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六章 挑戰新鄉鎮地痞惡霸劉老七 錄像室小團體

第六章 挑戰新鄉鎮地痞惡霸劉老七

錄像室小團體

稍事休息后,她情緒恢復正常,心道:「侯海洋打牌,是他的自由,我生什麼氣,真是莫名其妙。」
邱大發不說話,只是賠著笑,不停地剝花生。
這一句話道出了所有人的心思,趙良勇也長嘆息一聲,默不出聲地站了起來。
小院門口又傳來說話聲,其中有李酸酸尖厲的聲音,侯海洋在李酸酸出現之前離開了秋雲的門口。
趙良勇對著圍在一起的老師道:「劉老七那一伙人經常來騷擾學校,不僅騷擾學生,還欺負老師。學校當局軟弱無力,鎮政府和派出所不作為。今天居然公然來欺負秦老師,是可忍,孰不可忍。侯老師敢和劉老七對打,是條漢子,敬小侯老師一杯。」
劉友樹上電視當天,新鄉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縣教育局承諾的一台電視機和一台錄像機終於送來。經過代友明、王勤和劉清德開會研究,電視機和錄像機由劉清德同志負責管理,由劉清德負責制定電視和錄像播放、借出等管理制度。
秋雲戴上耳機,低頭哼著英語歌。戴著耳機哼英語歌,對外界充耳不聞的同時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是秋雲對付李酸酸的最佳手段。
從九月到十月這兩個月,由於鎮財政經費緊張,每位老師只是暫時發了一百塊錢。在十月底,侯海洋領到這一百塊錢時,有一種要哭出來的感覺。
侯海洋是打心底不怕劉老七,抱著無所謂的態度。
劉老七趁機溜了。
侯海洋提著木発站在旁邊,手臂上流出一股血跡。
李酸酸手舞足蹈,唾液橫飛:「我們當教師是上輩子作了孽,現在連飯都吃不起,老師們,今天晚上都不吃飯,一起到樂彬和蔣大兵家裡去吃飯。」她一邊說,一邊使勁用疾子敲碗。
李酸酸沒有過癮,罵道:「狗日的邱大發,拿起雞毛當令箭,多看半個小時要死人。」
小院里,昨夜的狼藉已經被清除,恢復了原來特有的平靜和淡淡的慵懶。
侯海洋道:「我四個荷包一樣重,不打牌。」
趙良勇這才翻身而起,他剛才吃了大虧,怒火中燒,抓住那位流鼻血的混混,掄起巴掌就扇了過去。
星期六,政治學習結束以後,沒有回家的老師聚在了小院,先罵校長們,再罵鎮政府,最後罵教育局。
秋雲回到了屋裡,先寫了日記,然後打開了收音機,躺在床上聽起了英語廣播。為了考研,她把一切業餘生活都用在學習上,天天聽英語廣播更是必修課。侯海洋看了幾頁英語閱讀,覺得無趣得緊,拿起一本《約翰·克利斯朵夫》,躺在床上隨意翻看。
為了借調進鎮政府,侯海洋與劉友樹曾經當過短暫的競爭對手,這一場競爭剛開始就結束,過程並不曲折,但是這次競爭的結果改變了兩個人的生活。從小到大,侯海洋無論在哪一所學校讀書,都處於視線的中心,他由學生變成了老師,突然變成了邊緣人,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局外人。這讓他心裏產生了強烈的落差,只覺得電視節目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侯海洋能進入十一點的晚間電視室,是因為幫著老師打了劉老七,汪榮富能進入此間房,是因為手裡握著錄像帶。打架和錄像帶就是進入電視室的投名狀。
木凳是長兵器和重兵器,能有效克制尖刀,劉老七向後退了好幾步,這才避開木凳,他罵道:「龜兒子,老子捅死你。」
三人都把眼光看向趙良勇。趙良勇想著劉老七被侯海洋追得狼狽逃竄的樣子,道:「橫的怕不要命的,我們不可能永遠當縮頭烏龜,要向蠻子學習。」
「你看嘛。」
她失了一會兒神,腦子裡想起諸凡的樣子。
侯海洋是很有個性的新老師,來到了新鄉以後,並沒有完全融入教師群體生活中。除了教書,他專心致志地做好兩件事情,打籃球和讀英語,而老教師們最喜歡做的兩件事情是喝酒與打牌,因此,侯海洋顯得並不是很合群。
她將提包往凳子上重重一扔,心裏莫名煩躁,還有些失望。
秋雲沒有正面回答,道:「新鄉也是茂東管的地方,我分到新鄉沒有違背分配原則。」她不願深人談此事,揚了揚手,將幾粒大蒜遞給了侯海洋,道:「你去剝蒜。」
