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章 暗訪假煙窩點 第十七節 夢想,照進現實

第一章 暗訪假煙窩點

第十七節 夢想,照進現實

那張考卷我是在網吧里完成的。夜半時分,我在網吧里寫作,旁邊是一大批玩遊戲和看電影、看電視劇的小青年,網管好奇地問我在幹什麼,當他們知道我在寫作時,就友好地遞給了我一根香煙。他說,他在網吧上班三年,我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在這裏寫作的人。
站長惡狠狠地說:「你還有臉回來見老子?」
我老老實實地說:「我擔心給你說了,你不同意。」
思想家一如既往地周遊列國,像遠古的孔子、老子、蘇秦、張儀那樣,他想讓那些工廠學校接受他重建信仰的觀點,然而,他不出所料地碰壁失敗。他說當初的傅里、葉歐文的空想社會主義也是這樣,馬克思、恩科斯也是這樣,尼采、榮格也是這樣,每一個思想家都走在時代的最前列,他註定要走得很艱苦,他註定不被人們理解。但是,思想家是人類的火炬手,他高擎著火炬,照耀著人們前行的道路,當火炬燃read.99csw.com燒殆盡后,思想家就要點燃自己。
我說:「這是一次機會啊,我總得把握住啊。」
然而,和以前找到工作不同的是,在短暫的興奮過後,我感到的是沉重的壓力和焦慮。我擔心的是,我會重蹈以前在別家報社的覆轍。
我終於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這家全國知名的報社做記者。
退伍軍人出身的發行站長是一個性格耿直的人,聽說他以前在部隊當過連長,訓斥起手下的班排長和士兵們就像訓斥賊娃子一樣。回到地方上,他仍然保留著這種口無遮攔、說一不二的革命本色,在他的面前,哪個發行員敢頂嘴,他就大聲吆喝「拉出去關禁閉」。他還把自己當成了那個人人懼怕的連長。
站長譏諷我說:「你行啊,做事情瞞著老子,你去參加報名考試,為什麼不向老子報告?」
現在,我在電腦上寫出這一行行文字,心中充滿了萬千九_九_藏_書感慨。生活在城市裡的每個人都渴望成功,而成功的人只有少數,儘管他們走過的道路殊異,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每一份工作都要做到最好,每一個機會都要緊緊抓牢。
一年後,我得知那些假煙商人們搬遷到了城鄉結合部的幾個密集的村莊里。他們至今還在那裡加工生產假煙。
兩天後,我就將考捲髮過去了。
六年後,畫家回到了這座城市,他還帶回來了幾百張西藏風情的油畫,他在圈子裡已經小有名氣。
那次招聘考試是在網上進行的,報社給每個考生的郵箱中發送了一份考題,然後電話通知我們,要求在三日內交卷。
這絕對是一場最人性化的考試,免除了全國各地記者鞍馬勞頓、長途跋涉。網路考試也有一種弊端,那就是冒名頂替,然而,如果冒名頂替者自己能夠考上,他又為什麼不來這家全國知名的報社工作呢?
突然有一天,我九-九-藏-書發現村口的釘鞋佬消失了,另一個出入口的修車男子也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街巷十字路口那些經常聚在一起繡花的中年婦女,和小巷深處的那些放著樹根茶几的店鋪。城中村也聽不到閩南話了,城中村突然顯得空空蕩蕩。
站長聽得心花怒放,他踢了我一腳說:「滾出去,老子不想見你。」
我在這家報社要先從見習記者做起,見習期滿,合格后可以轉成普通記者,普通記者如果做得很出色,可以升為首席記者。而屈指可數的首席記者,是記者中的最高境界。
走在路上,我想,我填寫招聘報名表的時候,現在的工作單位一欄,我就老老實實地填寫了發行站的名字,可能有人看到后報告了站長。
我參加報社招聘考試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被發行站長知道了,有一天早晨他在發行站對我大發雷霆,他說我不安心工作,不愛崗敬業,是發行隊伍的害群之馬。那天早晨他讓別九九藏書人代替我去給報刊亭送報,而專門把我留下來談話。
站長果然不打我了,他抽出一根香煙扔給我,我雙手接住,從桌子上拿起打火機,像個狗腿子一樣擦亮了,雙手捧給他。他抽了一口煙后,好像又很生氣地說:「我看要考不上,你怎麼回來?」
「這是我們的宿命。」他很悲壯地說。
那次考卷上全是寫作題目,沒有一個題目有現成的標準答案。不但有消息寫作,還有通訊寫作;不但有稿件寫作,還有話題策劃。這份考卷很有分量,出題人絕對是一個新聞高手。
我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站長很不高興,揚起手來要打我,我馬上配合著做出一副怕得要命的樣子,雙手抱住頭。在這種時候,只有示弱才會讓站長高興,他高興了就會消了火,他一消火就忘記了自己剛才發火的事情。
我諂媚地笑著說:「我怎麼走出去,還怎麼走回來啊。」
我發誓在這家全國知名的報社,一定要干到首席九_九_藏_書記者。
三年後,我見到了思想家,他在街邊擺地攤,面前的紙上寫著兩行字:「設計簽名,十元四個。」
站長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在我後來做到這家報社的一定職位后,他見到我還是說老子長老子短,我覺得好笑,就故意說:「我才是老子。」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質問:「你罵誰?」我說:「那你一句一個老子是不是罵人?」他嚴肅地說:「老子說話從來不罵人,老子就不會罵人。」
站長說:「老子當然不同意。都像你這樣,我這個發行站長還怎麼當?我不成光桿司令了?光桿司令怎麼打仗?光桿司令的站長怎麼搞發行?」
兩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走進了小白領工作的那家公司,小白領還是最底層的統計員,而那家公司並沒有他口中的「屁股烘乾機」。
我說:「你是我們的老大,我回來工作不見老大見誰?」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通知,在這次淘汰率極高的招聘考試中,我被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