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腐神草雖然害他不淺，可這妖草還有個習性，對施毒者亦有反噬之效，雖不至於讓對方法力盡失，落個瘋瘋癲癲，卻是一定的。害人必害己，這條俗氣的道理，任何時候都是有效的。

她遣退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只在偌大的宮殿里，留下自己九_九_藏_書，與面前那不起而來的青衣男子。

他站在她身後，問：「今時今日，你依然站在最高的地方。不過我想知道，從這裏看下去，你看見了什麼？」

神龍元年，東都洛陽，上陽宮內。

「你就是那隻酒爵啊。」她對於這位訪客的https://read.99csw.com身份，毫不訝異，倒是回想起了許多快被遺忘的過往。人老了，就愛回憶。

她覺得自己真的老了，銅鏡里的白髮，多得快要漫出來似的，暖爐燒得熊熊，卻驅不去討厭的寒意。

他淺淺一笑，道：「我該告辭了。後會無期。」

read.99csw.com「你的頭髮真好看啊。上天將最美的顏色給它了。」她微微笑，額頭眼角的皺紋深重得像刻上去的。

有傳女皇病逝前，下過一道密旨。內容為何，未曾泄露。只是，那塊本該立於乾陵之外，刻滿武氏一生政績的石碑，被換作一塊空無一字的無字碑……read.99csw.com

她想了許久，才說：「他啊，好像不多時就瘋了。我見這和尚麻煩，砍了他的頭。」

翌日，大周皇帝武則天，病逝上陽宮，終年八十二歲。

有人說，女皇入葬之時，枕下墊的是一本《蘭亭集序》，真跡。

「我是來致謝的。」男子緩緩道，「無論當年你做過什麼，read.99csw.com你終究是守信之人，讓我有了幾十年安穩時光，在荷塘之下吸天地靈氣，重修人身。」他頓了頓，問，「三戒和尚呢？」

「你若不來，許多事我都不記得了。」她略佝僂著身體，拄著龍頭拐杖，走到殿外的廊上，望著腳下那一片籠于深夜的城池，眼神渾濁而空茫。

她怔了許久，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