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作家瞪大眼睛，說：「是襪子嗎？我現在洗。」

在白晃晃的燈光下，他一會兒用左手摸摸自己的右胳膊，一會兒用右手摸摸自己的左胳膊。一會兒摸摸自己左邊的腿，一會兒又摸摸自己右邊的腿——他的肉軟塌塌的。

這時候，他聽見孩子跑過來：「爸爸爸爸，你給我講故事！」

他說：「馬上。」

「我掛電話了啊？」

「你最近怎麼樣？」

「不要再毫無意義地抒情了。說吧，你是不是想聽聽孩子的聲音？」

「挺好。」

前妻說：「你想他，可以來東北，為什麼要我給你送去？」

接著，他聽見一個東北男人的聲音：「好的，我們下樓去講，可以嗎？」

他記下了距離最近的派出所地址和電話。

作家懼怕這樣的寂靜。

「分手這麼長時read.99csw.com間，我現在冷靜了，還是覺得，我離不開你。」

最後，她站在作家的床前，對著被子猛噴。

他剩餘的步子已經不多了。

或者，正好趕到公安局，那裡有警察和槍彈，陽氣旺。

這天晚上，我和她躺在床上，終於說出了我的猜疑。

前妻強硬地說：「法律沒有這個規定。」

「我想你。」

……逃離這個恐怖的女人一年之後，我再婚。

作家訕訕地笑著說：「現在，你開始用化學武器對付我了。」

他的枕頭旁，放著那個帶鎖的筆記本。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著他的每一步。

說完，前妻就掛了電話。

自從太太出差回來后，我總感覺這個太太似乎和離開的那個太太有點不一樣。

或者，正好趕到幼兒園，那裡有很多很多孩九_九_藏_書子……

前妻淡淡地說：「這個跟你沒關係。」

她笑了，坐起來，看著我，舉起兩隻手，把兩隻眼睛往中間移了移：「這樣呢？」又把嘴朝上邊推了推：

作家舉著電話，一直獃著。

第二天一早，米嘉連門都沒敲，直接就闖了進來，衝著床叫道：「你聞沒聞到這房子臭氣熏天？」

前妻說：「對了，你已經三個月沒給孩子寄生活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情，他去敲前妻的門了。

他記下了距離最近的醫院地址和電話。

他記下了距離最近的幼兒園地址和電話。

他的父親去世之前，他摸過他的四肢，細弱而蒼白，也是軟塌塌的，毫無彈性。

他說：「最近，你能不能帶孩子來一趟西京？我特別想他。」

米嘉上班離開之後，作家在網上查了一天西京地read.99csw.com圖。

前妻說：「他下樓了，你明天再打吧。」

孩子興高采烈地說：「好呀好呀！」

孩子竟然知道這個電話是他打的！

前妻冷不丁說：「我可以不愛你嗎？」

前妻愣了愣，然後毫無感情|色彩地問了一句：「怎麼搞的？」

他又不說話了。

是的，如果精心計劃，走到那一步時，正好趕到醫院，出了什麼事，有醫護人員，馬上就可以進行搶救。

過了半天，他才聲調悲涼地問：「你……結婚了？」

她一邊生氣地說，一邊舉著一罐空氣清潔劑到處噴，表情惡狠狠的，就像用殺蟲劑噴蚊子一樣。

終於，他說：「我癱瘓了。」

他說：「命。」

他說：「既然你結婚了，生活費是不是可以……減一些？」

電話響了很久，前妻接了。

米嘉說：「不九*九*藏*書僅僅是襪子，連你的卧室都是臭的！味道從門縫擠出去，哪個房間都能聞到！」

作家無言了。

米嘉和伏食半夜時不再叫了。別墅里更加寂靜，就像一座千年古墓。

他想來想去，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

新婚之夜，我望著新娘，忽然感到她有點面熟，終於想起——她的長相正是前妻手工修改之後的模樣！

這時候，米嘉推門走了進來，大聲說：「哎哎！你那堆臭襪子放在衛生間里，都快一個禮拜了！你再不洗，我把它們扔掉了！」

眼睛稍微大了點？嘴略微小了點？個子略微高了點？總之，她跟太太至少有2%的差異，這差異融化在她的臉蛋、身材、聲音、氣質中，很難說清。

夜裡，他的卧室通常一夜都亮著燈。

他再一次沉默。現在，他剩餘的步子已經不能到東北read.99csw.com了。

他說：「那你讓孩子跟我說幾句話。」

「這樣呢？」又把鼻子朝上揪了揪：「這樣呢？」

前妻冷笑了一下，說：「你不是一直認為我凶嗎？看來，你現在找的女人也不溫柔！」

他也同樣懼怕嘈雜。

這時候，我面前的太太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如果米嘉哪天突然撕破臉皮，趕他走，就必須有人來養活他。可是，誰會白白養活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呢？

他愣了。

「你有事嗎？」

「等等！你再想一想，在這個世界上，誰比我們更般配？在年齡上，你比我小一歲；在身高上，你比我矮10公分；別人結婚，只有戀愛的基礎，我們不一樣，還有一段婚姻的基礎，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對方的優點和缺點。從孩子角度說，我是親爸，你是親媽，任何人都無法替代，親爸親媽結合才是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