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丕感到情形不妙，派遣苻堅留在他身邊的大將石越，帶領一萬多人的軍隊討伐慕容農。

慕容農果然對魯利說：「我打算集結列人的兵馬興復燕國，你能隨我么？」

慕容農滅了石越，揮師南下，在鄴城一帶與前來攻鄴的慕容垂會合，各地鮮卑貴族也陸續領兵到達鄴城。至此，燕軍已集結大軍約三十萬，響應的民眾遍集關東，前秦在這一帶的據點，只剩下了苻丕守備的鄴城和苻暉守備的洛陽等少數城池。苻堅得為當年給鮮卑人的優厚待遇還債了。

慕容農帶著城內的鮮卑人乘著天黑，在苻丕不知覺中溜出城去（苻丕蠢笨到連自己嚴加看管的慕容兄弟都會看丟，真讓人無話可說。），與慕容紹會合，逃往列人一帶。

這個時候還留在鄴城中的慕容農、慕容楷、慕容紹等人已得到慕容垂的密告，慕容紹秘密出城，在城外的蒲池盜取了苻丕的大量好馬，靜候慕容農等人。

虎父無犬子，慕容農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沒有採納手下人固守列人城的建議，單單帶了一支軍九-九-藏-書隊半夜潛出城西，突擊石越營寨，前秦軍心由於四處叛亂本已不穩，遭到襲擊哪裡能及時反應？可憐石越做了半世苻堅身邊的虎將，也不幸死於陣中。

苻丕在鄴城中大會賓客時才知道慕容農兄弟已不在城中，立即下令追查，才探聽到慕容農已達列人的消息。

說起還債，真是連本帶利，苻堅滅燕之前，鮮卑人的勢力基本上都在關東。滅燕之後，他把眾多燕國的皇宮貴族遷入關中地區，反給自己枕畔安了定時炸彈。

長安城中的苻堅這才意識到鮮卑人根本不單是復國，還要掏他的老窩了，對權翼說：「我不聽你的話，讓鮮卑人搞成這樣。關東之地，我不再跟他們搶了，慕容泓又該怎麼對付？」

苻堅一世寬厚待人，唯獨這一次的不饒恕，卻偏偏逼反了姚萇，鑄下了大錯，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苻堅的叛徒們個個都是狼子野心，而這個姚萇尤甚。比較慕容垂，姚萇前前後後的舉動，實在連個奸雄的名號也配不上。他雖也號稱復國，但他的九_九_藏_書國家從前並未存在過，他父親姚弋仲因與苻洪爭奪關中，戰事失敗，沒能建立自己的政權；兄長姚襄英勇善戰，卻遭到前秦和東晉的聯合打壓，最後丟了性命。姚萇得到苻堅的重用，羌人的勢力才在關中（特別是渭北一帶）不斷發展壯大。他的反秦，可以說是師出無名，甚至是恩將仇報，這樣的人也能成功，乃是那個時代的悲哀。這種成功還不僅在那個時代存在，就真要令人深思了。

前秦建元二十年元月，慕容垂帶著鮮卑和丁零的聯合部隊從洛陽附近東撤，在收編了投奔他的滎陽太守餘蔚的扶餘軍隊和附近的幾支胡人軍隊后，終於在滎陽城安頓下來。慕容德、翟斌、餘蔚等人執意要慕容垂稱帝（說起來慕容垂在前燕前秦時的確收買了不少人心）。

他妻子倒是明白人，告訴他說：「慕容農胸有大志，恐怕不是為飲食而來，一定會有非常的舉動，你還得有所準備。」

慕容暐的弟弟慕容泓，是前秦的北地長史，他聽說慕容垂正在攻打鄴城，以為正是https://read.99csw.com亂世撈一把的時候，便從北地逃到關東，招募了幾千鮮卑士兵。然而關東已被慕容垂控制，他又返回關中的華陰，打敗了前秦大將強永，勢力逐漸坐大。這個慕容泓在前燕時不過是個小王，如今也自稱起濟北王，都督陝西軍事，又推慕容垂為丞相，都督陝東軍事。嘿，倒和慕容垂來了個平起平坐，似有共定天下的意思。

烏桓人本與鮮卑同屬東胡，魯利當下便說：「我的生死就交給將軍您了！」

苻堅派苻熙鎮守蒲坂，又派苻叡為都督，率領左將軍竇沖、龍驤將軍姚萇討伐慕容泓。苻堅拆了東牆補西牆，越補越糊塗，時任平陽太守的慕容沖（原先慕容暐的皇太弟）也反出平陽，攻打蒲坂，苻堅又把竇沖調回，前去討伐慕容沖。

苻叡以為自己實力強於慕容泓，不理睬姚萇，與慕容泓交戰，兵敗被殺。姚萇派人向苻堅謝罪，苻堅痛失愛子，一反常態地發火，居然殺了姚萇的使者。

慕容農得到石越來攻打他的消息，笑著說：「石越也算是個智勇雙全九九藏書的人，如今不去防守南面的鮮卑軍隊而來列人，是畏懼我老爹而以為我好欺負，他必然少有防備，看我用計取他！」

姚萇這下怕了，逃往渭北馬牧的羌人聚居地。當地有名望的羌人尹緯、尹詳、龐演等糾集羌族豪強，歸順姚萇，推舉他為盟主。姚萇壯起膽子，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萬年秦王，改元白雀，建起一個後秦國來。

老謀深算的姚萇苦諫苻叡，說：「鮮卑人心思歸，正好因勢利導，放他回去，如果去追他難免被他反咬一口，萬一失利，後悔就來不及了！」

權翼答道：「賊勢不可長，慕容垂在關東一帶作亂，我們已經無暇顧及了。但慕容及其宗族都在京師這一帶聚集呢，處理不好會成大患，應該派強將討伐。」

慕容泓畢竟不比慕容垂，一聽說秦兵來攻，到底慌亂起來，準備率領眾將逃回關東。他的對手苻叡卻更莽撞輕敵，就要帶兵去追。

慕容農又拉上了烏桓人張驤、劉大，以及匈奴屠各部的部眾，在列人起事，慕容農被眾人推為持節、驃騎大將軍，都督河北軍事，慕容農賞九_九_藏_書賜來投的士兵，一時間河北一帶民心涌動，響應慕容農而脫離秦國管轄的數以萬計。

丁零一族二十年前的首領翟鼠，曾在那場北方大亂中投靠了南下攻魏的前燕，而二十年後他們的首領又選擇了重投舊主這條路。翟斌與慕容垂一相會，就勸他稱帝，慕容垂認為慕容此時雖仍在苻堅手下（苻堅敗后，勸慕容垂不成的慕容德曾在滎陽力勸退兵到此的慕容暐殺苻堅起事，慕容暐不從，跟隨苻堅回到了關中），但仍然算燕國的皇帝，皇帝的位子應該留給他。

慕容垂便依照當年晉元帝的故事，自稱大將軍、大都督、燕王，這是「燕」這個國號第二次出現在十六國歷史中。慕容垂當時不過是把這個燕國當作前燕的延續，而以後的發展卻導致他本人成為這個國家的開國之君，他的國家被後人稱為後燕，其命運也與前燕驚人相似，則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

慕容農投宿在烏桓人魯利的家中，魯利為他準備食物，慕容農笑而不吃。魯利對妻子說：「慕容農乃是高貴之人，我家裡窮，沒什麼好東西給他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