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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付紅兵持槍斗兇徒 付紅兵死裡逃生

第六章 付紅兵持槍斗兇徒

付紅兵死裡逃生

付紅兵道:「麻藥過了,有點痛。中槍的時候,情緒激動,根本沒有注意到中槍。」
付紅兵正犯著單相思病,同時被小鍾美女纏得頭痛,哪裡敢再惹其他女子,道:「現在沒有房子,沒有票子,啥子都沒得,談啥子朋友。」
為了讓傷者更好休息,除了付紅兵的父母,其他人就在病房外面站著。
年輕人被嚇傻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意識到警察沒有子彈時,手槍就如一把大榔頭砸到了頭上,「咚」的一聲悶響,傳出去好遠。
魏官仍然不肯坐下,他和侯海洋親近,卻畏懼總是陰沉著臉的趙海,拿著書,飛一般跑了。
晚上八點,陸紅、呂明和沙軍三人亦匆匆忙忙趕到了醫院。沙軍穿著灰白色西服,打著整齊的領帶,意氣風發,精神抖擻,他有些意外地看見了侯海洋,道:「侯海洋,你都聽到消息過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聽了原委,他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斧頭抓住了機會,對以後發展大有好處,受這一槍太值了。」
「你有什麼數?爸知道你從中心校到村小的原因,氣得不得了,爸是什麼性格,你要做好迎接炮火的準備。」
侯海洋想起面對祖墳思過便心虛,道:「我最後一次到祖墳反思是打群架那一次,若是要上綱上線,這一次性質還要嚴重,恐怕逃不脫墳前思過的懲罰。」
大鬍子見瞀察開槍,他再上前一步,連開數槍,然後撒開腿就跑。付紅兵追了幾步,見追不上,便停下來,雙手握槍,對著一前一後兩條背影果斷開槍,一直將手裡的子彈打完。
侯海洋道:「你們安排得不太對吧,持槍公安怎麼躲在後門?」付紅兵小聲地罵道:「他媽的,我們只是去抓賭,我估計是報案的人弄錯了。三樓是一夥販毒的,歪打正著。」
樓上「砰、砰、砰」地跳下來三人,其中一人摔在了老粟前面,老粟猛地撲了上去,將那人按住。另外兩人往前跑了兩步,見夥伴被按住,其中一個大鬍子回頭走了幾步,近距離對著老粟開了一槍。老粟應聲而倒,雙手仍然死死地抓住那人胳膊。
付紅兵轉過頭,恰好看到一位粗壯年輕人手裡提著閃著寒光的匕首,朝著老粟插去。老粟沒有言語,只是緊緊抱著年輕人的腿。付紅兵大叫一聲,衝上去,抵著年輕人的胸口就扣動扳機。
「口惠而不實。」這是侯海洋給杜強的評價。作出評價以後,他突然發現,這句話是父親經常對他人的評價,父親說這句話時,總是微眯著眼睛,臉微微上仰。
刁小剛順著付紅兵手指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還躺著一人。地上人手裡拿著一把五四式手槍,趴在地上,背上有兩處在流血。地上還有一條血痕,向前延伸。
「有什麼事?」
得知兒子脫離危險,付紅兵父親高興得手足無措,只道:「謝謝高局長,謝謝高局長。」
「小侯能不能再想點辦法,有好幾位領導專程要在春節期間來吃魚,我不好交差啊。」
杜小花回頭看了一眼屋裡,壓低聲音道:「你們在學校看黃色錄像的事,你爸知道了,他發火,你聽著就行了,別惹他生氣。」
侯海洋沒有與他爭論,從其手中拿過酒碗,道:「我們還是定個規矩,每人喝半斤就夠了,免得把自己搞醉。」
一般來說,在酒席上,大家都想盡辦法讓對方喝酒,同伴喝醉后出醜,是經久不衰的談資。趙海調到村小以後,立馬化身為酒中仙,喝酒從來不推杯,喝一次醉一次。
