端，如此沒有規律，幾乎每一個單一的變化，都是一種獨立的情形。因此，儘管他處理資料的能力，在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座大型計算機可以比得上，可是他也感到雜亂無章，無法處理！
可是，當他的手，一碰到了柳絮嬌嫩的俏臉時，一股強烈的感覺，令得他如同遭到了電擊一樣──這種感覺，自然是當初輸入的資料之一九-九-藏-書，可是這時卻是第一次，他的「大腦中樞」接觸到這個資料！
他們就這種地球人的感覺，又討論了很久，內容因為和整個故事無關，所以也不必詳敘了──反正，每一個地球人，都知道愛情是怎麼一回事，都嘗過愛情的甜和愛情的苦，也都嘗過愛情的樂與愛情的悲。
即使是他撫摸柳絮的俏臉，對於這個第二種生命的人來說，他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看到了那麼美好的東西，總有點輕撫一下的慾望。
一時之間，機敏如水葒和原振俠兩人，也不知如何才好。而康維用十分茫然的眼光，望了他們一眼之後，自顧自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走向一張安樂椅，頹然倒進了安樂椅之中，一動不動。
別說是康維十七世了，記得原振俠嗎？原振俠曾輕親了柳絮的唇一下，也曾感到一陣昏眩，由此可知和柳絮的櫻唇相接，是什麼樣的感覺，何況是第一次接觸女性的康維。
他這樣說之後，忽然想起，瑪仙也可以說是新形式的生命，所以黯然。
而且，在輕柔的撫摸之中，那種吸力，越來越是強烈，根本沒有可能抗拒──事實上，在康維精密無比、複雜無比的頭腦之中，也根本沒有起過任何抗拒的念頭！
康維道：「當然可以，我也正要向你來訴苦，小水葒在更好。一個人苦悶，實在受不了，總要找人訴說一下，心裏才會好過些！」
原振俠和水葒異口同聲：「請說！」
這時，來自柳絮嬌嫩滑膩，細緻瑩白的俏臉上的那種感覺，瞬即變成了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吸住了康維的手掌，使他的手掌，只能貼在柳絮的臉上，輕柔地緩緩移動，卻再也提不起來！
這一來，反倒是原振俠覺得不好意思了。他道：「我對別人的秘密，並不是一定要知道──」
水葒提高了聲音：「沒有什麼秘密，只是事情十分曲折複雜，說起來很費時間。我想先聽聽康維的敘述，講有關柳大姐的事！」
康維的解釋，雖然聽了不是一下子就容易明白，但是他的誠意，毫無問題。水葒也忙道：「原醫生，對不起，那件事和那個人，我會詳細告訴你的！」
柳絮極秀麗，而且她那種秀麗，有一種出塵的飄逸，十分古典──原振俠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也曾驚訝於她脫俗的秀麗。
康維問：「通常，要找一個鬼，該上哪兒去找？」
然後她以極快的動作，在五秒鐘之內，就遞上了一杯酒給康維。康維一口把酒喝完──至於一杯烈酒，何以能在一個機械人的體內起作用，水葒再機靈聰明，也是絕對無法想象的了。
水葒立即清脆玲瓏地答應了一聲：「知道！」
水葒調皮地笑：「是，就是為了那個人，那件事，鷹帶我去見他的。」
因為他也看出了，兩個眼色中想表達的訊號是什麼。而且，同樣的情形，已經是第二次出現了！
當時原振俠看了，還問了一句：「啊，原來你們是早認識的！」
然後，他的腦中翻江倒海，重新又有了思想。他先想到的是：柳絮正在昏迷狀態之中，自己這樣的行動，是不應該的，在地球人的行為中，屬於卑劣無恥一類！
天知道，原振俠如何知道要找一個特定的鬼，應從何著手？他想了一想，只好反問：「你已經找了許久？你找了些什麼所在？」
水葒像是可以看穿原振俠的心事一樣，只是望著原振俠笑，笑得原振俠焦躁起來，正想大聲斥責她，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吸力漸漸加強，把他的另一隻手，也吸了過去，變成了他的雙手，輕輕地捧住了柳絮的雙頰！
這一點，只怕是連真正的三晶星人都不會料想得到。三晶星人根據地球人的一切，來設計機械人，把地球人的一切情緒，都一股腦兒輸入機械人之中。可是其中有一些地球人的感覺，連三晶星人自己也不明白，自然就成為了隱藏起來的一種訊息！
