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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於是,穆秀珍又按下了通話掣,道:「馮德先生!」
在這間小房間中,空無所有,當然不會有沙包。但木蘭花卻立刻想到,天花板上,是有水流下來的,水的阻力十分大,如果水到六呎以上,那麼,爆炸在水中發生,就不會炸傷她了,而且,如果水深六呎以上,她在水中行動,做些什麼事,敵人方面是無法看得到的了!
那人也發起怒來,道:「好,你什麼時候停止想逃走的念頭,你就通知我們,要不然,水不停地放著,你可是自討苦吃!」
海水黝黑而平靜,略為有一點閃光,海底的沙細而白,那情形,就像是月夜的沙漠一樣。在五百呎深之後,幾乎已沒有海草了。
人有時候是不能不講一下運氣的。
可是,她卻沒有得到回答。
而要監視她的人放水,那實在太容易了!
同時,有一個粗暴的聲音,道:「喂,你若不是安份些,水就一直不停的了!給浸在水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那是自討苦吃了!」
高翔等三個人,又一起向外走去,來到了台爾曼的面前,台爾曼道:「眼前的情勢,我是操著絕對的優勢的,因為穆小姐在海底。」
木蘭花雙手攀住了傳送帶,身子向下一滑,她騰出一隻手來,按亮了小電筒,在傳送帶下面的,像是一個機房,有許多齒輪和機器。
木蘭花忙道:「對不起,我不想打了。」
「是的。」高翔無可奈何地點著頭。
她聽了片刻,好像只有一兩個人走過,這分明不是什麼熱鬧的所在了,於是,她用肩頭用力頂著,頂開了鐵蓋,一縱身,她已站在路面上了。
「然後會怎麼?」雲四風咬牙切齒地問。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一時之間,她心中亂得很,她想打電話,先和高翔聯絡一下,然後再問問穆秀珍打撈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她這樣不斷地替換著,並且,也絡續抹去臉上的化裝,換上她飛來東京時的化裝,等她到了酒店的門口時,她又完全是一個西班牙女郎了。
她站在海底上,不論她那一個掣,都不能移動分毫!
高翔,雲四風和那禿頂中年人的行動,在事先是絕未曾約好的,但是他們都不約而同,當他們開始接近那助手的時候,那助手震了一震,向船舷橫跨了一步,像是想跳到海中去。

她定了定神,叫道:「控制台,控制台,我是穆秀珍。和我通話,快和我通話!」穆秀珍不斷地叫著,可是她竟得不到回答。
「四風,事情麻煩了。」
她只揀粗大的下水道管走去,不多久,便找到了這樣的一個總樞,她攀著鐵梯,爬了上去,到了那塊鐵板的下面,側頭傾聽著。
她只看到馮德的臉色,忽然間變得十分緊張。
木蘭花又想到,不論暗門多精巧,因為它是要開闔的,它一定有一道縫,就是極薄的東西可以插|進去,然後,在薄片外掛上一小包爆炸力極強的烈性炸葉,一拉引子,就可以將暗門炸開來,自己也就有了脫身的機會了。
有時是這樣子的,心中有一個疑點,但是這個疑點在什麼地方,又想不起來,可是突然之間,會因一個動作而想起來的。
雲四風急道:「高翔,不能放他們走,他們可能找到那煉製石油的新法子的,你看,他們已然在七百四十呎的深海中了!」
「是的,可能他還是謀殺的共謀,但是你看到沒有,他操縱著控制台,可能他只要伸手輕輕地一按,秀珍便沒有命了!」
反正她是裝成一個新潮派的年輕人的,這一類的年輕人,本就是絕不注意什麼整潔的,是以她的樣子雖然狼狽,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她。
當她剛才離開馮德的時候,她的心中就有一個問題,但是她卻又不知道問題的癥結,是在什麼地方,但這時,她找到問題癥結的所在了。
雖然她是逃出來的,但木蘭花對自己的要求是十分嚴的,她並無所獲,而且,由於她的逃走,「KID」方面,當然會立即放棄那個地址的。
雲四風聽到了這裏,幾乎連血液都冷結了!
但是,要深入海中七百多呎,卻要用盡人類如今所能發揮的出來的智慧!
那麼,敵人就會知道她的逃亡方法而加以預防了,水在繼續升高著,不多久,便已高過了六呎。木蘭花雙手在水中,在那一小塊烈性炸藥之上,輕輕拉出一片極薄的鋼片來,她的雙足則不斷地蹬動著,使她的頭部卻能夠留在水面之上。
像木蘭花這時那樣,她是身不由主,被爆炸掀起的巨浪向前撞出去的。如果倒下來的暗門,恰好砸向她的身上,那麼她不死也要受傷了!