侯海洋在汗臭環繞的單身寢室里看著呂明照片時,付紅兵跟著所長來到了一幢小樓,此時派出所那把手槍又交到付紅兵手裡。
李酸酸喝了酒,啰啰唆唆,絮絮叨叨地道:「侯小伙艷福不淺,抱得美人歸,新鄉學校好多男人都羡慕你。」她說這個話時,眼睛望著趙海的方向。
這時,數名醫生過來查房,他們態度很好,問得很細心。詢問結束以後,由最老的那名醫生給出了沒有啥事的結論。付紅兵母親把醫生們送出門,熱情得很。
正喝著,李酸酸也出現在眼前,她頭髮稍亂,格外憔悴。趙海摸了摸自己的鷹鉤鼻子,道:「李酸酸,過來坐嘛。」李酸酸罵了一句:「酸你媽個頭。」趙海也不生氣,問:「你不是回家了,怎麼還在新鄉,是不是想我了?」李酸酸心裏正煩,陰著臉道:「你算哪根蔥,管起老娘的事情。」
呂明站在身材髙大的陸紅身旁,越發嬌小,她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沙軍和侯海洋說話,眼光始終看著地上的瓷磚。
侯海洋腳步稍停,還是朝著父親的房間走去。
在接電話之前,侯海洋暗自打定主意:「杜強以前對我有提攜之情,儘管借調之事沒有辦成。只要他肯每斤魚加五塊錢,我就多跑兩趟,保證魚庄的供應。」結果杜強吐了肚子苦水,就是絕口不提漲價的事情。
與呂明面對面在一起,讓侯海洋感覺壓抑,https://read.99csw.com他對付紅兵母親道:「楊老師,時間不早了,讓付紅兵早點休息,我們先走了。」付紅兵母親客氣地道:「再急的事情也得吃飯,還是同學們好,一直守在這裏,最真心。」
把李酸酸放在床上時,趙海頭腦充血而失去理智,俯身開始親吻醉中女人。李酸酸下意識移了移嘴巴,隨後開始回應起來,伸出雙手摟住了趙海。兩人嘴巴對著嘴巴,親得「嘖嘖」作響。趙海將手伸進衣服,在對方胸口摸了一會兒,然後拉開兩層毛衣、一層內衣,將胸罩朝上推,握住了軟綿綿的乳|房。
老粟道:「你們年輕人比我們那個時候現實,當年我結婚時,鋪蓋都是借的,一樣結婚生娃兒。」
賭博窩點在三樓,三樓窗戶距離地面至少有六米多,一般來說賭博的人都不會選擇跳樓,乖乖被擒最多罰點款,跳樓有可能斷腿折胳膊。
李酸酸指著侯海洋道:「秋雲這個女人心高氣傲,不是新鄉甚至巴山能留得住。侯小伙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在你是男人,終究不吃虧。我會看相,你這人要交桃花運,秋雲指望不上,可是身邊不缺女人。」
「你等會兒,我給杜強打個電話。」杜強小姨子在電話里說了幾句,就將電話遞給了侯海洋。
進了病房,侯海洋彎下腰,湊在付紅兵耳邊道:「斧頭,陸紅、沙軍和呂明來看你。」付紅兵暗戀陸紅是大家皆知的秘密,侯海洋特意首先提起陸紅的名字。
杜強自信地道:「那就再看看,若是當真發生你說的情況,我們再漲價不遲。他現在仍然想借調到公安局,有了這個由頭,他不會過多和我討價還價。」
侯海洋覺得沙軍的話不太順耳,道:「若是人死了,什麼後福都沒有用。」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用眼光偷窺呂明,見到呂明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馬上就心生惻隱,隨即又想道:「是她選擇離開我,我是受害者,為什麼還要同情她?」
呂明站在陸紅身後,眼裡蒙了一層水霧,在侯海洋轉身離開的瞬間,她知道自己真正失去了這個男人,永遠無法回到原來,這種清醒的認識讓她格外難受。在生活中,清醒地認識現實往往比現實本身更加重要,很多人都是在經歷過多次挫折以後,才會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平凡人。