原振俠和水葒互望了一眼，都感
九九藏書到一股寒意──像康維剛才所說的那種話，他們其實並不陌生，目蓮為了救母（當時他的母親是鬼），就在那個「奇特的空間」之中，放出了八百萬地獄的鬼魂來。那康維口中「奇特的空間」，也正是陰司地獄。
原振俠和水葒，一起點著頭。
原振俠自然無法肯定，他只好道：「可以是任何事情！我想到的，倒是會不會與拯救愛神星的行動有關？」
傳說的下半部，是目蓮化身為一個叫黃巢的人。這個人後來造反，殺了八百萬人（全是逃出來的鬼魂所化的），可怕得很。
康維一瞪眼，指著水葒的肚子：「就是在你的肚子里，也沒有一條腸叫愁腸的！你們不懂，任何物質，進入我的體內，都可以分解，再組合，變成對我有用。這種過程，十分複雜，比你們人體中進行的同類變化，還要複雜！」
康維搖頭：「在有了愛情的感覺之後，我不以為沒有愛情的生活是進步的！」
康維十七世會突然在門口出現，還不足奇，他要是興之所至，一天之內，可以環繞地球十七、八圈。奇的是，康維的神情，失魂落魄之極，憔悴之極。他自然不會「消瘦」，可是他那種完全和地球人一樣的失意神情，卻叫人看了吃驚！
康維連連點頭：「說得是！」
水葒是在答：「不要！不要！」
康維向水葒和原振俠敘述著曾發生的事，他說得十分詳細，把他的每一個感覺，都細細說出來，毫無保留。原振俠和水葒，一直十分用心地在聽。康維說到這裏，停了一停，向兩人望來，問：「你們會取笑我？」
而如今，這種隱性的訊息爆發了！如火山，如驟洪，如萬馬奔騰，如大海來潮，那種來勢，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
康維的情形，就是那樣！
水葒高舉雙手，作投降狀：「說你的故事，你不是要改變植入柳絮腦中的生物計算機微件，所發出的訊號嗎？」
原振俠立即插了一句口：「為什麼不幹脆把植入的微件取出來呢？」
康維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知多久）之中，根本是沒有知覺的。唇和唇相接的那一剎間的感覺，令得他的身體，在感覺上迸散了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又重新有了組合。
原振俠和水葒互望了一眼，心中都陡然一動，他們同時都想到了點：除了愛情的困擾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事，會令康維現出這樣的神情！他們一想到了這一點，自然想到了柳絮，想到了康維要去找一個鬼……所以他們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柳絮死了？」
這時，水葒輕笑了一下，她顯然是故意說得輕鬆：「看你，那麼一個大個子，愁眉苦臉地，倒像是一個才受了責打的小孩子！」
原振俠道：「若是隨便找一個鬼就可以，理論上來說，自然簡單得多！」
康維到那「奇特的空間」去找一個鬼，不知道會不會也把許多鬼放出來？如果是的話，又會不會也要用殺戮的方法，拘他們回去？
如果不是康維的神情真是沮喪之極，原振俠和水葒一定都會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媽的鬼」還有可說，「該死的鬼」那算是什麼話？
原振俠和水葒忍住了笑，也忍得相當辛苦，水葒轉過了身去，原振俠搓著胸口。
康維陡然震動了一下，顯然「柳絮死了」這句話，給了他很大的刺|激。但是他立時搖頭：「沒有，她……沒有死……我沒敢讓她醒來，可是她沒有死！」
康維苦笑了一下，用力一揮他的大手：「當然不會放出別的鬼來！」
可是康維和水葒，都沒有回答，原振俠也沒有在意，就沒有再問下去。接下來，便是康維對柳絮身體的驚人發現，原振俠自然也不再記得追問那回事了！
這時，由於是第二次出現這種情形，所以原振俠對第一次的記憶，也給勾了起來──兩次眼神想要表達的，顯然都是一樣的！