在海水之中,視野是不能夠達到那麼遠的距離的。
「我當然有我逃走的方法。」木蘭花冷冷地回答,這句話兒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做法。
那還是人不能潛達的深度,如果這時,在這樣的深度之下,她脫出潛水銅人,向上浮去,那麼,她當然可以浮到海面上的。
而她既不想在警方面暴露身份,更不想在「KID」人員前,暴露自己是木蘭花。「KID」當然知道木蘭花是在東京,但是他們卻不可能知道,木蘭花忽然又成了一個南歐少女!
但是,穆秀珍卻立即發現,馮德並不是對自己在講話,那不只因為馮德眼睛連望也不望向自己,而且,穆秀珍揣摩不出一個字來,因為馮德並不是在講英語。
不到兩分鐘,他們兩人,都到了機尾之旁,他們操縱著機械手,將機械手伸長,漸漸地,將機尾從沙中抬了起來。
穆秀珍真正感到吃驚了。
高翔的這一個行動,是大大地出乎雲四風意料之外的。他和高翔相識的日子,雖然不久,但是他自問對高翔的個性十分了解。
二十八分鐘,差不多是半小時。
「等到你感到不適時,你已經要被海水的高壓壓死了,快退後,盡量地快,在六百呎深度處,那將是十分之安全的。」
因為她一打電話給高翔,她的身份就暴露了。九九藏書
「你是一個十分負責的人。」
她要為殉難者報仇,就必需先設法找到那放在特種金屬管中的石油新提煉法,那麼,殺人組織便一定會來找她,她就可以有機會和仇人接觸了。
但是她動一動腦筋,那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水越是放得深,對她的行動,就越是有利。木蘭花竟能夠利用敵人設置的機關,來為自己的脫身打算!
木蘭花在黑暗之中,被傳送得向前前進。傳送帶的轉動,似乎越來越快,終於,木蘭花的身子向下一沉,「砰」地向下跌去。
她講完了之後,仍然沒有馮德的回答,穆秀珍覺得十分不妙了,她又講了一遍,然後在等了一分鐘之後,她按下了另一個掣。
「我們要商量,商量對策!」高翔苦笑著。
木蘭花怒道:「我為什麼要停止?你們能將我囚禁在這裏,難道我就不能設法逃出去么?」
「那麼,你呢?」
有不少金屬碎片,從沙中被找出來。
自己無法脫困,又不能接受對方的條件,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和對方談判,希望可以趁機走脫。
六百呎深的海底!
這時候,充氣的夾層已脹了起來,他們的身子,看來像是圓球一樣。在海溝邊上,穆秀珍揚目向前望去,她只覺得自己不像在海底,而像在沙漠之中。
雲四風幾乎站立不穩,他驀地後退一步。
木蘭花當時縮起身子,這樣可免下跌時受傷。
那聲音仍然在笑著,木蘭花已用力一拉引子。
木蘭花連忙奔前十來碼,在一個不易為人發覺的角落中站定了身子,一直到她身上的衣服到半乾的程度,才走了出來。
高翔似乎已然有了決定,因為他的神態,變得安靜而鎮定,他攤了攤手,道:「那很容易,我們答應就是了,在你們走脫之後,請向我代你們的指揮人物致意,說我十分佩服他,因為他有一個十分精靈的頭腦,想得出這種辨法來。」
木蘭花明白她的行動是受監視的,她幾乎沒有逃走的餘地,也就是說,她只好「考慮」,然而,有什麼可以考慮的呢?