杜強在電話里打了個哈哈,道:「我知道小侯有辦法,春節過來,我請你喝酒。」
習小剛留了一位名警察守在當地,帶著所里其餘瞀察追了上去。
杜強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道:「侯海洋只送來七條尖頭魚。」說到這裏,他痛心疾首地道:「早知如此,我聽你的話,平時少賣點,集中在春節賣高價。」
付紅兵問:「老粟在哪?」
趙海看出李酸酸有心事,道:「喝點酒,一醉解百愁。」李酸酸舉起酒杯,當真就喝了一大口。
「難怪別人都說政客嘴裏沒有真話。」
「你在這打什麼電話?」付紅兵從外面辦事回派出所,見到侯海洋聚精會神地打電話,悄悄走近,猛拍侯海洋肩膀。
侯海洋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醫院。
李酸酸坐在桌上還算正常,起身時,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為了防止李酸酸摔進冬水田裡,趙海陪著她回學校。行走于冬日的小道上,冷風襲來,李酸酸酒意上涌,好幾次都差點吐出來。走回寢室時,渾身軟綿綿沒有一點力氣。她站在門前,拿著鑰匙卻捅不進鑰孔。
「侯老弟,你盡量收,有多少我收多少,絕對不會虧待你。」杜強相信了侯海洋的話,在寒冬臘月。里,捕撈尖頭魚確實是一件難度極高的技術活,如今巴山縣整個市場上也沒有幾條尖頭魚。
侯海洋意識到縣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沒有將此事與付紅兵聯繫在一起。等到晚飯時間,付紅兵仍然沒有出現。
刁小剛雙眼血紅,道:「幾把槍?」他忽然指著付紅兵肩膀,道:「你受傷了?」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逼近春節。
杜強小姨子依附著姐姐與姐夫,有份還算不錯的工資,但是她始終沒有強烈的主人翁責任感,沒有聽出或者沒有去琢磨侯海洋「春節愉快」的言外意義,敷衍著點了點頭。
「小付,耍朋友沒有,我給你介紹一個女娃,在廠里當會計,二十歲。」老粟沒有明說,他介紹的女子實際上是他的三女兒。
派出所警察們鮮有使用槍支的機會。警察主要使用54式軍用手槍,穿透力太強,在人流密集的地方開槍最怕誤傷無辜群眾,一旦誤傷了,這後面的麻煩事兒就接踵而至。所以派出所民警們執勤時都不喜歡帶槍,槍都鎖在槍庫里。城郊派出所所長刁小剛是老油子,執行任務時,只從槍庫領取一支槍,指定專人佩戴,下班時交回槍庫,當面清點核對槍號、子彈。
「杜主任,我盡量去收,但是有可能收不到幾條。」侯海洋沒有把話說死,給自己留了點餘地read•99csw•com
侯正麗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二娃,你別在新鄉浪費生命了,在新鄉有什麼放不下的,是不是有女人?聽老姐的話,別在新鄉找女人,走出新鄉你才發現好女人多得很,若是在新鄉談了戀愛,你以後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侯海洋不停地叫苦,道:「這個鬼天氣,太冷了。每次去收魚,耳朵都要被凍掉。」
在公安局門口,侯海洋騎著摩托一閃而過,他只是用眼睛餘光膘了,一眼那幢平凡而威嚴的大樓。這時,腰間的傳呼機顫動起來。他暗道:「十有八九是杜強打過來的,他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想到我的意圖。」