在侯海洋釣魚時,打雙扣的場子散了,趙良勇、趙海、邱大發和汪榮富等人各自拿著碗筷前往伙食團。汪榮富一邊走,一邊用筷子敲碗,嘴裏念著:「侯海洋跑到哪裡去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沒有人影。」趙海不陰不陽地道:「侯海洋重色輕友,剛才他為什麼不打牌,還不是因為有人回來了。」
眾老師不停地向侯海洋敬酒,侯海洋來者不拒,十分豪爽,終於醉了。他被扶上床時,腦子裡迸出了一句詩:「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劉清德道:「管理制度很簡單,鑰匙就由邱大發來管,平時在七點鐘開電視,九點半結束。」
在打牌時,不斷有老師進來,看到坐在桌上的侯海洋,都有些驚訝。李酸酸最誇張:「小侯老師,你終於和我們勞動人民打成一片了,不讀英語了?」
邱大發站在一旁,縮著脖子,笑呵呵的。
劉清德暗自腹誹:「老代也是太迂腐了,你自己就是電視迷,從《新聞聯播》到廣告,再到連續劇,什麼節目都不落下,每一天都不放空,反而要給老師們上緊箍咒,這個老代。」他沒有表態,給了代友明幾分面子。王勤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看四天總比沒有看要好,也就沒有持反對意見。
每次問到關鍵處,秋雲總會打岔,侯海洋只得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站在一邊剝大蒜。
在新鄉學校里,堅持天天讀英語的有兩個人,一是秋雲,她原本就是英語專業老師,讀英語很正常。另一位則是侯海洋,侯海洋苦讀英語被廣大新鄉教師視為九_九_藏_書了寶器。在巴山話中,寶器的意思就是傻瓜,巴山人在調侃人時,總喜歡說:「說你是個寶,你又不發光。」因為一次偶然事件,侯海洋意外地插入了這些老師們的生活之中,融入這個集體,他覺得挺溫暖。他對老師們的觀感也發生了巨大變化,以前覺得新鄉老師們自甘墮落、頹廢、不可救藥,如今覺得這些老師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打牌、喝酒是對生活不滿,同時也是為了適應生活。
侯海洋拿起英語書,站在蜂窩爐子前,開始讀了起來。秋雲一邊麻利地做菜,一邊隨口指點。
秋雲坐在床邊,嚼著張飛牛肉,打開了收音機,裏面傳來了熟悉的英語廣播。
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飯的時間,汪榮富等人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侯海洋越發坐不住,終於尋了一個機會,將手裡的撲克交給了站在背後的汪榮富。
《新聞聯播》即將結束之時,在代友明督促之下,老師們這才回到電視機前。廣告以後,茂東電視台便開始轉播「蔡有志同志英雄事迹宣講團」。
趙海摸了摸鷹鉤鼻子,道:「我們躲是躲不過去的,若是遇上,就跟他干。」
秋雲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輕輕咬了咬,道:「河裡魚確實鮮,比菜市場的池塘魚要好得多。」頓了頓,又道:「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如果一輩子都窩在這裏,太遺憾,我不會留得太久,明年考研一定要成功。你也要有自己的規劃,否則過了幾年,就和趙海、李酸酸一個樣,想起來可怕。」這個觀點其實正是侯海洋心中最大的隱痛,他看著父親一輩子留在了二道拐小學,由英俊的年青教師變成彎腰駝背、頭髮花白的中老年人。年初,民辦教師轉公消息傳來時,他一人躲在屋角抹眼淚。侯海洋無意中看到這一幕,那情那景如凝固的水泥,牢牢地粘在自己的頭腦之中。
順著修長而精緻的脖子向下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淺淺的頸窩,淺淺的頸窩蘊藏著無窮的魅力。侯海洋正在注目時,秋雲轉過頭,他連忙轉移了眼光。
劉老七原本不想動手,他如旁觀者一般,讓手下兄弟們揍人,沒有料到突然衝出來一個愣頭青。他扔下了幾位說理的老師,右手摸出一把尺把長的尖刀,朝著侯海洋沖了過去。