那是一條十分幽靜的街道,並沒有人看到她。
穆秀珍想到這裏,幾乎沒有勇氣再向前走去,但是她卻看到馮德向前的去勢,正在加快,那證明他也看到那機尾了。
「馮德先生,你頭上的一盞小紅燈亮了,這是什麼意思?」穆秀珍立時提醒他。
但木蘭花已和對方接觸過,知道對方絕不是容易上當的人,而且這樣做,等於是變相的屈服,木蘭花也是十分不願意的。
這時,接線生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道:「請問你要打到哪裡去?」
「我們已作了退讓,可以說是可恥的退讓,秀珍會安全的了,四風,就算木蘭花在,我想她一定也是作這樣的決定的!」
「我很好,我想再找尋一回。這是我一貫的工作態度。」
這時,儲備電力已漸漸轉弱了,雖然「人造鰓」仍然在工作,但是所得的氧氣量已然不是十分充足了,所以穆秀珍才陷入了胡思亂想的境地之中。
穆秀珍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向下想去。
在一到了海底之後,穆秀珍和馮德,便按動了控制掣,迅速地向前移動著,他們越向前去,海床便越是深,當他們終於來到了海溝的邊際之際,已是七百多呎深了。
她無法指望人家來救她,因為她在六百呎的深海中。
就算馮德如今沒有法子到達一千二百呎的深度,那麼,當圓形深水潛艇運到之後,也一定可竟全功了,穆秀珍低嘆了一擊。
然而木蘭花是絕不畏怕困難的人,她站了起來,憑著記憶的方向,向她跌進來的那輻牆上,去摸索著尋找著暗門的所在。
穆秀珍那時的情形,就是那樣。
「進來。」木蘭花答應了一聲。
穆秀珍本來是一個最愛闖禍的人,但是一想到自己將死在六百呎海底之際,心情就不同了。唯一使她略感安慰的,是她如果死了,那麼,她是死在一個離馬超文的葬身處十分近的地方。因為想到了馬超文,她又想到了被她冷淡雲四風。
高翔向雲四風一招手,道:「來,我們走,台爾曼先生,為了秀珍的安全,我們也不會暴露你們的身份的,無線電設施若是破壞了,反倒引人起疑了。」
「你們可以搭快艇走,將水上飛機留給我,沒有人會知道你們為什麼來,為什麼走,而水上飛機對我們的安全,十分有用。」
穆秀珍呆了一呆,並沒有反對,他們將機尾移到了一塊岩石上,族了下來,這時,揚起的沙,又已沉下去了,馮德熟練地操縱著機械臂,在海沙之中翻抄著。
其時,水深已然來到她的膝部了。
木蘭花冷笑道:「那不是對你們更有利么?」
根據海事圖上的記載,海溝最深處,是一千二百多呎!這時看來,就像是再向前跨出十來步,就可以到達地球的中心一樣地深!
她並不將那東西取出水面來,而只是放在水中。
穆秀珍揚起機械手來,那條鐵頭魚嚇得箭也似地逃走了。穆秀珍看到那皮帶扣子上,刻著「I T B」三個字、那像是一個人名的縮寫,照這三個字母看來,這個人更可能是中國人。當然,也可能是歐洲人或者是阿拉伯人,穆秀珍又嘆了一口氣。
他在講了「不能」兩個字之後,略停了一停,然後又道:「你明白,我也明白,我相信我們不必講明了,你以為是不是?」
那牆十分粗糙,她先行靠著牆站定,然後,自皮帶中,取出了一隻小電筒來,按亮了之後,四面照射了一下。在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之後,她心中,不禁吃了一驚。那是一間不到一百平方呎的地下室,沒有窗,也沒有門,木蘭花甚至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跌進來的。
爆炸雖然是在水中發生的,可是那聲音之中,威力之猛,仍然令得木蘭花在那一剎間,不能自主,她首先聽到一下震耳欲聾的響聲,接著,水像是巨浪一樣地向她涌了九九藏書過來,將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牆上,但是水的力道未過,又倒卷了回來。
她拉著引子之後,知道在五分鐘之內,炸藥便會爆炸了,她雙足一蹬,向房間的另一角落,遊了開去,她剛游出,爆炸便發生了!
但是當她向前跌出,暗門倒下來之際,暗門在她身前半呎處跌過,而木蘭花立即被浪頭直拋下門外,跌在傳送帶之上,她眼前是一片漆黑,只聽得嗶嗶的水聲,水向外涌了出來,她躺在傳送帶上,喘了一口氣,便驀得一陣急驟的鈴聲,響了起來。
但是,就在她前進了兩百多呎之後,她發覺前進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而她按下的掣,是全速前進的,穆秀珍在一個錯愕間,前進竟然停止了!
「我再繼續尋找,你在六百呎的深處等我,一直見到我回來為止,你明白么?」馮德的聲音,聽來像是十分惶急。
高翔苦笑一下道:「來,我們到船艙中去。」
那一陣鈴聲,自然是在警告:有人逃走了!
那鐵門上有一個門栓,並沒有鎖,木蘭花輕而易舉地將之打開,果然,外面是下水道,而這時,嘈雜的人聲已傳過來了,下水道中的水,當然是十分骯髒的,但幸而圓拱形的下水道兩側,都有五呎寬的石塊凸起,木蘭花彎著身子向前儘快地移動著。
但是在三百呎到五百九十呎這一段時間內,由於她受著過度的壓力,當她上升到三百呎以上,接近水面的時候,由於壓力的突然減輕,她是會死得極其悲慘的!