愛情短暫得如曇花開放,美麗又短暫,讓人無比惆悵。
他走出寢室,下樓遇到了一名認識的年輕警察。那名警察道:「付紅兵執行任務,中了槍,在醫院。」侯海洋嚇了一跳,急忙問:「有沒有生命危險?」警察道:「具體情況不清楚,派出所老粟犧牲了,付紅兵還在搶救。」
走到辦公室門口,派出所民警們都朝外涌,所長瞧見了付紅兵,道:「趕緊走,有案子。」
「得得得,沙袋,才當幾天官,就開始打官腔了,在同學之間,以後當了再大的官,也得把你打回原形。」陸紅毫不客氣打斷了沙軍的話。
開了門,李酸酸就往地面坐下去。趙海連忙扶著她朝裡屋走,懷裡抱著溫軟火熱的女人身體,讓打了許久光棍的他把持不住,低頭看著李酸酸,竟然覺得懷中女人長得也還不錯。
隨手拿起桌上相冊,相冊里的照片幾乎都是中師照片,中師照片里有一半是在畢業前夕所照,照片里有十來張呂明和陸紅的合影。合影里,呂明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憂鬱,笑時也透露出愁苦之情。陸紅大大咧咧,笑容如花一般燦爛。
老粟是派出所最老的民警,眼看著就要退休了,每次執行任務都是最輕鬆最安全的崗位,這一次和付紅兵一起站在窗下面角落,縮著脖子,擺起龍門陣。
等到看望的人終於走完,閉著眼睛的付紅兵腦子裡不停地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無數次地責問自己:「為什麼沒有馬上從槍套取出手槍?我若是不耽誤寶貴的幾分鐘,老粟就不會死。」這個念頭如毒蛇,牢牢地盤在付紅兵頭腦中,讓他格外不安寧。
陳樹和小周夫妻再次開著檢察院小車來到牛背砣小學。小周在茂東煙廠總裁辦工作,跟在領導身邊,耳濡目染學會了很多為人處世的方法,比沉醉於檢察業務的陳樹要靈活得多。他們又要了三十條尖頭魚。在春節期間,一是要給茂東煙廠梁小鵬的母親梁老太送六條,梁老太比較迷信,在過年過節時最講究吉利,格外喜歡「六」這個數字,送六條家鄉魚過去,肯定能讓梁老太髙興。梁老太高興以後,梁小鵬至少不會生氣。二是除了梁小鵬以外,還準備給另外一個副總送兩條。三是還要給茂東檢察長送幾條尖頭魚,若是直接給檢察長送錢,以陳樹的地位和身份,檢察長絕對不會收,可是送幾條野生魚則是人情來往,檢察長應該不會黑著臉拒絕。檢察長收了魚,至少會記住院里還有一個懂事的小夥子。
自從與小周談了合同以後,侯海洋對霸道魚庄的興趣便淡了。一方面是價錢的原因,小周給出的價錢是二十五元每斤,霸道魚庄給出的是十五元每斤,兩者的差價是十元丨另一方面是杜敏的小魚店被砸后被迫關門,他憑直覺認為與霸道魚庄有關,此事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到了住房外,刁小剛觀察了一會兒地形,對付紅兵道:「你就別進屋了,裏面全是人,槍走火不得了。你和老粟到後面守著,有人跳窗就給我按住。」
侯海洋道:「我有啥子辦法,冬天根本收不到魚,我能弄來七條,箅是有本事了。」
付紅兵道:「你放寒假了吧,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晚上,我們請陸紅出來喝酒,好好聚一聚。」
「好了,好了,姐,你越來越像媽,念得我頭都昏了。我會過來,只是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侯海洋的心事被姐姐說中,他沒有馬上離開新鄉,最核心的原因還是秋雲。秋雲還沒有走,他也不能走。
侯海洋調侃道:「小鍾妹妹在等著你,你們三人都是大高個,看來你喜歡高大類型的。」
趙海接過鑰匙時,摸到李酸酸的手掌,只覺她的手掌燙得很。