代友明拉了拉有點歪斜的西裝領帶,道:「今天《新聞聯播》以後,轉播省里宣講團的演講,第一個就是劉友樹同志的演講,這個節目—定要收看。」李酸酸道:「行了,行了,趕緊放電視。」
錄像開始不久,女主人公挺著赤|裸的胸膛出現在屏幕上,五個男人如沙漠中饑渴的旅人,屏幕上的光身子女人如清冽的泉水。
秋雲暗道:「怎麼侯海洋也同流合污了?」在新鄉學校里,她唯一看著順眼的就是侯海洋,過了一個周末,侯海洋居然就與這些老師們搞在了一起,而且李酸酸還站在侯海洋背後。
村小教師也都要過來參加學校組織的政治學習,這些村小老師大多是最近幾年分來的中師生,被分配到各個村小,平時孤單單地在村小當山大王。政治學習以後,不少村小的教師都留在學校,三五個老師邀約在一起,到鎮外餐館或是老師家裡喝酒。醉了酒,就在教師小院里找個空床睡一晚上。
看完錄像,五人男人都沉浸在情節之中,獃獃地盯著閃爍的屏幕。過了半晌,鷹鉤鼻子趙海仰天長嘆:「這個女人好美的乳|房,若是能和她睡上一覺,死了都值。」
到了十點鐘,邱大發拉了電燈線,笑眯眯地對大家說:「各位老師,到十點了,明天再來。」
魚是才從河裡釣起來的,作料是從城裡帶來的,手藝是從小培養的,氣氛是孤身男女不知不覺營造的。
「你打架了?」
在進行心理調節時,李酸酸走了進來,她昂著頭,無視秋雲的存在,打開裡屋的門,然後重重地關門,房門發出「砰」的一聲響。
打完籃球,侯海洋擦洗了身體,準備下面時,這時才發現挂面只剩下一個空紙袋。他走到秋雲門前,裏面沒有傳來英語廣播,也沒有燈光。「秋雲進城了嗎?」他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不過沒有細想,他拿了幾塊錢,穿過操場,出了學校,準備到場鎮買挂面。
「侯海洋,快跑,有刀。」李酸酸將那把尖刀看得清楚,驚叫了起來。劉老七沒有廢話,提著刀,也不管什麼部位,惡狠狠地朝著侯海洋捅了過來。
趙良勇對三人道:「大發耿直,冒著風險打開電視,各位不要說出今天的事,免得給大發惹麻煩。還有,新鄉沒有出租店,大家各顯神通,弄點錄像帶回來。」趙良勇在老師中是沒有官職的大哥級人物,大家聽了他的號召,都發出了響應。
曾經生活在身邊的人居然上了電視,在電視里還顯得十分光鮮,老師們開始議論紛紛,一致認為劉友樹前途不可限量。
侯海洋接過秋雲手中的袋子,打開一看,笑道:「這下有口福了。」他看了看平時放魚的木桶,又道:「昨天我們把魚吃了,我馬上去河邊甩兩鉤,如果運氣好,晚上能吃魚。」
侯海洋道:「沒有想到,當了老師,還得靠蠻勁來保護自己,想起來真是悲哀。我要買面,肯定要上街,不可能打一架后就成縮頭烏龜。」趙良勇走到近處,道:「等會兒一起吃飯。」又壓低了聲音道:「有好東西,等會兒我們去看錄像。」
侯海洋昨天顧著打架,應該買的麵條還沒有買。他正走上石梯子,被趙良勇喊住了,道:「侯老師,你別一個人出去,小心劉老七報復。」又道:「小秦老師說你在中師的綽號叫蠻子,果然有點蠻勁。」
「星期六,都回家日屁股,別在街道鬧事,走了走了。」新鄉是read.99csw.com巴山縣最偏僻的鎮,海有盜,山有匪,新鄉人性格中帶著些蠻橫,打架鬥毆是常事。朱所長的綽號叫做朱操蛋,辦事不依常規出牌。他急著和劉清德去打牌,不想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
她提著一大包各式作料與一些乾貨來到了學校。經過走道時,她驚訝地發現,侯海洋居然坐在牌桌上。她下意識地減緩了腳步,飛快地朝打牌的房間里看了一眼,坐在裏面的人確實是侯海洋,他手裡握著一大把牌,臉上還掛著幾張紙條。
代友明這才將鑰匙遞給了邱大發。
圍在一起看電視的有四個人,趙良勇、趙海、邱大發和新加人的侯海洋。當梅艷芳的歌聲傳出來時,八隻眼睛就再也沒有從電視屏幕上離開過。《英雄本色》第三集的故事背景發生在越南,小馬哥從香港到越南去救出堂弟梁家輝一家,其間碰到了不少波折。他在機場無意中認識的梅艷芳幫了他很大忙,並且引發了三人之間一段微妙的感情。周潤發在片中的表現仍具神采,梅艷芳塑造的亂世女英雄的形象更是叫人眼前一亮。
「老師們身上都沒有錢,現在不賭錢了,就是打雙扣,戴鬍子。」