當然,門是有的,但那一定是一道暗門。
他喘了一口氣,那是不由自主的,這種驚人的壞消息,使他感到異樣的窒息。他道:「那麼,秀珍她……她是和一個……」
她看到了深水程度,是五百九十呎。
水成為巨浪倒卷向暗門,將木蘭花的身子,也帶了出來,當木蘭花身不由主地向暗門撞去時,恰好看到暗門,倒了下來。
「我是本市警方的負責人,也是飛機失事調查委員會的委員,至於這位,我想你應認識的,他是國際警方派駐漢堡的代表。」
那翼轉動了五分鐘,使穆秀珍向前進了兩百多呎,她注意到電線並沒有因為她的前進而收縮,可知控制台實際上,沒有人在工作了。
一隻電箱在迸射出火光來,冒出一股股淡煙,顯然已經毀壞了。也就是說,這間屋子沒有電可用了,機關當然也失靈了。這使木蘭花放心不少。
但是,雲四風立時向他逼近了過來,他又退一步,靠近了控制台,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放在控制台的一個大紅按鈕之上。
連控制台都沒有了消息,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幾乎是立即地,木蘭花聽到了水從小孔中流出的「嗤嗤」聲,她在小電筒的照射下,看到房間的四角,都出現了去水的小孔,水一會兒就流盡了。
其中甚至還有一隻金光閃閃的皮帶扣子,那皮帶金扣子上,還連著兩呎來長的一節鱷魚皮帶,那當然是搭客的遺物了。
「我想可以到達八百呎,但行動不妨小心。」
她向前走動著,她知道每一個城市的下水道,都是一樣的,在一定的地方,一定有一個樞鈕,是有鐵梯可以通到馬路上面的。
高翔絕不是輕易向人屈服的人!
她唯一求救的門路,便是無線電話了!
「謝謝你的稱讚,除長。」
那是:當她拿起電話聽筒的時候,另外有人,也拿起了和她電話相連的分機的聽筒,目的當然是很簡單的了,想偷聽她的電話!
那的確是一個機尾,它的方向舵還十分完整,它一大半埋在沙中,但是露在沙面上的方向舵,都還在寂寞的深海之中,閃著銀光。
不到五分鐘,她已發現了暗門的縫,不出她所料,暗門的縫是在離地六呎處的,她用鎚子敲去了一些水泥,使得等一會兒插起金屬薄片來容易進行些。
這時,船上的其餘人,全然不知道已發生了那麼嚴重的問題,因之,對於台爾曼的高叫,好幾個水手都以異樣的眼光望著他。
「我想!他們如果是聰明的話,他們不會的,因為如果他們對秀珍不利,那麼,木蘭花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會冒這個險么?」
「可是,根據警方的紀錄,」高翔續道:「馮德是和他的助手,前來本市了,於是很簡單地,當時得成了結論,有人謀殺了馮德。假冒他前來了!」
她用機械手,取出了那隻皮帶扣子來,閃閃的金光,引得一條足有六呎長的鐵頭魚,停在她面前四五呎處,一動不動。
穆秀珍用機械手按下了一個掣,道:「馮德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還能繼續向前去?我們現在,已經在七百呎的深海了。」
她必需在這半小時之中,不斷地激怒那個監視人。
有了這三個字,再和搭客的名單相對照,一定是可以找到這個扣子,是屬於什麼人的,他的親人見到了這個扣子,不知道有什麼感想?
穆秀珍在海底緩緩地移動著,她看到幾隻潔白的,奇形怪狀的海螺,在漸漸地移動著,大海中的生物,實在是極之奇妙的。
因為馬超文也是一樣死法的。
高翔的話剛一講完,就聽得台爾曼叫道:「喂,你們的會議完畢了沒有?」
她心中充滿了問題,她又叫道:「馮德先生,你可聽得到我的聲音么?有什麼麻煩,請你告訴我,我們一齊來分擔。」
木蘭花立時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站了起來。她先打橫跨出了兩步,同時伸出了手,跨出了兩步之後,她的手觸到了牆。
因為如果她一將那東西取出水面的話,監視她的人,如果是有經驗的人,就可以看得出,那一小方塊東西,事實上是極其烈性的炸藥!