在醫生出來時,付紅兵母親根本不敢聽醫生的話,她只是抓著侯海洋的手,道:「醫生說什麼?」聽到「脫離危險」四個字,她長舒一口氣,癱軟在椅子上。
杜小花聽到敲門聲,打開鎖著的校門,見到風塵僕僕的兒子,心痛得不行,道:「二娃,你咋現在回來,好大的風。」
沙軍道:「我不是政客,只是小吏,還沒有當官。」
讓誰佩這槍呢?誰都不樂意。原因很簡單,一旦出現惡性案件,沒槍的可以往後縮,佩了槍就得硬著頭皮九九藏書往前沖。你要是敢縮頭,事後這責任賴都賴不掉,黑鍋也就背定了。
趙海額頭上的頭髮鬆鬆垮垮地搭落下來,差一點就蓋到了鷹鉤鼻子。他臉上滿是陰雲,道:「不說這些事情,喝酒。」
有侯海洋在場,呂明一直顯得很沉默,她來到病床旁邊,指著傷口,道:「痛嗎?」
在讀中師時,侯海洋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看都是老大,此時他雖然遇到困難,可是內心驕傲一點都沒有丟失,他自嘲道:「陶淵明寫詩,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提前做到了。」
在陸紅說話時,付紅兵半眯著眼睛看著一直暗戀著的高個子女孩,他腦中猛然間湧起了自己扯不開槍套的情景:「若是我早點扯出手槍,老粟就不會死。」他將這個念頭死死地壓在腦海深處,不讓它冒出來,這個念頭卻如蛇島的蝮蛇一樣盤踞在身體各個角落,無處不在。
回到豆花館子,趙海揶揄道:「你配個傳呼機,硬是了不起嗦,拿出來顯擺。喝酒的時候,不準去回傳呼。」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趙海就顯得有些尖酸刻薄,喝了酒,他變成時哭時笑的神經質。
自從低價接受了摩托車以後,侯海洋總是不好意思提價,他這樣說的目的還是委婉地提醒漲價。杜強似乎沒有聽出侯海洋的弦外之意,道:「今天2月4日,最遲你在後天要將魚送過來,到時我請你喝酒。」侯海洋放下電話,暗道:「杜強當真小氣,大把大把賺錢,就是不肯漲點價,把我當成了不了解行情的傻瓜。就算賣不到二十五塊錢的髙價,漲個三五塊錢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下定決心,最多在後天送七八條尖頭魚,送這個數量釣住了杜強的胃口,自己也有一定的收入。
侯海洋對李酸酸的印象不好,當然也沒有什麼矛盾,他邀請李酸酸坐過來,給她點了碗豆花和燒白。
侯海洋齜著牙,摸著肩膀,道:「斧頭,當公安不得了,打人這麼狠。」
看了傳呼,是嶺西的電話,他猜到可能是姐姐的電話,急忙回電:「我是侯海洋,你好。」
兩個小時后,出來一個醫生,對高智勇道:「高局長,脫離危險了。」
李酸酸緊緊閉著眼睛,她半是醉酒,半是默認,聽憑著那一雙男人的手撫摸著自己身體,急促的撫摸讓她有一種久違的舒服感受。當男人的手解開皮帶,伸向內褲,朝下摸到敏感部位時,她猛然睜開眼睛,將趙海推了下去,罵道:「趙海,臭流氓,你乘人之危。」
魏官在門口現了身影,侯海洋招了招手,道:「魏官,我們在這邊,自己去拿一副碗疾。」
聊了一會兒付紅兵,沙軍轉換了話題,道:「蠻子,你怎麼弄到村小去了?在村小沒有什麼意思,還是得想辦法調進城。」他初調進縣委,在以前的老同學面前難免有些小得意,這些小得意是用「關心」的方式表達出來。
「我哪裡打官腔了,這是和斧頭溝通,他躺在床上不了解情況,我可是聽到高智勇跟頭頭們彙報的。」
轟著摩托車油門,侯海洋直奔縣人民醫院。在手術室外,公安局長高智勇、辦公室主任杜強、城郊派出所所長刁小剛,以及付紅兵的父母、親戚等一大堆人,都焦急地盯著手術室大門。侯海洋在讀中師時,經常到付紅兵家裡蹭飯,與付紅兵母親關係很好。付母拉著侯海洋的手,說不出話,眼淚直往下掉。侯海洋不停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付紅兵肯定沒有事。」
