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瞳凱走到與油畫對面而立的水缸前，輕輕叩了叩玻璃，像個禮貌敲門的紳士。

「凱。」玄像一尊石像，一動不動。

圖圖是滄瞳凱唯一認可的，真正的朋友。

刺耳的警笛聲隨著引擎的轟鳴，漸漸消失於林陰路的另一端。

滄瞳凱站在落地窗后，從別墅二樓打量著遠去的警車。清晨的陽光落進他暗藍的眸子，照出冷冷一片。

他們之間，總隔著一塊厚厚的玻璃，但是隔不斷微小的溫暖。

滄瞳凱舉手投降，孩子般沮喪：「好吧，雙球就雙球！」

「……」

「大不了換個更大的水缸！」

圖圖，也是他無論如何九*九*藏*書都要保護的對象。

「上課要專心哦！」

「解決入侵者是你的職責，不管有多少。」滄瞳凱打斷玄，與他擦身而過，「我要去學校了。準備車吧。」

「皮外傷。凌晨跟那隻鷹怪糾斗時，不小心被扒了個小口子。」玄恢復常色，「我去開車。」

「好……」

滄瞳凱無奈地搖頭，手掌貼在魚缸上，圖圖高興地翻了幾個圈兒，粉粉的嘴吧唧一聲吻在他的掌心。

「你很少失手。」滄瞳凱朝他眨眨眼，「要我幫忙么？」

「我知道！！」

圖圖是一條魚，但是它會說話，還喜歡吃冰淇淋九九藏書，所以在滄瞳凱心裏，圖圖從來不是「它」，是「她」。

「嗯。今天要吃什麼口味的冰淇淋？」滄瞳凱露出少有的笑，臉上每一根線條，都被那清脆動聽的女聲柔和下來，語氣里充滿了喜愛與寵溺。

玄的眉頭驟然一緊，肩膀微微一縮。

「單球？」

寧靜的水面漾出了波紋，一條約尺把長的魚，白鱗如鑽，划動著花邊兒般柔美的魚鰭與尾巴，從水缸的另一端漸漸顯出身形，歡快地游到滄瞳凱面前。

「意外。」玄搖頭，苦笑。

鏡子背後，有個凸起的按鈕，摁下它，靠牆而立的巨大衣櫃便會朝旁移開半米，httｐｓ://read.99ｃsｗ•ｃom在牆上露出一道暗門。

今天凌晨，清潔工在這個別墅區里，發現了數十隻貓以及一隻山鷹的屍體，驚訝之餘打了110。

暗門后的密室，地面與四壁都是光滑如鏡的大理石，連石上的紋路都很精緻，裡頭除了一個一人高的大水缸，別無他物。牆壁上沒有窗戶，卻掛著一幅碩大的油畫，畫里，天藍如洗，碧波萬頃，細膩廣闊的沙灘上沒有人，只有兩串延向海中的腳印。整幅畫，逼真得似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她會招來越來越多的入侵者。」玄隱隱擔憂，劍一般的眉微微糾起，這在他身上很少見，「先九九藏書生就快回來了，如果被他知道的話……」

那是從七年前開始，滄瞳凱每天都要去的地方。

「回家的時候一定把外衣扣子繫上，最近甲流可猖狂的。」

滄瞳凱吹著輕鬆的口哨下了樓。玄的眼裡倒映著他的背影，以及隱約的欲言又止。

「如果連她都不能保護，我就不該姓滄瞳。我不怕任何入侵者。」滄瞳凱抬手拍拍玄的肩頭，笑，「你也是一樣的吧。」

「會胖！」

「不要跟人打架！」

「需要的話儘管開口，我不怕破壞家規。」

「雙球！！」

「我知道！」

滄瞳凱停下，側過臉。

「我要香草巧克力！」

畫筆與顏料散九九藏書亂堆在地上，五顏六色的油彩在白色的地板上濺開，比花還漂亮。

玄沉默半晌，似是下了極大決心，沉聲道：「把她送走吧。」

「你今天開學對吧？」

滄瞳凱站在卧室的鏡子前，挺括的白襯衫上沾染著沐浴液的淡淡香味，黑色的校服外衣總不肯扣上扣子，鏡子里那個挺拔俊秀的少年，漠然地看著自己。

「不要忘了冰淇淋！雙球！！」

玄永遠都是一身黑色衣裳，隱蔽而警覺地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比幽靈多一口氣而已。

圖圖勝利地吐出一串水泡，水泡在水裡排成一個大大的V字。

「怎麼了？」滄瞳凱覺出他有不妥，「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