那個掣,是使她能和控制台通話的。
高翔來到了他的面前,道:「你就是馮德先生的助手台爾曼?」
電源斷了,如今人造鰓是使用後備電力在維持活動的。
同時,她留意著水向上漲的速度,大約是每一分鐘,上漲三呎左右,她要求水高是七read.99csw.com呎,那麼,有二十八分鐘就可以了。
而且,就算不淹死,身子泡在水中,也等於是在坐古代的「水牢」一樣,那當然是極不舒服的了,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四風,你絕不能潛到七百呎深的,七百呎深的深海,是一個缺少了極其精密的機器的幫助,所不能到達的境界。」
「潛水專家馮德,在接到了委員會的聘請之後,表面上看來,他是立即和助手,帶著器械啟程了,但事實上,他卻被人謀殺在一幢空屋之中,屍體遭到了可怕的破壞,只不過警方終於還是證明了,那具屍體是潛水專家馮德……」高翔一口氣說著。
「你們過來!」台爾曼高叫著。
那麼,這就不是機件故障了!
同時,她的心中,也發出了一個疑問:是誰在偷聽她的電話?是警方人員?還是「KID」方面的人員?但不論是誰,她總不能再打電話給高翔了。
她打定了主意,先從鞋跟中取出了一隻小槌來,在壁上用力地敲打著,果然,敲打了只不過幾分鐘,「嗶嗶」的水,又從上沖了下來。
雲四風曾經勸阻過她,叫她不要下海,但是她卻沒有聽!這時,穆秀珍的心中,不免十分後悔,她希望那只是機件故障。
高翔又問道:「你和馮德先生合作已經有七年了。」
木蘭花心中一動,那扇鐵門,極可能是通向下水道去的,那麼,她就有可能通過下水道而逃走了!她連忙一縱身,落到了石階之上。
同時,她也聽到了馮德的聲音,道:「穆小姐,你必需後退,後退到六百呎的深處,據控制台的報告,你的銅人已出了毛病。」
穆秀珍看看指針,等到她來到了六百呎的地方,她停止了移動,轉過身來,她已看不見馮德了,因為她上升了兩百呎,等於已移動了六百呎。
「那我們怎麼辦?」雲四風近乎絕望地叫著。
她站定了之後,心中在盤算著:這項工作,總算有成績了,從那個金皮帶扣還十分完整這一點看來,那金屬管,一定還在的。
穆秀珍的心中,吃驚到了極點,在整整的兩三分鐘的時間中,她腦中一片混亂,簡直什麼都不能想,等到她終於定下神來之際,她發現自己的呼吸並沒有困難,於是她明白那是怎麼一阿事了,馮德曾和她講過,那是電源已經斷了的表示!
而這些機器,正在遭受湧出來的水的破壞。
她有什麼法子,再和「KID」的人接觸,並且獲知有關他們總部的一切,從而將這個恐怖的組織,一舉而撲滅之呢?
在高翔向馮德的助手走去之際,那個禿頂的中年人,正趁人不覺地從另一個方向,向那人接近。雲四風是一個極其機靈的人,他立即感到,事情不對頭了。
她試圖從馮德日唇的動作上,去揣測他在講些什麼。
木蘭花在地上坐了一會,又站了起來,她的心中仍然在想,暗門在什麼地方呢?這間房間,大約是二十呎高,自己從暗門中跌進來的時候,約莫跌下了六呎至七呎,也就是說,暗門是開在那牆的上半部的,木蘭花幾乎可以肯定,暗門是開在離地六呎處的。
為什麼?為什麼?是出現了什麼故障了么?為什麼他要單獨和助手通話,而不讓自己知道?何以自己並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那五個人當然全是女警化裝的,她們一直監視著木蘭花的行動,絕未曾看到木蘭花出去過,但忽然木蘭花從外面走了進去,如何不驚?
高翔等三人,面面相覷。
「是的,他們可能找到,但,也只好讓他們離去。」
木蘭花回報以一陣冷笑,她已經找到暗門的所在,有把握可以將暗門爆開來,她還怕什麼,是以她仍然到處敲打著。等到水來到了她的頸子之際,她已經站不穩了,她雙足蹬動著,浮了起來,她的手在水中,旋開了另一隻鞋子的鞋跟。
同時,她看到馮德的口唇在不斷地動著,分明是在講著話,但是穆秀珍卻又聽不到他的聲音。起先,穆秀珍還以為自己和馮德之間的無線電聯絡斷了!