康維點了點頭──原振俠第一個反應是以為康維在開玩笑，https://read.99csw.com但這時看了他那樣認真的神情，就知道康維不是在開玩笑，所以他道：「你在找一個鬼？這……可不容易找！上哪兒才能找到一個鬼？」
原振俠知道康維的思想方式，是完全依照地球人的思想方式設計的，地球人的七情六慾，康維也全有。所以原振俠雖然覺得驚訝，但是還可以接受。
後來，經過了他和黃絹的努力，「天人」才在地球上消失。想起這段經歷，原振俠很有自豪感，但想起了黃絹，他又不免黯然！
原振俠的話才一出口，就聽得康維有氣無力地道：「別廢話了，不管新形式、舊形式，生命總歸是生命！」
而且，這種第一次接觸的資料，又迅速無比地，在他的「腦部」，形成了新的組合，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新的感覺。這種新感覺，幾乎令得他體內的一切程序，都完全變得凌亂！
水葒叫了起來：「是你答應過，隨時會聽我電話的！」
水葒卻不理會，撥了號碼。過了一會，就聽到了康維的聲音：「對不起，好朋友，我因為有事，不能接聽你的電話──」
康維答道：「是啊，如果取出來，不會破壞她的腦部組織，我也可索性把它取出來──我就是這樣，坐在她的身邊，在考慮這些問題的。那時，你們已經走了！」
水葒和康維都一怔，未曾想到原振俠的感覺，竟然如此敏銳。康維先道：「當然不是，而是我想到，等我把事情說了之後，我要請求幫助。有一個可能可以幫助我的人，水葒認識，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介意我牽涉到這個人，所以問她一問。」
原振俠雖然知道康維是一個機械人，是一個活了的機械人，是宇宙生命中的一個新形式，也毫無疑問，他有著生命的七情六慾。可是，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生命形式無分新舊，無分進步落後，一旦受起情緒困擾來，都是一樣的。
總之，康維揚手的動作，反倒把原振俠的視線吸引了過來。所以以後的情形，他也就全看在眼裡。
兩個眼色，一來一去，只不過十分之一秒。之後，一切就恢復正常，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康維懊喪之至，咒罵道：「我要是知道，那倒好了，就是不知道，那個他媽的、該死的鬼在什麼地方！」
康維再發出一聲長嘆，向原振俠和水葒望來，神情無助之至──這樣一個上天入地，出神入化，幾乎無所不能，神通廣大之極的人，在他的臉上，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一種神情來，確然令人詫異。
康維吁了一口氣，把空杯拋向水葒，水葒再給了他一杯。在一口氣喝了三杯之後，康維才長嘆了一聲。
康維在這樣說的時候，身子向前略俯，雙手握拳，托住了下頰，望向前。表示他就是這樣看著柳絮，在思索該如何處理的。
所以，他沉著聲，明顯地表示不高興：「要是你們兩位，有事要私下商量的話，我可以暫時避一避！」
水葒拍手道：「正是──你喝酒，這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你有愁腸嗎？」
原振俠一想到了目蓮救母，就說了一句：「這倒有點像是目蓮救母一樣──」
康維無法再想下去，單是想，已令得他有置身於烈焰之中一樣的感覺！他速速後退，以免自己會把想法變為事實！
這時，柳絮看來像是十分平靜地躺著，更顯得她的秀麗，不食人間煙火。她雙頰十分蒼白，可是又有著瑩白如玉的自然光澤，細膩得叫人心醉。
但是水葒和原振俠兩人，一想到了他的身分，卻又不免想笑：一個機械人，怎麼會這樣失落呢？何況他還是一個神通廣大之極的機械人！
原振俠心中苦笑，心想：這全是舊形式生命才有的煩惱，他這個新形式生命，怎麼也會有這種糟糕的情形出現呢？還是正如他剛才所說，不管什麼形式，生命總歸是生命？
那時，原振俠、水葒和曹金福都已離去，康維獨自一人，對著昏迷的柳絮。
而她所說的「那個人」、「那件事ｈtｔps://reａｄ•9９ｃsｗ.ｃom」，確然十分離奇，屬於「亞洲之鷹故事」之一，名為《異人》。後來，水葒也把經過情形，詳細向原振俠說了。