「犧牲了。」
沙軍還要說,陸紅打斷兩人的談話,道:「我們別在這裏久留,進去看一眼付紅兵。」
侯正麗用責備的口氣道:「放寒假這麼多天,你為什麼不回去,在哪裡逛盪?」
侯海洋道:「上午你匆匆去執行任務,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事,出門沒有看黃曆吧?」付紅兵道:「當公安,哪裡顧得上看黃曆,有事就得去。」
在摩托車的轟鳴中,侯海洋在巴山縣城裡賓士著,此時他心裏燃著烈火,不懼怕翻越秦嶺氣勢洶洶的西伯利亞寒流。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家裡人負責。」話雖然如此說,想起父親陰沉著臉的表情,侯海洋感到沉甸甸的壓力。
李小波道:「我總覺得侯海洋打了埋伏,上個月貨源充足,為什麼突然就說沒有了,他是不是覺得價錢低了?」
趙海哼了一聲:「這些娃兒都沒有啥子出息,最多讀個初中,然後就到南方去打工,不值得這樣用心。」
除了購買魚,小周還帶來了一份購貨合同,裏面有兩個要點,一是茂東的貨只給小周,二是價錢,條件比霸道魚庄優厚得多。
杜強小姨子見到只有七條魚,道:「侯海洋,你太不耿直,春節生意最好,七條魚一天就吃完了。」
正說著,三樓傳來兩聲清脆響聲,老粟當過兵,聞聲臉色大變,道:「五四。」付紅兵嚇了一跳,派出所唯一的一把槍在自己腰上,樓上響起槍聲意味著有意外發生。他馬上就從槍套九九藏書里拿槍,由於是第一次遇到現場開槍的情況,心裏著急,越急就越拿不出手槍。
趙海站在地上,腦袋發矇,直勾勾看著衣衫不整的李酸酸。
付紅兵直甩腦袋,道:「別提小鍾,現在我躲都躲不開,你小子是個情種,以後要吸取我的教訓,別去招惹那些小姑娘,連吹牛都別湊在一起。」
2月6日,吃過午飯,侯海洋將牛背蛇的小工程交給了馬蠻子,帶上了七條尖頭魚,前往霸道魚庄。
侯海洋向沙軍等人揮了揮手,道:「你們陪楊老師吃飯,我確實有事。」沙軍道:「你有啥事,雷公都不打吃飯人。」陸紅最了解侯海洋與呂明的戀情演變,道:「算了,侯海洋有事就讓他走,要想聚一聚,隨時都找得到時間。」
刁小剛氣急敗壞地道:「下手別這麼重,打死了,你給我找線索。」
沙軍道:「斧頭,這話你別說,要依著局裡上報的材料,亂了口徑,你這個功勞要打折扣。」
高智勇雙手握著付紅兵父親的手,道:「我得謝謝你,你教育出了一個好兒子。我要先走,去老粟家裡看一看。」
所長刁小剛帶著民警臉青面黑地跑過來,正好看到付紅兵用五四式手槍猛砸對方。刁小剛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老粟,腦袋「嗡」就響了起來。在三樓,已經有一名民警中槍。負傷,看老粟的情形應該很糟糕,不幸中的萬幸是抓住了一名兇手。
「你爸最聽組織的話,組織上說是黃色錄像肯定就是黃色錄像,這件事情你聽著就行了。」
看著趙海狼狽地逃出了房間,李酸酸扯過被子捂著頭,無聲抽泣。
李小波道:「你在公安局工作時間久了,忘記了換位思考。正確的思維方式應該是這樣的,侯海洋既然在做尖頭魚生意,他應該知道我們館子里每斤尖頭魚的售出價,這其中的差價足以讓他將魚賣到其他地方。我覺得當時壓價太低了,是不是漲點?」
「杜主任,這兩天暫時沒有貨,只有幾條,等我多收幾條再送過來。」
侯海洋知道這個情況,他自尊心強,就不願意在派出所打電話。他一直對父親自詡為書香門第不以為然,覺得父親行為迂腐,其實他深受父親的影響,只是自己暫時還沒有意識到。