秋雲提著剖好的魚,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帶了些酸菜,就做酸菜魚,酸菜魚是我家鄉津福的一道名菜,吃過嗎?」
朱操蛋與劉清德在一起開煤礦,有著共同的利益,接觸得非常緊密,但是,朱操蛋很有些性格,並不肯與劉清德穿連襠褲。他眯著帶有酒意的眼睛,盯著遠去的侯海洋,道:「要是打個架就抓起來,新鄉修個看守所都不夠。這個娃兒不一般,我勸你一句,籠絡這個娃兒,以後肯定用得著。」
當電視在學校會議室開始播放時,所有的老師齊刷刷地到齊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請假,包括侯海洋和秋雲。
侯海洋好奇心越發地濃厚,問:「分配原則一般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你怎麼到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做菜時,秋雲將長發盤了起來,用一隻蝴蝶髮夾固定黑黑的頭髮,細細脖子如天鵝般優雅。侯海洋注意到這不一般的美麗,心臟彷彿觸電一般,劇烈跳動起來。秋雲不時扭頭說幾句,清澈明亮眼睛更讓侯海洋怦然心動。
侯海洋從參加工作以來,先從家裡拿了一百塊錢,學校發了一百塊錢,他就用這兩百塊錢添置了基本的生活用品,精打細算過起日子,仍然捉襟見射,還負債纍纍。若是沒有蜂窩爐子,沒有從河裡釣出的魚,估計早就斷肉了。
在樓上,抬頭就可以看到電視室,電視室的窗口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沒有聲音傳出來。趙良勇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反應,他又敲了敲門,木門才拉開一條縫。
秋雲走到侯海洋房間,道:「我還以為黃昏不能釣魚。」
拖家帶口的老師們群情激奮,上課都如吃了火藥,動輒批評學生,受了批評的學生心情不好,學生打架鬥毆事件急劇上升。
秋雲回來時,侯海洋並不知道。當英語廣播的聲音穿透了房間,他就知道秋雲回家了。他希望馬上能回到自己的房間,打起牌就有些心不在焉。可是,趙海等人打牌打得髙興,自己走了,會讓他們掃興。
收音機這玩意兒真是奇怪,有的收音機總是播放著又臭又長的舊戲,有的收音機里放出來的總是輕音樂,有的收音機里放出來的總是各種評書和故事,秋雲的收音機放出來的總是英語。其實放什麼節目是由人所控制,你喜歡什麼節目,自然會在收音機里選擇什麼節目。不同收音機里放出的節目是如此不同,禁不住讓人懷疑收音機是不同的。
開門的是趙海,道:「你這麼啰唆,大家都等你。」
七點鐘,所有頻道都開始播放《新聞聯播》,守在電視機前的老師們陸續離開。侯海洋不肯離開,一個人專註地盯著電視機,不放過每一個畫面。
一行人為了掩人耳目,隨著人群回到了小院,等到十一點,幾人陸續鬼鬼祟祟出門,躲在黑暗中,輕手輕腳朝著電視室走去。侯海洋進電視室時,所有的窗帘全部被拉上,趙良勇、汪榮富和邱大發已經在屋裡,半分鐘以後,趙海也走了進來。
李酸酸挽著袖子,自告奮勇地道:「小侯老師喝酒,我去殺魚。」兩條草魚有近四斤,原本是侯海洋留著與秋雲打牙祭的,此時眾老師因為打架事件團結一致,就將這兩條魚拿了出來。
趙海要偏激得多,藉著酒勁,痛罵道:「政府那些文盲幹部都發了一半,我們也應該發一半。」
經過李酸酸打岔,秋雲心情完全平靜下來,她摘下耳機,提著準備好的口袋,來到侯海洋的門前。
侯海洋道:「吃了飯,我讀英語。」
秋雲一直注意著侯海洋,見到他離開,不禁驚訝地責問自己:「秋雲,你這是在做什麼?侯海洋打牌是他的自由,太正常,我為什麼要給他冷臉,憑什麼要生氣?」女孩的心思如七月的天氣,隨時發生變化,前一會兒是太陽,后一會兒是暴雨。女孩的心思又如化學反應,在複雜的過程中,出現各種各樣的顏色。
四人將偷偷看錄像視為超越新鄉絕大多數老師的幸福,格外珍惜。離開電視室時,他們為了隱蔽,沒有集體出來,一個一個分別溜出來,然後到豆花館子集合。
經此一役,侯海洋在中師的綽號又被引進到了新鄉學校,「蠻子」名字大振。
劉清德為了管理好電視機,只准邱大發一人換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給電視機做了一個小木門,小木門鎖著換台和聲音的旋轉鈕,鑰匙掌握在邱大發手裡。