原振俠自然不知道「要不要說」的內容是什麼，可是自然也知道，那一定是屬於康維和水葒兩人之間的秘密。這一來，本來三個人是融洽無間的，忽然之間，他有被排擠在外的感覺了！
水葒皺著眉：「會不會和柳大姐有關？」
康維苦笑了一下：「我要找的，是一個特定的鬼，應該如何著手？」
這一切景象，自然不會引起別的聯想。
可是過了一會，他還沒有決定該如何處置柳絮，於是他停止了雙眼的X光功能。
水葒在這時候，忽然低嘆了一聲：「許多進步的宇宙生物，不知道本來是不是有愛情這回事，但現在，早已沒有了。愛情，太妨礙生物的生活！太妨礙文明的進展！」
在通常的情形下，應該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可是原振俠和水葒都想到，若是康維都解決不了的事，他們當然也無能為力，問了也是白問，所以都不出聲。
原振俠和水葒連連點頭，原振俠道：「看來這件事困擾得你很厲害，可以問究竟是什麼事？」
水葒向原振俠作了一個怪手勢：「最好能由他去率領愛神星機械人，把你那個女巫之王替換回來！」
水葒向電話一指：「信不信由你，五分鐘之前，還打過電話給你！」
康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可是卻又半晌不出聲，只是忽然向水葒使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眼色──而且，他在使這個眼色的時候，還似有意無意地，伸出手來，把原振俠的視線，擋了一擋。
康維指了指自己的頭部，神情仍然疑惑：「會突然產生？來得那麼快？」
原振俠和水葒都瞪大了眼睛──康維的這句話，他們都聽得很清楚，可是他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夠把這句話消化。
水葒口中的「鷹」，自然就是羅開──「亞洲之鷹」。
康維在退開了幾步之後，勉力令自己鎮靜下來，可是思緒仍是極之紊亂。本來，以他的結構而論，是不應該有這種情形出現的，可是他的結構，顯然受了干擾，所以才會有「思緒紊亂」這種情形出現。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要柳絮，他極需要她！
康維舉起手來：「其實我可以收到訊號，也可以回答，但是由於心情不好，想辦的事沒有辦到，所以提不起精神來回電話。老朋友應該會原諒，小妹妹自然更不應該因此生氣！」
他雙手縮了回來，沒有了進一步的行動，可是他的思緒，卻無法停止。他想到自己的雙手，如果接觸到柳絮身體的其餘部分，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輕撫她的胸脯，握著她的雙乳，或是再進一步，和她那誘人的身體結合，那又會怎樣？
柳絮竟一直昏迷到現在，而康維不處理她，卻離開去找鬼，他找的又是哪一個鬼呢？
門外那人，身型高大，蓄著濃髯，不是別人，正是一個多月來，音訊全無，他們竭力想與之聯絡的康維十七世。
康維用力點頭：「是啊！改變訊號，就可以使她不再是對組織忠誠的工具，可以使她回復自己的思想，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同時，我也希望可以令她回復視力，還有我想……」
從康維的神情看來，他毫無疑問，是遭到了極大的困難──這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事，以他的神通廣大，有什麼事可以難倒他的呢？
原振俠笑叱：「少廢話，該聽你的了！」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想起自己還在大學時期，所遇到的第一宗怪事：一些人腦中有金屬片，他將他們稱為「天人」，是異星人搜集地球人思想的「標本」。那種金屬片，自然也是植入的微型生物計算機了！
原振俠釋然，順口問了一句：「原來你們是早已認識的了！」
原振俠雖然對靈魂、地獄之類的怪異並不陌生──他自己的靈魂就曾離體，到達似乎比陰司地獄更神秘的「幽靈星座」，但是這時，聽得康
