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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永嘉之亂 九、劉琨孤城抗漢兵

第一部 永嘉之亂

九、劉琨孤城抗漢兵

恰好王彌與晉將劉瑞對峙,相持不下,向石勒求救。石勒也正與乞活軍(流民軍隊)陳午作戰,猶豫不決是否派援,張賓馬上進言說:「將軍不正愁沒個機會消滅王彌嗎,如今機會來了豈能錯過?陳午不過小豎子,有何可慮?王彌才是人傑,就此搞定。」石勒這才下定決心,發兵進攻劉瑞,大破晉軍。回過頭,石勒乘王彌未加防備,邀請他前來赴宴,酒酣之間,石勒一聲令下,刀斧手一齊用命,王彌及其手下稀里糊塗地做了刀下冤鬼。
儘管漢軍聲勢強勁,劉琨在劉聰的部下中只看重一個人,那就是石勒。因此,他才會在找到了石勒的母親以及他失散的侄子石虎時,派使者將兩人交給石勒,並親自修書對石勒的用兵讚揚一番,意欲說服石勒降晉。
(石勒的很多想法真讓人懷疑他是個出身異常卑微的羯族人,我以為他手下的一批謀士,特別是張賓對其的影響應是相當大的。以石勒的資質能力,他當然不會在劉聰的手下干到底,但他也不可能歸順晉朝,否則我們又少了個大英雄可以談論了。)
石勒擒了苟晞,把他封為左司馬(苟晞、王贊九_九_藏_書後來企圖叛變,終被石勒所殺)。王彌心中不滿,就寫信對他說:「石公擒獲苟晞而善用他,真乃妙招!假若以苟晞和我做石公的左膀右臂,區區天下又何足掛齒?」
大丈夫受命于危難之際。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劉琨被任命為并州刺史,當時的并州由於漢國劉淵的掃蕩,已經是支離破碎,想要到達并州的州治晉陽(今山西太原)簡直是困難重重。劉琨在上黨一帶募集了五百名將士,經過艱難轉戰方才到達晉陽。
石勒笑著將信拿給張賓看,說:「這個王彌,身居高位而故意言語卑微,看來他又有當初圖我之心啊!」
時至永嘉六年(公元312年),當時大致的形勢是漢國已經佔據了黃河下游的大片土地。石勒先在陽夏(今河南太康縣)一帶打敗王贊的軍隊,生擒王贊,又乘著日益驕奢的大將軍苟晞不聽手下勸阻,剛愎自用的時機,突擊其所在的蒙城,一舉將其擒獲。
解決了兩名晉將,石勒開始將屠刀揮向控制青州的晉朝降將王彌。
「鴻門宴」計成,石勒又命手下起草一份奏摺,向劉聰「痛陳」王彌謀逆九_九_藏_書。劉聰得到消息,心中大怒,雖然他明知是石勒剷除異己,卻懾于其軍事力量的強大而不敢隨便翻臉,只在表面上派人責備石勒「專害公輔,有無君之心」,實質上反倒加封他為鎮東大將軍,讓他執掌幽、並二州軍事。
(說起這西晉「二十四友」,謂之曰「人才濟濟,星光燦爛」也不過分,且不說東吳才子二陸、詩賦大家左思、文學理論家歐陽建、大富豪石崇,光提一個美男子潘安(本名潘岳)的名字,就足以懾服世人了。西晉末年士族階層雖趨炎附勢,奢豪無度,卻也在客觀上由於類似「二十四友」這樣的門客組織的存在從而推動了中原地區文學形式的發展,促進了文學理論水平的提高。可惜,這樣的「魏晉風流」只換來了鐵蹄的踐踏,「二十四友」大多在亂世間不得善終,煙消雲散,唯有文采流傳到了今天。)
石勒也是個明白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回答劉琨說:「事功殊途,非腐儒所知。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效。」意思無非是說,人各有志,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吧。