「台爾曼是可以和海底通話的,他一定也知道事情已經暴露了,難道他不會通知兇手加害秀珍么?不行,一定要先將他制住。」雲四風激動地說。
雲四風更是莫名其妙,但是他卻看到高翔和那禿頂中年人,向船艙中走去,雲四風連忙跟了進去,一進艙,便又問道:「究竟怎麼了?」
電視攝像管是裝在什麼地方的,木蘭花並沒有興趣去研究,因為她就算找到了也是沒有用的,她不能有所行動,她一有行動,水就流下來了。
她的確已有了逃走的方法,但只要對方想不到的話,那麼她這樣照實講了,對方反而會以為她在虛詞恫嚇,不會相信的。
從那隻鞋跟中,她取出了一小塊扁平的物事來,大約有一平方呎大,八分之一英呎厚,是密封著的,一面,有一根引線。
「和一個殺人的兇手,一起在六百呎的深海之中。」
在天花扳之上,有著一排九個小小的圓孔,那無疑是通氣洞。木蘭花先抱著膝坐了下來,然後,她開始思忖著對策。
所以,她也立即向前移動。
突然,他聲嘶力竭地怪叫起來,發泄著他心中的悲憤,擔心和難過。
「唉,究竟是什麼事情啊!」
馮德的眼睛向她望過來了。
因為這至少說明,在控制台和馮德之間,有著某一種秘密,是不能給她知道的,不但不能給她知道,而且還要將她支開!
然後,她將那小鋼片用力插|進了鋼門的縫中。
「然後,穆小姐才有機會自深海之中上來。」
穆秀珍那時,心中雖然吃驚,但是她心想,自己若是趕到船的下面,那麼只不過兩百來呎深,她是應該可以脫身的。
因為,如果只是機件故障的話,那麼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她的,很快,甚至不需要半小時。但是,事實上,她停在海底已有兩小時了。
向前望去,海溝是突然深陷下去的。
那兩具「潛水銅人」的功能,十九-九-藏-書分之好,人造鰓的工作也正常,他們的呼吸,一點也沒有發生困難,而且行動也十分靈便。
可惜的是,這種烈性炸藥她的身上雖然有,但是由於爆炸性太以強烈的原故,爆炸的時候,卻是會將她也炸傷的,最好是用沙包掩起來──
「可是秀珍卻和一個殺人兇手在一起。」
「那我們為什麼不逮捕台爾曼?他一定有份的。」雲四風說。
她鬆了一口氣,雖然下水道中的空氣污濁而腐臭,但那總算是她逃出來之後的一口自由的空氣,她已經擺脫了敵人,自然要設法離開下水道了。
雲四風緊緊地咬著牙,道:「高翔,我要下海去。」
木蘭花倒希望偷聽她電話的是「KID」方面的人,那麼,她就又有機會和敵人接觸了。她放下了電話之後,伸了一個懶腰,就在這時,有人「卜卜卜」地敲門。
高翔呆了一呆道:「你可以離開五分鐘么?」
那聲音怪笑著,道:「木蘭花小姐,你快要投降了,三十分鐘內,你非投降不可,因為你不能在水中生活的,是不是?」
那麼,他是和他的助手在講話了。
她想命令馮德和她一起回去。
直到這時,她才能定下神來,仔細想一想自己到東京來之後的收穫,和以後應該使用什麼對策。至於收穫,她可以說沒有什麼。雖然她獲得了那個地址,也在那個地址中遇到了「KID」的遠東代表,但結果,她卻是失敗了的。
馮德卻回答道:「不,我們再找找,看看可有什麼別的殘骸,這機尾那麼大,我們也沒有法子運送,還是等潛艇到了再說。」
「不能,一秒鐘也不能!」台爾曼立時回答。
可是,她尋找暗門的行動開始了只不過半分鐘,突然,聽得「嗶嗶」的一陣水響,天花板上那九個徑可一呎的圓孔中,水如同瀑布似地漏了下來。
鐵板的上面,當然是馬路,但如果是鬧市的話,她這樣一身濕地鑽了上去,不使得所有的人的怪叫連聲才怪,她當然希望那是一個靜僻的所在。
敵人當然可以從那扇被打開的鐵門中,知道她是由下水道逃走的。但是,東京地下的下水道,密如蛛網,只要她有機會奔到岔道,幾個轉彎過去,敵人是無論如何找不到她的了。
台爾曼呆了半晌,道:「好,那你們走吧。」
七百多呎深的海底,的確不是人類不藉任何機器的幫助而能到達的地方。雖然只不過七百多呎,在陸地上,人向前跑出七百多呎,只需要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而這時,她的潛水銅人又不能動了!
當她想到這一點之際,她不斷地用無線電話,想和控制台和馮德聯絡,但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穆秀珍依然在六百呎深的海底一點進展也沒有!