劉清德趁機撒爛葯:「這個人是今年分過來的師範生,素質低,經常打架鬥毆,沒有一點老師的樣子。」
朱操蛋睜https://read.99csw.com著醉眼,望著侯海洋的背影,不以為然地道:「這個小夥子追著劉老七到處跑,氣度不凡。」
星期天,秋雲坐晚班車回到學校。她回了趟茂東,從家裡拿了五百塊錢,在商店裡買了各式正宗作料,她實在不能忍受伙食團粗劣的菜飯。在侯海洋的簡易蜂窩爐子里吃了天然野生魚以後,她下定決心到侯海洋那裡搭夥。即使被人懷疑是否與侯海洋耍朋友,她也不在意了,反正明年一定要考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考研成功以後,自然與眼前這一群在偏僻環境中煩躁的人群分開,他們怎麼想,一點都不重要。
侯海洋來到學校以後,很是看不起新鄉學校的老師,聽了一會兒,還是拿著球到球場打球。
「我是在河邊長大的,絕不能懷疑我的技術。我去釣魚時,你把飯煮起。」
轉眼間,十月就要結束。
侯海洋透過人群縫裡見趙良勇被人按在地上狠揍,他熱血上涌,分開圍觀的人群,沖了進去。他長期堅持鍛煉,手上很有幾把力氣,扯著一位混混的衣領,使勁一掄,將這位還算壯實的混混甩出幾米遠。另一位混混沒有回過神,鼻子上被狠狠揍了一拳。打鼻子,這是侯海洋打架的心得體會,只要對手鼻血迸裂,多半會有片刻慌亂。
趙良勇道:「我們都是四個荷包一樣重,不打錢,打雙扣。」
劉清德生氣地道:「老朱,剛剛是流氓當街打架鬥毆,你這個治安當局長官,怎麼不作為,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
色、香、味俱佳的家常紅燒魚端上來以後,斑駁的舊房子變得光亮起來,侯海洋和秋雲坐在燈光下,慢慢吃著,用不太流利的英語交談著。吃過晚飯,天已暗淡,淺白的天空掛著。幾粒星星。
魚下鍋以後,發出滋滋聲響,散發出濃濃香味。秋雲有意無意問了一句:「你怎麼也開始打牌?別被同化了,同化以後就很難離開這裏。」
這個時候,侯海洋突然有了融入這個群體的感覺,他見熱菜不多,道:「我那裡還有兩條草魚,我去剖魚,紅燒。」
吵鬧聲來自場鎮邊上的豆花館子,四個在新鄉場很有名氣的混混正在圍攻趙海、趙良勇、李酸酸和幾位村小教師。論人數,老師佔優,可是論武力值,這些混混長期打架鬥毆,很是兇悍。趙海臉上掛花,鼻血被打了出來,趙良勇被兩個混混按在了地上,李酸酸和其他幾位老師在與一位臉上有條刀口子的光頭漢子理論。光頭漢子是新鄉場一霸,叫劉老七,進過勞改隊,在周邊的幾個場鎮算是一個人物。
當《戲說乾隆》的「愁莫愁過」片尾曲響起,氣氛活躍起來。李酸酸道:「邱大發,傻坐在這裏做啥,換台。」
代友明道:「原則上同意,我加一條,看電視的時間也要規定一下,三、五、六、七,這四天可以看,其餘的幾天還得讓老師讀讀書,備備課,不能讓老師玩物喪志。」
秋雲點了點頭。
放到一半,他的身體到了爆炸邊緣,可是看到女主人居然與另一個才認識的男人睡在一起,他變得出離憤怒,彷彿最心愛的寶貝被別人佔有,這是一種扯肝連心的痛,痛在內心深處。最後,女主人公與男主人公經歷了情感磨難以後,終於走到一起。結局雖然圓滿,侯海洋仍然感到內心深處的痛楚,這個痛楚沒有來由,格外真實。
李酸酸在寢室里坐了一會兒,嘴裏嘀咕著,氣沖沖地出了門。
「你也別吃了飯後讀,我做飯,你在我旁邊讀。」
他再次拿起了英語書,不停地記單詞,並且還真誠地請秋雲幫助糾正讀音。除了讀英語以外,侯海洋有空就到河邊釣魚,每次都不會空手而歸,河裡的鮮魚成了他最主要的肉食。秋雲手藝不錯,紅燒魚、家常魚、麻辣魚都很地道,她大大方方地開始與侯海洋合夥吃飯。
朱操蛋問:「老劉,這個娃兒面生,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早上起床,侯海洋突然翻身而起,他突然間記起,在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小秦老師給自己說了一句話:「縣裡有一位幹部在追求呂明。」在屋裡愣怔了一會兒,他疑惑地想:「秦老師怎麼知道我的事,我是不是聽錯了?」在巴山有句俗話,叫做酒醉心明白,想來想去,侯海洋確定秦老師說過這句話。