「姐,我已經工作了,不是小孩子,什麼時候回家過年心中有數。」
中國槍械管制嚴格,就算是警察,絕大多數人只能在靶場上過過槍癮,許多人到退休也碰不上實戰中開槍的機會,甚至有些警種連在靶場上練槍的機會也沒有。
想起犧牲了的老粟,付紅兵父親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地目送著高智勇等人匆匆離開手術室。
兩人同時被踢出了中心校以後,侯海洋和趙海在一起的時候挺多,對其極為了解,道:「就要過春節了,你別待在新鄉,還是得回家走一走。」
在杜強家裡,杜強老婆李小波問:「你跟誰打電話,是侯海洋嗎?」
這頓酒是在新鄉場鎮,侯海洋不想趙海喝得起不了身。三人喝了一會兒,趙海臉上浮起一朵紅雲,眼看著就要進入狀態。侯海洋將他的酒杯搶在身邊,道:「酒到此為止,改天到牛背蛇喝。」
付紅兵母親喜滋滋回到病房,對侯海洋道:「小侯,我們先去吃飯,這麼晚了,估計被餓壞了。」
「你,你,你給大姐打了電話,我怎麼敢不回來。」侯海洋被凍得結巴了,他看到母親杜小花的臉,心裏又是一陣暖和。
付紅兵長得人高馬大,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每次執行任務都爭著執槍,後來形成不成文的慣例,有任務總是付紅兵執槍。
沙軍如今在組織部工作,他明白立了如此大功對一名年輕瞀察意味著什麼,道:「我說的是大難不死,斧頭這次要立大功,絕對會成為縣局的後備幹部。」
「媽,我知道。」侯海洋從中師畢業時是市級三好學生,混了大半年時間,沒有任何輝煌,反而被人從中心校踢了出來,對比著付紅兵、沙軍甚至呂明,他感到了一種無形的比泰山還要沉重的壓力,心裏同時還有許多不服氣。他徑直就要朝自己房間走去,杜小花拉住他的衣服,道:「你去給你爸打個招呼。」
放下電話,侯海洋對杜強小姨子打了聲招呼:「我走了,春節愉快。」
與照片中的呂明對視,侯海洋彷彿感受到髮絲輕輕拂過臉頰,彷彿能嗅到淡淡的少女體香,甚至能感受到呂明肌膚的寒冷和戰慄。當呂明作出最終選擇時,侯海洋內心痛苦得撕心裂肺,但是痛苦歸痛苦,他始終沒有憤怒,同為農家子弟,他知道沒有錢的苦痛,並沒有真正責怪呂明。
趙海奪過酒碗,道:「還是那一句老話,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日瓦上霜。」
「快滾,再不滾我喊人了。」
付紅兵被這一槍驚醒了,他抽出配槍以後,手忙腳亂對著前面就是一槍。對於新手來說,五四式手槍后坐力大,準確度不太高,他沒有指望一槍將對手摞倒,只是下意識進行回射。
這一次派九_九_藏_書出所接到舉報,有一個家庭茶館在聚眾賭博。派出所最喜歡執行這種任務,任務沒有什麼危險,抓一個賭博窩子就能弄到不少人民幣,按規矩上交以後,能得到不少返還。
侯海洋將椅子上付紅兵的外套扔到床上,順手將桌上的鋼筆、本子都物品按順序擺整齊。在住集體宿舍時,侯海洋是寢室中唯一起床要折被子的學生,雖然也亂丟東西,可是亂丟有度,不像其他室友是隨心所欲亂扔。
城郊派出所所長是一個管家婆娘般的所長,他為了節約經費,將派出所電話的長途功能鎖了起來,同時還採用了卡式電話,每個民警一個月五十塊錢,卡里的錢用完了就只能到外面自己掏錢打電話。
付紅兵低頭看,前胸已經被血打濕,他有些麻木地道:「一把槍。」
高智勇臉上神情明顯輕鬆下來,握著付紅兵父親的手,親切地道:「付紅兵是優秀民警,參加工作的時間不長,得到了同志們高度評價。這一次行動中,我們一位老民警犧牲,付紅兵受傷,但是,我們付出代價是值得的,捉了兩名毒販,當場擊斃一名毒販,端掉了我市建國以來最大的毒品窩點,付紅兵同志立了大功。」