說起劉琨九_九_藏_書的身世,也很有意思,他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居然與那位成天強調自己身世的蜀漢先主同宗!呵呵,不知道劉琨是怎麼對人講述自己的出身的),祖父與父親都曾在魏晉朝中為官,他年輕時文才出眾,長於詩賦,與哥哥劉輿並列于當時著名的文士集團「二十四友」之中。
由於并州的戰亂,當時在晉陽的百姓已紛紛涌往鄴城。晉陽城內滿目瘡痍,「府寺焚毀,殭屍蔽地,其有存者,飢羸無復人色,荊棘成林,豺狼滿道」,其狀可謂是慘不忍睹。劉琨當時便率眾砍掉荊棘,掩埋屍骨,重新建起房屋城池。他又親自帶領兵士守城,並讓農民身帶防具和武器耕種,逐步在晉陽城建立起新的防禦體系。劉琨了解到匈奴各部並不團結,又採用離間之計使不少小部落歸降了他,據說這還是讓劉淵遷都的原因之一。
張賓答道:「王彌有據青州而稱王之心,將軍不也有倚并州而成事之意么。他之所以還沒有動手,只不過還沒找到方便的時機罷了。倘若機會一到,曹嶷軍隊同時殺來,兩敵互成羽翼,怕是又不好對付了。將軍不妨乘著王彌勢力小有衰敗九_九_藏_書之時,誘而滅之。」
劉琨還有一個高招就是以胡制胡。他與當時在并州北部的代州(今山西北部,內蒙古南部)一帶的鮮卑拓跋部(這就是後來威震北方,建立北朝的拓跋部的先祖)結成盟軍,對劉淵各部曾一度形成夾攻之勢。後來拓跋部的首領拓跋猗盧吃了敗仗,認為無法消滅劉淵,劉琨的軍隊又與劉淵軍形成僵持狀況,最終只好局促在晉陽一帶。但無論如何,漢軍橫掃北方之時,劉琨以其固守之策一直堅持在晉陽,保住了并州一隅,要知道當時北方大多數州郡的軍隊一碰上石勒、劉曜等人的軍隊基本上都是一擊則潰,一敗塗地。
原來這王彌也不是個吃素的傢伙,他曾私下派人召自己的部將曹嶷引兵偷襲石勒,以達到自己據守青州稱王的目的,不想保密工作做得不周詳,使者被石勒意外抓到。石勒殺了使者、截了文書,將王彌輕輕瞞過,暗地裡卻已有了除掉王彌的意圖。
從這一小小舉動可以看出,石勒已具備與漢國朝廷分庭抗禮的實力,並且他的實際控制範圍向南直達長江以北地區。而這時的晉朝勢力(不包括劉琨等處在淪陷區之內的晉將)https://read.99csw.com則主要分佈在兩個地區,一是以皇太子司馬鄴為首的一部分晉朝顯貴官員;另一部則是由名門望族王導輔佐的琅邪王司馬睿的勢力,當時在江南的建業一帶。關中的司馬鄴儘管是法定的皇位繼承人,但此時實力薄弱,幾乎已成驚弓之鳥。稍有實力的是處於江南的司馬睿,江南並未受到戰亂的侵襲,經濟狀況發展得比較好,再加上不少北方士族由於戰亂南遷,王導也勸說司馬睿廣收賢人,一旦將來形勢有變,即可有一番「大作為」。對江南垂涎已久的石勒(他早有據江而立的野心,這在前面攻下襄陽時就可看出)則認為應早對江南下手。於是,在這一年的二月,他在葛陂一帶駐紮大軍,廣造船隻,準備攻打江南的政治經濟中心——建業。
十六國的興起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晉室的衰敗和自戕,作為漢族政權的晉朝當時真是乏善可陳,但在晉朝之中也有不少不錯的將領,在洛陽失陷后的北方大亂時期嶄露頭角的劉琨就是其中的一個。既然要說十六國時期的英雄,我想劉琨也應該算是其中的一位,我們不妨轉而從劉琨的角度,來看看洛陽失陷后的一段時間內北方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