劉老七根本沒有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敢拚命,眼見著木竟帶著風聲迎頭而至,趕緊朝旁邊躲閃,木発帶著風聲,重重地砸在了肩膀上。他為了閃避木発,手中的刀偏了方向,捅傷了侯海洋的手臂。
趙良勇道:「等到十點鐘以後,我們幾個人悄悄到電視室,不準給其他人說,也不準帶另外的人,除了我們幾個,還有蠻子。」
鷹鉤鼻子趙海滿臉冷笑:「李酸酸,你別吼得凶,別說到蔣大兵家裡去吃飯,下個星期一不上課,這事簡單,你敢不敢?」
侯海洋只覺得有一顆小型原子彈在身體里爆炸,後果是下身極度充血,喉嚨極度乾渴,眼睛被鋼絲捆在了屏幕上。
演講團到各地巡講,各地報紙反響強烈。
趙海酒量不行,鷹鉤鼻子在酒後變成鮮紅,道:「教育局那批傻瓜、寶器,怎麼能把錢撥到鎮政府?鎮政府雁過拔毛,沒有把我們教師當人看。」趙良勇要客觀一些,道:「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鎮政府的經費同樣是捉襟見肘,我問了劉友樹,他的工資也只發了一半。」
趙海過生日,自然由他請客。他站在豆花鍋前,點了四碗豆花,又要了一籠肥腸,半斤滷肉,還有些60度的老白乾。大家喝著酒,又開始罵學校,罵鎮政府,罵教育局。
小秦老師也是中師畢業,她是侯海洋的師姐,分到距離新鄉學校不遠的村小。她是本村人,平時住在read.99csw.com父母家裡,並不住在村小。這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飯,劉老七過來先說些流氓話,還動手動腳。她眼淚汪汪地端著酒杯向侯海洋敬酒。
將諸凡和侯海洋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儘管侯海洋年齡要小得多,可是他身上的男子味道反而更濃一些。「如果侯海洋有大學文憑就好了。」這個想法一出來,嚇了她一跳,暗道:「我怎麼會有這個想法?侯海洋只是一個中專生,起點低,不論如何奮鬥,也沒有什麼好發展。新鄉只是我的暫居之地,終究是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秋雲坐在窗前,端著水杯,慢慢地喝。
劉老七跑到劉清德餐館時,派出所朱所長與劉清德帶著酒意,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朱所長叫了一嗓子,道:「狗日的劉老七,又在搞什麼雞|巴。」
暴雨過後,蔡主任因公殉職事件如波浪一樣,在嶺西省引起了強烈反響,嶺西省成立了宣講團,專門彙報蔡主任的先進事迹。老蔡犧牲時,劉友樹距離他最近,加上他又是大學生,就被挑選進了巡迴演講團,在全省各地巡講。
從廁所里出來,他走到了秋雲門前,停下來問道:「回來了?」秋雲假裝沒有聽到,仍然低頭聽著英語,臉上沒有表情,這倒讓站在門口的侯海洋尷尬起來。
酸菜魚是茂東市近郊一個大鎮的傳統菜,侯海洋又好奇地問:「你是茂東人?」
「你怎麼想著打雙扣?」
秋雲敏銳地看到了侯海洋的慌亂,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雖然並不認為自己會與眼前的男孩子發生點什麼,可是得到了他的欣賞,還是挺高興。
劉清德和代友明一起來到放電視機的會議室。代友明穿了一件長袖襯衣,穿著一雙帶著泥塵的皮鞋在講台上走來走去,意氣風發地道:「從今天起,老師們的業餘生活就更加豐富了,可以看電視,還可以放錄像帶學習其他老師的先進經驗和知識。」
邱大發臉色不變,仍然笑眯眯地看著李酸酸。李酸酸已經站了起來,她這人嘴快,總是圖嘴巴說個舒服,其實並非離經叛道之人,她還是遵守著大家都要遵守的規矩,走了。
「什麼?」
在伙食團里,四人點了些飯菜,湊在一起,圍坐在水泥做的兵兵台上,邊吃邊聊。汪榮富神神秘秘地道:「我回家,拿了盤帶子,是禁片,帶色的。」
邱大發怯怯地道:「若是又遇到劉老七,我們怎麼辦?」
侯海洋走在最後面,他發現,邱大發換了一個新鑰匙扣,將鑰匙掛在皮帶上,電視室的鑰匙格外顯眼。帶著醉意的侯海洋猛然間意識到,對邱大發來說,這枚鑰匙代表著進齣電視室的一種權力,雖然是小權力,也是一種足以拿出來擺在腰間的權力。