九_九_藏_書維這樣說，他仍然不禁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康維再嘆了一口氣，又大口喝了一口酒。原振俠和水葒自然而然地互望了一眼，兩人都有古怪之色。
他舔了舔唇，然後，自然而然，俯首去親吻柳絮那誘人的唇。而就當他和柳絮相吻的那一剎那，整個宇宙像是都不存在了！
康維伸手在自己的臉上，重重撫摸了一下，又長嘆一聲：「這種感覺，無可遏止，這種感覺……」
他看到康維向水葒使了一個古怪的眼色，水葒顯然立即就知道這個眼色之中，包含了什麼訊號，所以立時也還了一個眼色。
靜了一會兒，自然是康維那邊，和電話有聯絡的計算機，已經分析出來那是水葒的聲音，所以有了康維的「回答」：「小水葒，真對不起，我實在是有事，不能聽你的電話──我根本不在家裡，你別生氣！」
他說了之後，又發出了一聲長嘆，神情顯得愁苦。可見他的情緒，真正地受到了極度的困擾。
那時，原振俠的視線，其實一開始，並不專註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康維如果不伸手，原振俠或許根本不會注意，康維的計算機，竟然也會作出「弄巧反拙」的錯誤指示。原振俠後來常取笑他，康維解釋說是心情太惡劣之故。
儘管他想到了這一點，他還是在萬萬分不願中抬起了自己的頭，雙手仍然依依不捨地撫摸著柳絮的俏臉，而且漸漸移到了腴白滑嫩的粉頸之上。然後，他陡然震動了一下，雙手縮了回來。
水葒的動作快，身影一閃，就到了門口。她拉開門，就作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也不去看來的是什麼人。她心想，那總是原振俠的熟人，所以此際，她的視線，是望向原振俠的。
原振俠也正好想到了這一個問題，他緩緩搖著頭：「我想不出，當真不可思議之至！」
他看到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睡美人！
水葒先有了反應：「你在找一個鬼？」
原振俠和水葒異口同聲：「絕不！」
康維悶哼了一聲：「你們一定是在想，我這個機械人喝酒究竟有什麼作用，是不是？」
水葒無可奈何，轉頭向原振俠望來，原振俠向她作了一個鬼臉。水葒憤然放下電話，可是忽然之間，她提出了一個問題來：「康維神通廣大之極，有什麼事，是需要他行動一個月之久，仍然無法解決的？」
康維這時的行為，倒很可以令地球人感到驕傲。因為在他的腦中，有著地球人的罪惡思想和道德觀念，可是一直以來，他的所有行為，都是道德觀壓倒罪惡的念頭，即使在這時候，也不例外！
每一個少男或少女，或是第一次接觸到異性肌膚的人，都會有同樣的反應！
他不由自主，呼吸變得急促，他的呼吸，令得柳絮前額的一綹秀髮，輕輕顫動。他甚至感到了舌和唇的異樣乾燥（對他來說，那也是一種新的感覺，以前未曾有過）。
原振俠也不否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他嘰咕道：「物以類聚，新形式的生命，就應該和新形式的生命在一起！」
水葒和原振俠由於看出了康維的愁懷，必然和愛情有關，所以水葒才拿這樣的話，開他的玩笑。
水葒見原振俠已不再生氣，拍了拍心口，伸了伸舌頭：「和原振俠在一起，行動最好小心一點，他太敏感了！」
原振俠和水葒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該如何才好。水葒問：「我們應該怎麼樣？」
原振俠看出康維問得十分認真，所以他也不敢怠慢：「那要看你是要找一個特定的鬼，還是隨便什麼鬼都可以？」
尤其他聯想到了「目蓮救母」的時候，那更令他駭然。傳說中目蓮的情形，和康維有點近似──都是要到「地獄」中，去找一個特定的鬼，而不是隨便找一個鬼就算。而結果是放出了八百萬個鬼魂。
康維十七世的「腦」中，儲存的資料之豐富，當真無與倫比的，連「目蓮救母」這樣的冷門資料，他也一樣知道。所以一看到原振俠古怪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