出城,沿著公路朝著二道拐開去。城市燈火被遠遠拋在身後以後,西伯利亞寒流逞起了淫|威,他身體發冷,漸漸平靜下來。進入柳河鎮時,他全身都被風吹得通透,體溫降低,手腳開始不聽指揮。休息兩次以後,他終於將摩托車弄到了二道拐。
2月4日上午,侯海洋再次接到霸道魚庄的傳呼。他沒有馬上去回電,到了中午他和趙海相約去吃豆花飯時,才順便回了電話。
魏官是學生,在老師面前還是拘束,不肯坐下來。侯海洋將帶到身邊的書遞給他,道:「這是教學參考書,秋老師給你的,這個寒假認真做裏面的題目,開學了我要檢查。我給你留的青少年唐詩,必須背二十首。先別拿走,坐下來,吃飯。」
在公安局寢室里,侯海洋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忽然警笛聲大作,似乎全城都在響。他從床上起來,在窗戶邊上,無數的警察匆匆忙忙從公安局跑了出去。
侯厚德腦中有著根深蒂固的書香門第觀念,平素很少打罵孩子,最厲害的處罰就是把兩姐弟帶到祖墳前反思。反思和上墳不同,上墳是例行活動,點香燭燒紙錢,反思則是長時間站在墳前思過。每次站到祖墳前,侯厚德比孩子們顯得更難受,長時間低頭不語,這種心理壓力讓兩個孩子記憶猶新。
杜強仍然在屋裡踱步,道:「冬天不好釣尖頭魚是事實,如今城區菜市場基本上找不到尖頭魚,別說新鄉尖頭魚,就算是最差的水田尖頭魚都找不到。他能送七條,也算是努力了。我擔心輕易漲價,以後侯海洋隨時就可以以斷貨來威脅。」
晚上七點,付紅兵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望著父親、母親等一群人,他努力露出微笑,道:「就是肩頭受傷,在戰場上算是輕傷。」
付紅兵睜開眼睛,挨個看著大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我是近幾年巴山公安中唯一參加過槍戰的民警,而且開槍還擊斃一人,牛吧?」
「你的思維半是公安半是生意人,我敢斷言,若是再不漲價,春節肯定供貨不足,不信走著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侯海洋既然兼職做生意人,他遲早會發現我們給的價錢低。」李小波最初不贊成漲價,如今賺錢到手軟,也有意給侯海洋漲點價。
付紅兵把鑰匙丟給侯海洋,道:「你在寢室等我,晚上請你和陸紅吃點特色。」
侯海洋在母親面前向來無話不說,道:「根本不是黃色錄像,就是香港的錄像帶,在香港都是公映的,稍稍有些暴露。」
杜強頗為自信地道:「侯海洋的工資才多少錢一個月,鄉鎮拖欠工資普遍嚴重,我算了一下,他從霸道魚庄拿了幾千塊錢,這抵得上兩三年的工資,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付紅兵母親不眨眼地望著兒子,道:「兒啊,你把媽嚇死了,下次你別衝到最前面,傻瓜兒子,媽不要你立功受獎,只要平安就好。」
付紅兵臉色蒼白,神情有些麻木,朝著開槍方向指了指,道:「那邊還打倒了一個。」
侯海洋笑了起來,道:「我一個村小教師,只有那些沒有眼力的人才會瞧得上,說這些沒有意思,我們走吧。」
付紅兵寢室是純粹的男人宿舍,開門就湧來一股汗味,床上胡亂扔著背心和運動服,床下有一雙不見本色的球鞋,牆上貼著《便衣警察》的大幅劇照。
「鴨子死了嘴殼子硬,到時爸爸把你弄到祖墳那邊,讓你對著列祖列宗反思,你就知道厲害了。」
付紅兵眼神一下就定住了。
侯海洋沒有馬上回電話,將摩托開到城郊派出所,用派出所外面的公共電話回傳呼。
「我是老姐,在嶺西機場。昨天臨時回來辦點小事,急著回廣東,沒有回家。媽還沒有學會打傳呼,就給我打了電話。」