等到劉友樹演講完畢,老師們不願意繼續聽演講,一致要求看電視連續劇。眾怒難犯,代友明尿遁而去,不再管這台電視機。連續劇開始以後,老蔡的英雄事迹就被大家忘在了腦後。
國慶節當天,演講團來到了省人民大禮堂,為省直機關做了一場演講。省委朱建國等省級領導都來到了大禮堂,專心地聽了演講,演講結束以後,省領導紛紛上台,與演講團成員握手。演講結束后,劉友樹回到了新鄉鎮。好事接踵而至,他被正式調到新鄉鎮政府,還被任命為黨政辦副主任,成為新鄉鎮政府最奪目的後起之秀。
「香港的片子,周潤發的《英雄本色》第三集,從縣裡弄來的。」
侯海洋道:「我給你傳授點經驗,有諺語叫夏天釣早晚,在早晨釣叫早黃昏,晚上釣叫晚黃昏。我今天原本想釣一條鯉魚,沒有想到來了一條傻傻的白鰱。白鰱也不錯,刺多了些,但是肉質嫩。」他蹲在地上,手裡握刀,三下五除二將魚剖了。
劉老七是老江湖,身上有股狠勁,侯海洋天生不服輸,更有股初生牛犢的蠻勁,兩人剛一照面,就互相見了血。
劉老七將手中的刀藏了起來,道:「我沒有搞事,是他在鬧事。」
在中師讀書時,侯海洋就打過雙扣,聽趙良勇說不打錢,同意了。
講了好幾分鐘,代友明仍然意猶未盡,李酸酸發了大炮:「代校長,等到政治學習再講,現在先放電視。」這是所有老師的呼聲,所有人都附和。代友明的激|情受挫,演講也就結束了,道:「以後電視機就由劉主任管理,現在由他宣布管理制度。」
侯海洋提著木凳,轉身就走。
在這一段波瀾不驚的日子里,在王勤的大力推薦下,侯海洋講了一節由縣教育局組織的公開課,大獲成功。參加聽課的東城小學校長胳雲早就認識侯海洋,對其印象深刻,他沒有想到這位市級三好學生居然被分到了新鄉學校,大搖其頭。
侯海洋順手拎起倒在地上的一條木竟。場鎮的木発都是實木做成,分量很重,他見劉老七兇狠,掄起木発就砸了過去。
劉清德哼了一聲,道:「到了新鄉,是虎得趴著,是龍得盤著,這個小娃兒不懂事,終究要吃大虧。」以前,他是由於彭家振的原因才有意給侯海洋難堪,自從經過操場的糾紛以後,侯海洋掃了他的面子,讓他很生氣。最近,秋雲經常與侯海洋在一起吃飯,這讓他格外憤怒,一直在尋找收拾侯海洋的機會。
侯海洋沒有推辭,端著酒,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侯海洋看完錄像,胸中澎湃著一股英雄氣。
「星期六晚上,趙良勇他們幾個老師在豆花館子吃飯,與雜皮劉老七弄起來了,我幫了點忙。」
「什麼錄像?」侯海洋很好奇。
呂明是來自鄉村的少女,有著清新的美。秋雲來自地級城市茂東,有著城市女孩的俏麗以及大學畢業生的知性。捫心自問,侯海洋既喜歡來自鄉村的呂明,也從心底願意與秋雲在一起。
侯海洋高度關注劉友樹一點一滴read•99csw•com的進步,劉友樹每一次的進步都會在他的心臟插上一刀。每當嫉妒到心痛時,他一次一次用培根的話來鼓勵自己:「憑藉血肉做成的舟楫,橫渡世間的驚濤駭浪。」又用古代的名言來鼓勵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
侯海洋掄起木発,再次衝上來。劉老七又往後跑了幾步,再罵。侯海洋又追上去,用板凳砸中劉老七的手臂,劉老七被板登的威勢所迫,不斷後退。兩人一進一退,很快就打通了一條街。這時,其他教師和混混都成了看客,目瞪口呆地看著侯海洋提著発子狂追劉老七。
在天色灰濛濛的時候,侯海洋提著一條白鰱回到了院內,他來到秋雲窗前,晃了晃白鰱魚。此時,多數老師都去看電視,李酸酸也端著茶水去看電視。
侯海洋和趙良勇、趙海三人在衛生院簡單包紮以後,回到教師小院。在小院里,教師們搬了兩張桌子,上面擺了胡豆、花生以及從館子裡帶回來的熱菜,桌上還放了兩瓶酒。
自從有了電視機和錄像機,趙良勇幾人的業餘生活豐富了許多。新鄉偏僻,沒有租錄像的商店,錄像片源成了稀缺資源。這次汪榮富帶來了錄像帶,而且是帶色的禁片,讓幾人心花怒放。
李酸酸為人尖酸,做菜的本領著實不錯,一條草魚紅燒,一條草魚做成最流行的麻辣魚。有了兩道新鮮菜,眾老師酒興更發。
在催促之中,掌握鑰匙的邱大發走到電視機前,打開小鎖,換了台。在近郊鎮上,廣播站都開始安裝閉路電視,新鄉偏遠,據黨政辦劉友樹說,鎮里也有安裝的意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實,目前只能用自製天線收到兩三個較為清晰的頻道。