看來,要逃出這個密室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穆秀珍覺得其中有一個想不通的問題在,可是一時之間,她卻又想不起問題的癥結,是在什麼地方。既然馮德這樣講,那麼她只好向後退去。
她看到隨著她向前的移動,電線也迅速地在向前縮了回去,那分明是控制台也知道她已經向較淺的地方在移動著了。

當木蘭花一想到「沙包」的時候,她的計畫已完成了!
木蘭花冷笑著,道:「不一定。」
她大約下跌了六七呎,便觸到了硬地。
穆秀珍當真不敢想像,若是忽然找到了一件馬超文的遺物,她是不是能夠支持著不昏過去,由於在不知不覺中向海溝深處漸漸地移動著的原故,他們已來到了更深的地方了。突然,穆秀珍看到馮德頭上的一盞小紅燈,陡地亮了起來。
那瘦削而帶有幾分陰鷙的德國人沉聲應道:「是。」
那人又「嘿嘿」地冷笑著,道:「木蘭花小姐,等到你的辦法付諸實行時,只怕水已高過你的頭部,那時,你只好在水中考慮我們的條件了!」
「是的。」高翔無法不承認。
穆秀珍道:「我們先設法將這機尾弄回去!」
他只是從眼前的情形中,看出這個助手是需要制住的一個人,所以,他也立即從另一個方向,向那助手,走了過去。
她當然只好快些回到船上去了。她連忙利用機械手按下前進的掣,可是當她按下了這個掣之後,身後的翼轉動了起來。
木蘭花卻一直笑著,不理會她們,來到了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門,閃身而入。她的第一件事,使是將那個橡皮人的氣放去。她自己坐在沙發上。
同時,在那短短的時間中,她又看到,在電箱之旁,有四五級石階,通向一扇滿是鐵鏽的小門,這時,水正向那扇鐵門流去。
她只要有「不規」的行動,監視她的人,就會放水來「懲罰」她的。這間房閑中放滿了水,對她來說,的確是一件懲罰──如果她不動腦筋的話。
穆秀珍答應了一聲,他們兩人,又慢慢地向前,走了出去,每向前移動三步,就深一呎,以這樣的比例下降著,在他們移出了一百步之時,穆秀珍首先看到了那機尾!
「你們三人,立時離去,而且,切斷兩艘船上的無線電聯繫,使你們不能通知別人關於我們的事情,八小時之內,你們不能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出現。」
高翔沒有說什麼,只是道:「那很好,他們預定潛水多久?你可能和他聯絡一下?報告他,有人從漢堡來,想問他一句話。」
在她按下那一個掣的時候,她的腦中,突然一亮。
「將他制住了,誰會使用這具控制台,令他們兩人上來呢?」高翔緊皺著雙眉,:「但他也是走不了的,他一定會要求我們撤退,好讓他們逃走。」
「想聽你的條件。」
而後備電力只能維持四小時。
一想到這個問題,穆秀珍的心不禁狂跳起來。
而且這時候,她既然不怕水,她也可以公然地活動,她來到了那幅暗門之前,用鎚子不斷地敲著,同時,用小電筒照著。
穆秀珍胡思亂想著,她將那扣子又放好,她打開了和馮德通話的掣,道:「馮德先生,我已read•99csw.com返到安全的深度了,你好嗎?」
穆秀珍呆了一呆。「我並沒有感到不適啊。」
他一定是在講德語。
她出來的時候是偷出來的,回去的時候,卻是特地從酒店門口走進去的,在大門口的門后,她看到四個男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高翔等三人,循著繩梯,爬到了艇尾的快艇之中,高翔駕駛著快艇,向前飛也似地駛了出去,快艇駛得實在太快了,海水在艇首飛濺而開,向兩旁散去,使得快艇看來,像是一頭有著兩個巨大翼的史前的「翼龍」一樣,十分壯觀。
穆秀珍漸漸地,覺得心急了起來,她至少等了有一小時了罷,或者沒有,但無論如何,馮德是不適宜工作得太長久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再道:「馮德先生,我認為我們該上去了,請你立即來與我會合,別忘記整個打撈工作,是由我領導的。」
「嘿嘿,木蘭花小姐,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你這樣用小鎚子東敲西打,就可以逃出這間密室了么?」那聲音諷刺著。
她轉過身,向前移動。
一個人,活生生的一個人,在剎那間毀滅了,就剩下了那樣的一個扣子!皮帶也只剩下了兩寸來長的一截,由此可知這爆炸是如何地猛烈,而那個人……
她心中所存疑的那個問題是:如果是控制台發現她的潛水銅人有問題,那麼,為什麼不直接和她通話,而要告知馮德呢?