劉友樹是第一個演講的,他頭髮吹得整齊發亮,白襯衣、紅領帶。當他演講時,聚光燈將其照得透亮,看上去高大、威武。
吃過晚飯,到了七點,老師們準時去看電視。
走到場鎮口,就聽見了一陣吵鬧聲,其中鷹鉤鼻子趙海的聲音最為響亮:「你要做什麼,還講不講道理!」趙海的聲音被淹沒在一片吵鬧聲中,然後就傳來一陣噼啪、嘩啦聲。
趙良勇不緊不慢地道:「罷課還是不對的,我們還是要去上課,給學生布置作業,讓他們自習,我們守著就行了。」
聽說只有星期三、五、六、七才能看電視時,老師們大嘩。代友明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意見,拿著鑰匙的手停在了空中,始終不給邱大發。老師們對代友明的固執無可奈何,為了早點打開電視,暫時停止了喧嘩。
出門前,趙海道:「今天中午我過生,請大家吃豆花飯。」
他拿起籃球準備去鍛煉身體,走出院門,聽到院中老師們群起罵娘,於是停下了腳步。
「嗯,我不能看著老師們挨揍。」侯海洋想了想,道,「經過打架,我和趙老師他們才算是真正接觸,一句話,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要互相理解。」
下了樓,趙良勇拉了拉侯海洋,道:「蠻子,有片子,老規矩。」上一次演了《英雄本色》,讓侯海洋大呼安逸,他問:「什麼片,是周潤發的嗎?」趙良勇道:「到時你來看,就知道。」
李酸酸道:「你敢,我就敢,就怕有些人光說不練。」
一群老師圍在院子里,繼續喝酒。
侯海洋知道若是在關鍵時候軟弱,肯定要吃大虧,他舉著木竟,朝著劉老七的光頭又砸了過去。
汪榮富臉上全是興奮,道:「我拿的是最新的三|級|片,李麗珍演的,聽說在香港的票房高得很。」他看著侯海洋等人臉上迷茫之情,道:「李麗珍長得太雞|巴漂亮了,等會兒你們看了就知道。」
「打牌。」趙海酒意勃發,進院就喊。
「給你。」
電視室里滿滿地坐著老師,幾個煙槍們在吞雲吐霧。電視里穿著皇帝衣服的鄭少秋與溫柔端莊的民女趙雅芝脈脈含情地演著對手戲。侯海洋原本是想看幾眼就回去讀英語,看了一段還想看,慾望與理智交戰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坐在人群中將連續劇看完。
她臉上有些紅,深挖靈魂最深處:「秋雲,你好歹是大學生,難道會對一個中師畢業的小弟弟產生感情,這太荒唐!」
秋雲回到屋裡,坐在窗前,透過窗戶,看著侯海洋提著用竹竿做成的簡易魚竿上了青石梯子。他穿著運動衣褲,腳上穿著回力球鞋,身體輕捷,充滿著陽光男孩的健康活力。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來到侯海洋的簡陋廚房,用扇子把爐火扇旺,取水淘米、煮飯。又取出牛肉乾,放在新帶來的白色瓷盤子里。
讀了二十來頁,他放下書,來到電視室。
周潤發的《英雄本色》傳至巴山時,侯海洋還在讀中師,看到第一集,便瘋狂地迷上了「小馬哥」。「小馬哥」成為他心目中的英雄,電影旱面「我不做大哥很久了」那句台詞,成為班上男同學里很酷的台詞。他看過周潤發主演的很多電影,恰恰沒有看過這部。此時他就如聞到腥味的貓,毫不遲疑地跟著趙良勇走向電視室。
喝了酒,四人都有酒意,一路罵著鎮政府和教育局。
頭髮花白的杜老師情緒也很激動,道:「現在啥子都要錢,鎮政府拖了這麼久的工資,有些人的餐館天天都有公字型大小的人在大吃大喝,我們憑啥子還要上課?」
村小教師生活比中心校教師更加單調,更加孤獨寂寞。每個星期的政治學習實際上是一種聚會,一醉方休是一種快活。此時他們聚在教師小院,人多膽壯,就跟著起鬨,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現在能釣魚嗎?」
趙良勇道:「我把小侯老師帶來了。」趙海看了侯海洋一眼,沒有反對,只是交代道:「學校不準平時開電視,大發這次耿直,冒了風險把電視打開,你別聲張,更不能給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