九個一呎口徑的圓管,同時出水,出水量是十分可觀的。轉眼之間,積水已達兩呎,木蘭花大叫起來,道:「喂,不是你們叫我考慮的么?」
高翔轉過頭去,問道:「會么?」
這是為了什麼?
她放下了電話。
她向布區走去,在經過了一家衣服店的時候,她買了一套廉價的女服,然後,在經過第二家衣服店的時候,又買了一套較好的。
但是,他卻絕沒有去多想這一切。
在他一想到「事情不對頭」之後的半秒鐘,他的心頭便狂跳了起來,因為他感到那種下意識的不祥之感,似乎已經實現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好了,那你們將水放去!」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請不要打擾我的工作,你們看看!」台爾曼指著兩個儀錶,「他們兩人,正在六百二十呎的深海之中!」
,因為她剛才是站在傳送帶上,被帶這間密室中來的,她進來的時候,頭並沒有撞到什麼,她的體高是五呎七寸,如果暗門在六呎以上,那麼暗門就不會有六呎高,她的頭一定要撞到在門楣上了。
而且那九個圓孔之中,水仍然不斷像瀑布也似地倒了下來,等到水來到她的腹際的時候,只聽得另一個聲音道:「木蘭花小姐,請你停止!」
水立即停止了,接著,便聽一個人道:「是的,我們叫你考慮,但是卻沒有叫你去摸索暗門,你必需老老實實,明白么?」
「是,」台爾曼有點不耐煩,說:「你是什麼人?」
這時候,水已經到了她的胸際了。
而當她來到了走廊之後,三個「女學生」,兩個「女招侍」,像是傻瓜一樣地向她看著,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可有人來找我么?」
她一連叫了兩次,都聽不到馮德的回答。
雲四風默默無語。他心中像是壓著幾噸重的鉛塊。
「商議定了。」高翔簡單地回答。
「結果怎樣?」
或許這樣死,是一點痛苦也沒有的吧,但願如此。
穆秀珍陡地吸了一口氣,她的心中,也在同時,生出了一陣絞痛。那飛機,就是和她的未婚夫一起毀滅的飛機,如今,飛機還有殘骸在,可是馬超文呢?
「他們未必會守信義,他們可能會擄走秀珍,傷害她的!」雲四風急得在額頭之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來,他也顧不得去抹它。
水繼續在高漲,已經七呎了!
已過去了兩小時,還有兩小時,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呢?雲四風呢?雲四風在什麼地方?何以他竟不來救自己呢?
機尾從沙中被抬起之後,他們可以看得非常清楚,斷口處是倒卷的,證明爆炸力之強。
雲四風忙道:「高翔,什麼事?」
台爾曼突然陰森地笑了起來,道:「不能!」
她在心中自己對自己說:馬超文是被人卑鄙地謀殺死的,死的還不止是馬超文一人,她應該為所有的飛機殉難者報仇!
她其實是也沒有考慮的餘地,因為她絕不能接受對方的條件的。而且,她就算屈服了,她知道穆秀珍也不肯放棄打撈工作的。
當他們才在海溝邊上停下來之際,有一條巨大的魔鬼魚,貼著海底的沙,向前疾滑了過去,在沙中帶出了一條深溝來。而一些透明的,深紅色的海蚯蚓,則在沙中,竄動著它們的身子,看起來和沙漠中的毒蝎,極其相似,使人不寒而慄。
她拿起了電話來,可是她剛一拿起電話,便在電話的聽筒中,聽到了另外一下十分輕微的「卡」地一聲。這一下聲響,聽在別人的耳中,或者不會怎麼在意的,但是木蘭花卻立即呆了一呆,而且,她也立即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水流完之後,有些地方已經乾了,木蘭花又在地上,坐了下來,托著頭,她知道自己是受監視的,監視她的「眼晴」,自然是電視攝像等了。
水一流下來,自已為了避免淹死,就非停手不可!
也就是說,至多四小時,她將死在潛水銅人之內,因窒息而死。除非她能夠令得潛水銅人向前移去,到打撈船的下面去。但這是不可能的,太重了,她移不動。
高翔又呆了一呆,他望著台爾曼手下的那個紅色的鈕掣,在那個鈕掣的旁邊,用紅字寫著:「極度危險,人造腮控制掣,不得亂碰。」
木蘭花並不理會,仍然不斷地敲著。
那也就是說,她等於失了一個線索了!
台爾曼道:「你說得對,我們不會。」
她奔出了二十碼,立時轉入了一條較小的下水道中,然後,她不斷地轉著,在下水道中竄著,過了半小時之後,她知道自己是完全安全了。
穆秀珍竭力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